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夜輾轉反側。
前一天還睡得踏實,這一晚曾有晴卻是怎麽也睡不着了。天才蒙蒙亮,她索性起床,換了套運動服,出去跑步了。
以前在大學裏,每周要跑步打卡。曾有晴那時候一個人跑步,替整個寝室的人打卡,慢慢耐力也就練了出來。只是後來工作太忙了,市區的空氣污染又嚴重,漸漸就很少出去跑了。
清晨的室外溫度很低,曾有晴穿的單薄,只好靠快速進入運動狀态來驅趕寒氣。不過酒店周圍的風景倒着實不錯,近處有湖,遠處有山。能在這樣的環境中跑步,曾有晴覺得也算是種享受。
半圈繞下來,她已經一點也不覺得冷了。
一路上又陸續出現了幾個同事的身影。不管是不是認識的,大家遇到的時候都會友好的微笑示意。曾有晴一邊感嘆公司裏的跑步愛好者還不少,一邊下意識的數着人數一個、兩個、三個……到了第四個,迎面而來的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運動服,腳上一雙熒光色的運動鞋,在路面上顯得特別打眼,曾有晴離開老遠就注意到了。
按照自己的路線繼續前進,曾有晴與來人的距離漸漸拉近。她越看越覺得這人眼熟,從張三李四到王五猜了個遍。不過等她真正确定此人身份時,彼此之間的距離已經近到她來不及改變方向逃跑了。
不對不對!她幹嘛要逃?不就是蔣卓嘉嘛,難道會吃了她?
當然,這些內心的想法,曾有晴是不會表現在臉上的。此刻的她看起來比任何時候都鎮定,畢竟昨天在放映廳裏面落荒而逃已經夠丢臉的了。自己那古怪的行為也許會成為蔣卓嘉下一輪進攻的籌碼。這一次,她可絕對不能再丢臉了。其實只要蔣卓嘉保持現在這樣的勻速前行,她也保證自己可以優雅的與他擦身而過,并報以友好的笑容。
然而這一回……曾有晴又算錯了。這人是蔣卓嘉,不按常理出牌的蔣卓嘉。
曾有晴準備好的微笑還沒送出去,蔣卓嘉就像見了鬼似得跑開了。前一秒還好端端的跑着步,忽然就來了一個原地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曾有晴傻眼。什麽嘛,她還沒躲呢,這人又發什麽瘋?曾有晴本能的加快了腳步追了上去:“喂,蔣卓嘉!”
蔣卓嘉充耳不聞,腳步未停,曾有晴緊追不舍:“喂你幹嘛啊?”
還好蔣卓嘉跑得不算快,曾有晴加大了馬力,很快超到了他前頭:“你跑什麽啊?”
蔣卓嘉被她擋住去路,依舊在原地小跑,視線落在對面的人身上,語氣淡淡地回答道:“避免尴尬。”
“……”曾有晴想方設法隐藏的那些小心思,眼看已被人看破,講話都有點不利索了,“什……什麽尴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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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的負隅頑抗并沒起一點作用,蔣卓嘉恢複毒舌本色,索性直言道:“這幾天躲我躲得這麽累,我還能不識相一點嗎?”
躲他……這話從何說起?難道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表現的這麽明顯了嗎?曾有晴心裏直打鼓,然而嘴上還是不承認:“我幹嘛躲你?”
蔣卓嘉無辜地聳聳肩:“我哪知道?我只知道你見了我就跑,可我認真反省了一下,好像并沒有得罪你。所以……”蔣卓嘉說着停下了腳步,用一種奇怪的語氣說道,“我可以認為你在無理取鬧嗎?”
曾有晴被“無理取鬧”這四個字驚了一下。她什麽時候變成無理取鬧的人了?而且現在她和蔣卓嘉的對話,好像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你想多了。我沒有躲你。”就算是想逃避,她要逃避的也只是那張照片所帶來的影響力。
“你确定?”
“确定。你又沒得罪我,我幹嘛躲你?”曾有晴這話說得有點心虛,低着頭沒看對方。蔣卓嘉雖然沒得罪他,可是這兩天她的反常情緒卻是因他而起。
蔣卓嘉雙手插在口袋裏,盯着曾有晴看了好一會兒,又突然問道:“難道不是因為我幾天沒回家,你生我的氣?”
曾有晴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這家夥真是越說越沒譜了,他和她什麽關系?她可沒管得那麽寬:“呵呵……你想多了。我堅決維護你的人身自由,你想哪天回家就哪天回,我絕對無權幹涉。”
曾有晴說得認真,蔣卓嘉聞言又仔細打量了她一遍,仿佛要從她細微的表情變化裏捕捉到蛛絲馬跡。直到被曾有晴堅定而誠懇的眼神說服:“好吧。那昨天,你沒事吧?”
“昨天?”
“看電影時候撞的那一下,沒事吧?”
“哦,你說那個啊。”曾有晴生怕自己神游太虛的精神狀态被他看出端倪,一聽是在說這個,整個人才放松下來,“沒事,小事情,我好着呢。”
蔣卓嘉望着她輕松的表情若有所思,跟着有點自言自語似得說道:“撞完你就跑了,害我……”
“啊?”
