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回來就把自己關進了書房
的原因自己也知道,他便不想再刨根究底的問。
放下碟子,靳一軒夾了一筷子草頭喂到胭脂嘴邊。
胭脂有點意外,遲疑下,笑道:“靳大哥,我還是自己來吧。”
靳一軒執意将草頭停在她嘴邊:“你太瘦了,我要看着你吃胖胖的。”
胭脂面紅耳赤,張開嘴,接住靳一軒筷子上的菜,閉上嘴,紅了臉,低下頭,慢慢嚼。
靳一軒餘光瞟了窗邊的殷斐一眼,掠過一抹挑釁。
這是男人間的宣示主權。是無聲的硝煙。
靳一軒就是要告訴殷斐,胭脂是我的女朋友,漱玉我的領土,你不要再有非分之想了。
殷斐似乎對這一切視而不見。他給婉柔夾了幾塊魚後,便靠在椅背上聽婉柔嘻嘻哈哈的說話。
嘴角偶爾扯出笑意,眼睛裏還是滿滿的寵溺。
胭脂本來想提議走的,但是她看見靳一軒情緒飽滿的樣子,料到自己說走也會令靳一軒詫異問出十萬個為什麽。
況且,殷斐自始至終當她空氣一般,波瀾不驚的和婉柔秀恩愛,自己卻底氣不足的坐不住,實在是可笑了點吧。
自己憑什麽要坐不住呢。她不是他的誰誰誰,他也不再是她的誰誰誰。
遇見了就跟天空中飄過的兩片雲一般,記得也好,或者忘掉,都只是一段插曲。
所以胭脂也将身子轉了個背對着殷斐的方向,和靳一軒邊吃邊聊。
靳一軒将烤魚上過多的辣椒和細刺剔去放在胭脂面前的盤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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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似乎一直紅着臉,低頭吃靳一軒收拾好的魚肉。
不知不覺一盤烤魚已經吃下大半。再擡頭的時候,殷斐和婉柔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結賬走人了。
此時,她才真的有種徹底結束了的感覺。
“靳大哥,你幾乎沒吃多少,別總緊着我了。”
胭脂給靳一軒倒杯啤酒。
靳一軒握住胭脂的手:“胭脂,如果你願意我會一直緊着你。”
胭脂臉又紅了,自從大學畢業很久沒聽過了,她的心一直不在談情說愛上,她也不知道在哪裏,生活圈子也窄小,她不習慣這樣赤果果的表白。尤其是靳一軒說出來。
抽出手,低着頭不說話。
“好,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默認了。”靳一軒說道。
“不是,靳大哥,我考慮下好嗎?”
胭脂趕緊辯解,眼神裏面是歉疚的,慌亂的。
靳一軒點點頭:“我等你。”
周一,胭脂穿着套裝準時出現在泰安路大衛辦公室旁邊助理間的位置。
說是助理其實就是秘書兼保姆兼工作助手。
好在大衛在國內的單子都集中在下半年,現在不那麽忙。
胭脂便開始理單。
忽然胭脂注意到,法國奧芬給大陸A市的傑芬外貿和S市的大華外貿的單子是不一樣的。
給傑芬的一般都是接縫拼花彩條拉鏈大花面料等考驗車間工藝和質量的單子。
這種衣服手工走向,花色對接,裁剪房排布等等都要有一定規矩。
而且肩膀袖口衣身的對接處的條紋花樣必須拼接的天衣無縫。
這對成衣車間人員的技術要求很高并且一弄不好就會浪費面料。
自然這種單子的利潤相對也很高。
而給大華外貿的則多是單色的沖鋒衣之類的戶外休閑品。
胭脂特意調查翻閱了兩家的公司資料,發現大華的建廠時間和傑芬不相上下,生産設備也優于傑芬。
為什麽不把利潤高難度大的給資格更好一點的大華而非要給傑芬呢?
