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回來就把自己關進了書房
可思夾了一只包子送到胭脂嘴邊。
胭脂用手拿住,放下。
眼神淡淡的看着林可思,忽然翹起嘴角笑了:“林可思,我嚴肅的和你,你別來真的,對我,是浪費。”
“你嚴肅的和我說,然後還笑着說,你是說反話嗎?”
林可思又夾起一只包子放到胭脂嘴邊:“不吃真的涼了,吃涼了會肚子疼。來,張嘴,乖。”
胭脂扭頭翻翻白眼站起來:“林副總,我真心的勸你一句,別演了行嗎,追女人不是小孩子要玩具,看見了喜歡了非要買到手。”
林可思也站起來繞過茶幾站到胭脂對面:“胭姑娘,我也勸你一句,別拒絕別人愛你的權利,萬一,要是成了呢。”
正這時候胭脂卧室的電話響了
“行,我說不過你,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反正我說了喜歡機器人。接電話去了。”
說完胭脂走進卧室砰的關上卧室門。鎖上。
她就不打算出來了,除非林可思走。
找到手機,是個陌生號碼。
胭脂猶豫一會兒,接還是不接,這號碼還挺執着,響過一遍沒接,又響。
“喂你好。”胭脂常規性的接聽來一句。
“趙玉紅是嗎?”對方非常急切的聲音。
我不是趙玉紅啊,等等,自己是前幾天還叫這名字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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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是的,怎麽?”
“這裏是人民醫院,你上次捐款的朋友剛才鬧自殺,正在搶救呢,找不到家屬簽字,要不你能不能來一趟。”
“啊?自殺?好,我馬上到你們先搶救,錢一分不會差的。”
胭脂放下手機瞬間有點慌亂。
自殺?老爺子幹啥自殺?何翠榮的事就算丢臉不是都挺過來了嗎?
愣了幾秒,胭脂急忙換上襯衫牛仔褲拉開門就往外沖。
“什麽事這麽急?要不要我送你去?”林可思本來也打算好就跟她耗着,看她啥時候開門,反正不吃飯能忍住不大小便肯定忍不住的。
這一說話胭脂才想起來這還有個等着的人。
“好,你送我去人民醫院。”
胭脂這時候也不矯情了,有林可思開車正好,自己現在心煩意亂根本沒辦法開車。
爸爸為什麽要自殺?她一時怎麽也想不明白。
林可思的車就停在小區,胭脂上車系好安全帶一直說着:“快點快點。”
“到底怎麽回事,你盡管和我說胭脂,就算我幫不上也絕不會搗亂,當然能幫上不是更好嗎。”
“我爸,他,自殺在搶救。”
胭脂盯着窗外沒有隐瞞。
林可思對這個消息也很吃驚。
都是同行,都認識。
但是看胭脂此時的臉色也不是多聊的時候,于是也不再說話繞着沒有紅綠燈的小道兒,盡快往人民醫院趕。
搶救室外面正好看見那天的醫生。
“吳醫生病人怎麽樣?救過來沒?”
吳醫生皺眉搖頭:“我剛接班也不太清楚狀況,值班護士說病人吃了大量的安眠藥,本來他心髒就有問題不知道能不能蘇醒,正在洗胃呢,你簽字吧。”
“恩——好。”胭脂拿着筆的手抖在顫,簡單的胭脂兩個字寫的顫顫巍巍。
吳醫生拿過簽字同意書看了一眼,又看看胭脂,顯然是印證了他那天的懷疑。
114 他還會煲粥
吳醫生拿過簽字同意書看了一眼,又看看胭脂,顯然是印證了他那天的懷疑,但是他沒說什麽。走進搶救室。
林可思一把摟住胭脂要癱倒的身體。
“爸,就算你對我狠心,可是我不能對你狠心,怎麽這樣想不開啊。你還是有女兒的。”胭脂靠在林可思的懷裏反反複複的喃喃自語。
“我知道,胭脂,我都了解你家的事,不怪你。”林可思一手摟着她的肩膀一手輕輕拍她的脊背。
大約過了半小時,搶救室裏面傳來動靜,腳步聲伴着病床推出來。
吳醫生最先出來對胭脂點點頭:“沒死,但是還要觀察。好好開導他,聽說是家裏的房子被一個女兒偷偷賣完拿錢跑了。”
啊?胭濟賣了媽媽的房子?
