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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殷斐你幹什麽?(29)

公的命。”胭脂強迫自己還能客氣的擠出一絲平靜:“喬醫生,我老公他傷的怎麽樣?還沒有脫離危險嗎?”

“目前生命體征還不穩定。”喬醫生搖搖頭:“主要是頭部受到重創,車禍一瞬間氣囊探出護住了軀幹。但是目前也不好說。目前距離車禍發生時間還短,觀察六小時。”

“謝謝你!一切費用都不是問題。等我老公傷情穩定就可以轉院了是嗎?我想還是回B市休養。”

胭脂極力克制着全身散架般的無力:“我們有足夠的經濟支持,只要W市醫院保證最好的治療。等下我就提款把所有的醫療費用補上。可是醫生,我老公,什麽時候能醒過來?”

“只要體征穩定确保不會損害髒器就沒大事,但是清醒過來還不好說。”喬醫生職業性的陳述。

“醫生,以您的經驗看呢?這種……?”胭脂卻不甘心,此時此刻她多麽想聽到一句肯定的話。身子已經不那麽抖,意識漸漸接受了現實,卻是陷入了極大的痛苦恐懼當中,她眼巴巴的看着喬醫生。記得他的口碑還是蠻好的。

“別人的經驗對個體的病患是沒什麽大的參考意義的。只能過了前幾個小時危險期。等待奇跡吧。”

中年醫生微微一笑安慰道。

離開醫生辦公室,胭脂在ICU的玻璃牆久久凝望。

那般霸道好動的男人此刻靜靜無聲,令她難以接受。早上臨走時的溫情眼神還在眼前晃動。

眼淚立時又洶湧澎湃:老公,你一定快點醒過來,不是說讓我寫檢讨嗎?不是要我記住那些——動作嗎?我都會乖乖的做。

都怪我,要不是你來找我也不會出這樣的事,胭脂的自責,使得她的疼痛更加加倍。

胭脂沒走,就坐在重症監護室門口走廊的椅子上,一直一直往那裏看着。

老公,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一會兒你就醒過來看看我啊,千言萬語還沒有對你說。

此時,手機鈴又想起來:“是傷着家屬嗎?請你過來交通隊一趟領取部分物品和處理情況。”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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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醫院,胭脂給A市的趙阿姨打電話:“趙阿姨——”雖然想用平靜的語氣說,可終歸還是忍不住哭起來。

“怎麽了?胭總?”

趙阿姨措手不及,焦急起來。胭脂很少當面哭出來。

“殷斐,在W市遇到車禍,你趕緊拿支票過來,附屬醫院,嗚嗚嗚——”

“啊!“趙阿姨也愣住。猶如晴空霹靂。

“胭總,你挺住,殷先生還要你照顧。我馬上過來啊,一個小時多點車程。”

“嗯,嗯。”機械的應着,心,痛的難以呼吸。

“趙阿姨,我不知道怎樣将這個消息告訴殷斐的母親。”殷母,想到她胭脂本來就發憷,應該是根本不想再打照面的關系,現在卻不得不将這種消息通知她。

“我來說吧。我也代表你的娘家,馬上我就過來了啊。”

“嗯。”

囫囵擦把淚,胭脂急忙又打車來到交通隊。

和事故科提了A市的靳一軒,原來他們還很熟。

事故科的趙科長給胭脂倒杯水,讓到座位上,開門見山:“根據調查,您應該是生還的那位殷先生的家屬?”

胭脂點頭,想到死了兩位,立即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兩死一傷?怎麽定性?”

