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二天，蔣卓嘉帶着曾有晴如約回家。
到了門口，曾有晴看着眼前鬧中取靜的三層小洋樓有點不敢置信：“你奶奶……住在這裏？”
“祖上以前是做生意的，留下來的房子。”
蔣卓嘉說得很輕松，可曾有晴心頭的震撼卻還是沒有減少半分。要知道這個地段在A市可是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就算是間小房子也相當值錢，何況還是這麽一整棟。
門鈴按響，很快一個中年女人笑意盈盈的迎出來開門。蔣卓嘉叫了一聲阿姨直接走了進去，卻沒有給曾有晴引薦。曾有晴吃不準她的身份，點頭打了招呼，又快步跟了進去。穿過天井，四四方方的客堂間擺着複古的家具，被人收拾得整整齊齊。屋子裏飄着木質家具獨有的香氣，讓人感覺一下從城市回歸了田園。
蔣卓嘉熟門熟路的帶着曾有晴穿過房間，直接走樓梯上了二樓。這樣有年代感但又保存的這麽完好的房子曾有晴還從未來過，連木地板發出的吱吱呀呀聲音都讓她充滿了好奇。
一走到二樓就遇到了曾有寧，他端着一盆水慌慌張張的，似乎剛剛從房間裏出來。昨天曾有晴已經和他聯系過，所以現在看到他們到來，也不算太意外。
“我去樓下換盆水，你們進去坐。”
曾有晴知道他有活要幹，趕緊讓他忙自己的。蔣卓嘉目送他下樓，返身正要推門進屋，這時候裏面卻突然走出來一個人：“呀，嘉嘉，你回來啦？！”
中年女人穿着件素色的毛衣，長得很富态，眉眼間和蔣卓嘉有幾分相似，曾有晴第一反應就覺得她是姑姑。果然她還沒問，身邊的蔣卓嘉就馬上證實了她的想法。他一邊叫着姑姑一邊還準備繼續往房間裏面走：“溶溶怎麽樣啊？我去看看寶寶。”
沒想到姑姑“啪啪啪”幾下利落的手起手落，硬生生把蔣卓嘉打出來：“女人坐月子，你怎麽能随便進去？”
蔣卓嘉捂着手臂倒抽一口氣，表情很無辜：“姑姑你下手怎麽還是這麽狠啊……”
“不對你狠一點你不長記性啊，快去樓下坐着吧，奶奶還在睡覺，一會兒下來招呼你。”
“我還用得着你們招呼？我就想看看我外甥女。”
老人家對生孩子這事有一套自己的理論，姑姑很堅持：“你要是女人我就讓你進去。”——說到女人，剛剛光顧着教訓他沒注意，怎麽忽然間後面冒出來一個大姑娘呢，“這位是……？”姑姑疑道。
曾有晴當了半天觀衆，終于要上場了，趕緊站到前面畢恭畢敬道：“姑姑你好，我是溶溶的小姑，有寧的妹妹，叫我有晴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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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看着她想了幾秒鐘，忽然笑起來：“哦~~你就是有晴啊！”說着又把目光轉向了蔣卓嘉，神色複雜的盯着他打轉：這小子終于要定下來了？不容易啊。
蔣卓嘉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默默把目光移向了別處。
曾有晴第一次見長輩，內心比表現出來的緊張一百倍，也沒顧上兩人的小動作，自顧說得情真意切：“這段日子辛苦你了，要照顧溶溶還要照顧寶寶，我心裏真的過意不去。”
姑姑不計較道：“都是一家人說什麽辛苦。來來來，快進來看看寶寶。”
姑姑熱情的要把曾有晴領進房間，剩蔣卓嘉一個人在外面幹瞪眼：“哎，你這是區別對待啊！”
“就區別對待了！怎麽樣？”一邊說，她一邊牽着曾有晴的手往裏走，“來，別理他。”
蔣卓嘉到了晚飯時間才再次見到曾有晴。不過一下午而已，姑姑和她有說有笑的，好像已經很熱絡了。
“張阿姨，去叫老太太出來吃飯吧。”
家裏的作息時間都跟着老人來的，剛到了五點就要吃晚飯。張阿姨從廚房端了兩個炒菜出來：“有寧說還有個湯沒炖好呢，你們先聊會，我去叫阿婆出來。”
奶奶的樣子和曾有晴想象當中差不多，雖然已經八十多歲，但是精神矍铄，衣服穿得清清爽爽，一頭銀發也梳的妥妥帖帖。看到孫子回來她似乎很興奮，像個小孩一樣過來抱他，抱完眉頭又皺了皺：“嘉嘉啊，你怎麽瘦了啊？”
奶奶每次看到他都說他瘦了，蔣卓嘉已經習以為常：“沒有啊奶奶，我最近還胖了不少呢。”
奶奶将信将疑的落座，這時候曾有寧很及時地把熱湯端了出來：“奶奶湯來了，蘿蔔炖小排，你先喝一碗。”
奶奶看到曾有寧遞過來的湯碗，拍拍他的手：“我們有寧辛苦了，快點來吃飯。”說着便笑眯眯地端了湯碗喝起來。
曾有晴一直沒找到機會開口，奶奶到底年紀大了，居然沒注意到家裏忽然冒出來那麽一個大活人。曾有晴幾次想做自我介紹，無奈都被一些大大小小的突發狀況打斷，最後她只好作罷，決定就這麽安安靜靜地吃完這頓飯。
