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個意外之吻,一個讓曾有晴心跳加速的吻。
寬大的手掌将她整個人向前拉了一把,而後幹燥的皮膚觸感輕輕印在了她的嘴唇之上。随之而來的,是熟悉而陌生的清冽男子氣息。怎麽……回事……?曾有晴感覺整個世界都靜止了。她幾乎是條件反射似得睜開了眼睛,愣愣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看了數遍,再三确定對面的人是蔣卓嘉而不是某個路邊醉漢之後,她的腦袋徹底停止了運作。
原來,接吻是這樣的感覺……居然并不那麽讓人抗拒。
是因為感覺還不錯?還是因為……對面站着的是蔣卓嘉?
可是,他為什麽要吻她?
随着蔣卓嘉的深入,曾有晴的思緒漸漸飛遠,好像整個人都被抛上了天空,飛向了九霄雲外。軟綿綿的雲層包裹着自己,讓人感覺又幸福,又害怕就這麽掉落雲端。
就在兩個人都在沉浸在這種興奮又惶恐的感覺之中時,忽然——
“蔣卓嘉!你在幹嘛?!”一室的安靜被一聲嚴厲的怒吼打破。
曾有晴這才如大夢初醒,敏捷地推開了眼前的男人。大概是用力過大,一個反作用力過來,加之她雙腳又踩在了厚厚的裙擺上,身體一下子失去了平衡,竟然跌坐在了地上。
真是丢人。
還好蔣卓嘉反應迅速的俯身扶了她一把,然而剛剛接觸到曾有晴,手就被沖過來的曾有寧狠狠拍掉了,還不客氣地教訓他到:“離我妹妹遠點!”
曾有寧氣場全開,哥哥力MAX,幾乎把蔣卓嘉震到三米開外。而還沒脫下婚紗的曾有晴借着他的力道從地上爬起來,卻尴尬的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你們來啦?我……那個……我先去把衣服換下來!”
曾有寧一把拉住她,還想說些什麽,卻被一旁的蔣溶溶攔住了。“去吧有晴姐,我們在外面等你。”
曾有寧頭頂冒着熊熊烈火,根本不肯松手。這時候蔣溶溶不知在他耳邊說了什麽,他這才不情不願地放了手。然而送走了妹妹,他的眼光重新落到蔣卓嘉身上,又是一片殺氣騰騰。
原來妹妹被人拐跑是這種滋味……怪不得蔣卓嘉當初這麽兇神惡煞。
Advertisement
曾有晴幾乎一路小跑着進了更衣室,要不是這衣服阻礙重重,她恨不得百米沖刺。進了房間她三下五除二的換回了自己的衣服,鏡子裏的自己臉頰緋紅,不知道是熱的還是臊的。剛剛蔣卓嘉吻她的畫面時不時還會冒出來添個亂,她吓得捧着腦袋拼命搖,好像這樣能把記憶趕跑。
瘋了瘋了,那家夥發瘋,她怎麽跟着瘋?!
曾有晴吓壞了。不僅僅是剛才蔣卓嘉那瘋子的瘋狂舉動,更是……更是她當時的反應——她怎麽可以如此逆來順受?她怎麽可以如此享受的逆來順受?
呸呸呸……她才沒有享受!
臭男人精蟲上腦欺負了她,她該不會以為是人家愛上她了吧!
對對對,一定是他發瘋了!這個蔣卓嘉一向腦筋有問題,沒想到還那麽好-色。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曾有晴越想越覺得自己邏輯通順。搓着手在更衣室裏又轉了十幾圈,終于做好了心理建設,開門走了出去。然而,面對臉比鍋底黑的哥哥和看好戲不嫌事大的蔣溶溶,她又忽然沒了方向。心裏莫名有點心虛。
“額……那……你們要不要先去選衣服?剛剛其實是他們讓我試一下,我就是随便穿穿的,其實……”曾有晴的辯解蒼白無力,好在也沒有人認真在聽。
曾有寧像腳下生了根一樣,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氣呼呼的好像還在等誰給他一個解釋。然而眼下曾有晴只想馬上忘記剛剛的荒唐事,這個解釋曾有寧注定是等不到了。
“你剛剛穿的是哪件啊有晴姐?我也要試。”還好有蔣溶溶過來打圓場,簡簡單單一句話就把曾有晴合理拐走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了更衣室門口,曾有晴左顧右盼,明顯有點心不在焉。蔣溶溶似乎是嗅到了八卦的氣味,笑眯眯地和她咬耳朵:“不用找啦,我哥哥走了。”
誰知道曾有晴聽了,忽然提高了嗓門:“我哪兒找了?我沒在找他啊!我找他幹嘛啊?!”
此地無銀三百兩……
蔣溶溶看她這反應,臉上笑意更濃了:“行了行了,小聲點,你想讓全世界都聽見啊?給我哥留條活路吧,你沒看有寧剛剛看他的眼神嗎?簡直要把他給吃了!”
這下曾有晴更加羞愧難當,低着頭一溜煙躲進了更衣室。
曾有晴向來是獨當一面的大家長人設,如今這副小女人的樣子實在是難得一見,蔣溶溶越發覺得有問題,跟在她身後不依不饒地問:“有晴姐,你和我哥到底進展到什麽程度啦?”