“我們當時立即調取了事故現場的監控視頻,是一輛兩箱小貨車帶着一車貨物撞上的蘭博基尼。不是追尾,是迎面。蘭博基尼的司機為了保護副駕的位置自己司機這邊迎頭撞上。本來貨車這方司機位置是不在撞擊中心位置,但是,碰巧兩車相撞,旁邊一輛長箱載重車剛開過去一時躲閃,車廂上面的木頭颠簸落下砸中貨車司機。所以,蘭博基尼司機和貨車司機當場死亡,蘭博基尼副駕位置的傷着氣囊彈出昏迷。這是照片,你辨認一下,死者。“

小吳啊——

早在看見殷斐時,胭脂的心就擔心着小吳。

總是帶着笑的,機靈穩重的年輕人,他還沒有結婚成家啊。

小趙從手機裏調出幾張現場照片。

胭脂悲痛的捂着臉,看第一眼腸胃就翻滾的想吐,血,都是血,兩個車頭部位都是血。血肉模糊中果真是小吳已經變形的臉啊。

“認識,他。“胭脂手指顫顫的指着小吳:”我們這邊會派人處理好她的情況。“

“另一個肇事者,你看,認識嗎?我們懷疑是惡意肇事案。”

趙科長将手機屏幕放大,上面出現一個頭骨碎裂,身體因為擠壓大量流血的人形。

胭脂搖搖頭。

“這位死者的身份成迷,到現在也沒調查出來。身上沒有任何能證明身份的手機證件,包括駕駛證,車輛是兩天前某租車公司用假身份證租借的。所以更像是一場有就預謀的主動惡意肇事。”

趙科長說完收起手機:“所以,你們這邊要是有什麽線索,及時和我們聯系。”

胭脂木然的點頭,腦袋裏還是小吳的慘狀,如果不是他護着副駕自己沒有避讓,那嗎躺在現場的就是,殷斐。

小吳,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不該私自出走,一層一層的痛一層一層的自責,壓得胭脂的心就像沒有了血肉,僵硬着,難以喘息。

“這邊有些現場的遺留物,你來看看哪裏是你們這邊人的。”

趙科長打開一個大櫃子,裏面一個很大的塑料袋子,透明的。

胭脂一眼先是看見了殷斐的手提電腦,沒有經過直接碰撞,竟然完好。

還有一些車上的零星的小物品。她也不知道是殷斐的還是小吳的。忽然視線撇到另一個袋子裏的一枚戒指。

“趙科,這是?肇事車的嗎?”

“是的。認識?’

“不太能确定。有個叫豐俊西的人,我在他中指上見過,但是那是好幾年前見過的,因為圖案奇怪我就一直有印象。但是我不敢叫準。”

“豐俊西?刑偵那邊的通緝犯?是挂牌督辦的。殷太太你确定這枚戒指是在他身上見過?”

胭脂直勾勾的盯着塑料袋裏的環形金色帶天使與骷髅圖案的戒指,确定的點頭:”對,是他帶過。并且豐俊西綁架過我,和我老公是有宿仇的。“

趙科長一拍手:“線索提供的太好了,老劉,趕緊通知法醫提取死者DNA。”

“趙科,那我要回醫院了,有消息請及時通知我。”胭脂十分壓抑疲憊的起身,想到外面呼吸一口新鮮空氣。主要她想哭一哭,為小吳。

那麽機靈懂事的男孩,昨晚,還給她,送水——

眼淚啊,止不住的流。

紅顏禍水,自己恨自己是不是紅顏禍水。

莫曉蕾因她死了,小吳也因她死了。他們都是那麽好,那麽好的人——

“好。你注意狀态啊,節哀。”趙科看她行屍走肉一般的樣子很是擔心的叮囑。

胭脂完全沒聽見,身子像影兒一樣飄忽的走出去,下樓。

小吳,殷斐,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對不起——

走到樓下正接到趙阿姨電話:“胭總,我已經到了W市下高速了,你現在在醫院嗎?”

“不是,到,西區交通隊來接我。”有氣無力的聲調,真的只剩下軀殼了。

十分鐘後,見到趙阿姨,胭脂立時癱倒在她身上:“阿姨,我是不是很不祥?因為我,小吳死了,老公昏迷——”

“傻孩子,天災**,關你何事,有人要害他們,這是他們的一劫,你別多心。交通隊不是說惡意肇事嗎。”

再次回到醫院。趙阿姨買了午飯。

胭脂把臉貼在ICU的玻璃牆。

他那般強壯霸道的人此刻也只是個無知無覺的患者。

殷斐,什麽時候你能起來像沒事一樣?還能不能像沒事一樣?

