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日子過得飛快,炎炎的夏日似乎還在眼前,一轉眼便到了冬季。
十二月世通的保留項目是公司的團隊建設活動。把團建選在每年的這個時間主要是因為總部的漫長聖誕節假期。不少海外同事更會選擇年假和聖誕連休,使得聖誕節的前前後後,大家都變得無心戀戰。所以索性就把這一周定為了團建周。
今年的活動地點選在了近郊的度假村。世通的幾組人馬雖然是錯時出行,卻也足夠浩浩蕩蕩。巧的是,這一次軟件、硬件和測試部都分在了同一批。由蔣卓嘉和應俊兩大才俊領銜的兩個部門要一同登場,這可羨慕壞了其他組的女同事們。而同行的男同胞們也因為即将要和大美女林沛涵見面而興奮不已。林經理膚白貌美大長腿,雖然從職位上看有點高不可攀,但讓看多了電腦屏幕的眼睛吃吃冰激淩也是極好的。
不出意外,林沛涵在整個活動過程中都顯得十分耀眼。不管是動員大會上的慷慨陳詞,還是游戲比賽中的全力投入,一颦一笑都博得了衆人的關注。不得不說,除了專業不在行,她在其他方面的能力,确實不一般。尤其是無論出席何種場合都能瞬間成為全場焦點的本事,更是令同為女同胞的曾有晴有些許自卑。
事實證明,林沛涵的工作能力不夠,倒是交際的好手。活動上大家都看得出來,進公司還沒多久的她,已經與其他部門的同仁十分熟稔了。
人雖不分三六九等,可是職場上的階級觀念還是很明确的。經理有經理的圈子,員工有員工的圈子。雖然團建活動中大家看起來打成一片,一派和諧,私底下卻不能越線。晚上自由活動時間,盧休源賣力的組織大家玩桌游,林沛涵則已經換好了行頭,趕赴只屬于高層的晚宴。
而折騰了一天的曾有晴則感覺特別疲倦,拼命三娘也有電池用完的時候。婉拒了同事們的邀約,她早早地回到了房間。
這一覺曾有晴睡得很沉,直到第二天早上被同住的謝心薇叫醒。Sherry是這次從人事部那裏臨時調過來幫忙的,因為曾有晴這組沒其他女生,所以被分配和她住一間。
“有晴姐,你是有多累啊?”曾有晴哈欠連天的樣子,讓唱了通宵卡拉OK卻依然精力充沛的謝心薇心生好奇。明明是世通的女超人,怎麽突然變得這麽貪睡?
曾有晴一邊擠着酒店提供的小管牙膏,一邊又奉上一個大大的哈欠,啞着嗓子說道:“前陣子加班,估計把我的體力都透支了。”曾有晴半夢半醒間把牙刷塞進了嘴裏,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鼓搗着。她确實是累,為了趕進度,連着幾個禮拜沒睡過整覺,似乎在夢裏都想着工作計劃和項目進度。這次出來搞團建,本以為是來度假的。誰知道公司設計的游戲項目,又是比耐力又是拼速度的,就算是鐵人也該熬不住了。
“這倒也是,之前一段時間你們部門的加班費高的吓人,還專門去找總經理特批了。”作為公司的人事,謝心薇十分了解各部門的工作情況,不過想了想她又覺得有些不對勁,“可是你們經理好像精力挺旺盛的啊……上周和你加班的工時差不多,昨天看她玩得好high哦。”
曾有晴那叫一個有苦說不出。坐在辦公室裏上網聊天多輕松,她實打實的工作可傷精神呢,這有本質的區別。“呵呵……人家……人家體質好吧……我,我亞健康,缺乏鍛煉,咳咳……那個昨天你們都玩什麽了?玩的高興嗎?”擔心謝心薇還要繼續問什麽,不想在人背後嚼舌根的曾有晴趕緊轉移話題。
“還不錯啊。一開始玩殺人的,後來他們說KTV人太少沒氣氛,我們就被拉去唱歌了。誰知道……”說到這裏謝心薇忽然神色異樣的頓了頓,惹來曾有晴的好奇。
“後來怎麽了?”
“後來啊,我們去了才知道,KTV那邊全部都是經理級別的,心慌慌啊……”
還以為有什麽大新聞,一聽是這個,曾有晴不以為意:“大家一起玩嘛,沒什麽的。你還怕經理們把你吃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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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心薇:“話是這麽說,總感覺有些拘束嘛。而且這次啊,我也算是見識你們林經理的厲害了。”
“哦?林經理怎麽了?”
“她表面上斯斯文文的,玩起來很放得開的!沒想到吧?”