胭脂合上資料,煮了一壺咖啡。
忽然經理辦公室的內線電話打過來胭脂接起:“經理,有什麽指示?”
“胭脂,請煮一壺咖啡給我送過來。”
“好。喝CaféAuLait?”
“恩。”
胭脂又現煮了一杯牛奶,然後把煮好的濃縮咖啡和一大杯熱熱的牛奶同時倒入一個大圓肚子咖啡杯,牛奶和濃縮咖啡第一時間在杯子裏相遇激起層層香味。
最後胭脂又在咖啡液體表面放兩勺打成泡沫的奶油。
二十分鐘後,胭脂端着大肚子歐蕾杯出現在大衛辦公室。
門沒關,輕輕一推就開。
大衛似乎情緒不咋樣,靠着椅子揉腦袋,雙腿擱在寬大的老板臺上。
看見胭脂進來,把腿從辦公桌上拿下來,坐直了身子,幹笑兩聲:“胭脂,你煮咖啡的技術真不錯。”
“哪裏啊。”胭脂将咖啡放在大衛手邊。
“大衛,你好像心情不怎麽好。”
“唉,最近單子擠到一塊兒,那邊催我,我催這頭,出貨出不來。”
“我剛才看了下傑芬和大華的兩家生産能力,為什麽不把急用的單分點給大華?”
大衛眼光閃了一下:“胭脂對業務開始有興趣了,很好。”
“嘿嘿,不努力要失業的呀。我看資料大華的生産設備和能力要優于傑芬。所以很奇怪你對訂單的分配。”
“恩,這樣。傑芬是從我父親起就合作的老客戶,還是他們第一個老板娘尋找到的我父親做合作商。這十多年來一直堅持下來,彼此都很信任。合作也順手。而且最主要,我們是他們家最重點的外單客戶。”
“哦。”胭脂認真的聽着點頭,心裏卻想到媽媽開拓的事業落到何翠榮手裏卻保護不了她自己的女兒。
“大華呢,能力是有的,只是他們最早是做日本單子。客戶中大部分是日商。大華的絕大部分利潤也是來自日單。這幾年日單下滑才找到我們接少量比較好做的單子。他們把主要的車位和技術骨幹還是留給日單。”
“大衛,按照我的理解,是不是之前一直這樣按部就班的,所以在訂單分配上也就沒做什麽調整。而大華究竟是主觀上喜歡做日單還是和我們奧芬沒有進一步是深入接觸,還不明确是不是?”
“恩。”大衛看着胭脂條理清晰跟上了自己的思路藍眼睛又閃了一下:“有點關系。之前也沒有出現過這種狀況。像你所說的按部就班。”
“需要的話,我想去一趟大華。S市的大華外貿。考察看看是否需要再溝通一下,畢竟就靠跟單員質量方面的互動,上層之間缺少交流,也就不太清楚大華的動向。”
大衛,沉默了一會兒:“我想想,等下答複你。”
要在一個加工廠上一批新樣板,是件麻煩的事。
版型,裁剪,工藝,質檢都是考驗最主要的是還要進行第一批貨的重點跟蹤。如果來得及的話客戶都習慣在老廠家生産。
胭脂也沒催促大衛,邊收起大衛的咖啡杯,邊淡淡道:“其實可以将那急着出的格子裙分別讓兩家做樣兒,誰家出的樣兒又快又好,自然選誰家先投放一批。如果這想投放第一批沒有問題,順利出關,那接下來不就簡單多了。”
“确實需要個人去溝通溝通。”大衛抿着薄薄的嘴唇點點頭:“胭脂,你準備什麽時候去?”