護士抽了一管血出來。

“護士,我老公現在,怎麽樣?”

“要化驗了才知道。等下主治醫師會來。”護士匆匆走過。

此後趙阿姨去交款補上欠費交上預付款。

胭脂的淚水一直模糊沒有停過。

忙完這些,又回到玻璃牆邊。醫護人員正在查體征。

主治醫師是胭脂要求聘請的醫大老教授。滿頭白發,金絲眼鏡。目光深邃。

指揮護士做完記錄從ICU走出來。

“教授,我是患者的親屬。他的情況怎樣?”胭脂迎上前問。

“腦部震蕩受了刺激,伴有輕微淤血。腹腔積液,正在消炎。現在看來,體征穩定。下午就可以轉到病房。”

老教授慢條斯理,在他們常年累月和重患打交道的過程當中,早已經對此平淡了。

胭脂卻急得要死,對一個普通家庭來講這就是塌下大天的事情。

“教授,但是他還在昏迷?為什麽?”

“這要有個過程。目前看現在的治療還是有效的。”老教授摘下眼鏡,掏出口袋裏眼鏡布擦擦又帶上:“觀察,只能觀察。”

“那,今天他會醒嗎?或者什麽時候能清醒?”胭脂完全呈現了一個無助的人的失态,磨磨叽叽婆婆媽媽不停的問同一個意思的問題。

這樣的打擊,對她一個本來就坎坷連連的女人來說已經不堪重負。

“這要看個體情況,沒意外的話,應該要清醒的。”老教授昂起頭,明顯的不耐煩。

“醫生,我希望得到最好的治療。必要的話可以請國外專家。一切以治療為目的。”胭脂再次強調。為了殷斐,為了他還能生龍活虎的霸道裝逼,她寧願傾家蕩産也可以的。

“好,好,我們會盡力的。”老教授已經走到醫生辦公室門口,胭脂也亦步亦趨的跟到辦公室門口:“那,您費心了。謝謝。”

眼巴巴的看着老教授走進辦公室,關上門。胭脂轉頭又抓住了護士:“

“我先登記一套最好的病房。等患者一出重症室就可以住。”

“你可以考慮我們院新增的智能病房。但是費用很貴,很貴。”

“好,智能病房加一個高級特護。”不怕貴不怕貴我只怕他不快點好。

兩小時後,解除了氧氣和各種設備監控的殷斐被推到了VIP病區的高級智能病房。

這裏配備了電子智能設備以免特護有不到之處,可以自行解決一些日常小事。或者患者有不方便特護知道的尴尬。

待殷斐躺卧穩定了。胭脂打了一盆溫水。他這麽愛幹淨的人一定想好好洗澡了吧。

仔細的一下一下擦拭他的臉,脖頸,手臂,胸膛。想起一次又一次自己受傷之時,他神抵一樣出現。每次自己發燒之時,他也是這樣滿懷憐愛的為自己一下一下輕擦輕拭的降溫,霧氣就禁不住又蒙上雙眼。

一切,他都做的那麽多,他都不說,自己卻感知的那麽少。

擦到小腹時,胭脂手貼在褲邊猶豫片刻,哪裏的皮膚都需要清潔,可是……還是褪下他的病號褲子。她還從來沒有給他洗過澡擦過身。

往昔的纏惓潮水一般漫開。

展現眼前,現在她不覺得那是龌蹉,不覺得觸碰那裏是逼迫。肌膚相纏只是兩個人相愛的表達。

殷斐,如果你能醒來……我什麽都願意。

再細細的擦他的大腿,小腿,運動員一般的肌肉還沒有松懈,上面濃密的汗毛象征着他的桀骜不馴。

這樣強壯的她一定會醒過來的。

此時,護士拿着體溫計進來。

“對,多給患者按摩,和他說話,刺激患者的知覺。”

