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那天之後,曾有晴就沒怎麽見過蔣卓嘉了。他近來似乎很忙,整天早出晚歸。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在忙什麽。而自從上次電話被挂後,曾有晴也識相的不再去打擾。
至于公司對于自己的處理意見如何,她也沒有去問。只是偶爾還是可以從謝心薇那裏得到一些進展和消息。應俊是有意幫她,但是曾有晴最終還是沒能下定決心主動聯系他。她知道太子爺的影響力,有應俊幫忙,事情勢必可以進展的快一點。可是她回過頭來想想,林沛涵之所以讨厭不就是因為仗着她有背景靠山而作威作福嗎?如果現在自己也這樣,那和林沛涵那種人有什麽區別?
說到底整件事讓曾有晴最氣的還不是林沛涵的栽贓嫁禍、仗勢欺人,而是幾十年樹立起來的世界觀,忽然因為這麽個人的出現而受到了挑戰。她雖然不是養在深閨、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卻還一直相信絕對的正義和公平。誰知道如今連世通這樣的大公司,也會出現關系戶,那麽其他地方豈不是更不用說?
曾有晴有時候真的也是太天真,與一個在職場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江湖身份完全不符。職場上有不少不成文的規矩,那都是她的軟肋。還好前些年遇到了游修誠這樣賞罰分明的領導,只要做好本職工作,曾有晴并沒有在人際關系方面吃太多虧。假如當初把她放到勾心鬥角的其他部門,恐怕早就被打壓的連渣都不剩了。
曾有晴一直覺得清者自清。如果這次她能全身而退,就一定要贏的漂漂亮亮、幹幹淨淨。讓林沛涵這種人輸的心服口服。她用不着通路子,她覺得這樣是心虛的表現,只有心裏有鬼的人才需要疏通關系。出賣公司的事情她沒做過,她堅信這罪名就落不到自己頭上。
應俊和謝心薇也算對曾有晴的個性有些了解,見她如此堅持便也沒多說什麽,不過背地裏還是幫她說了不少好話。林沛涵的後臺這時候也漸漸被人挖了出來。據說此上層的年紀很大,來頭不小。有家室,但早年便花名在外。集團三大股東之一,掌握着不少海外分支機構的命脈,說話在董事會上有相當的分量。饒是應家人,也需要敬他幾分。
曾有晴面臨一場硬仗,可現在卻連戰場的邊都摸不到。工作受挫,感情上……又是撲朔迷離。她的心情每況愈下。
不過顯然還有人的心情比曾有晴更差的——這人就是曾有寧。自從上次在影樓目睹了蔣卓嘉“欺負”妹妹的畫面後,他這個做哥哥的就沒給過蔣卓嘉好臉色看。無奈每逢提起此事,曾有晴就避之不及,他不了解情況也不能随便發飙,只好神經兮兮的自己腦補。
這些天曾有寧特別關心老房子的裝修進度,催促工程早日完成,盤算着他們好快點搬回去。否則一日住在蔣家,豈不是給蔣卓嘉多了可乘之機?!
所幸最近一段日子蔣卓嘉早出晚歸如夜行動物,根本見不到人影,否則曾有寧真的很難保證自己可以忍住不打他的沖動。他的寶貝妹妹啊!這家夥怎麽能來玷污啊?!想當初蔣卓嘉為了溶溶,那麽兇神惡煞,如今風水輪流轉,曾有寧的态度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真是再次驗證了那一句老話: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又過了幾日,曾家房子裝修的工期終于接近尾聲。
曾有寧其實早先已經幾次提出搬家,只是兄妹倆沒地方去,出去只能住賓館,提議自然被駁回。這天周末,蔣卓嘉失蹤了幾日,竟破天荒在家。礙于蔣溶溶的面子,曾有寧覺得不太好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打攪了這麽些日子,也不付房租什麽的,怎麽說都是欠了人情債,總要和蔣卓嘉這個主人打個招呼。
曾有寧打定了主意要搬走,擇日不如撞日,索性就和蔣卓嘉攤牌了。
那邊的新房子還沒裝修好,蔣卓嘉聽了自然是反對:“過渡期建議你們還是先別搬,再說新房剛剛裝修好也要時間散散味道,甲醛對身體健康影響很大。”
“打攪這麽多日子心裏過意不去,我準備外面先租一間過渡。”曾有寧去意已決,雖然對蔣卓嘉有意見,卻又不好太給大舅子臉色看,只好壓着火氣客氣回應。
只是蔣卓嘉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哪裏知道他的所思所想,還一個勁兒的在那裏認真的講事實擺道理:“一個月兩個月的短租房不好找,就算找到了,價格肯定也不便宜。你們現在的錢都要用在刀刃上,何苦花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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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錢我是賺的不多,但是租房子上,還真不能省!”曾有寧說着說着心裏就有點窩火,怪自己沒能耐,否則他們哪用得着寄人籬下?有晴她又怎麽會被人欺負?!