“既然是我們着急,自然我馬上就可以出發,我先整理下資料,公司派車送我過去就好了。”
“好。”大衛笑了眸光溫柔的注視着胭脂俏皮的短發下的鵝蛋臉:“雷厲風行,你倒是有女強人的潛質。我說你上手快吧。”
“嘿嘿,領導過獎了。”胭脂回避了大衛的眼光端着咖啡杯子回到自己的助理室。
站在窗前,望着傑芬的方向,長出一口氣。
何翠榮,好戲才剛剛開始。
一小時後,胭脂便帶着圖紙和配料坐在了去S市的面包車上。
S市離A市不遠,也就不到二百裏路,一小時的車程。
開車的是公司以前就在的一個老師傅。
這條路,胭脂走過,八個月前和殷斐。
那時是她第一次去S市。第一次看見A市和S市之間的海灣那麽美。也是第一次在晚上被殷斐扔在荒涼的盤山路邊。
思緒随着車子的颠簸胡思亂想着,拐到山頂看見了右側樹叢裏殷斐帶她進的那幢別墅的房頂。倏地又開過去将那座房子遠遠甩在後面。
胭脂也晃晃頭,将關于殷斐的記憶再次甩出去
面包車進了S市郊在一座占地面積不小的大板樓院子前停下。門口早就有兩個衣冠楚楚的人迎在那。一個是中年人絡腮胡,深色的夾克衫。一個年輕人年紀也就不到三十歲穿着阿瑪尼的休閑裝。
憑直覺胭脂感到年輕的應該是大華的第二代掌門,那中年人應該是助手。
088 酒桌上的克星
胭脂下車,門口兩人過來寒暄:“澳分公司助理是吧?你好,我是大華外貿的生産廠長,這位是我們副總林可思。”
中年人熱情的迎上前自我介紹。
“歡迎法方的美女代表。”
林可思笑吟吟的伸出手。
胭脂和中年男子點頭致意,然後伸手和林可思淡淡握下:“林總您好,我是奧芬的安吉拉。”
外貿公司的職員每人都必須有外文名字胭脂也不例外在大衛的建議下便起了安吉拉。正好她也不想現在以胭脂的大名抛頭露面。
“安吉拉。”林可思笑笑:“很耳熟。”
胭脂也笑笑明白林可思指的是眼下正當紅的藝人:“此安吉拉非彼安吉拉也。”
“哈哈哈,安吉拉美女很幽默。大華歡迎奧芬代表監督指導檢查。”
“希望我們之間有很好的合作。”胭脂淡淡颌首。感覺這青年有點自來熟沒正經。
林可思做個請的姿勢,一行人向辦公室走去。
辦公室看起來之前有一場聚談剛剛散場,桌面上幾個茶杯剛被辦公室人員收走。
煙灰缸裏有一層煙灰。
林可思擡手請胭脂随便坐說道:“不好意思,剛剛有朋友在聊。”
胭脂卻隐隐感覺到,林可思對和奧芬助理的這次來并不是太上心。
一是派了并無實權的林可思來接待她。大華外貿掌舵人是林可思他爹林瑾。
林可思可以說還是在實習期。
其次,林可思總給她有點吊兒郎當的感覺。相比殷斐的冷峻,雷厲風行,林可思不像做事的人。
唉,自己怎麽聯想到殷斐了。
胭脂甩掉那一抹思緒,笑道:“林總高朋滿座,足見大華外貿前途無量,哈哈。”
“恩,有道理。”林可思示意辦公室職員擺上茶點,自己在胭脂對面的沙發坐下來卻敷衍着外交辭令,并不切入正題。
“林總,奧芬現在大華加工的沖鋒衣前一批貨出的很快,船樣兒也不錯,我老板很滿意。”胭脂主動切入正題。
“嘿嘿,那是自然,大華二十年了最重視的就是信譽。”林可思拿起一根煙,在指間敲了敲随即又放下:“抱歉。”
“沒關系,我對煙草味道有抗體。林總請便,我沒關系的。”胭脂看出他想吸煙,本來進門時就很重的煙味。
但是她對煙味無所謂,早就在殷斐那鍛煉出來了。世間再也沒有比殷斐還能吸煙的人了吧。
呵,又聯想到他。
“那,我就不客氣了。”林可思點上一根煙。那表情仿佛吸上煙才活了。