胭脂手指緊緊扣住手心的肉:胭濟,你們母女根本不是人沒長人心。
胭家整個被你們弄的家破人亡,世上竟真有這樣狠毒的女人,還是母女。
“別急,胭脂,我找朋友問問。”
林可思扶着胭脂回到胭老爺子的病房。出去打了幾個電話。
十幾分鐘後進來:“價值一千多萬的景區別墅,五百萬就賣了,胭濟昨晚拿到錢估計惡心完你就跑路了。”
胭脂此刻已經冷靜下來,護工忙前忙後的照顧胭老爺子,她卻像個外人。
“胭濟就算跑也應該不會跑遠至少不可能出了國。”
“對,公安局的朋友已經開始通緝她了,這屬于盜竊詐騙罪。”
胭老爺子一直昏迷不醒,洗胃救心的折騰令這個老頭脆弱不堪。
身上臉上插着管子。
胭脂一直站在旁邊撲撲的掉眼淚。
面對一個行将枯朽的生命,她也沒理由再埋怨什麽,她希望他能從此好起來。有他自己安靜的不再被何翠榮利用欺騙陷害的晚年。
但是人生真的好遺憾。
如果他不是那麽糊塗,如果他不是那麽偏執,如果他沒有造成那麽不堪的後果……
一個人說原諒很容易,但是一個人為別人的錯誤讓自己用一生甚至半生買單有豈是一句原諒能釋然的。
胭脂默默看着胭老爺子就是想哭,父親,父愛,她使勁想,真的從幼兒園之後再也想不起。
也許和孤兒比,她還是應該感謝的,感謝他還給她一個名義上的家。
感謝他沒有因為懷疑她野種徹底抛棄她。
如果可以,她不希望她和父親的關系是這樣,她愛過這個爸爸愛過,深深愛過,父親是這個世界上女孩子第一個愛上的男人。
可是……
世上就是有無數的遺憾,只是多少,只是不同而已。
胭脂一直陪着到中午,自然林可思也陪在那。
胭老爺子一直緊閉着眼睛。
“吃飯嗎?姑娘,食堂現在開始賣飯,去晚了會很擠的。”
護工阿姨提醒胭脂道。
“阿姨你們不吃食堂嗎?要不你先去打飯吧。”
護工搖搖頭:“食堂有點貴,我也舍不得,一直都是自己家裏帶飯菜的,護士辦公室的微波爐熱一下就好。”
“哦,那我去打飯。林可思,你吃食堂還是自己出去吃點可口的?”
林可思拉起胭脂的手:“你吃什麽我吃什麽,走,去食堂看看。”
唉,怎麽尋找一切時機拉手啊、胭脂又較暗勁兒的甩手。
就這麽拉扯着,走廊上迎面走着的人忽然站住:“胭脂。”
渾厚的聲音,溫暖的聲音。
胭脂心跳一顫。
“靳大哥。”她擡頭對着靳一軒笑,餘光卻看見靳一軒身邊站着個精神氣兒很足的女孩兒,紮着馬尾,手——插在靳一軒的褲袋裏。
有那麽瞬間的愣。
而靳一軒的眼光也同時落到林可思的身上。
這小子他認識,和老大去S市辦事時,老大和他說過是S市的太子爺之一。
有瞬間的了然,難受的無奈的了然。
“打飯吶。”
“啊。”
靳一軒轉頭對身邊的女孩說:“晶瑩,你先把飯給我媽送去,我和熟人聊幾句。”
被叫做晶瑩的女孩眼睛毫不顧忌的掃向胭脂,大大方方笑笑:“好,你快點過勞我和媽等你一起吃。”
媽?都叫媽了。
胭脂不自然的又笑笑:“伯母住院了?我等會兒去看看。”
“不用了。我媽高血壓老毛病,反正有醫保就住院修養幾天。你怎麽在這?”