蔣卓嘉最近加班上火,壓力頗大。好說歹說,見曾有寧油鹽不進聽不進勸,他也開始慢慢變得急躁起來:“總之我不同意,這事你再考慮考慮。”
曾有寧本來就沒在征求他的意見,頂多算是和他打個招呼。見蔣卓嘉的态度忽然變得蠻橫,心裏更不爽了:“我沒在要你同意。溶溶是你妹妹,她的事情你管,我沒意見,現在是我和我妹妹要搬,你沒權利不同意。”
這話一出口,室內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劍拔弩張。曾有晴窩在房間裏,本來不想插手這事,搬不搬這事對她來說有點糾結,還沒完全想好。這會兒聽到客廳裏的聲音越來越大,兩個大男人要吵起來的架勢,她卻是不能坐視不理了。
不過還沒等她走出房間,一直坐在客廳旁聽的蔣溶溶倒是先打起了圓場。整件事情,曾有寧的心理活動其實她最清楚,但是一邊是老公一邊是哥哥,手心手背都是肉:“好了好了,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麽好不能好好說。”
蔣卓嘉大概被曾有寧剛剛的語氣嗆到了,冷哼一聲說道:“誰和誰是一家人?”
曾有寧的火氣立刻被挑了起來,不甘示弱道:“呵呵,我也是沒見過這樣的一家人。”
“你什麽意思?”蔣卓嘉被他諷刺的口氣弄得很不爽。
“沒什麽意思。你自己做了什麽好事,你自己心裏清楚。”新仇舊賬,曾有寧自然打算一并算掉。
“這麽說來倒是我做錯了,我收留你們兄妹是我收留錯了?”
提到妹妹曾有寧的火氣直往上蹿:“早知道你是這種人我會把妹妹帶這裏來?你真當我死的啊?”
“你什麽意思?”曾有寧話一出口,蔣卓嘉頓了頓,顯得有些疑惑,似乎有些不确定自己和曾有寧是不是在說同一件事情。
“別裝了。”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曾有寧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這些天為了這事他都快憋出內傷了,“那天在影樓你對我妹妹做了什麽?你當我瞎啊?我妹妹沒找你算賬,我可沒想就這麽算了!”
曾有寧的話瞬間捅破了最後那層窗戶紙。這個沒人提起的敏感話題,忽然攤到了桌面上,一下子讓兩邊的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吃驚的不僅僅是蔣卓嘉,還有在房間裏暗暗觀察局勢的曾有晴。
曾有寧見蔣卓嘉一臉吃癟的樣子,忽然有一種占了上風的感覺,說話的時候腰杆都直了:“怎麽?沒話了?蔣卓嘉,我不管你在外面玩多少女人,多風流。你可別把那些臭毛病帶回家,我妹妹和外面那些女人可不一樣!”
曾有寧一秒鐘變身護妹狂魔,在他眼裏外面那些妖豔賤-貨怎麽比得上他家有晴一根手指頭?!哦,不對!拿那些妖豔賤-貨和有晴相比較,本身就是一件大錯特錯的事情!
“我……”向來口才了得的蔣卓嘉被他這麽氣勢洶洶的一吼,一時間竟然也有點語塞,半天才回到,“我沒在外面玩女人。”
“……你還好意思說?!”曾有寧奇特的腦回路不知怎麽曲解了蔣卓嘉的意思,聽他這麽說氣的更是咬牙切齒,“不在外面玩,意思是你玩到家裏來了?!我警告你,我妹妹冰清玉潔的還沒談過戀愛,你這家夥一口就吻上去了算怎麽回事啊?!直接跳過戀愛步驟了是怎麽滴?你經過我妹妹同意了嗎?”
當時事發突然,在那之前,連蔣卓嘉都沒想到自己會這麽做。最近他忙得腳不沾地,出了公司腦子就混混沌沌。每次回想起來,那一幕都十分模糊朦胧,甚至有點像個夢。他好幾次都感覺那不是真實發生的事情。直到現在,當曾有寧這個有力的“目擊證人”來到了面前,一切才算是終于塵埃落定。
确實,那件事沒有征求過曾有晴的意見,不過現在回想起來……“她也沒拒絕啊……”蔣卓嘉腦子裏這麽想着,嘴上竟然就跟着這麽說了出來。房間裏面的曾有晴被戳中痛處,心頭也跟着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