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翌日,曾有晴收到了大學社團聚會的邀請。連日來公事私事連番轟炸,搞得她筋疲力盡,本想就這麽推了。無奈幾個好友接二連三的打電話來邀請她,顯得誠意滿滿,她也實在不好意思說個不字。
聚會當日,曾有晴碰到了游修誠。
其實不該意外的,當年學校的風雲人物,社團聚會少了誰也不能少了游修誠。再仔細一打探,原來這次的聚會也是臨時起意。正是因為知道游修誠回國了,這才匆匆忙忙組織起來的活動。難怪曾有晴也是提前了幾天才收到聚會的通知。
算起來從游修誠離開世通到這回再次見面,也不過一年多的時間。然而時過境遷,當曾有晴再次和他坐在同一桌一起吃飯時,兩個人之間那種若有似無的距離感還是另曾有晴感覺有些陌生。不知是她自己的心态變了,還是說游修誠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學長了。
一晚上大家熱熱鬧鬧的閑話家常。游修誠恢複了往昔的溫文爾雅,紳士又體貼,仿佛與那個大鬧辦公室的男人完全不是同一人。曾有晴小心翼翼的和他聊天,處處回避着雷區。似乎只要不觸及那個話題,曾有晴就覺得游修誠這個人還是安全無害的。
不像蔣卓嘉……暴力無禮臭脾氣。算了,這種人不提也罷。
老同學見面分外熱絡,即便他們之中的不少人已經為人父為人母、坐上了公司高層的位子,手下管着幾百號員工。只要回到同學這個圈子裏面,還是會顯露一下幼稚和放肆的本性。飯吃完了,又轉戰KTV。一大波人浩浩蕩蕩的進入昏暗的KTV包房,啤酒叫起來就是幾打。
“再叫幾瓶紅酒吧,我請客。”游修誠一晚上并沒有說太多話,這一開口就是請客。而衆人見有人買單自然也是樂意的,嘻嘻哈哈的跑去服務員那裏點單。
他們這群理工科出身的人中能歌善舞的少,五音不全的多。曾有晴對喝酒沒什麽興趣,看麥克風擺在沙發上沒人拿,就自己跑過去點了幾首歌自娛自樂。邊上人都在自顧聊天喝酒玩骰子,曾有晴雖然沒有多少聽衆,卻也一個人樂得自在。
只是這份自在沒能持續太久,因為酒精很快就發揮了它的威力。
“嘉哥你快來幫我下,修誠在廁所裏吐得不行了!”
曾有晴一曲唱罷正窩在機器前準備切歌,冷不丁耳朵裏就傳來了游修誠的名字。她放下手裏的麥克風,趕緊跟着幾個人出去看。
“什麽情況啊?”跟到男廁所門口曾有晴才停下腳步,只聽見裏面有人嘔吐的聲音,她看不到裏面發生了什麽,只能守在門口幹着急。
那個叫嘉哥的男人自己也喝了不少,隔了好一會才扯着嗓子大吼,感覺也有些醉了:“沒事!修誠吐了。吐完兒了就舒坦了!”
吐了還叫沒事?
曾有晴沒離開,耐着性子等。好半天兩個男人才架着醉醺醺的游修誠走了出來。曾有晴一看就覺得不妙:游修誠頭發亂成雞窩,襯衫下擺一半塞在褲子裏,一半露在外面,腳步更是沉的像灌了鉛。他這是喝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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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晴囑咐兩人:“別進包廂了,裏面空氣不好。你們扶他去大堂坐着,我去買點水。”
幾個男人往大堂的沙發上一躺就整個東倒西歪了,曾有晴買了水回來一人給他們塞了一瓶。嘴裏忍不住咕哝:“都多大的人了,喝酒一點節制也沒有。”
嘉哥被她這一說,悠悠轉醒:“難得聚在一起,這不高興嗎?”
高興的是他,可不是游修誠。曾有晴默默心想。
這時候包廂裏面的人也陸陸續續的走了出來,時間差不多了,大家也都該撤了。然而曾有晴看着眼前這幾個醉漢,又無奈了……總不好扔下他們就這樣走掉吧。
最後大家商議的結果就是:讓那幾個不太醉的人送這幾個大醉的人回家。不太醉的人沒幾個,曾有晴算一個。按照各自家住的區域,曾有晴被分配到送游修誠回家。
服務員幫忙叫了出租車,把游修誠塞進車裏坐好,曾有晴本覺得送他回家也不是什麽難事。可是出租車開了老遠她才想起來,游修誠現在住哪兒啊?她不知道啊。
游修誠閉着眼睛不知道是醒着還是睡了,她小心翼翼的往他身上戳了戳:“學長,你住酒店嗎?還是……”
曾有晴還沒問完,游修誠這時候卻突然睜眼了,看着曾有晴沒頭沒腦地問了句:“她為什麽要走?”
“什麽……?”曾有晴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我為她抛棄了國內的一切,她完全不在乎。她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這下曾有晴聽懂了,她不想踩到雷區,但是雷區卻自己找上門了。她轉頭看着游修誠,試探性地問:“到底……出了什麽事?”
“當初要挽回的是她,現在要放棄的也是她。我為了和她在一起搬到美國,從頭開始,她卻一直沒有接受我,你說這是不是笑話?”游修誠渾身散發着酒氣,可眼神看起來卻是清醒的,“前幾天我向她求婚了,可她居然第二天就買了機票回國……”
游修誠說着用雙手遮住了自己的臉,顯得有些痛苦。“有晴,我哪裏做錯了,你告訴我?”