靳一軒眼光又掃過林可思。
林可思的手已經被胭脂甩開了,也沒什麽發言權,矜持的微微對靳一軒颌首。
“我——爸——”胭脂實在沒好意思說胭老爺子自殺。
靳一軒卻像明白了:“何翠榮聽說有眉目了。人老了難免糊塗,能過去就過去吧。”
關于胭脂家裏的事,此時靳一軒還能怎麽說呢。他已經沒有立場說了。
“那,我走了。”胭脂低下頭看着靳一軒版的腿:“你的腿都好了吧?對不起,因為我。”
“別瞎說,和你無關,我是在辦案。”靳一軒壓抑的聲音。
“那,我走了。”胭脂揚揚飯盒表示去打飯。“恩。”
胭脂和靳一軒擦身而過,然後,胭脂忽然又停下腳步回頭:“靳大哥,祝你幸福。”
“恩。”喉結急劇滑動,掩飾着哽咽的回應。
“我媽喜歡,她,時間不多了。也祝你幸福。”
“恩。”胭脂低頭應着擡腳向前走。
“胭脂——”
靳一軒再次喊住她。
胭脂又停下。深吸了一口氣。
“那天在防空洞救你的是——那個人。”
胭脂心漏跳了半拍。
那個人。
那個人已經離她很遠了。
林可思挑眉,詳盡的看了這一出離愁別緒,心裏已然明白幾分。
不過,他無所謂,凡事是講緣分的。
緣分也是靠實力的。
他今天充分發揮了代理男朋友的作用,幫着處理好醫院的事情,又将胭脂從醫院帶回來去傑芬安撫要找事的要走的要尚訪的,等等等一堆雜事。
下午,林瑾的第一筆錢到賬了,胭脂作為接管這個爛攤子撐門面的人給所有還沒走的只剩下一百多人的職工講了寫鼓舞士氣從頭再來的話。
然後安排財務人員按着名單,一個一個給排在外面的各組組長發工資,再由他們發給各自的組員。
這時電話進來,是吳醫生。
他沉默了幾秒,然後例行公事的說:“人已經走了,你們盡快過來處理,護士在收拾房間,我勸着還能等十分鐘。”
“什麽叫人已經走了?”
胭脂木讷的問。
忽然明白過來,人已經走了。
“爸——”
她失聲。
紅綠燈,林可思帶着胭脂趕到人民醫院時,胭老爺子住過的病房正在照紫外線消毒。
胭脂又無意識一般随着林可思去醫院後面的太平間。
冰冷,沉寂。
不高的瘦弱的身子蒙着白被單兒。
胭脂幾乎站立不住,強撐着顫抖着不用林可思扶。
“爸——爸——我不希望你走——爸——”
她一直重複着。嘟哝着。
其實這句爸,她已經一年多不叫了,她恨了十幾年。
可是如果一切能從頭再來,她不會恨他,她會早早就走,早早就離開那個不歡迎她的地方,便不會有那麽多嫌棄她多餘而産生的矛盾怨恨。
現在,這個世界上生出她的人,都走了。
都是這樣意外的走了。
從此這個世界上真的無恨也無愛,了然無挂,無牽無挂。
外面陽光刺眼,胭脂一陣眩暈,終于倒在林可思身上。
刺眼的燈光将胭脂晃醒。
胭脂眼睛睜開一條縫,是半夜,窗外漆黑漆黑的。
客廳裏點着大吊頂燈。
她在沙發上。
身上還是白天的襯衫牛仔褲,蓋着夏涼被。
忽然鼻子邊上飄過來一陣讓她感到胃液抗議想吃東西的味兒。
“我六點鐘煲的粥現在三個小時肯定香,你喜歡的瘦肉魚片粥。”
林可思端着一個小白鍋,鍋裏是一半白花花的噴香的瘦肉魚片粥。
“你怎麽還沒走?”胭脂一只手扶着沙發坐起來,意識回歸,白天發生的事情,又清清楚楚的襲來。
