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雖然在外人眼裏,蔣卓嘉和曾有晴已經是令人羨慕的一對,然而兩人真正把婚事提上日程,卻是在三年以後。
三年裏,兩個人的生活和工作都發生了很多變動。曾有晴在世通一路高升,連跳幾級做了衛星城分公司的經理。兩人由此過上了一段兩地分居的生活。而蔣卓嘉這邊,嘉俊更是經過了融資、重組、并購等一系列商業活動,總算在今年實現了基本的收支平衡,要實現盈利的最終目标還任重道遠。
而太子爺應俊則退出了公司在國內的運營,帶着媽媽和謝心薇回到了英國。生在這麽一個龐大的商業家族,注定不能像平凡人那樣過普通人的日子。就在嘉俊漸漸走入正軌的時候,應家人因為擔心應俊借此機會自立門戶,為以絕後患,在背後搞了不少不光彩的小動作。
應俊考慮再三,自知無論他如何解釋都無法讓一衆親戚相信自己并不觊觎那些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另外一方面,他和蔣卓嘉花了多少心血和時間在嘉俊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如果因為自己的關系,令他們這剛剛起步的事業就此止步,他的良心會永遠不安。
應俊最終決定——離開A市,回去那個沒有紛争的國度,并把自己一手扶持起來的公司完完全全的交給蔣卓嘉。不過在蔣卓嘉的堅持下,他并沒有撤資,并同意作為股東,自公司盈利開始,每年從中分取一定比例的分紅。
蔣卓嘉因此變得更忙了。
曾有晴自從升上了分公司經理的職位,也只有每個周末可以回家。這樣的狀況一直持續了一年多,直到有一次蔣卓嘉突然無故缺席了一個重要的項目會議,整個公司的同事都找不到他,急的團團轉,最後只好把電話打到了曾有晴那裏。
分公司所在的城市離A市不遠,也就一個小時的車程。曾有晴接到電話,撥了蔣卓嘉手機一直提示關機,她心裏着急索性請了事假,直接把車開到了蔣卓嘉樓下。
曾有晴停好車上樓,一進門就聞到一股難聞的酸臭味。她快步走向卧室,推開房門,屋子裏東西攤得亂七八糟的,蔣卓嘉仰面躺在大床上一動不動,臉色難看極了。
前幾天走的時候,他還生龍活虎的,現在這糟糕的樣子讓曾有晴一下呆住了,定定地站在門口不敢往前。
床上的人聽到了響聲,有點吃力地張開眼睛,緩緩轉過頭來:“有晴……你怎麽來了?”
蔣卓嘉的聲音極其虛弱,如果不是曾有晴全神貫注地注意着他,恐怕根本不能聽清。她挪動着腳步,慢慢走到他身邊,伸出手摸他的臉:“怎麽了?哪裏不舒服?”曾有晴覺得自己的聲音在抖,又或者是她整個人都在抖。
蔣卓嘉從被子裏抽出一只手,覆在她的手上,他的手從來沒那麽涼過:“頭暈,沒事,睡一會就好了。”
到了這時候還要硬撐,總算确定他神志還清醒。驚魂未定的曾有晴大概被這句“沒事”叫醒了,随手把包往地上一扔,立刻在床上坐下,認真看他:“這樣還沒事?告訴我到底哪裏不舒服。”
蔣卓嘉已經很久沒看過曾有晴的表情這麽嚴肅,問話的語氣更是不容置疑,于是如實說道:“早上起來忽然頸椎很痛,跟着頭就暈了。起來想吃點東西,沒想到走到廚房頭更暈了,就一直躺到現在。”
“是不是還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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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知道?”
房間裏一股味道很容易推理:“你還想瞞我?”
蔣卓嘉有點吃力地坐起來,試圖安慰她:“現在好多了,沒事的。對了,你怎麽過來了?”
曾有晴還是盯着他看,神情一點沒有放松的樣子:“曉宇給我打電話,說你沒去客戶那裏開會,找不到你人就打到我這裏來了。”
蔣卓嘉聽她這麽說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麽:“幫我把電腦旁邊的文件袋拿過來。”
曾有晴照辦。到了身邊剛要遞給他,手又收了回來:“你要幹嘛?”
“項目文件都在我這裏,不知道會議怎麽樣了,我先拍張照給他們發過去。”
曾有晴站着沒動。
蔣卓嘉又坐起來一點,伸手來夠。“給我。”
曾有晴面無表情:“現在去醫院。”
“先把文件給我,我發給曉宇……”
蔣卓嘉話說到一半,曾有晴忽然很用力的把手裏的文件袋丢到了地上:“發什麽發?!命都沒了,你還管這麽多?!”