”知道。“

胭脂依舊保持着剛才的姿勢,呆呆的直直的看着他輪廓英俊卻一直緊閉雙眼的臉。

“胭脂,你吃點飯吧,要不讓特護做一會按摩。”胭脂搖頭,自己的男人怎麽能給別人碰呢。

搶救那還是沒辦法的事情。

趙阿姨無奈的給胭脂舀了一小碗湯:“丫頭,說什麽你也得把這碗湯給我喝了。要不阿姨就發飙了。”

胭脂不說話,眼神也不動,機械的接過趙阿姨手裏的小飯碗,揚脖,咕咚灌下去。

食不知味,她不知道自己喝的是什麽。

殷斐的腳,胭脂還從來沒有仔細看過,此刻小手輕輕的捏着,四三碼的男人的腳,趾骨很好看,肌肉健美。麥色的皮膚泛着光澤。

一下一下給他的腳趾做按摩的時候,忽然胭脂的手指被碰觸,一瞬間,發現殷斐的腳趾有片刻自主的抖動。很輕微,胭脂幾乎不敢相信。

一陣驚喜。急忙按鈴找來醫生。

三分鐘後剛才那個白頭發老教授走進來。

“醫生,動了,剛才,我老公的腳,腳趾剛剛抖了。是要醒了嗎?”激動的女人汗水淋淋披頭散發語無倫次。

趙阿姨看着心疼的嘆息。

醫生又查了體征。

“行,不錯,體征平穩,應該是要蘇醒吧。繼續做做按摩在觀察。“

“好。”

胭脂又蹲在床尾一直揉着他的關節和四肢,邊嘟嘟囔囔述說着自己的擔心完全變成了碎嘴碎念,邊給他按摩神經。然後趴在他床邊漸漸的睡了。

趙阿姨打水給胭脂擦把汗,把碎落的頭發重新在頭頂紮好紮成小丸子。

迷迷糊糊的夢着他們之前的美好,夢着一起走說好的絲綢之路。

忽然,被一聲一聲的抽泣和話語吵醒。擡眼,身後站了一群人。

胭脂立時蒙楞,幾秒後清醒過來。剛要起身。

“啪啪!”兩大嘴巴帶着掌風扇過來。

還沒起身的胭脂立時又被煽到地上。

“喂,你幹什麽你?這麽大歲數能不能自重!”趙阿姨從洗手間洗完抹布出來簡直驚了一秒,措施不及的沖到殷母眼前,看着胭脂被風韻猶存的貴婦煽到在地。

心疼的扶起胭脂。忍着氣,狠狠瞪着殷母:“你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看看胭脂照顧殷先生都憔悴成什麽樣了。”

殷母還不解氣,食指指着胭脂:“憔悴?呵,就是你這個狐媚子,狐貍精,拆散了我兒子兒媳的青梅竹馬,拆散人家都已經訂婚的親事,看看現在,我兒子到你手裏變成什麽樣子了?”

旁邊蘭姨,很尴尬的,想攔着她又不敢。殷孝正拄着拐由蘭姨扶着走到殷母身邊。

銳利的眼神夾了她一眼:“人家也是孩子,你懂什麽手。”

“什麽孩子。那就是狐貍精,紅顏禍水,大斐閑着沒事怎麽會到這鳥不拉屎的縣城來,還不是為了這小婊砸。”

一向矜持的貴婦此刻風度全無。

胭脂滿臉通紅,尴尬的站起身小手攏了攏頭發。

滿滿一屋子人,除了殷母,她全都不認識。

但,還是克制着委屈憤怒,對衆人點頭招呼。

打她的是殷斐的母親,殷斐現在躺在病榻一無所知昏迷不醒,她難道還能和殷母對打對罵嗎?