甜品端上桌，是奶奶最喜歡的酒釀圓子。奶奶只吃了一口就趕緊讓人盛去給溶溶：“廚房裏還有沒有了？酒釀發奶的，給溶溶留點。”
曾有寧笑呵呵地彙報：“早給她留好了，奶奶你就盡管喝吧。”
曾有寧的手藝一級棒，本來就讨奶奶這個老小孩的歡心，現在住到一起，就更喜歡他了：“還是我們有寧有心。”
蔣卓嘉假裝吃醋：“喲，我說奶奶，現在有了有寧，你都看不上我了。”
本來也就想開個玩笑，不料老太太的臉居然真拉下來了：“我就是看不上你！整天不知道在外面忙什麽，也沒個人管管你。”
蔣卓嘉自讨沒趣，乖乖閉嘴，這時候旁邊的姑姑終于忍不住插了一句：“媽，怎麽沒人管他啊，現在這不是有了嗎？”
奶奶露出一臉疑惑的表情，姑姑拿手指指蔣卓嘉身邊的曾有晴，又在奶奶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曾有晴已經猜到他們在說什麽，可臉還是控制不住的紅了起來：“奶奶好，我是有寧的妹妹，我叫有晴……”
誰知道她不說還好，一說奶奶又犯糊塗了：“不說是嘉嘉的女朋友嗎？怎麽又成了有寧的妹妹了？”
大家笑了，曾有晴卻尴尬了。這四人的稱謂關系确實有點複雜，連她自己都适應了好一會兒。
姑姑：“讓嘉嘉自己說吧，帶女朋友回來都不打個招呼。”
曾有晴直到現在這一刻才意識到這一趟過來，好像就是傳說中的“見家長”了！虧得她昨晚還記得要買點禮物，否則這麽空手跑來豈不是太沒禮貌了。
蔣卓嘉好久沒見到曾有晴這麽緊張，這才良心發現地接下話茬：“奶奶，她兩樣都是。”
“什麽都是啊？”
“有晴呢既是有寧的妹妹，也是你孫媳婦。”
這下老太太聽着高興了，他們蔣家就這麽一個孫子，她盼他結婚都盼了十多年了：“好啊好啊！結婚好啊！你個小子終于肯結婚啦，有晴啊，你以後可要幫我管好他啊！”
從女朋友一下子升級到了老婆，可是質的飛躍。曾有晴心肝顫啊顫，她什麽時候同意要嫁給他了？這個蔣卓嘉真是十年如一日的直男癌，說什麽就是什麽，其他事情自己決定也就算了，連結婚這種事也可以一個人做主的嗎？
不過曾有晴雖然心裏這麽抗議，面對老人家還是不能當面給他難看：“奶奶……你……那你放心吧……”曾有晴一咬牙，豁出去了，“我會管好他的！”看她回家怎麽收拾他吧，要他以後再敢亂做主，亂說話！
老太太看她這麽一副小媳婦的嬌羞模樣心裏更歡喜了，也不顧碗裏的圓子還沒吃完，直接起身把曾有晴拉到了房間裏。
“來來來，有晴，奶奶有東西給你。”
……
從奶奶家裏出來也就七點不到，附近有個公園，是上世紀着名的情人角。蔣卓嘉和曾有晴見時間還早也就沒急着回家，順着小路一直走到了那兒。
公園裏有個湖，正對着A市繁華的商業區，而湖的這邊又是一片安靜。有不少情侶在湖邊竊竊私語，好像一個小小的人工湖就把世界隔成了兩邊。
“剛剛奶奶送了你什麽？”來到湖邊，蔣卓嘉忍不住好奇道。
曾有晴借着路邊的燈光，從包裏翻出來一個用紅紙包裹的東西，放在手掌裏面小心翼翼地打開：“一個镯子。你看看。”
蔣卓嘉只看了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個镯子啊。”
“是不是很貴？”
蔣卓嘉：“你俗不俗？”
“……”
“翡翠的，家傳的。前幾年有人想收，出了八十萬，沒給。”
“什麽？”曾有晴問完了才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大聲，旁邊的小情侶都回過都來看她，“你說什麽？這個镯子值那麽多錢？”曾有晴有點自言自語似得說道，“那我可不能收，這東西放我這裏我睡覺都睡不着，你趕緊拿回去！”
蔣卓嘉側身讓開：“東西又不是我給的，你還我幹嘛啊？”
“你幫我還給你奶奶嘛！”曾有晴急了，一個勁把手镯往蔣卓嘉懷裏塞。
“你別這麽用力啊，磕壞了奶奶得心疼了，這可是我們家傳的寶貝。”
一聽是傳家寶，曾有晴更是如臨大敵：“我的天，這麽貴重的東西奶奶怎麽給我啊？”
“這麽貴重的東西不給長孫媳婦給誰？”蔣卓嘉反問，口氣十分理所應當，“還有啊，這東西送了出去，再還回去，不吉利的，老人家都信這些。你要是現在還回去，她還以為你要和我分手呢。”
“那……那怎麽辦？”曾有晴為難了。
“什麽怎麽辦，給了你你就戴着啊。”
“八十幾萬，你讓我戴着擠地鐵上班？”曾有晴說着又看了一眼那镯子，“說不定現在又升值了呢。”
“那你包起來放家裏也行，總之這東西是你的了。”
見曾有晴不再反駁，蔣卓嘉輕輕拉了她一把。曾有晴往前一步沒站穩，準确靠進他懷裏。
這一刻對岸華燈初上，燈火耀眼，好像也預示着他們未來的日子會很光明，很燦爛。這一刻很幸福，希望屬于他們的幸福日子只是剛剛開始。
蔣卓嘉擁着曾有晴，和普天下所有的情侶一樣，心中甜蜜而踏實：“東西是你的，以後，人就是我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