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八天(4)
男人在考慮着要不要直接動手,弄死手上這個人的時候,一個黑影飛了過來,男人松手躲避,本能的辨認莫名飛來不明物體,發現飛過來的是吉他手時,男人嫌惡的側開身,沒有被吉他手砸在身上。
沒有人接的吉他手撞到沙發背上,“咔”的一聲直接磕暈在沙發上。
女人沒有給男人回神的機會,她抓住這一瞬間的機會翻身倒立,雙腿交叉,鎖住男人的身軀,腰上一個使勁兒,轉眼間成了女人扣住男人的脖子。不過女人很小心的拿出武器,一把随身攜帶的軍刺,雖然小巧,不會輕易致死,關鍵的時候,卻可以随便放血。
男人躲不開,也不敢躲。
女人笑了:“我的手不夠大,柔弱無骨,壓制不住你的大動脈。就算暫時壓住了,你也有可能像我一樣逃脫,不,你肯定會逃脫,我當然不能犯這麽愚蠢的錯誤。所以,我只能借助利器,你們男人,永遠這麽天真,自以為是,還不自量力。”
呂樹宇急紅了臉,這個人,他見過,那年方木就是跟她一起走的,想起自己之前的行為造成了這個人臉上的傷,呂樹宇厚着臉皮靠近主唱,女生的臉上,怎麽可以留下疤痕,還是自己造成的疤痕。呂樹宇心知不是道歉或者追究的時候,卻怕一轉身,唯一能找到方木的人又不見了,緊張而結巴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你…我…”
主唱嫌惡的斜了一眼:“你到底想說什麽?”
呂樹宇從口袋裏摸出紙巾,遞給主唱,鼓起勇氣問道:“她呢?”
主唱接了紙巾,抹着臉上的血,沒好氣地說:“躲起來,別扯後腿,別被抓了。”
“她…”呂樹宇跟着主唱追了一步,主唱擡起手,制止了呂樹宇的提問。
不容置疑的背影和方木也很像,呂樹宇躲着人,盡量不讓自己成為累贅,眼睛跟着主唱,似乎跟着主唱就能找到方木。
主唱一步躍下舞臺,非主流的裝扮,也掩蓋不住骨子裏的秉性和肅殺,更襯托出了血液裏沸騰的張狂野性:“人呢?”
“一個換一個,否則,你們別想找到他!”
五彩旋轉的燈光一閃一閃的灑在主唱帶着血漬的臉上,昏暗不明中,照樣可以看到主唱剛毅,俊逸的冷臉,平滑修長的脖子在朋克外套的立領下更顯得細長,主唱舒适的晃着頸椎,似乎有些不相信的彎腰,雙眼直勾勾的鎖定男人:“你……在跟我談條件。”
這不是一個問句。
男人垂了眼睑,看着主唱微露的鎖骨,吞咽着口水咬牙:“一個換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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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唱略微向前傾斜的身子,雙手撐在膝蓋上,腳跟踮起,就在男人以為這人要用自己下砸的力度洩憤的時候,前腳掌卻穩穩的停住向前傾倒的動作。突如其來的威壓讓男人不受控制的向後躲,脖子上的軍刺卻一動不動。男人吃痛,卻不敢擡手捂住傷口,只是依舊警惕的盯着主唱。
主唱笑的輕蔑,如同看一個死人。轉身她站直了身體,男人擡眼,目光迷茫的跟着主唱的身形,被劈臉打了一巴掌:“看什麽?她也是你能看的?”
