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應俊辭職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公司。
本來是很常見的豪門世家争奪家産的戲碼,然而太子爺不戰而退的決定卻讓人頗感意外。應氏白手起家打下的這片江山,轉眼就要拱手讓人,不少人對應俊的選擇表示不解。好像大家潛意識裏都認為,不管應俊這個太子爺是不是有能力,自家這龐大的産業他至少也該要争上一争。
然而現實的走向卻總讓人覺得意外。
和很多電視劇的情節不同,應俊沒有一夜之間變成忍辱負重的世家公子,沒有風裏雨裏求助拉攏各位董事、與伯伯們站到對立面,他甚至從沒有想過要從此成為世通的主宰人。應氏去世之後不久,他依舊像個普通的上班族一樣,每天按時上班下班,朝九晚五。身邊的朋友幾乎看不出他情緒的變化,只有每天陪着他的Sherry能偶爾從他的沉默中讀到他的悲傷。
有人說太子爺淡泊名利,也有人說他膽小怕事。不過這些對于應俊來說已經無所謂,作為豪門私生子,他其實早已習慣各種評頭論足、冷嘲熱諷,他的成長經歷讓他更懂得看別人的眼色和隐藏自己的情緒。當年應氏的原配因車禍去世,之後兩個女兒也先後出嫁,他這個不為人知的小兒子才自此被由幕後推到臺前,成為重點栽培的繼承者。而他的媽媽也終于母憑子貴,成為了應氏的第二任妻子。
那時候,應俊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麽叫做衆星捧月。以前對他們娘倆避之不及的親戚們,也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恬不知恥的熱絡的攀着親戚。那嘴臉實在叫人覺得惡心,然而為了媽媽,應俊忍了下來,妥協的選擇出國念書,希望就此逃離一切。
只是他最終還是回國了,這裏有他牽挂的媽媽,他始終還是放不下。
後來,事情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那個不太熟悉的爸爸也在很多不經意的時刻讓他體會到了家庭的溫暖。直到此時此刻,他再次突然離開,而應俊,即便只是個沒有多少話語權的部門經理,作為繼承人的他還是被置于了家族的對立面。
似曾相識的處境,只是這一次,應俊不再是當初那個不谙世事的孩子。也許是從來沒想過要争什麽,現在得到的一切也不過是忽然有人放到了他的手上。對于伯伯們的為難和不懷善意,他統統照單全收,沒有解釋沒有掙紮,他直接宣布放棄争奪。
也許對于這麽一個擁有股份的繼承人,留在世通便永遠是別人的眼中釘。而他現在最大的希望則是媽媽的後半輩子可以快樂,不再因為這些紛争而困擾。他知道如果他現在選擇退出,媽媽至少還可以衣食無憂,表面上維持彼此間的和睦。
欲望是罪惡之源,與其争奪那些本來就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何不做個置身事外的閑人。
應俊雖然年紀不大,看待事情卻很通透。他的想法也得到了身邊朋友的認可和鼓勵,曾有晴也是到了這個時候才知道應俊曲折的身世。
軟件和硬件部門都是世通的核心研發部,就目前的重組方案來看,并沒有被合并的計劃。然而随着應俊的出走,蔣卓嘉的離職也讓不少人表示意外,在這個敏感的時候選擇離開世通不啻于公開表達了自己的站隊。如果是背水一戰還好理解,然而如今應俊完全是以放棄的姿态離開的,很多人都有個問號:蔣卓嘉在這時候追随他又有什麽意義?
其實蔣卓嘉辭職不單單是為了支持應俊這麽簡單,他已經過了為了兄弟義氣頭腦發熱的年紀,又或者他從來不是行事莽撞的男人。總而言之,這一次應俊的出走,對他來說其實是個契機。應俊在公司裏雖然平易近人,但是真正能說得上話的朋友并不多,自從游修誠走了以後,也就只剩下蔣卓嘉和曾有晴了。
向公司提出辭職之前,應俊和蔣卓嘉有過一次深聊,他坦言不希望離開後無所事事,自己身邊還有一筆啓動資金,希望可以和蔣卓嘉出去單幹。錢雖然不多,但是他們倆在工作的這些年還是積累了一些人脈。再加上游修誠在矽谷的公司,可以在業務上幫襯,理論上自立門戶這事還是有的做的。
蔣卓嘉打工多年,但自大學畢業就一直懷有熱血的創業夙願,只是苦于沒有合适的機會。不是說在大公司做螺絲釘不好,只是對于蔣卓嘉這樣的人來說還是顯得太單一,太沒有挑戰性了。眼下應俊的提議一出,他體內不安分的因子便開始集體躁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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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慮了兩天,感性戰勝理性,蔣卓嘉花十分鐘和曾有晴說了這件事,又花十分鐘打好了辭職報告。離開世通的第二天,蔣卓嘉和應俊就開始着手公司注冊等事宜,進展速度之快簡直讓人驚訝。
謝心薇很快也辭職加入到新公司的籌備建設中,這讓同樣身為女朋友的曾有晴覺得有些愧疚。其實對于蔣卓嘉創業一事,她的心情一直很複雜。一方面她對蔣卓嘉仍然抱有奮鬥的初心表示贊賞,另外一方面她又不得不為現實的經濟壓力而擔心。如果是十年前的那個自己,哦不,甚至是五年前的曾有晴,遇到這樣的情況,她可能都會義無反顧的辭職。可是現在不同了,她有了更多家庭的責任,畢竟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哪裏都需要錢。
夢想和現實,似乎永遠是個無法統一的命題。
“Sherry出來幫忙了,你會不會……?”