說來也奇怪,雖然沒什麽私交,可聽她這麽說,曾有晴倒也不覺得意外。
門外謝心薇繼續道:“她酒量特別好,一下子喝趴了好幾個經理。最後是又唱又跳的,拉着全場人拍照,Pose擺的一個比一個銷魂哦!”謝心薇繪聲繪色地描述着昨晚的情景,光說還不過瘾似得,竟然沖進衛生間裏掏出自己的手機,迫不及待的向曾有晴展示起了昨天晚上的照片。
曾有晴和林沛涵私下還真不熟,原本對這些也沒太大的興趣。然而謝心薇手快地劃拉了幾下,她一眼瞄到了屏幕上似乎有個熟悉的人影一晃而過。
曾有晴條件反射般迅速放下了手裏的毛巾,鬼使神差地接過手機,認真看起了照片來。手指輕輕劃過手機屏幕,一張兩張三張……然後畫面定住——雖然KTV包房裏的燈光有些昏暗,雖然畫面裏的人物衆多,雖然這兩個人充其量只是個背景——但是,曾有晴還是看得出了神。
謝心薇順着曾有晴的目光看去,積極為手機裏的那張合影做起了解說:“這個是隔壁的老薛,你認識嗎?他硬拉着我拍的,要和我比做鬼臉誰醜。哈哈哈,你說誰贏了?”
“你……你吧……”曾有晴敷衍地應了一句,眼光卻沒離開老薛身後那兩個朦胧人影。心裏有個聲音忍不住問:這兩個人,挨得這麽近,很熟嗎?
……
曾有晴這一整天都過得渾渾噩噩。上午的會議結束,攤在她面前的筆記本幹幹淨淨,一個字都沒記。偷摸打了幾個小時手機游戲的陶興本來還指望抄她筆記的,一看曾有晴也是個放空狀态,忍不住問:“每組都要交會議報告的,回去誰寫啊?”
曾有晴回過神來,心情卻不見好轉,沒好氣地回答道:“憑什麽每次都是我寫?這次換你!”
陶興進公司這麽久還沒見過曾有晴發火,即便是項目再緊張的時候她也總是穩定軍心的那一個。這突如其來的火氣令他着實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我說,有晴姐,誰惹你了啊……?怎麽火氣這麽大啊?”
曾有晴也不知道自己心裏這把無名火怎麽竄起來的。等她意識到問題的時候,這把火居然已經竄地那麽老高,壓都壓不住了。
奇怪,實在是太奇怪了,自己這是怎麽了?
午休後,公司組織大家電影觀摩。一聽是爆笑喜劇片,曾有晴立刻拉着謝心薇報名參加 。然而到了放映廳,她又完全陷入另一種狀态,黑漆漆的室內,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大銀幕上。而她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集中精力看電影。因為眼前總是會……總是會出現一男一女端着紅酒杯,親密相偎的親昵畫面。謝心薇手機裏面的那張照片好像刻在了她的腦子裏,怎麽也揮之不去。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不過是張照片而已,她激動個什麽勁兒啊?
不不不,她才不激動呢!其實也沒什麽嘛,曾有晴試圖勸慰自己。不就是那個死男人蔣卓嘉和林沛涵在一起嘛,不就兩個人坐在一起喝酒嗎,不就是臉快貼到一起去了嘛……她這麽在意幹嘛?
不不不,她絕對不會在意!!和她又沒有半毛錢關系,她為什麽要在意呢?
然而道理她都懂,低落的情緒卻完全不受控制。連電影什麽時候演完的都不知道,還是謝心薇将她拉回現實:“從頭到底也沒見你笑,電影結束了還在這裏發愣。怎麽啦?遇到什麽事了?”
“沒有沒有。”曾有晴一邊從放映廳的臺階上往下走,一邊有些誇張地擺手否認。可她這人不擅長說謊,除了否認就編不出其他臺詞了。
謝心薇越想越覺得不對頭,正準備嚴刑拷問。誰料走在前面的曾有晴忽然大叫一聲:“哎喲!”——原來是她走路不專心,一頭撞到了從前排剛剛走進過道的同事。
“對不起,不好意思啊!”所幸曾有晴搖搖晃晃中被後面的謝心薇托了一把,沒有摔倒。還沒站定,就忙不疊地道歉起來。
“你沒事吧?”前頭的男人跟着轉過身來。
“我沒……”只是曾有晴的話說到一半就吞了回去。目光觸及對方的一剎那,曾有晴傻眼了,
眼前的男人居然是——蔣卓嘉,怎麽會這麽巧?!
蔣卓嘉看她一臉呆滞,仿佛受到了嚴重驚吓,整個人都靠了過來,眉頭微微皺起:“撞哪裏了?”剛剛那一下,連他都差點失去重心,沖擊的力度可見一斑。
曾有晴瞪着眼睛定定望着他,想告訴他自己沒事,可是話到了嘴邊,早上那張照片又冷不丁浮到眼前來擾亂心智,讓她瞬間失語。
奇怪,太奇怪了!
長這麽大,這樣的狀況過去從來沒有發生過。該怎麽辦呢?
曾有晴一時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