蔣卓嘉被曾有晴忽然爆發的脾氣吓了一跳,剛剛要說話,一擡頭竟然看到曾有晴哭了。
“去醫院!”曾有晴帶着哭腔大喊。
蔣卓嘉被她這樣子怔住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看她這樣子也只好配合,慢慢從床上爬起來換衣服。曾有晴走過來幫忙,一邊幫他拿衣服,一邊眼淚止不住地流。她哭得很安靜,什麽聲音都沒有,只有眼淚像關不住的水龍頭。
蔣卓嘉直到換完衣服才又重複了一遍:“我沒事。你別哭。”
曾有晴捂着嘴巴,哭得更兇了。
這個男人啊,從來不知道怎麽照顧自己。人前衣冠楚楚,家裏卻總是搞得一團亂。不會做飯洗衣服,不會做任何家務。沒有父母,妹妹也還沒長大,還有個自己的孩子要照顧。過去曾有晴可能順手也就幫他把家務做了,沒想那麽多,直到現在這一瞬間,她才好像突然意識到,除了她自己,蔣卓身邊好像真的沒什麽人了。
要不是曉宇知道她的聯絡方式,他一定死撐不去麻煩別人。想到蔣卓嘉一個人在家裏難受成這樣,也沒個人在身邊照顧。想到他如果出了什麽意外,可能都沒有人知道,曾有晴覺得心裏好痛好痛。
蔣卓嘉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近,氣色看起來比剛剛好一些了:“怎麽了?我沒事啊,你幹嘛哭啊?”
曾有晴扭頭看他,一分鐘也不想耽擱,拉着他直接朝外面走:“馬上去醫院。”
一番檢查下來,蔣卓嘉今早的不适還是由血壓高引起的。大夫看了看他病歷上的年紀也有點驚訝:“年紀這麽輕,下壓就這麽高?身體是自己的,要善待啊。”
蔣卓嘉聽着沒說一句話,曾有晴忍不住在一旁問:“醫生,他血壓之前就高,有沒有什麽有效治療的辦法?”
“高血壓要根治很難,只能自己多注意,多控制。年紀輕的适當體育鍛煉。”
曾有晴連連說好:“那是不是沒其他問題?”
“有沒有其他問題還得做檢查,你看你們是不是要拍個片?”
蔣卓嘉和曾有晴一起開口——“不要。”“好。”
醫生寫着病例,擡頭看他倆一眼:“到底要不要?”
曾有晴連忙答道:“要要要,聽我的!”
還好片子拍下來沒其他問題,曾有晴出了醫院把蔣卓嘉送回家,又去超市采購了一番。回到家裏她看蔣卓嘉在睡覺就直接進了廚房,忙忙碌碌的到了飯點。等她準時把飯菜都端上了桌,跑去房間裏叫蔣卓嘉,發現他又在電腦前工作了。
曾有晴的臉一下子黑了下來。蔣卓嘉看見她進來了,像做賊一樣,馬上把筆記本合上了。
一頓飯吃的安安靜靜,曾有晴一句話都沒說。
蔣卓嘉乖乖把她盛給自己的飯菜都吃完了,又一聲不響地看着她收拾、洗碗。她今天從回到A市的這一刻起就一直在忙碌,估計也累壞了。
兩個人吃飯,碗不多,曾有晴在水槽邊洗,蔣卓嘉走過來,從背後輕輕摟住她:“今天就別回去了,晚上一個人開車我不放心。”
曾有晴也沒回頭,過了一會兒才悶悶“嗯”了一聲。蔣卓嘉見她這樣也沒再多說什麽,就這麽靜靜靠了一會兒。
“我想回來了。”碗都洗完了,曾有晴忽然轉過身來說。
蔣卓嘉有點疑惑:“回哪?”
“回總部。”
曾有晴突然這麽說,他雖然有些意外,但大概也能猜到原因。而且兩地分居終歸不是辦法,他也希望她能回來:“好。”
曾有晴點點頭:“我明天去跟公司申請。”
“嗯。”
臨睡前,曾有晴端了熱水和降血壓藥過來,蔣卓嘉坐在床上一口吞了所有藥片。看他這麽配合,曾有晴也總算放心了點。接過了杯子她剛轉身要走,卻忽然被蔣卓嘉拉住。
“怎麽了?”蔣卓嘉擡頭看着她,額前的頭發垂在眼睑上,曾有晴忍不住撥開了,“多久沒剪頭發了?”
“我身體很好。”
“……”
“我沒事。”
曾有晴默默看着他。這話她已經聽過無數遍了,“我沒事”、“我很好”。他一定沒聽過狼來了的故事,謊話說多了要毀人品的,她早就不信這樣安慰人的話了。
“有沒有事下個禮拜去做檢查就知道了。”
蔣卓嘉有點詫異:“下個禮拜還去啊?”
曾有晴瞪他:“你不去試試。”
“……去。”蔣卓嘉看她這個樣子,居然覺得有點害怕,不知道她會不會又突然流淚了。不知道為什麽,他不怕她發火、生氣,但是特別害怕她哭。在他的記憶裏,她哭的次數屈指可數,但是每一次都讓他印象深刻。
蔣卓嘉有些懇求似得說道:“我去做檢查,以後你別哭了好不好?”
“做個檢查你還和我講條件?”曾有晴很不滿意。
她氣呼呼的樣子就像在訓小孩,蔣卓嘉的嘴角下意識地揚了揚。曾有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過了良久,她聲音溫柔地說道:“蔣卓嘉,我們結婚吧。”
作者有話要說: 稻草人:“彙X牌腎寶,早用早好。”
蔣卓嘉:“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