“恩。”胭脂笑笑:“我能不能去車間看看,聽說大華的設備足以讓同類廠羨慕。”
“好啊。”林可思站起來:“既然安吉拉小姐提到上的新設備,那就請去我們的一二三車間參觀。”
中年的廠長在前,胭脂随着林可思走出辦公大樓,來到一百米外另一個院子的生産區。
大華的規模在占地面積上沒有傑芬大,但是廠房的更新上卻是用心的。胭脂注意到幾幢車間大樓都安裝了空調。
至少還是個有同理心的資本家。現在還有多少酷暑中沒有空調只開着幾臺不頂用的風扇熬着臭汗和眩暈踩機器的中小服裝廠。太多了。
一行三人來到一車間,地面潔淨,一百左右的車工本來還是低頭計件快速做着手頭的活兒。瞥見年輕的小老板和廠長帶着一個大美女走過來,都開始交換眼色,暗地裏嘁嘁喳喳。不禁讓胭脂想到上學時的課堂,班主任偶爾領來一兩個聽課的,死氣沉沉的教室裏立刻就活了。
不過胭脂發現活躍起來的女孩子們眼光不是盯着廠長而是林可思,間接也看她。
服裝行業女孩子居多,接觸外界時間少,年輕帥氣的少老板自然是她們矚目的焦點,這也正常。
胭脂的眼睛卻仔細的注意到中間的幾臺平車和拷邊機都是德國重工。
車工機臺上的半成品是混色斜格子的連衣裙。
胭脂随手拿起一件,對格整齊,刀口結合的緊密完美,确實是大品牌的做工和工藝。
“日單?”胭脂扭頭問林可思。
林可思點點頭:“日單。”
她一看就是日本單子。這趟行程比想象的有難度。
這說明,大華外貿将主要的設備和技術力量都用來做了多年的老客戶日單。
現在的情況不是大華要單子,而是胭脂想給單子。
她必須要把大衛的訂單漸漸從傑芬外貿手裏轉移到大華,或者是其他加工廠。
她必須這樣!
轉了三個車間,最後又看了現在正為奧芬加工沖鋒衣的車間,設備明顯就老舊,車工也是年輕學徒的多。一個技師正鑽在一輛平車下修機器。
胭脂走流程的看了後道整理包裝,詢問了能不能及時出貨之類的套話,就和林可思再次去辦公室。
胭脂坐穩拿出帶來的樣品配料:“大華和奧芬合作應該是相見恨晚,不過以後應該聯系起來。我手頭的單五十萬件的大單,單價不低,大華有沒興趣。”
林可思眼睛盯在胭脂手上的面料和圖紙。不過聽見五十萬件,他眼裏的光閃了閃。
“可以考慮。奧芬是我們這兩年的合作夥伴,信譽合作一直都很好。只是我們現有的骨幹技術和力量安吉拉小姐也看到了都在日單上。不過對安吉拉小姐帶來的樣品我還是很感興趣。”
胭脂挑眉仔細看看林可思,這家夥看着吊兒郎當說話倒是兩頭堵。
明顯就是不排斥不接受的模棱兩可架勢,這種态度擺明了就是知道,你找上我,肯定有來的理由,我就有了拿大一下的資本。
“哝,這是各種配料,我就不多說了。圖紙方面,林總看看都是國外來的版型,你只要裁剪出一批小樣兒,我們來校樣把把關。”
“恩,可以。”林可思盯着圖紙似有所思的答道。他的腦袋已經被五十萬件的批量you惑了。
答應的這樣痛快。
胭脂微微冷笑:“林總,這批貨,我們會比市場同類産品的價格略高一點,主要數量可觀。但是,奧芬有一點要求是很原則的,不接受我們指定的加工廠外發。必須你們廠自己的設備技術加工,這樣我們才能保證質量,繼續以後更多的生意,你說還是嗎。”
林可思擡頭看了胭脂一會兒,又點了一根煙:“安吉拉小姐說的有道理,應該是這樣的。這樣吧,車間的上線産品你也看見了。我要和總裁和董事會商量下,車間怎麽安排。你看怎麽樣?”