她不能,如果那樣,殷斐知道也會傷心的。

她起身,把挨近殷斐的位置讓給殷母:“伯母,你對我的偏見,污蔑,現在,殷斐昏迷着,我暫且不提,一個半小時前,我老——殷斐才從ICU轉到這裏,已經度過危險期了。他,需要安靜。”

殷母走近殷斐,坐在他床邊,掩不住褶皺的手撫摸兒子的昏迷的身體,老淚縱橫。

其餘幾個人也圍攏上來,空間裏頓時一片唏噓之聲。

胭脂和趙阿姨被擠到圈外。

她焦急的伸頭往裏看,看殷斐的手腳有沒有抖動,臉上有沒有蘇醒的痕跡。

“丫頭,你眼睛都哭腫了,阿姨給你敷敷。”趙阿姨摟着胭脂的瘦小肩膀,心疼這孩子的命啊,怎麽就這樣的命啊,出生富裕人家卻一直受窘,嫁個鑽石富豪卻不被人家族接受。

如今只要撐腰的男人有一點不能保護,最受委屈的就是她。

“孩子,咱沒那個命咱就不參乎他們了,行不行。”

胭脂搖頭。哭着搖頭。

“阿姨,我不能不管他啊。”

殷母忽然惱怒的嗤笑,擡起頭扭向胭脂:“站在這裏的都是大斐至親的人。你認識誰?誰又認識你?你是什麽身份,大斐是什麽身份。別做灰姑娘的夢了。我生兒子不是為你準備的。別自作多情往大斐身上貼了。我兒子不需要你照料,出去。“

“我。”胭脂忽然意識到,真的,自己居然不知怎樣介紹自己。還真的是無名無份的。

她痛苦的絞着雙手,痛苦的看躺在那裏的殷斐。不斷的流淚搖頭。

“我和,殷斐,我們是相愛的,伯母,不是你說的那樣。”

“出去!我說了,請——你——出——去!”殷母立時從殷斐的病床邊站起來。粗胖的身軀橫亘在胭脂和殷斐的病床之間:“杵在這,還想聽我說什麽不好聽的話嗎?殷家人和我,都不想再見到你!滾出去!!!”

殷母漲紅着臉,做好了胭脂不出去,她就會把她推出去的架勢。

“不行,我不能走,殷斐還沒醒,我不放心走,伯母我不能扔下他,別趕我走——好不好——我要看着他沒事,別趕我走——”

從來倔強不求人的女人,從來面對殷母的刁難不受辱的女人,此刻,為了能留下來照顧心愛的人,哀哀的求着。

“呵,你還嫌害的我們不夠?你看看大斐現在,看看婉柔現在,都在醫院,本來好好的一對兒璧人,就是因為你,都躺在醫院,你還有什麽臉求?你怎麽還有臉在這啊——啊?快走啊!”

221 慢慢的捂上胸口,這裏,空了,好空好空。

“呵,你還嫌害的我們不夠?你看看大斐現在,看看婉柔現在,都在醫院,本來好好的一對兒璧人,就是因為你,都躺在醫院,你還有什麽臉求?你怎麽還有臉在這啊——啊?快走啊!”

“範蕊你太過分了!”殷孝正皺眉喝道:“這時候了你發什麽飙,多個人照顧大斐不好嗎?”

這一嗓子算是點燃了殷母的邪火。

她面對着胭脂的正臉慢慢轉過來對上殷孝正:“哦,你在這裏,我倒是忘了,你這個最能憐香惜玉的情種,當初不也是這樣護着那個外面的嗎?有樣學樣原來大斐在外面野,真是遺傳。”

殷母面色鄙夷卻掩不住心酸嫉妒,當着衆人揭他們二十幾年前的傷疤。

殷孝正氣的青筋直蹦,壓着怒氣,把拐杖梆梆的敲地:“範蕊,你真是本性難移,當初離開你就對了。現在這時候,我不和你計較,我提醒你,做人做事要知道給自己留條後路。”

“哎,算了算了,合計合計大斐的事吧,也是怪了,這幾天公司為國外的項目忙的開鍋,下午還有會,大斐怎麽跑到這種小縣城來。”

房間中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開腔。

“問那個狐貍精!”殷母一屁股坐在殷斐的床邊,看着兒子閉眼的樣子,心疼的憤恨再次漫過理智。

衆人的眼光一齊沖胭脂這邊轉來,胭脂捂臉,百口莫辯啊,一道道眼光,恍如棍棒砸在心上。

自責蓋過了疼痛。

還不就是為了她嗎。殷斐,為什麽事事都要替我考慮?為什麽要為我做那麽多。為什麽不顧自己的安全。

都是自己的錯!

