第12章
森藍跟着那個舉動奇怪的女人,仰起眼睛,很可惜那裏是視線的死角,她看不到她的手在她頭上做什麽,只知道憑着觸覺,她感到了她的手摸摸她的頭然後,撕開了某樣東西。
“沒人知道,為了她,我究竟受了怎樣的苦難。”
她發出聲音的嘴巴離森藍的耳朵只有咫尺之遠,那個把手放在她頭上的女人像剝繭抽絲般的把她頭上的繃帶一圈一圈的打開,已不再是純白色的帶子随着她手上的動作一圈一圈的滑落眼前,緊接着她聽到了一聲惬意的輕嘆。
森藍聽到她接着說道:
“在那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為了生存,我像一條狗一樣卑微的活着。”
森藍感到自己腦袋正發出‘嗡嗡’地聲音,長長的眼睫毛上一滴鮮紅滴落:
“啊!”
她喘息着痛苦的嘶吼,深呼吸了一口氣,疼痛幾乎令她窒息。
那人的手指嵌進沒有繃帶遮掩的像響尾蛇般的傷口處,她接着耳語道:
“你此刻所嘗到的疼怎能及我的萬分之一。”
森藍緊咬着牙關将痛苦吞沒在喉嚨裏,近在咫尺的汗腺麝香味,仿佛不是從人類的身上發出來的,此刻在自己眼前的人是一頭野獸,散發着令人極端恐懼的味道,她閉上雙眼,想盡可能的讓自己控制那劇烈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還有那要命的想要失去知覺的感覺。
眼睛感覺到溫熱的指尖在滑動,接着她聽到:
“就是這雙美麗的眼睛讓然淪陷的吧。”
在沒有視覺的情況下,人的觸覺感官變得特別的敏銳,緊接下來的觸覺告訴森藍,那個女人正在親吻她的眼睛。
森藍又深吸一口氣平複劇烈起伏的胸脯,睜眼,用手推開那個親吻她眼睛的女人,此刻,她好想嘔吐。
“好了好了,”幾步趔趄之後,楚悠沒有任何惱怒的回到森藍的面前,用手摸摸她那光溜溜的頭頂,用可怕的聲音說道:
“我也不想親你呀,誰叫你這些地方都沾上了然的味道呢,你知道嗎,那些味道是屬于我的,只能屬于我一個人的,話說回來你還真是一個無趣的木頭,我已經說了那麽多的話,好歹你也說說幾句呀,不要讓我看起來像個傻瓜一樣的在自導自演着,嗯?”
森藍艱難地扭動身體,把禁锢在那人手下的頭移開,還是抿唇不語。
楚悠看着傻瓜一樣的她冷酷的放聲大笑,随後伸手到口袋裏摸索着,不一會,她摸出了一包香煙和打火機,‘啪’地一聲手指優美的打開打火機的蓋子,緊接着‘嗤’地一聲火焰在她和森藍的眼睛中映照着。
楚悠看向森藍挑挑眉,另一只拿着煙盒的手用拇指往上一揚煙盒的盒蓋便被打開了,低頭用嘴唇嵌起一支煙叼到打火機的火焰上面,深吸了一口氣,不一會兒灰白的煙從她的鼻孔裏噴出來直奔森藍的面前而去。
“咳咳咳,”森藍被嗆的連連咳嗽起來,嘴巴一動頭上的還在滲血的傷口被扯得很痛,她只好憋起氣悶咳着。
這時,楚悠似乎意識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得趕快幫這個傻瓜止血,要不然還不等她玩夠,她可能就會因為流血過多而死翹翹,楚悠突然發現跟着傻瓜一樣的人玩似乎有着別樣的樂趣,她不想她那麽快的死,當然她也不想殺死她,更多的只是想玩玩她而已,有一詞叫什麽來着,好像是,洩憤,對沒錯就是洩憤。
‘拂’楚悠悠閑的吞雲吐霧,看了森藍幾秒鐘,轉身在她帶來的東西上面翻了一陣,自語道:
“找到了,”
轉過身面對森藍嘴裏叼着那支還沒有抽完的眼,對着森藍晃晃手裏的一個深褐色的瓶子:
“你可真幸運,今天我去中醫院的時候正好買了一瓶藥酒,叫十一方對跌打扭傷各種的特別有效,來來,我立刻幫你止血啊。”
森藍看着她面帶可怖的表情朝自己一步步的走過來,出于本能她直直地盯視着她把身子向後挪動。
楚悠見她像一個被放到蛇籠裏的小白鼠般那麽的害怕不由得很有成就感的更加配合她的恐懼,用可怕的聲音說道:
“還想去哪兒呀,別妄想了,現在,你哪兒都去不了了。”
森藍聞到了那股難聞的煙味它就在眼前。
楚悠很享受現在的一切,在床頭櫃上的抽紙盒裏抽出了多張紙巾,擰開瓶蓋,把藥酒倒到紙上,慢慢地深褐色的液體把純白色覆蓋:
“一件了不起的藝術作品。”
她陶醉于如此讓人心醉神迷的恐懼給人帶來的快感,太讓人着迷了,又伸手撫摸她的頭:
“親愛的,來吧,別害怕啊,我現在就給止血。”
接着:
“啊!”