“恩,好,兩天之內給我答複。”
“兩天,是不是急了點。”
林可思吐着煙圈兒從煙霧裏看這個女人,她一點不像她外表長的模樣那般柔弱好打發。
胭脂笑了:“林總如果是在數彙票的時候會嫌兩天時間急嗎?”
“額,哈哈,哈哈哈哈。安吉拉幽默。”林可思看胭脂的目光明顯多了幾分興趣。
“那公務談完,現在時間也正好,我代表公司請安吉拉小姐吃午飯。請一定賞臉。”
胭脂收起帶來的配料裝進愛馬仕提包:“林總客氣了,我回公司還有事情處理。做助理,您知道的,雜事多。”
“再多也要吃飯的。現在十一點半,車間工人都去午餐了。若是我讓安吉拉小姐餓着肚子回去,我大華豈不是被同行笑掉大牙。”
林可思打電話便開始安排。
胭脂急忙起身:“真的不要了,林總,我确實回去有事情處理,林總的好客心意我代表奧芬代表我自己都領了。有機會我們一定會好好聚的。”
胭脂在林可思身邊嘟哝的時候,林可思已經利索的安排完了。一揮手:“走吧。安吉拉小姐遠道而來,給我給大華個面子,地點我已經安排好了。”
胭脂把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林可思也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在急頭白臉的拒絕反而顯得沒有風度。招待客戶那本來也是行業規矩。
胭脂便淡淡道:“尊敬不如從命了。”
下樓,胭脂安排了奧芬的司機就餐,便坐上林可思的邁巴赫。
車上除了胭脂。生産廠長,還有一位林可思麾下業務部門的女人,二十幾歲的熟女。胭脂是女客自然要叫上女客作陪。
車子往A市方向開,漸漸看見海灘,在一處海景酒店停下。
胭脂對這裏其實是沒有好感的,因為自己的心結。但是公事和私事畢竟能分得清。
自己沒事是絕對不會來這裏的,但是既然林可思選在這裏請客,說明奧芬在大華外貿的眼裏還是有面子的。
自己代表的是奧芬不是自己。
迎賓的美女熱情的過來:“先生您幾位?”
“大包間,一會兒還會有客人。”林可思交代。
“好,那幾位随我來。”
迎賓将一行四人帶到三樓正對着海面的一間大包。
包間餐廳裏窗戶通帶着一個白色欄杆的寬敞的觀景臺。
外面湛藍的海水,起伏的遠山,點點漁船盡收眼底。
“風景還好嗎?”林可思見胭脂眼神凝視窗外,問道。
“很美啊。林總的眼光怎麽會錯。”
胭脂發現自己越來越會外交辭令。原來自己還有這這種天賦,原來寡言的自己被複仇的**逼出來各種潛能。
“這處海景真美,不好好欣賞豈不浪費了林總的心意。”
胭脂說完便來到陽臺。憑心說,這裏景致确實很養眼。其實她是更想找一種心靈的獨處。
林可思也随着她來到陽臺,準備盡地主之誼解說一番家鄉的景色。
忽然門開了,聽見迎賓說:“先生,您的兩位客人到了。”
胭脂和林可思回過頭來。
立時,胭脂雙手下意識的抓住欄杆,緊緊攥着,手心裏滲出汗,冰涼。
有一瞬間,她覺得意識已經抽離。
林可思已經大踏步走過去拍拍打打的寒暄:“殷大少,稀客,來上座。”
胭脂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被殷斐吸着。
他明顯的更英俊了。輪廓優雅挺括的猶如希臘石刻。因為找到了真愛。呵呵。