這樣一個只能仰視遵從的霸道的男人,總是一次次的為了她放下公事,遷就呵護在自己最需要的時候出現。

自責又心碎到不能自已。自己對殷斐來說到底是內助還是負擔?

“殷斐,為什麽要為我做那麽多,為什麽不愛惜自己?求你,快點醒過來-----我不要那麽多,只要你好起來。”胭脂悲從中來,伏在趙阿姨的肩頭恸哭。

殷孝正也恍悟過來,目光冷冷的盯着胭脂。

“吵。”一個不耐的聲音,熟悉又陌生,透着虛弱。突兀的響在空間,卻惹得全屋的人一震。

“兒子?兒子,媽媽來了。”

“殷總!”

“醒了太好了。”

殷斐的床邊立時圍滿了人。

只有胭脂在人群後沉默着,眼角晶瑩閃耀,嘴角動動沒發出聲音:殷斐?你醒了?

“我怎麽躺在這裏?”殷斐莫名的眼光狐疑的掃視一屋子的人。

“哦,醫生醫生。”這時衆人才想起來按鈴找醫生。特護已經出去找了。

殷斐捂着頭,支撐着要坐起來。智能的床,胭脂走到床角按了一下開關,床升起來十幾厘米的高度。

“病房?”殷斐奇怪的看着房間和胭脂。

“殷斐——”胭脂再次看見殷斐的眼光落在自己身上,沾滿淚痕的臉再次流淚,聲音哽咽激動的難以自持。

感謝老天,給了殷斐的命。

當着衆人她不能擁抱不能親吻,只能,悲喜交加的抿唇凝視殷斐晦暗發黃的臉孔。

“兒子!”殷母粗胖的身子一拱擋在胭脂前面,伸手抱住殷斐的頭。

殷斐本能的一躲:“喊我?”詫異的看着殷母。

“出了什麽事?”殷斐抱頭搖晃,粗眉深深的鎖緊。

每晃一次,頭就疼一次。

殷母還沒從兒子蘇醒的驚喜中回過味來忽然意識到了他的不一樣。“兒子,沒事。你病了休息幾天。”

殷孝正也由蘭姨扶着,挨着殷斐坐下:“大斐,我是爸爸。你感覺還好嗎?”

殷斐松開抱頭的手,緩緩的擡頭,俊朗的輪廓迷蒙的對上殷孝正的臉,慢慢的搖搖頭:“你是,我的什麽人?”

胭脂頭頂一轟!此時如墜冰窖。她這次沒有躲殷母的冷眼和嫌棄,擠到殷斐身邊:“殷斐?你哪裏不舒服?”

殷斐木然的看着眼前的三個人,殷母,胭脂,殷孝正,宛如看待陌生人一樣的蹙眉,淡漠。

其實他腦海裏在使勁的想,都是一些影影倬倬說還說不出來的影像。

搖頭。

房間門開,主治醫和值班的喬醫生帶着兩個護士急速走進來。

“你們這,太吵了不利于患者康複。只留下一個家人就好。”喬醫生皺眉。

然後走向胭脂:“殷太太,這些都是患者的家屬嗎?你能不能先勸出去,病人剛蘇醒不能受刺激。”

“我是病人的母親。”還沒等胭脂答話,殷母走到主治醫生的面前:“什麽事和我說吧,其他人都可以出去了。”