“沒有胃口,對了你怎麽還在,很晚了。”
“再晚,我能扔下昏迷的你一走了之嗎,再說,現在是我做你男朋友的時間,時間不多了,必須争分奪秒。”
林可思将粥舀到小瓷碗裏又舀了一小勺放在嘴邊吹涼,送到胭脂口邊。
胭脂扭臉:“林可思,你不必這樣的。男朋友什麽的就是開玩笑,再說這一整天你陪着我已經幫不少忙了。S市那邊你沒事嗎?別淨顧着我了。”
115 相愛到極致相殺,天使就是給魔鬼欺負的
“林可思,你不必這樣的。男朋友什麽的就是開玩笑,再說這一整天你陪着我已經幫不少忙了。S市那邊你沒事嗎?別淨顧着我了。”
林可思執意要把那勺粥送進胭脂嘴裏。
“啊,先吃點我在回答你的問題。乖。”
胭脂翻翻白眼,無奈的接下這一口粥,林可思另一勺就跟過來:“在一口,乖。”
胭脂側過身子站起來:“乖你個頭啊,林可思你別玩了。明天還要張羅父親的喪事,你也早點休息吧。”
林可思伸着的手停在半空,然後臂肘一彎,将手中那勺粥送到自己嘴裏,品味的咽下:“我這也算和你吃一鍋粥算一家人了。”
他放下勺子,站到胭脂對面,雙手搭在胭脂雙肩:“胭脂,你能讓我陪着你就是最好的休息。不但今天明天我希望是——一輩子。”
胭脂低頭嗤笑伸手想要拍掉林可思的手:“別演了,奧斯卡影帝非你莫屬行了吧。”
“不是玩笑。這是我難得正經中的一次最正經。就當表白吧,胭脂我希望再有五十一小時零三十分後就能通過實習期,轉正。”
林可思擡起胭脂的下颌,讓她的目光和他對視。神情極為嚴肅的說。
“呵——別鬧了。”胭脂垂下眼簾:“累。你不用睡覺,我要睡了。晚安,今天謝謝你。”
胭脂從他肩膀下鑽出去往浴室走。
“胭脂——”林可思叫住她。
“你不是喜歡機器人嗎?我準備像機器人一樣不吃不睡直到你同意為止。”
“好,那樣可以減肥。”胭脂停頓半分鐘,沒回頭扔下這句進浴室,關門。
林可思勾唇,眼角眉梢帶出笑意。
有趣有個性有刺激他的魄力,喜歡。
男人其實就是喜歡征服的動物,這和他有沒有錢有沒有社會地位無關,輕易得到的也會輕易舍棄,不易得到的才更有成就感。
所以才有那麽多喜新厭舊始亂終棄的男人,其實就是順當日子過久了,不折騰點難受。
這點說好了是勇于生活,說不好就是賤。
所以能作的女人更能得到男人的心就是這個道理。
那些為了愛情,愛的昏天黑地放棄自我的女人往往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然後說愛情是個屁,世界欺騙了自己。
其實不是世界欺騙了你是你看錯了世界看錯了愛情的本質。
胭脂定好鬧鐘睡醒是七點,伸了個懶腰想到今天還要去殡儀館辦喪事,撿了一件素淨的黑色的裙子穿上。
推開門,沒看見林可思的人。
本來胭脂以為推門會看見他四腳朝天躺在沙發上打呼嚕的場景。
廚房門關着只露出一條縫隙,林可思正在廚房熬粥。
皮蛋瘦肉粥香味飄來。
又是熬粥。
胭脂走過去敲敲門玻璃,把身子探進去,林可思恰好回頭沖她笑,一雙赤紅的布滿血絲的熬夜眼睛。
“乖乖,你沒睡覺?”
