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赴宴(2)
只見穆如心頭上都是水草,一張小臉凍得煞白張嘴就道:“是果子貍,果子貍推我下湖。”
穆蘭芝挺身而出:“你胡說,小貍姐姐才不會幹這種事。”說完還回頭看了眼崔寶婵道“你說是吧娘。”
崔寶婵眉心突突直跳,這迎春宴整個瀚城的達官貴人都來了居然接連鬧出了兩樁事只求息事寧人便說:“想來是有些誤會。大冷的天,桃蕊你先帶八小姐回房去換了濕衣裳。”
桃蕊忙過去要牽穆如心走,穆如心往後一閃躲到她大哥穆如同身後哭道:“大哥他們都欺負我包庇果子貍,嗚嗚,明明就是果子貍推我。”
穆如同臉色沉了沉道:“如心莫要胡鬧,爹爹和祖母都在自會給你做主。”
這是不能善了的意思了!
果子貍分辨:“我沒有害八小姐,我平日和她話都沒說過幾句怎麽會推她。”
“你怪我弄壞了你的東西,今天早上你還說要把我丢湖裏去,我的丫鬟都聽到了。”穆如心道,她身邊的幾個丫鬟也連連點頭作證
穆如心又道:“下午果子貍說湖裏有條大錦鯉我一時好奇便跟了去,誰知道剛到湖邊就被她推下去了。嗚嗚嗚我在水裏泡着又冷又怕,只是想着我要是沒了爹爹和祖母該多傷心便咬緊牙關一步步走上岸,祖母我險些見不到您了啊。”
兩句話把時間地點動機等交代得清清楚楚,果子貍心中冷笑:這八成是因為穆長清整治穆如同大房有人懷恨在心,之前礙于穆長清手段不敢妄動現在他走了,便找她晦氣了!而且出手就是苦肉計,八小姐親自上陣卻不知布局的是誰。
那邊鄭宛如已經摟着穆如心抽抽搭搭哭個不停,一言不發卻勝過了千言萬語。
穆政瞪了眼果子貍随便擺擺手:“帶下去領二十杖。”
他知道果子貍是穆長清侍妾并不打算要她性命,這二十杖下去能打得她幾個月下不了床,鄭宛如的哭聲驀地大了:“我苦命的女兒啊。”
穆政瞧着小臉煞白的小女兒和周圍看戲的同僚們心一橫:“也罷,杖責二十便趕出府,生死看她造化了。”
果子貍道:“回禀大老爺,我從未想過要害八小姐。我今天一下午都在看戲然後回房休息根本沒有去過湖邊更沒帶八小姐游玩。”
穆蘭芝也說:“小貍姐姐下午在戲臺子邊坐着呢,我和幾位哥哥姐姐都見着了的。”
圍觀的人種也有幾個點頭。
穆如同對穆政拱手道:“舍妹被帶走的時間是在園戲散場後,果子貍确有行兇時間。”
果子貍:“我看了會戲就回房了,根本沒有去湖邊也沒和八小姐說話。”
穆如同:“何人可證?”
果子貍:“月香她們……”她猛然想起上次也是類似的情形,月香是她的丫鬟自然不足信,這時眼光掃過一團紅,那人坐在人群最上首姿容如電正是雲冽。
對啊,他下午一直和她一起,拿雲冽當人證誰敢不信!
果子貍喜上眉梢忙道:“我自然有證人,毓王殿下欲觀院景戲散了後我便随殿下四處賞玩。”
旁人也有見着雲冽和果子貍一起的便跟着附和說也見着了。
穆如同臉色劇變卻還勉強自己站着。
穆政一愣将信将疑:“殿下這……”
雲冽:“是麽?”
果子貍:“你!你和我去西院還看了話本吃了茶,你肯定有印象,你再想想?”
雲冽笑笑:“孤不記得有此事。”
落井下石雲冽你好樣的!
“果子貍謀害八小姐還攀咬殿下,實在罪無可恕。”穆如同道,“父親大人,我想五弟即便在也會嚴懲。”
葉慈剛想要說什麽卻被旁邊的穆和攔住了,穆蘭芝着急地對着崔寶婵說着什麽卻被崔寶婵捂住嘴,果子貍看着面前的一張張臉無動于衷的、幸災樂禍的覺得人聲嘈雜而遙遠,她看見了穆如心,這個七歲的孩子眼波閃動帶着惡意的笑若有若無的香氣氤氲在她周圍。
穆如心舍身設局,自己人證物證都無這下是死定了,就算穆長清回來也無回天之力;而穆如同雖然容貌受損卻贏得了李月如,從此穆家再無人敢小瞧他。她之前以為大房最厲害的人是大夫人如今想想能養出這對兄妹的人才是厲害角色。果子貍倒抽涼氣,有什麽不對。
是什麽呢?