“不會。”
“我還沒說完,你就知道我要問什麽?”
難得悠閑的周末,公事全都放一邊。蔣卓嘉窩在沙發裏看電視,曾有晴倒在他懷裏吃着零食,話題不知不覺又繞到了這裏。
蔣卓嘉用那種“這還用問”的眼光瞄了懷裏的人一眼:“你有什麽想法我會不知道?”
曾有晴坐起來,把零食往茶幾上一扔,拍拍手上的碎屑,坐好認真道:“我要聲明一下。雖然呢我沒有辭職,但是如果你們公司有什麽用得着我的地方,盡管吩咐。”
蔣卓嘉眼睛盯着電視屏幕,表情似笑非笑地反問:“你有什麽用得着的地方?”
曾有晴一愣,這人說話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氣人!“喂,我可是很貴的!你剛剛離開世通,這麽快就不記得了?”曾有晴的職業素養受到了質疑,一秒鐘變身小刺猬,“你去打聽打聽我做的項目哪個客戶不說好?”
“哦……可是我怎麽記得上次不知道是誰連基本電壓都算錯?”
上次……上次是陶興犯渾,自檢又沒查出來,害的她被蔣卓嘉在會上公開罵了一頓。那時候曾有晴剛剛和蔣卓嘉挑明關系,他又忽冷忽熱的,曾有晴連上班都三心二意,沒了以往的專注力。
曾有晴想到這個臉上刷的紅了,個中緣由又不好直說,負氣道:“不稀罕拉倒,當我沒說。”曾有晴又羞又臊,說完直接站起來要走人,被蔣卓嘉拉回來。
“說幾句就不高興了,脾氣見長啊。”
曾有晴斜眼看他:“好心當成驢肝肺,換你你沒脾氣?”
“嗯,也是。”蔣卓嘉慢悠悠的把目光投過來,十分欠扁的說道,“可我就喜歡看你這副氣呼呼,又等着我去哄的樣子。”
“你……誰要你哄啊?”曾有晴更加不滿意了。算了算了,她剛剛的愧疚都去見鬼吧。
曾有晴使勁兒抽了一下自己的手,蔣卓嘉趁機一用力,順勢把她拉坐到自己的腿上,兩手緊緊圈住,就這麽把她鎖在自己懷裏了。
“你不知道嗎曾有晴,現在這已經是我為數不多的樂趣了……”
蔣卓嘉的聲音不大,電視裏的選秀節目熱熱鬧鬧的播着,差點蓋過了他低沉的嗓音,然而曾有晴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信息。
她心裏微微一動,原本用力和他對抗的身體瞬間就軟了下來。蔣卓嘉萬事都愛自己扛着,報喜不報憂的個性,很少會在她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最近……很辛苦嗎?”其實她知道自己的問題完全是多餘,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他背負的壓力。最近一周他們見面很少,多數以電話聯系,好幾次晚上,聊着聊着蔣卓嘉就在電話那頭睡着了。
想到這裏,曾有晴心疼極了。她試圖反身去擁抱他,卻被蔣卓嘉抓得緊緊的,讓她根本無法看到他此刻的神情。也許,他并不想讓自己看到這樣的蔣卓嘉吧。
曾有晴不再執着:“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創業這種事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你能做的也不過是……”
“不辛苦。”
“嗯?”
“我不辛苦。”他把頭埋在她的頸部,聲音極其微弱地說道,“只要你一直在我身邊。”
蔣卓嘉不算是個浪漫的戀人,說過的情話更是屈指可數,即使和他談戀愛,基本上也屬于不被氣倒她就阿彌陀佛的狀态。因此當沒怎麽見過世面的曾有晴聽到這後半句的時候,簡直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動聽的甜言蜜語。
不溫柔,不富裕,沒多少優點,可是……她喜歡。一直和這個男人在一起,可以嗎?
“嗯……”曾有晴低下頭,整個臉埋在他的手臂中,聲音悶悶地應了一句。
蔣卓嘉好像沒料到她會回應,語氣有些驚喜道:“同意了?”不管是成功失敗,生老病死,你都不會走?
“嗯。”曾有晴又應了一聲。
聽到這,蔣卓嘉的心情似乎忽然好了起來。他松手放開懷裏的人,将她轉過來,面對自己坐好。曾有晴坐在他的腿上,雙腿幾乎是跪在沙發上,這姿勢……有一點一言難盡。
曾有晴低着頭不講話。
“剛剛說的話還算數嗎?”
“什麽話?”
蔣卓嘉用手指推着曾有晴的下巴,臉上慢慢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你說的,要幫忙的時候盡管吩咐。”
“是啊。”曾有晴不疑有他,認真問,“有程序要寫嗎?”
蔣卓嘉搖搖頭:“程序目前沒有。只有一個急需撫慰的寂寞心靈……”他說着忽然湊到曾有晴耳邊,“……和肉-體。”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天使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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