聽到這個,曾有晴果然立刻警覺的轉了過來:“你別瞎說啊,沒有的事。剛剛……剛剛那個是意外!”
蔣溶溶嘿嘿直笑,心想:騙三歲小孩呢?意外她見得多了,還沒見過哪出意外會嘴對嘴親到一起的。又不是在演偶像劇。
曾有晴自己腦子裏也還沒順出個理來,看她一臉懷疑,急着辯解,便脫口道:“你要不信的話,回去問蔣卓嘉就知道了。”
蔣溶溶還生怕她不讓提這事,這回曾有晴主動這麽說,事情就好辦了:“也對,這種事情應該讓男人解釋的,回頭我問我哥去。”
曾有晴聽了這話莫名其妙又臉紅了。
問蔣卓嘉的話,那家夥又會說什麽呢?
挑完禮服,吃了飯回到家已近晚上十點。
為了避免尴尬,曾有晴一回家就往房間裏鑽。她要躲的是誰,大家自然心知肚明。然而同一屋檐下,擡頭不見低頭見,曾有晴躲得了一時,總不可能在房間裏面窩一輩子。
洗漱完畢,亢奮了一晚上的蔣溶溶沾着枕頭就睡着了。而曾有晴做了一番思想鬥争才終于拿起換洗的衣服,磨磨蹭蹭的走出了房間。
其實對于剛剛在影樓的意外——曾有晴經過反複思量,認定這是一出“意外”——她倒沒有多少責怪蔣卓嘉的意思,一時沖動也好,瞬間短路也罷,曾有晴并不想弄清楚原因。只是直覺告訴她,發生了那種事,再見面一定會尴尬。她還沒想好怎麽面對蔣卓嘉,所以現在最好還是不見。
浴室內,水花從頭頂的花灑嘩啦啦的噴出,曾有晴仰着頭任水滴肆意的澆在臉上。然而洗着洗着,剛剛被吻的那一幕又在眼前浮現出來。畫面朦朦胧胧的,現在想來已經有點不真實了,卻又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其實她本可以逃,可以推開他,可以打他、甚至罵他是流氓,她明明可以有千千萬萬種選擇,可是她選擇了接受。
為什麽?
從影樓到回家的路上,曾有晴問了自己無數遍“為什麽”?其實答案就在那裏,她不敢正視。這些日子以來,對蔣卓嘉那種奇奇怪怪的感覺到底是什麽,也随之變得越來越明确。如果她到現在還意識不到的話,那她就是傻。
可是曾有晴又怕,不敢直面自己的內心。感情方面她沒有經驗,她害怕自己搞不清楚狀況,再一次陷入單方面的戀愛之中。她嘗試過一次,嘗盡了個中辛酸苦楚,已經夠了。
可是……蔣卓嘉又為什麽吻她呢?這個問題,以曾有晴目前對男人有限的認知,真的很難做出全面分析。蔣卓嘉會喜歡她嗎?那個嫌她衣品差,嘲笑她只會做老黃牛,還整天罵她的男人,會喜歡自己?——不可能吧……
曾有晴想問,可是又不敢。她怕蔣卓嘉冷言冷語地說:你想多了。又怕他一副內疚的神情說出“對不起”三個字。曾有晴自小就臉皮薄,在這種事情上更是丢不起人。
有好多好多疑問在腦袋裏面打轉,曾有晴甚至都沒意識到自己是什麽時候走出衛生間的。她習慣睡前喝杯白開水,上學時候養成的習慣,這麽些年來雷打不動。大概是習慣成自然了,等曾有晴恢複意識,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廚房裏。習慣這種事情,果然很難改變。她看着手裏的杯子笑笑,倒了水正要回房間睡覺,一個高大的人影卻在此時忽然出現在了眼前。
“回來了?”
蔣卓嘉的身體遮住了燈光,曾有晴整個人都被籠罩在他的陰影裏。她下意識的避開了蔣卓嘉的目光,用最平直的語調回答他這個可以說是廢話的問題:“嗯,回來了。”
曾有晴一身睡衣褲打扮,手裏的那杯水正在暗示她要睡覺。蔣卓嘉若有所思地注視着他,停頓的時間有些微的延長,曾有晴潛意識裏面似乎盼着他說些什麽,然而良久,他卻只是輕聲細語地說了句“晚安。”
這麽溫柔的語氣,很不蔣卓嘉。然而曾有晴卻也不知道自己在期盼些什麽,回了一句“晚安”就匆匆進了房間。
沒想到“意外”之後的再次見面,兩人會在如此友好的氣氛之下結束交談。簡短到曾有晴還沒意識到開始就已經結束了。蔣卓嘉的平靜,讓她覺得心裏有些異樣。好像有些說不出的失望,準備了好多話要說的,哪怕是吵一架都好,可是剛才那一刻卻被他平靜的表現堵住了嘴。
也許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蔣卓嘉怎麽可能喜歡自己呢?
男人麽,和女人不一樣。男人吻女人可以有一百個理由,是她自己太鑽牛角尖了。曾有晴這麽想反而有些釋然。她一口喝了下一杯水,躺在床上很快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