胭脂被這雙眼驚的困勁兒都沒了。
林可思用飯勺在鍋裏攪拌幾下蓋上鍋蓋。聲音有點啞:“哪有時間睡覺,半夜打更,天亮熬粥,因為我要做機器人。”
“你——”胭脂拿他也是沒辦法了,走進廚房揪住他的後脖領子往廚房外提:“馬上去洗澡然後睡兩小時,九點出發,看看你都馊成剩飯了。”
林可思滿足的嘻嘻笑着被胭脂提的倒退着走出廚房,回身一把圈住胭脂,在自己和牆的空間:“是心疼我了?那就從了我吧。”
“I服了YOU!怪不得你小時候被我打哭。”胭脂推開他徑直去客廳沙發給他弄好床,一指浴室:“先沖個澡,還能睡一會兒,要不開車不安全。”
林可思對着胭脂敬個禮進了浴室嘩啦啦水聲,十分鐘後腰間圍着浴巾,赤着上身走出來,這家夥也是個練家子,壘起的六塊腹肌上挂滿水珠兒。赤腿像兩條長滿黃瓜刺的柱子。
往胭脂面前晃。
“哎,你怎麽不穿衣服啊?”胭脂正喝粥擡眼看見他的造型立刻又閉上轉過頭。眼前驀地浮現出殷斐在浴室裏和她……的畫面。
她甩甩頭。
“你家有男人的浴衣嗎。”
林可思大咧咧在胭脂對面坐下,端起給他盛的粥碗一仰頭咕嚕了半碗:“啊,有女朋友照顧的日子真幸福。”
胭脂迅速的又舀了一勺放下碗:“我吃好了,你吃完就睡,我先收拾下房間。”
“哎,好不容易同框吃早點,還是我做的,就不能陪着我?”林可思伸手拉着胭脂的手。
他的身上還帶着淡淡的沐浴露的清香。
胭脂被他大力一扯又跌坐在沙發上,白愣他。不說話就斜眼睥睨他。
“好吧,我馬上睡。”
林可思沒熬過胭脂刀子一樣的眼神,主動松手,把飯桌一推,沙發上躺下就用被單蒙上臉,然後再露出半張臉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看胭脂:“阿姨,我乖,要親親。”
胭脂真是被他氣暈了,幼兒園開家裏來了。這林可思還有童年情結,并且這孩子還屬于自來熟類型的。
伸手就把被單給他拉上:“睡着才算乖。”
林可思也真是困透了,沒幾分鐘便傳出鼾聲。
胭脂把空調開小,拿起包自己走出房門,關上。門裏傳出林可思的呼嚕聲。
兩個月後,傑芬公司已經走向正軌。
這期間胭脂參加了靳一軒的婚禮。
靳一軒正經兒的屬于閃婚。
世上事往往讓人出乎意外,誰也沒想到一向嚴謹的挑剔的單身看着單的挺自然的靳一軒能閃婚。
上次在醫院靳一軒和王晶瑩認識才一個月就在靳媽媽的提議下訂婚。
訂婚後,又一個月王晶瑩火速懷孕,及至婚禮當日兩人才戀愛三個月。
三個月按科學說法正是戀愛的黃金時期,這時候結婚不錯。
胭脂無疑送去了祝福,回來時路過那年自己吃冷飲等莫曉蕾的冷飲店,胭脂愣愣的看着當時莫曉蕾瘋跑過來的路口,有點難受,自從上次出事到現在,她一直都不來這裏了。這樣想着已經邁步進去。
冷飲店的生意沒有盛夏時那麽好了。
到處都是閑置的座位。
胭脂點了巧克力聖代,餅幹,端着到窗口的位置慢慢吃。
林可思追的緊鑼密鼓的,這個婚禮也是非要參加,才被電話找走。
但是胭脂一直是淡淡的,甚至林瑾也找她談過,他一生愛而不得的女人是建寧,他希望林可思不會那麽遺憾,愛而不得。