銀灰色的襯衫裹着健壯的胸肌。應該還是每晚健身房。呵呵。
看他和林可思互相拍肩,互相遞煙,然後攜着身邊的一位美女坐下。
那美女眼熟。似乎是近來雜志上露過臉的小模。豐胸肥臀,一身寶藍色自己不認識的時尚露肩短裙。更趁着美腿修長。
胭脂忽然想,自己從來不了解殷斐。甚至不知道他就是中洋紡織股份這麽大一家上市公司的少東家。
更從來不知道他除了每月和自己相處以外的個人生活私生活。
哦,原來是這樣的。
本來就該還是這樣的。富幾代們不都是玩明星包嫩模的嗎。
至于自己,那是個意外。
他的目光只在最初在胭脂身上停留了一眼,便若無其事的和林可思應酬。
林可思轉向胭脂道:“殷少,介紹下,我身邊的大美女是法國奧芬公司在A市辦事處的助理安吉拉小姐。屬于外資代表。安吉拉,這位公子可是世代資本家出身,中洋紡織的少東家。哈哈,今天兄弟是既招待生意朋友也給你接風。”
“哦。”殷斐眼睛重又看向胭脂,波瀾不驚般,胭脂看不出他眼裏的內容:“安吉拉,您好,我是殷斐。”
“你好,我是安吉拉。”胭脂感覺自己衣服裏面都是冷汗。皮膚像蛇一樣冰,但她極力控制着自己起伏的情緒對殷斐矜持的點點頭。
其實,她想逃離了。早知道林可思的朋友是殷斐,她說什麽也不會來。
“殷少,不給我們介紹你的女友嗎?”林可思戲虐的對殷斐眨眨眼。
殷大少上個月見面你帶的可不是這美女啊。那個是走清純風的,換風格了?
殷斐綻出皓齒:“呂蒙,新絲綢大賽的冠軍。我們公司新一季産品的代言人。你小子趕點兒,我剛到海邊,公司拍廣告的現場,就被你喊來。帶美女來大家認識下。”
“哦——是是,對,大家認識下,以後有機會合作啊。來,大明星坐這裏。”
林可思将呂蒙安排在殷斐身邊。
“好的,謝謝林總招待,以後期待合作呦。”
呂蒙的聲線有點粗,但是聲音語氣卻拿捏的很柔。
除了和林可思打個招呼,呂蒙對其他人都只是輕微的點點頭,流露出傲嬌的神态。
在她的圈子裏,在她眼裏,在座的除了這兩老板,其餘打工仔實在是沒有什麽街角的價值。連笑臉都吝啬。
胭脂的座位另一邊是林可思,林可思另一邊是殷斐,殷斐身邊是呂蒙,呂蒙身邊是生産廠長,廠長身邊是業務部的女孩,業務部女孩身邊則是胭脂。
這樣等于殷斐和胭脂之間只隔着林可思。
胭脂感覺還能像呼吸到殷斐的氣息一樣,很不自然。
話題從拍廣告扯到商業環境,最後扯到訂單。
“安——安吉拉小姐是法國奧芬在A市的助理?大衛的助理嗎?”殷斐忽然問。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深邃不可見底的海。
胭脂明顯聽出他的語氣裏的戲虐不認可。
“是的。”胭脂只淡淡掃他一眼。
林可思看出胭脂對殷斐的怠慢,心裏奇妙,這麽一位年輕多金的鑽石钛合金級別的帥哥,他還真沒見過哪個女人不趨之若鹜。
安吉拉小姐對自己的确很友好,甚至幽默,看來自己比殷大少有魅力。哈哈。況且奧芬的單子握在她手裏,間接就是自己未來的散財仙子。
于是林可思貼心的給胭脂布菜。
“安吉拉,嘗嘗店家的粵味金鈎鮑。燒的比粵菜館還正宗。”
林可思用公筷将一只鮑魚夾到胭脂碗裏,忽然很擔心的問:“安吉拉對鮑魚不忌口吧。”