你哪裏也沒做錯,感情的世界就是這麽不講理。你百分之百的付出在不愛你的人看起來根本一文不值。付梓馨為什麽走?這個問題的答案顯而易見,卻又殘酷異常——她不愛你。拒絕你的求婚,逃避你的追逐,除了她不愛你以外,沒有什麽比這更有說服力的答案了。
——然而這些曾有晴知道,她不能說。
“你……別多想了。先回去睡一覺。對了,你住……”
曾有晴并不十分擅長安慰別人,尤其是感情這種事。她不敢把最殘酷的真相揭露出來,只好試圖岔開話題。然而她剛想問他住在哪裏,卻再次被游修誠打斷:“你喜歡蔣卓嘉嗎?”
“?!”曾有晴訝異于他突然問這個,眼神吃驚地望向他。
對面的游修誠卻顯得很淡定:“看你這個表情,應該是喜歡吧。那我要是告訴你,他和梓馨之間有事,梓馨就是因為他回國的,你還喜歡他嗎?”
曾有晴直接跳過他的問話,把重點放在付梓馨為了蔣卓嘉回國這件事上:“你怎麽知道她回國是因為蔣卓嘉?”
“我當然知道。”游修誠把腦袋重新枕入背後的墊子上,“是她親口告訴我的。”
曾有晴又驚到了。
游修誠的視線有些模糊,聲音變得越來越小:“是不是難以置信?她還親口告訴我,她愛上蔣卓嘉了。”
“……”
“小姐,我已經在這附近繞了兩圈了,到底要去哪裏啊?”
曾有晴差點陷入深思,卻被司機師傅的這句問話又拉了回來。她急忙将目光轉向游修誠,然而他雙目緊閉,呼吸深重,似乎又再次睡去了。曾有晴有點無奈的報出了家裏的地址,心裏想着先過了這一晚再說,總不能讓他流落街頭吧。
出租車駛入小區已是深夜,周遭萬籁俱寂,只有零星幾戶人家還亮着燈。曾有晴和小區門口的保安師傅打了個招呼,讓司機直接把車開到了她家樓下。然而雖然離家只有幾步之遙,面對游修誠這麽個大高個的男人,曾有晴還是顯得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
司機幫忙把人擡到了樓道前面的臺階上,已算是仁至義盡了。曾有晴自己也不好意思再耽誤人家做生意,只好打電話給哥哥求助。然而曾有寧今天有接待任務,忙到現在還沒下班,曾有晴望着通向家裏的長長樓梯,着實犯難了。
“嗒”一聲,這時候樓道裏的感應燈忽然亮了。燈光從裏面洩出,照在曾有晴臉上。已經适應了黑夜的眼睛情不自禁的眯了起來,曾有晴隐約看到有個高瘦的男人從裏面走了出來。
“蔣、蔣卓嘉……?”曾有晴一時詫異,連講話都有點不利索了,“你怎麽來了?”
蔣卓嘉雙手插在西褲裏,踱着步子走到她跟前:“我好像來的不是時候。”
“我……你……不是……”曾有晴繼續失語。
“怎麽,心虛了?說不出話了?”
明明什麽也沒有,被他這麽一問,曾有晴居然真的感覺沒那麽理直氣壯了,聲音有些微弱地說道:“同學聚會,他喝醉了,我不知道該送他去哪裏。”
“呵呵,同學聚會。”蔣卓嘉又開始冷笑了。他是那種情緒特別直接的男人,和游修誠不一樣。對你好的時候能讓你覺得整個世界都屬于你,而當他不開心的時候則能直接把你拉進十八層地獄,“不知道送去哪,所以就索性帶家裏來了?”
曾有晴被他這語氣搞得很不舒服,提高聲音道:“是啊!不然呢?讓他睡馬路上?”
蔣卓嘉站在不遠處看她,好像在努力壓制着自己的情緒,過了很久才說:“住這兒不合适,去我家。”
說完也不等曾有晴回答,一把拉起爛醉的游修誠,晃晃悠悠地往外面走。曾有晴剛剛其實也沒考慮太多,現在想想溶溶也在,家裏又沒個男人,就這麽把游修誠帶回去确實也是不合适的,于是趕緊跟着蔣卓嘉出了小區。
蔣卓嘉沒車,三個人又打了輛車一路飛馳到了蔣卓嘉家。這麽大個男人要送上樓,蔣卓嘉也費了點力氣。不過過程雖然比較辛苦,最後總算是有驚無險的把游修誠給安頓好了。曾有晴借了條毛巾給他擦了擦臉,蔣卓嘉全程就那麽靠在門框上看着,也不做聲,也不走開。一直到曾有晴出了房門,才把他一起請了出去。
曾有晴一晚上累壞了,出了門徑直走到廚房,熟門熟路的在櫃子裏拿了杯子倒了一杯水。蔣卓嘉在後面又這麽跟着,到了廚房靠在冰箱上繼續那麽看着她。
曾有晴喝水都喝的不踏實:“大晚上的你在我家樓下幹嘛?”
“找你。”蔣卓嘉倒也老實。
“找我幹嘛?”
“不知道。”不知不覺就走到那兒了。
曾有晴剛準備和他好好說話,聽到這句不知道不自覺翻了個白眼。誰知道這舉動卻挑動了蔣卓嘉敏感的神經:“和我說話就這麽讨厭?”
曾有晴被他吼得莫名其妙,瞪了他一眼往客廳走。
這時蔣卓嘉忽然一個健步沖了上去,牆一樣堵在她前面:“就你那學長金貴,別人都是草包?”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以為這章可以在一起,寫着寫着又超了,明天在一起吧,大家忍忍,不經歷風雨如何見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