男人真煩。而且按着她的經驗,其實她是最不會和男人相處的。
胭脂不知道男人為什麽非要和她在一起又為什麽最後都是離開她。
這是她內心的結。
她曾經溫婉賢淑,溫良恭儉讓,嚴于律己寬與待人,努力做世人眼中傳統的女人。
不過生活給這樣的女人開了很多玩笑,現在她——
呵呵胭脂自己對着玻璃上的自己傻笑。
現在她已經成了別人眼裏的女漢子,女強人,女企業家。
她不知道自己強在哪,只是一直是被迫被迫,被迫要活下去,被迫要保護心中的人,被迫要活的好,被迫去頂住命運強加給她的壓力。
如果曉蕾還在,她會不會就同她做拉拉了。
呵呵,唇邊露出一抹無奈的笑。
曉蕾,你要是在該多好。
墨色的悍馬開過來,吸引了胭脂的視線,主要是那威勢龐大的車型露出駕駛座一道側影卻是個女人。
嬌女和悍車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那女孩走下車,有圓尖的下颌,扭頭往冷飲店看時下颌劃過缤紛的折疊成優雅蝴蝶結的絲巾。
那張笑不笑都透着青春愉悅的臉孔,讓胭脂心頭很是一沉,像被錘子重重敲擊一下。
金婉柔。
她身後另一輛車是黑色的賓利。
賓利下走出的人,沒有進冷飲店,向對面走去。胭脂不要看,急急轉過頭。低頭倉促的猛吸一口冰激靈。
“胭脂。”
清亮的聲音。熟記在胭脂耳膜裏。
怪自己坐的位置太搶眼了。
胭脂沖金婉柔輕點了下頭:“你好。”
金婉柔換了發型,齊眉的劉海,紮起兩束短短的麻花辮在耳側。
一身香奈兒粉色休閑套裝,休閑款軟皮鞋。
純純的,清新的小模樣,就像高中生。
水嫩成這樣,難怪殷斐念念不忘。
胭脂不自禁的想到自己的年齡,她真的已經是熟女了。
“這裏有人嗎?我可以做嗎?”
“有。約了朋友快來了。”胭脂淡淡道,她不是聖母下凡也不是白蓮花轉世。她很清楚這種關系,她和她永遠不可能坐在一起就為了和平的說天氣。
胭脂怎麽可能讓她坐在自己對面呢。
金婉柔看起來心情不錯,竟然沒有氣惱。一雙杏仁般湛黑的眸子笑意淺淺地往座位上一靠。
“我不會占用你很多時間。”
金婉柔端着食盤,盤子裏是一大杯橙色的飲料。
眼光在胭脂身上上下巡視一圈。
她的大胸和圓臀,知性女人的風韻優雅,魔鬼身材。真叫她嫉妒,不過,她也會有的,她才二十二歲,等她到了她像她一樣大年紀,她金婉柔一定會比胭脂出色。
現在自己還年輕,年輕就是資本。就是抓住斐哥哥的最好利器。
“斐哥哥都和我說了,在我失蹤的這段時間,斐哥哥因為極度思念我,被你相似的面孔和挑逗迷惑,将你當做了我的代替品。不過,斐哥哥也給了你很多錢,對吧。”
胭脂一輩子也說不出這樣傲嬌到惡毒的話。不過既然她視她為情敵,言出于此也正常。
這個女孩,早在楊叔叔那的表現和被殷斐認走之後她的表現,胭脂就知道她不簡單。
心不應該痛,但還是很痛。可能因為知道了殷斐告訴了她和自己的交易。
他什麽都能說得出來,對她。
不過,她早已經學會了掩藏自己的心。
胭脂淡定的用塗着冰藍色美甲的手指又舀了一小勺冰激淩送進冷光色唇彩的口裏,眼光注視着金婉柔的杏子眼:“你想表達什麽?”