“沒什麽,沒事就好。”蔣卓嘉一邊說一邊又重新跑了起來,繞過曾有晴身邊的時候,還命令似得說道,“跟上。”
說來也奇怪,之前讓曾有晴不爽的小情緒好像因為這次簡短的對話而忽然消失了。曾有晴難得聽話,很快追上他。兩個人的身影漸漸遠去,最後消失在小徑的盡頭。
運動果然是一劑良藥。一個小時的晨跑下來,曾有晴不僅覺得神清氣爽,連之前萦繞在腦中的郁結也解開了一大半。
午飯過後,開了最後的總結大會。一年一度的團建活動也就此圓滿結束。會議過後,大家紛紛回房間收拾行李,準備退房。
公司的班車準時抵達酒店,謝心薇忙着一個部門一個部門的統計坐車人數,分配座位。到了曾有晴這裏,她卻被告知自己不坐班車了。謝心薇覺得奇怪,酒店離市區幾十公裏,也沒有地鐵,不坐班車,她要怎麽回去?
“那個……我們部門同事開車來了,我搭個順風車回去,快一點。”曾有晴說得含含糊糊,還好謝心薇沒有繼續追問,她稍微松了口氣。
回頭曾有晴打了個電話給蔣卓嘉,問他一會兒在哪裏見面。早晨分開的時候,蔣卓嘉主動提出下午載她一起回家。本來就住在一起,曾有晴也就沒有矯情的拒絕。不過她和蔣卓嘉的這層關系公司裏沒人知道。為了防止閑言碎語,她更是一早就打定主意與他保持距離。所以搭順風車這種事情,也只能偷偷的在地下進行。
曾有晴被要求在酒店的大堂裏随時候命。然而她等了好久,一直到公司的大部隊都走的差不多了,她才接到了蔣卓嘉的電話。
“等等啊,我馬上出來。”電話一接通曾有晴就動作麻利地拿好行李,預備往門口沖,誰知道蔣卓嘉卻在電話那頭說:“不好意思。我這裏突然有點事情,不能送你回去了。”
曾有晴是個識相的人,雖然感覺有點不爽,還是馬上回到:“哦,沒事啊,那我坐班車回去好了。你忙你的。”
“好。那回頭見。”
“嗯,拜拜。”
幸好有謝心薇幫忙,曾有晴幸運的趕上了最後一班車。大巴坐的滿滿當當,她只好坐在司機旁邊的加座上。不過她不介意啦,有個座就很好了,而且這個座位視野很好,前擋風玻璃沒有一點遮擋,前面的路況一覽無餘。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當蔣卓嘉的汽車從後面駛來,緩緩超越大巴的時候,曾有晴看得也極其真切。不僅僅是他那輛熟悉的帕薩特,連副駕駛上的人她也看得清清楚楚。剛剛平靜的心緒又起波瀾。所以……蔣卓嘉中途變卦不能載她回家,就是因為他要送林沛涵嗎?曾有晴心裏不是滋味。
……
又一個周一到來了,曾有晴和往常一樣早早來到公司。這周有新的項目下放,開完項目會議後,大家都積極的投入到了工作當中。一天在忙碌中很快過去,曾有晴發現自己還是喜歡這樣的節奏。免得太過清閑,讓她總是無謂的七想八想。
不過這忙碌的一天雖然平常,卻還是有新聞爆出。午飯的時候和前臺妹子Cindy一桌,她八卦兮兮地一直打聽林沛涵的消息。曾有晴覺得很奇怪,一問才知道,團隊建設回來之後,公司裏就開始傳起了太子爺應俊的新一輪的緋聞。而對象麽,當然就是大美女林沛涵了。
林沛涵和蔣卓嘉,林沛涵和應俊……這混亂的配對讓曾有晴覺得這事越來越撲朔迷離。
一下午都在電腦前寫程序,與工作無關的事情自動隔離。吃了晚飯,看到軟件部的燈還亮着,知道同事們還在奮鬥着,曾有晴也自覺地跑回來繼續加班。原本已經打定了通宵的主意,誰知道卻被一通電話打亂了節奏。
“你好,是曾小姐嗎?”
“是的,您哪位?”
“你好,我這裏是Baby Box,您的朋友喝醉了,能不能麻煩過來接她一下?”
曾有晴覺得奇怪,正在想自己哪個朋友會在酒吧喝到要她去接人的地步?電話那頭忽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交雜着音樂和鼓點聲,曾有晴還是聽出了話裏的哭腔:“有晴姐……我……我真的……好難過啊!”
“Sherry?!”電話那頭的人居然是謝心薇,曾有晴覺得難以置信,“地址在哪裏?我馬上過去。”
謝心薇雖然平時愛玩,但向來不喝酒,會跑去酒吧買醉,一定是遇到了什麽大事。仗義的曾有晴拿到地址二話沒說就立刻趕了過去。路上一邊預測可能發生的情況,一邊準備着應對的方法。只是她到了那裏才發現,自己的心裏準備還遠遠不夠。
“有晴姐,我真的……我真的扛不住了。”謝心薇面前一排空酒瓶,看到忽然出現的曾有晴哭得稀裏嘩啦,“我……我太累了。和他戀愛,真的太累了。”
曾有晴一邊整理着她亂掉的頭發,一邊心疼地問:“好了好了,你慢慢說,和誰談戀愛?”
原本這感情問題曾有晴已經覺得夠棘手的,誰知道謝心薇報出來的名字更讓她吃驚:“你認識的……應俊。”
“什麽?應俊?你和太子爺談戀愛了?”曾有晴是真的驚到了,幸好酒吧裏本就嘈雜,否則這響亮的一聲不知道會惹來多少目光。她是完全沒想到,眼前這平凡又很單純的小姑娘怎麽會和太子爺聯系到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