殷孝正嘆息一聲和蘭姨走出去。其他人也随着殷孝正一起來到門外。

胭脂愣在那,她不想出去。

主治醫生直接奔殷斐的病床邊做各種例行檢查。

喬醫生對殷母點點頭:“您好。之前的詳細情況我和病人的太太談過,所以還是請您先出去,等下您和殷太太了解下情況。”

“太太?”殷母和殷斐同時發出疑問。

“這位醫生同志,我兒子還沒娶親成家,不能外面随便什麽人想貼我們嫁進來自報門號您都信啊。”

殷母極為嚴肅的對喬醫生也是故意提高嗓門對所有人說的一般:“這個女人,不過是我兒子外面養的情婦,殷家的事還輪不到她參乎。”

胭脂一時語塞,愣愣杵在那,羞愧的無地自容。

她以為她是殷太太,人家只認為她是情婦,她以為在他心裏已經是名正言順了。沒想到……

“好了,你們的家事我們不管,還是先說病情吧。”喬醫生拿出病歷本對着殷母又複述了一遍大致經過。

“那麽無關的人都出去吧。我來做檢查。”主治醫生大致查了下後,下了逐客令。

胭脂還是一時緩不過來的僵在那,殷斐的病情,她怎麽可以不聽呢,她怎麽可以出去呢。

“胭脂,先出去再說吧。”趙阿姨拍拍她肩膀。

“殷斐,我不走,殷斐我要看着你情況怎麽樣了。”胭脂忽然甩開趙阿姨的手跑向殷斐的床頭,目光已經實在無助的,楚楚可憐的瞧着殷斐。

他是她的山,他是她唯一的靠山啊。

殷斐一張暗沉的臉變黑,因為生病一直冒汗顯得冷白,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蹙眉,淡漠的看着她。

沉默不語,然後擡起同樣也是蒼白的手,揮了揮:“太吵。”

胭脂臉登時煞白,一時間失了魂魄。

意識完全抽離,呆掉了,傻掉了。就那麽倔強的立着,周圍醫生護士也不再管她,該忙啥忙啥。殷母冷笑幾聲,不時的咨詢,附和着醫生說話。

胭脂就像稻草人一樣,直直的杵在人堆裏。

趙阿姨含着眼淚:“走吧,傻丫頭。”牽着她就像牽一個木偶。

主治醫生的辦公室,對面坐着殷母。殷孝正和蘭姨分坐在四周的木頭椅子上。

“這種情況在醫學上是常有的。失憶。”主治醫生嘩嘩嘩在水龍頭洗手洗數遍,醫生特有的潔癖。然後坐下,看着這幾位主要親屬說。

“失憶?你是說大斐不記得我們?連我也不記得?”殷母目瞪口呆。

門虛掩着,胭脂在門口聽着瞪大眼睛站起來,捂住胸口又無力的癱坐下。一整天日的焦慮,疲勞,奔波,刺激,她真的不能呼吸了。然後靠在趙阿姨的身上暈了過去。

“胭脂啊?你不要再出事啊。”趙阿姨哭着拽着。

可憐的孩子,你可怎麽辦啊?人家不記得你了,無名無分的愛,無人作證的愛,你可怎麽辦啊?

模糊中,被手臂冰涼的藥水刺激醒。胭脂望着天棚,五百毫升的輸液水,靜靜的挂着,四周白晃晃的亮光刺眼。燈太亮了。

“趙姨,幾點了?”

“已經下半夜了,孩子,你再睡會兒。”

胭脂意識模模糊糊的只感覺想流眼淚,眼角滑下一滴又一滴,忽然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趙姨,他不記得我了,我怎麽辦?”仿佛再次被愛人抛棄般的碎裂襲擊着她的身心。

“孩子,不怕,他都不記得了,也不只你自己。”

“殷斐,我要去看看殷斐!”胭脂說着拔下針頭也不管針眼噴出的血,爬起來就下床穿鞋。

“孩子,孩子你別急——”趙阿姨沒想到胭脂剛醒就這樣激烈一眼沒看住自己把針拔了。小跑到門口使勁抱住胭脂;“孩子,你別急啊,殷斐,已經,被他家人帶回B市去治療了。”