呂樹宇驚訝的看着自己熟悉的人打起人來毫不手軟的暴戾模樣,半天說不出話,和方木很像。呂樹宇這才想起來,小潔原本是男人的同夥,後來被劫持,現在反客為主,拿了主控權,呂樹宇一頭霧水:“小潔……”
主唱擡起手,立起食指,有人換了燈光,忽閃忽閃的球體不動了,取而代之的是仍舊昏暗卻不再晃動的固定燈光。
主唱擡起的手握成拳,躲起來的路人中有人站了出來,開始清理現場,真正的路人被安撫着遣散出去。
主唱回頭,剩下的,只是主唱的隊伍,和男人的人馬,以及呂樹宇。
呂樹宇堅定的看着主唱:“我不走。”
呂樹宇看一眼僵持着沒動過的小潔:“我要帶小潔一起才走。”
小潔有一絲不明顯的松動,主唱皺起眉頭。男人眯着眼睛,瞅着這轉瞬即逝的松動,突然出手,大力扣住小潔的手腕,一手一腳的扣緊關節處,仗着力氣大,他轉身飛甩起小潔。
主唱沒來得及出手,就聽“砰”的一聲,小潔的身軀被砸在座位中的水晶茶桌上,破碎的聲音蓋住女子的哀嚎,男人踩着她受了如此重創依舊握着軍刺的手,在她的手腕處加重了力度,力量的對抗有着本質的懸殊,意志力的對抗卻沒那麽輕易。她吃痛卻不松手,這個依舊在找機會念着反抗的女人,讓男人更加狠戾了腳上的動作,擡腿一腳,“咔”的一聲,女人斷了小臂,她縮成一團兒。
變化來的太快,男人又擡腳的時候,呂樹宇跑過去,一把拉住小潔,背對着男人的腳,打算替懷裏的人挨這一腳。
看着只能當肉盾的呂樹宇,主唱罵不出一句“廢物”,先一步一腳踢在男人擡起的腿上。
鋼鐵一般結實筆直的長腿,一百八十度提起,九十度垂直下頓,動作幹脆利落,似乎做過千次萬次,像是工地上的重力錘,落的堅定而決絕,沒有半分拖泥帶水。一雙誇張的重金屬鉚釘靴,蹬在男人的腿上時,男人似乎被千斤錘擂過,身體失去平衡,跌倒在玻璃碎中。
男人抱着腿翻滾,而翻滾帶來的只有更多細小的劃痕,疼痛只會增多,不會減少。他似乎到處都在疼,又似乎所有的疼都是幻覺,根本不知道究竟哪裏在疼。男人有些癫狂的笑了:“你再也不能拿棍子打爛我兒子的頭了!”
“把人交出來!”主唱又踢一腳,男人疼的沒有力氣翻滾了,在理智消散的邊緣瞪向主唱:“是你?!居然是你!”
主唱并不回答,盯着男人憤怒的像是要吃人的眼睛,開口說了一個字:“搜。”
“你們都該死!她打爛了他的頭,你,是你踢斷了他的脖子!”男人的咆哮更像是喧嚣的哀嚎,一聲聲撞擊着不明所以的呂樹宇。
這是呂樹宇不明白的情況,也是呂樹宇沒有經歷過的情景。小潔怎麽會拿棍子打爛別人的頭?小潔為什麽會用刀?小潔怎麽會有這樣冰冷的表情?小潔怎麽會和主唱是朋友?小潔怎麽會動如脫兔,靈活的像那個皮猴子一樣上串下跳?小潔說着狠話的時候都會淌眼淚,怎麽可能面對這樣血淋淋的場景也只是縮成一團兒悶哼?
如果是小潔,早就哭的讓人心疼不已,恨不能為她撐起這片天。如果是小潔,會像是寶塔裏被囚禁的公主,讓人恨不能是那披荊斬棘的白馬王子。小潔是花園裏最美的栀子,帶着甜甜的香氣,讓人舍不得看她經歷任何的風吹雨打,恨不能為她撐一輩子傘,遮一世風雨。
而另一個,那個皮猴子,是最堅持的天柱,是最頑強的王子,是最甘心情願的一生一世。
沒有人比呂樹宇更加知道,那晚的方木是怎樣的堅決,怎樣的決絕,怎樣的狠下心腸,跟着那個朋友離開的。
呂樹宇見到方木時,才知道事态嚴重。可方木的情況更讓呂樹宇心驚,經歷了重大變故的人清晰冷靜的像一臺沒有情感的冰冷機器,她事無巨細的安排交代所有的一切,她冰冷的目光讓呂樹宇害怕的戰栗。
五年來,呂樹宇偶爾想起那天的方木,擔憂多于害怕。
呂樹宇試探的伸手,扳着被自己擋在身下的人的肩膀:“方木……你……”呂樹宇哽咽了喉,看着眼前的人,心裏堵的更難受,有委屈,有不解,有難過,有心疼,更多的是自責,無能為力的自責,眼淚撲簌簌的掉下來,砸在方木臉上。
誇張的煙熏妝早就被汗水暈開,花成一團亂,方木的臉上黑一塊兒白一塊兒,亂七八糟的一張臉,現在又被滾燙的眼淚沖刷,方木勉強擠了個笑:“哭什麽,我這不是好好的。”
呂樹宇難過的張嘴,又想哭,被方木打斷:“你別哭,哭的我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