“感謝你啊。我和斐哥哥青梅竹馬從小就定了娃娃親,現在水到渠成已經定下婚期。感謝你在我失蹤時替我照顧了斐哥哥,她才更感到我的純潔可愛。下次你見到我可以叫我殷太太呢。”
金婉柔說着話眼角餘光瞟到外面一眼站起身:“還有,斐哥哥在晚上——實在是要的歡呢,他說誰都不及我——好。“金婉柔暧昧的眨眨眼。
轉過桌子時不小心刮倒了食盤裏的杯子一口沒喝的金黃色飲料,瞬間液體傾灑在金婉柔高貴紛嫩的香奈兒裙子上。
“啊——你——“金婉柔指着胭脂氣惱的向門口跑去,正巧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現在明亮的歐式風格的門廊。
他站在門外射進來的日影兒正底下,深色的意大利襯衫,似乎更清瘦,皮膚還是微微泛黑的健康質感。
一瞬間,寂靜無聲。
金婉柔躲在殷斐的懷裏大眼睛忽閃着無辜的眼神,看看胭脂又看看自己被水灑花了的裙子,委屈的噘着嘴,眼睛裏濕漉漉的要哭。
“怎麽?”殷斐向裏面看一眼,又移開視線問金婉柔。
“我去打招呼,就說下我們訂婚了,她就——”金溫柔輕哼的嘟哝,聲音從那噘着的小嘴裏發出來倍感可憐見兒的。
殷斐的纖長眼睫擋住的一雙眼眸,看不出什麽情緒,深沉暗暗。
就連強烈的正午的光線照不出眼神裏面究竟是何種內容。
胭脂只在他進來時撇了一眼便電擊似的,移回眼光。專注的吃盤子裏的餅幹,手抖般的攪拌聖代将冰激淩化成水。
沒想到這女孩挺愛演。
演一個被未婚夫的前任情人欺負的無助少女,可以頒發奧斯卡最佳女豬腳,最上鏡女演員獎。
身邊一道欣長的身影落下,像陽光中的一團烏雲。
殷斐靜靜的立了一會兒,胭脂低頭吃。
就着心髒劇烈的跳動吃,就着他身上淡淡道煙草味道吃,就着全店所有人看戲的眼光吃。
男人的粗眉擰起。
她竟然心理素質如此好了,可以如此無視他了。那顆驕傲的一直淩駕在她之上的心此刻在胸腔裏抗議:女人,忘了你要我求我的時候了嗎!
修長的好看的玉竹般清秀的手指抓起剛才金婉柔灑剩下的半杯飲料。
擡起,緩緩的從胭脂裙子領口倒下去。
“啪!”出乎意料的,極為淩厲的,火熱的一巴掌扇在殷斐臉上。
胭脂站在他對面,一只手因為扇了他而在空中揮了幾下無所适從,另一只手卻攥成去拳頭,手心裏全是汗,何止手心裏全是汗,她的身上早已經因為他的侮辱而渾身汗濕冰涼。
薄紗的裙子粘着果汁兒潮濕的貼在胸前,配合着胸脯激動的急劇起伏。
就像化好妝在上演濕身的you惑。
胭脂揚起臉輕蔑的冰冷的給他一個嗤笑。眼睛裏卻不争氣的含着淚。
她不能讓淚珠掉下來。她的淚是金豆子不是随便送人的。
轉身便走,手臂卻突兀的被一個力道緊緊箍住。
“我想你——需要道歉。”
壓抑的黯啞的聲音。
這一道聲線就像這一個男人淩空出現一樣驚詫了冷飲店裏的一衆女士。
還有那耐人回味的:我想你——後面的字已被省略。這句話的意思夠一千個人玩味出一千個版本。
但是聽在胭脂的耳朵裏卻是他在給金婉柔幫腔,他已經徹底淪落為一個混蛋,一個為了在未婚妻面前英雄救美,幫着她那嚣張的青梅欺負她,侮辱她的人渣!
仰頭四十五度角,胭脂也沒能咽回眼淚,她用手背揩揩眼角,拿出電話:“110嗎,墨星克冷飲店,這裏有——“
‘嗖’地電話被暴怒的大手搶下扔掉,摔碎,電池蹦出。
殷斐周身散發出寒氣,她,竟然這樣解讀他!