“啊!”胭脂輕輕啊了一聲,靠着門滑落到地上。

小手慢慢的捂上胸口,這裏,空了。好空好空。連帶着自己的魂魄也飄走了——

222 無緣無故的愛,無憑無據的折磨,她認命嗎

“啊!”胭脂輕輕啊了一聲,靠着門滑落到地上。

小手慢慢的捂上胸口,這裏,空了。好空好空。連帶着自己的魂魄也飄走了——

夜,未深。江邊小城的夜色恬靜溫馨。遠山,楓樹和江潮的味道夾雜着游人的喧嘩。

被走廊燈影拉長的女子像一片落葉在飄零。依靠在殷斐曾住過的高級智能病房門口不肯離開。

“胭脂,你藥水還沒挂完,要不繼續挂吧,身體也要保重。”

趙阿姨跟在胭脂的身邊也不知道說點什麽好。

當時胭脂昏迷着,醫生說,患者這種失憶,具體什麽時間能恢複也不好說。顱內淤血,有個案是幾周恢複的,還有幾年,幾十年才想起前塵往事的。

殷斐父母盡管是離婚的,為了殷斐的事情也坐在一起商量了,回帝都找最好的醫生。

人家有那個實力為了孩子治療,人醒了馬上回去,她一個娘家的朋友,能說啥?

只有殷斐那個繼母,還算給點面子,過來看看胭脂的情況,來告訴一聲殷斐馬上坐直升機回B市。

胭脂呆呆的立在病房門口。智能病房已經經過打掃消毒,鎖上了門。

從後面,再也看不出這個裙子褶皺,亂發蓬松的女人在今天之前還是多麽的風華絕代姿色傾城。

現在她只有哭腫的紅眼睛,蒼白的面頰和浮腫的雙腳。

趙阿姨默默站在她後面,體會得到她的空寂落寞比當初在A市剛認識時還要深。

那時人生的感情定位還是個未知,還有希望去追求去選擇。

現在呢,心淪陷了,人空了。還帶個孩子,不知道殷先生什時候能想起她來,更不知道殷先生被那麽個母親帶走,會說什麽。

“走,咱不在這杵着了,丫頭,阿姨跟你說,咱現在就回B市,我開車送你回去。咱把話當面和殷先生說明白,說個清清楚楚。”

趙阿姨,思前想後,忿忿不平的建議。

“你覺得回B市,我還能見到他嗎?”趙阿姨的哪句話,胭脂都聽見了都沒接茬,唯有這一句,她幽幽的說,苦笑着說。

“額,也是——擔心這個——”

“趙姨,謝謝你。”

“嗨,說啥呢,我這都是應該的。”

天亮,趙阿姨開車帶着胭脂回到了B市。

正趕上家裏吃早餐。

小饅頭三天沒看見媽咪了,樂得從餐桌上蹦起來。

“媽咪媽咪小饅頭老想你了。”一邊說一邊竄進胭脂的懷裏。

胭脂緊緊摟住兒子。

生怕再失去什麽一樣。

小饅頭胖腦袋往客廳外面的花徑裏瞅了一會兒,貼在胭脂耳朵邊小聲說:”媽咪,那個人呢?胡爺爺說和媽咪一起回來呢。”

胭脂死寂無神的眼睛裏,立時又湧進熱淚。

“胡爺爺是好幾天之前說的吧。”

“恩。”小饅頭使勁點頭:“好幾天之前胡爺爺就能知道,他是神仙爺爺啊。”

趙阿姨随後停好車跟進來:“小饅頭來,到找好婆這裏來。”

小饅頭有大半年沒看見趙阿姨,有點不熟悉了,扭到胭脂的肩膀頭對着趙阿姨笑,卻不過去。

王阿姨和趙阿姨是小學同學,自然是十分了解的。一看是她送胭脂回來的,心想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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