對了香味,上午見到她時許是帶着新香囊熏人得很,而現在香味依舊。這個時代的香料都是用植物煎炒調制,穆如心說她落了水還在水裏泡了會,按說這香料早就該泡散了……
再看穆如心頭發濕漉漉的,小臉青白站在堂下。果子貍自己也落過水,知道寒涼的衣服在大冷天穿在身上什麽感覺。她一個7歲的孩子居然能好端端地站着,頓時明白了七八分。
那邊穆如心見果子貍打量自己,有些心虛便哭訴:“爹爹,果子貍一直在瞪着女兒,女兒好怕她該不會又想害女兒嗚嗚嗚。”
果子貍:“我是佩服八小姐體魄強健,衣衫濕透居然渾不在意。”
穆如心一愣,穆如同答道:“八妹心中想着父親、祖母才獲救就趕來情急之下忘了更衣。”
“那可真是有趣了,”果子貍一指穆如心腳下,“你說她剛從湖裏被救上來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可為何她站了這麽久地面上一滴水也沒有?要是我沒猜錯,恐怕八小姐只是外衫和頭發沾了一層水,裏衣都是幹的!”
這是說她假裝落水。
穆如同張口結舌,五姨太鄭宛如嚎啕大哭:“如心,如心是娘沒用,你小小的姑娘平白被人冤枉。她是什麽人我們那裏惹得起,如心我可憐的女兒。”
穆如心也嗚嗚地哭,穆政眼光漸冷慢慢浮上一股狠勁,平日裏他确實顧忌穆長清三分,可果子貍不過是個通房居然爬到他庶女頭上了便要發話卻聽到那邊雲冽吧嗒一聲把酒杯放到桌上,方才想起毓王一直作壁上觀,他慣喜揣測上位者心思按說要是下午毓王真的沒和果子貍一起,那果子貍再傻也不敢編胡話,可真要在一起,他為何不承認?
猶豫間冷不防穆蘭芝跑過去一把拽住穆如心的衣服,擰了兩把大叫:“這衣服是半幹的!”
穆如同站得近卻不好和穆蘭芝動手,旁邊丫鬟又不敢使勁,穆蘭芝天天打架彪悍慣了幾下就摸到穆如心裏衣驚奇道:“哎呀這又硬又滑的料子是什麽?你別不是用來隔水的吧。”
果子貍:“看來八小姐一直準備着落水啊,沒猜錯的話八小姐的鞋子、香囊等都只在面上撒了點水,啧啧我還是頭次見這種怪事呢。”
穆政看穆如心神色倉皇已然明白七八分,沉聲道:“如心,你可是冤枉了果子貍?”
“沒……沒有啊。”穆如心躲開穆政視線低着頭心虛道,“我也不知道……”
旁邊看的人頓時開始竊竊私語,穆政心中雪亮卻還抱着一絲希望看向崔寶婵,崔寶婵會意對穆如心勉強笑道:“你站了這麽久也累了随桃蕊去換換衣服。”言畢桃蕊等幾個大丫頭便要過去。
這哪裏是換衣服分明是要查驗了,穆如心呀了一聲惶急地就要往鄭宛如身後躲,卻被鄭宛如扯住揚手就是一耳光:“豬油蒙了心的腌臜貨,竟然誣蔑小貍姑娘。”
說完撲通跪下對着果子貍磕頭連道:“是我這個當娘的沒教好,姑娘大人有大量饒了她這次吧。”
果子貍:“适才我差點要被打死八小姐也沒說饒了我。”
穆蘭芝:“就是!剛才如心還掐我呢。”
穆政被鬧的頭疼,他向來喜愛穆如心更見着鄭宛如給個毛丫頭磕頭心中不忍便一揮手道:“臉丢夠了,你和如心先去祠堂跪着吧。”
果子貍知道穆政要息事寧人卻也沒辦法不過跪了祠堂以後穆如心肯定會老實不少,嚴格說來她和她們的确有過節,但雲冽——
她想到他就氣得不得了,惡狠狠地瞪過去。
那邊穆政見天色已晚雲冽又不像要走得樣子便大着膽問:“殿下天寒露重恐馬車打滑,可否在下官陋室暫居一夜。”
雲冽點頭:“也好。”
穆政喜不自勝,這是送上門來的拍馬屁機會啊,忙命人把最好的廂房收拾出來然後忽然想起一事正色詢問:“長夜漫漫,殿下是否需要幾個異域舞娘歌舞助興?”
他瞧見雲冽神色忙道:“下官失言,下官失言。”
雲冽居然再點頭:“此女目炯炯類賊孤甚屬意。”
穆政順着他視線看到做怒目而視狀的果子貍,有點沒反應過來:“她啊……這……啓禀殿下她乃是家侄侍妾伺候您恐怕……恐怕……”
雲冽:“無妨。”
這話一出口穆政等人臉色都變了變,一女事二夫說出去果子貍名節受損事小,關鍵是穆家丢不起這個人啊,穆政抖了抖汗如雨下:“這……這……”卻這不出一個字來。
雲冽嗤笑:“爾等是要拒絕孤麽。”
聞言穆政立刻跪下來,穆家衆人也跟着跪了一地,果子貍站得遠不明所以只覺得雲冽眼光猶如實質般刮了她一道。
穆政縮着脖子道:“下官……下官不敢。”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覺得雲某人當反派也很有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