“怎麽會?”胭脂轉頭對林可思嫣然一笑:“‘男吃參女吃鮑’不是都約定俗成了嗎。”
林可思又體貼的給安吉拉倒了配料汁兒:”喜歡吃的話,下次朋友弄到雙頭鮑,我電話你。“
“恩,好啊。“
”我這人喜歡交朋友,到時候安吉拉不要覺得唐突。“林可思給胭脂的玻璃杯斟上紅酒,又沿着順序給在座的各位都倒上紅酒。
”不會的。“胭脂輕聲說。臉笑的有點僵,她本來是不愛笑的人。
”來,我敬大家一杯,不論是哥們還是同事還是奧芬的朋友,我林可思認識大家偶讀三生有幸。“
說着将杯裏的紅酒一飲而盡。
胭脂是最怕喝酒的,尤其上次在酒吧喝醉還心有餘悸。
她餘光看了周遭,大家的杯子都空了便也一飲而盡。
然後臉頰便是紅紅的飛上晚霞一般。
席面上這分鐘一直是林可思和胭脂互動,生産廠長和業務部的女孩自然是甘當綠葉的,殷斐偶爾和中年廠長談生産的事。
一向是酒宴主角的呂蒙坐了冷板凳自然是不高興了。
她舉起酒杯:“安吉拉,我們喝一杯。憑你的身材為什麽不拍廣告,嗻,有點可惜。”
胭脂捏起玻璃杯柄:“呵呵,我條件不夠。”
呂蒙笑的眉眼都彎了,一副舒心了的樣子但嘴上還說:“哪裏啊,主要就是機遇吧,殷總,林總,以後有機會招呼着點安吉拉妹子。來,安吉拉我們幹了。”
胭脂有點蹙眉還是仰頭一飲而盡。
餘光忽然掃到一個眸光在陰郁的看自己。
呂蒙再次将胭脂的杯子斟上:“來,姐姐再敬你一杯。以後你想上鏡可以找我。安吉拉妹妹,你在法國時間多,還是在國內時間多。巴黎時裝發布會你經常去嗎?”
其實她是上下打量透了胭脂,發現她穿的不過是市面上常見的幾百元的職業套裝。鞋也是大衆貨。只有包是愛馬仕的。這和那些工薪層上班族愛慕虛榮又沒錢打扮的小白領一個樣兒。
料想她也去不上那麽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地方。
呂蒙最鄙視這種躍躍欲試要跻身上流社會的女人了。
她認為她自己可不是那一夥的。她科班出身,在校期間就被獵頭挖掘當上了名模,身邊名流圍繞,大款雲集。
上流社會就應該是她們這樣的。
這個問題,果然将胭脂問愣了。
她看出了殷斐帶來的這女人是容不得被人蓋過風頭的,那種容易生出羨慕嫉妒恨的女人,胭濟那類的女人。
和這種人周旋沒意思。
胭脂淡淡的勾唇淺笑:“我不追求那種場合。”這話柔中帶鋼,軟刀子傷人。間接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場清高。
但是傷人的話把也露了出來。
呂蒙哪裏是跌面兒的人,讪讪的道:“說的有幾分道理,不過也不是随便什麽人都能追求得到的。是吧,殷少。”
呂蒙一手放在殷斐的肩頭,宣示自己的身份,一手幹了杯子往胭脂眼前一舉。
胭脂沒說話再次一飲而盡。
臉像火燒雲了。
沒想到殷斐此時卻端起了杯子:“法方的助理酒量不錯,安吉拉,我們喝一杯。”
胭脂早就對殷斐在旁邊看笑話一樣的笑而不語似縱容呂蒙般态度一肚子氣,酒意也湧上幾分。
理智上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了。
面子上卻很是不服輸,你們這對狗男女是故意的擠兌我,殷斐,你憑什麽?