歇斯底裏的咆哮,似乎是末日到來的痛苦。
森藍抽出着雙手死命的揪住床單,雙腳不停地擡起回落擡起回落胡亂的蹬,‘咚咚咚’床板被瞪的聲音不斷。
“哈哈哈``````”充滿了快感的笑聲,享受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充滿活躍的鮮血不停地回湧在周身各處,這個改變了她結局的人,帶給她前所未有的快樂,笑着笑着,她竟流出了滿臉的淚水。
痛苦不堪的森藍,頭上到底有多灼痛她已經無法清楚的感知,好難過,不想再堅持下去,不如就這樣就這樣``````
腦海中有一些片段像電影播放那樣不斷的湧現。
大一那年,她在某一家醫院的門口看到了一個箱子,她走過去打開,裏面一個渾身被凍得通紅的孩子蹬着小腿揮舞着小手勉強的發出‘咦咦’地聲音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她就把她帶回家了,那個只有她一個人的家。
森藍是一個看不得任何殘酷之事的人。
好多好多值得回憶的事情像洩洪一樣湧現在腦海裏。
孩子的臉龐,容貌宛若天仙的女人。
還有她的生命,都在伴随着無比痛苦的灼痛燃燒着她的腦部,好痛好痛好痛``````
緊咬着牙關長時間的不吸氣,她的肺已經頻臨擠空的狀态,求生的本能讓她的肺張開來活動,可是只有很小很小的氣流在流動,頭就像滾燙的火爐,燃燒着她的大腦,這一刻,森藍感到死亡在朝她迫近,她的雙唇分開,企圖讓空氣流動到肺裏,可是她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胸腔裏洶湧上來的痛苦超出了她的想象,灼熱的燃燒要燒毀她的腦袋,聽覺神經湧出一陣雷鳴般的巨響,它要刺穿一切。
她森藍,是這個世間一個微不足道的塵粒,有一個五歲的孩子,前兩天還從天上掉下來一個美女和她成為了戀人,最後是她這二十四年的生命都将在洶湧的痛疼中煙消雲散。
星辰,鳶然。
這是最後的,閃現到眼前的光芒,随後,黑暗襲來。
萬籁俱寂。
森藍仰面躺着雙目圓睜,瞳孔渙散,微弱起伏的胸脯,停止了。
這個世間已經沒有森藍這個人了。
“喂,喂,”意識到不對的楚悠放開手上的紙巾,用手用力的拍打森藍的臉頰呼喚:
“喂,喂!”
一聲比一聲大聲,可是沒有任何回應,那個傻瓜彷佛死了一樣,死了?楚悠驚恐的睜大眼睛,她殺死人了:
“不不不,”
邊搖頭邊向後退去,她沒有想過要殺死她的,真的,她沒有想過要殺死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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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畢生所有的力氣,所有的。
她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但是更不可思議的是,她竟然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一個殺人兇手。
曾經所努力過的一切将伴随着她是殺人犯的頭銜而灰飛煙滅。
所以,她不能讓世人知道她是一個殺人犯。
汽車以230邁的速度在飛馳。
喘息,喘息。
顫抖,顫抖。
到了哪裏,要到哪裏去,楚悠不知道,她只想把那具屍體扔到一個沒有人的荒山野嶺裏面,到了晚上老鼠會出來啃食她的肉體,會的,老鼠什麽都吃尤其愛吃肉,不出兩天她只剩下一堆白骨了到時候,等有人發現了,警察一定會認為那是一個意外,對的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