冰冷到令人發寒的身軀挨過來,嘴角彎成笑的模樣,看她。
傾身逼近胭脂,鐵般刺冷的手指捏住她下颌,咬牙,笑的邪性:“會玩狠了!”
“彼此彼此。”胭脂垂眸,極為淡漠的。她忽然想起靳一軒說的話:那天防空洞救你的是——那個人。
那個人就在身邊卻咫尺天涯。
睫毛覆蓋着眼眸,眼淚卻從那撲棱棱的蝴蝶翅膀般的睫毛下鑽出來,挂在睫上。
“斐哥哥,好了啊,我們這樣的人又何必和她計較,走了啦,我都餓了。”
金婉柔看見殷斐捏住胭脂的下颌,聰明的上前摟過殷斐,自然也是摟過那條摸了胭脂下颌的手臂,撒嬌般的将殷斐帶離了胭脂。
然後從包裏摸出一沓錢摔在胭脂面前的桌子上:“我未婚夫在氣頭上,這是手機錢賠給你。”
殷斐挑了挑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胭脂胸脯起伏木然呆坐。眼睫上的淚珠欲滴不滴。
這樣的表情才算生動,才讓他有壓得住她的成就感。
女人不要企圖淩駕我之上,只有我能欺負你。
我能欺負你因為我也能——下面的想法讓殷斐一愣。
急速的冷了臉,從她面前拿起那疊錢,揣進金婉柔的包包裏:“她不需要。”
二人相擁着走出冷飲店。
一群人議論紛紛的也散了。
胭脂很佩服自己現在能在這種鬧劇裏堅持這麽久。堅持到散場。
然後也出門,在門口,迎賓的小姑娘還在狐疑的看着她。
那種羨慕嫉妒恨的眼光。二女争一夫,不論是誰,都看出了這個戲碼。
可是那樣高冷挺拔俊美幹淨的男人,換了是誰都要争的,何況還開着一千多萬的賓利呀嗎嘿。
胭脂心裏還是被這出意外打擊得亂七糟八糟,淚雨紛紛。
也沒開車,邊哭邊走邊邊冷靜的走路回到公司。
接近傑芬時,她已經控制好了情緒。
趙阿姨在辦公室門口等着她。
“阿姨,怎麽不進去等。”胭脂笑道。
趙阿姨現在已經被提拔為車間主任。新官上任也需要有自己的心腹。
趙阿姨笑了:”胭脂,你看你不在家我敢進你家,但是不不在辦公室我可不敢進辦公室。畢竟是公私不同嘛。“
胭脂笑笑和趙阿姨走進辦公室。
“胭總,我是來和你商量點事,眼看着中秋了,往年都是給工人發電月餅水果啥的,今年你看——”
“哦,中秋要到了。你提醒的對。”
胭脂雙手擱在文件上思考片刻:“除了往年的每人一盒月餅,一箱水果外,再辦個晚會吧。蕭條了幾年,今年重新上馬,弄個新氣象。”
趙阿姨對胭脂豎起拇指:“這樣好,我又想起來以前剛開廠時老板娘每年都給辦的,哎媽呀,我這絮叨的毛病,胭總我去做事了啊。”
“恩。”
胭脂手裏絞着碳素筆,也沒心情做事,就是看着對面牆發呆。
金婉柔說,他們要結婚了。
金婉柔說殷斐什麽都告訴她了。
金婉柔說晚上——要的歡呢。
呵呵,我要是信才怪呢。可是我——信。
眼淚忽然的就落在了白紙上,一滴滴,一瓣瓣。
一拳砸在辦公桌上,震落了筆和紙。
玩不起的女人,胭脂,你真是個玩不起的女人!
殷斐和金婉柔走出冷飲店,一言不發,坐上賓利。任誰也看不出他的情緒。
金婉柔在車窗外探頭:“斐哥哥,悍馬停在這,我坐你的車。”
殷斐打開車門:“不想拉風了?”
“和斐哥哥在一起更拉風,嘻嘻。”金婉柔順勢靠在殷斐肩頭。
殷斐帶上墨鏡,勾唇淡淡的拍拍她手背,便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