我已經退出你的生活了。我已經按照你的意思由你喊停。
你帶着個嫩模,還口口聲聲你的婉柔呢,呵呵。
我真是呵呵呵呵了。
胭脂杏眼帶着醉意就這樣看着殷斐一會兒,端起杯:“以殷少的身價,能給一個打工的敬酒,不敢當。”
殷斐翹起一側的嘴角似笑非笑:“你想多了。”
089 掐架上瘾
殷斐翹起一側的嘴角似笑非笑:“你想多了。”
胭脂的臉立刻又被狠狠抽了一下的感覺。
緊緊抿着嘴唇。努力讓自己的表情波瀾不驚。
然後忽然笑了。
怒極反笑:“的确。素聞殷少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确實是我想多了。”
殷斐,你夠無情!你夠渣!
場面有點尴尬。一個不留情面,一個尖酸刻薄。這倆人犯沖還是相克?跟別人都好好的,怎麽彼此在社交場合初次見面還掐架,對掐,掐上瘾了,怎麽着?
林可思看清了形勢站起來笑嘻嘻打圓場拿起杯子:“安吉拉不勝酒力不能喝了,我代她喝,你們都來敬我好了,開席這麽半天,你們沒一個人敬我這個請客的呢。我挑理了啊。”
說着拿起胭脂的酒杯倒滿咕咚喝掉。
氣氛重又活躍起來,幾個人不鹹不淡的瞎聊。
胭脂推說去衛生間,起身走出包間。
走廊的風呼啦啦吹來,令她的呼吸才順暢。
她去衛生間的鏡子前面簡單的用冷水擦把臉,補補妝。
沒回包間,踱步到一間剛收拾過,空着散味兒的房間。
房間門半掩着。海景陽臺依舊是白色的欄杆。
風吹起額前的劉海兒,醉意散發在空氣裏,胭脂估計他們還要吃喝上至少半小時,自己在結束時再回去。
心裏亂糟糟的。本來很平靜的。難道就因為不巧遇見了不該見的人嗎?
胭脂嘲笑自己,真的不是演戲的料。想演卻入戲了。想出戲卻又遇見了。
有什麽呢,不過是半年的交易,不過是一場游戲一場夢,進入到了夢醒時分。
這時服務員在門口往裏探頭:“這位姐姐,我們這裏剛收拾好,需要關門了。”說完便禮貌的笑笑走了。
“哦,好。”胭脂轉出海景陽臺的玻璃門,向房門走。
将近門邊,聽見一道低沉的熟悉的男人聲:“B市再下雨,今天不要出去玩了。”
“想我?恩,婉柔乖,我盡快辦完事就回去陪你。”
這聲音如此低沉磁性,如此恰似耳邊呢喃,如此溫柔的令人沉溺。如此陌生而又遙遠。如此的——不屬于她。
胭脂再也沒有力氣走出房門,躲在門口靠在牆上眼淚不争氣的湧出來,熱熱的又變的涼涼的。
什麽叫玩火**!什麽叫咎由自取!
胭脂,你根本就是個玩不起的人!
自從在夏特爾昏倒,自從殷斐悄無聲息的從她眼前消失,她一直繃着,忍着,挺着,熬着。
從來沒有特意去想去流淚。
此刻,淚水就像開了閘門的洪流,洶湧而出。
她不想擦,不想阻止。靠在牆上慢慢蹲下身子把頭深深埋在膝蓋之間。
有時候做一只鴕鳥吧。
把自己藏起來才會暫時忘記疼痛。
眼淚流淨了,剩下發呆。
胭脂呆呆的看着對面門板。
直到茉莉花的鈴聲又響起來:“安吉拉,你沒事吧,我們要撤了。”
林可思的電話。
胭脂平靜下語調:“好。我喝多了,出來吹吹風,現在好多了馬上回去。”
胭脂迅速的又回到衛生間徹底的洗了臉。
這下臉上什麽妝容也沒有了,素面朝天,其實樸素的她膚色白希細膩更清新脫俗。
五分鐘後,胭脂回到包間,所有人都收拾好,在喝茶水等她。
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