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赴宴(1)
“赴宴啊。”他居高臨下用下巴看着果子貍揚眉道,“兼相親。”
果子貍幹笑:“殿下風姿卓越一表人才居然還沒成親啧啧,我覺得能被殿下瞧中的姑娘真是上輩子燒了高香哈哈哈。”
雲冽把馬鞭丢給随從回道:“你明明不這麽想何必說白話诳人。”
果子貍:這人腦袋有問題,我忍!
她沒話找話:“真心話比黃金都真,上次一別殿下的英姿小女還時時想起呢。”能不想起來嗎,他害她成了失學兒童啊!
雲冽哼了聲臉卻漸漸燒起來,果子貍直覺他有想歪趕緊補了一句:“穿着衣服的!”
雲冽:……
果子貍:……
這都什麽對話,她邊胡扯邊擋着雲冽的視線好讓紅玉快點走——錯過今天,下次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紅玉會意低着頭就往士兵少的地方鑽沒走兩步就撞上個墨甲軍官,紅玉把頭埋得更低轉身要走卻聽懷裏的孩子哇的一聲哭開了。
“你是何人,為何逃遁?”從五把手按在劍上打量紅玉,他覺得這個女人有些面熟。
果子貍暗叫不好忙說:“是我的丫鬟,我帶她出來額,逛街。”
紅玉使勁點頭把孩子抱得更緊,那孩子徹底醒了睜眼就見着一堆陌生人只有個果子貍眼熟,他開始說話就會喊個娘,便對着果子貍揮手叫娘要她抱抱。
從五将信将疑,雲冽被吵的頭疼瞪了果子貍一眼:“這孩子吵鬧不休——定然随了你,穆長清納妾也不知選個像樣的。”
果子貍一口鮮血差點沒噴出來:“你說這是我的孩子!我是他娘?!”
蒼天啊大地啊!
雲冽:“難道是孤?”
“殿下說的對——”果子貍惡向膽邊生,預備今天讓他這便宜爹坐實了卻見着紅玉面白如紙冷汗涔涔而下,她要是否認對方追問孩子的來歷怎麽辦?照實說是紅玉的?可那個墨甲士兵好像對紅玉有印象要是再一問穆家人紅玉和孩子性命都難保,她恐怕也要攤上麻煩。
果子貍頓時沒了氣焰:“殿下說得對,我就是這小王八蛋的娘,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旁邊看熱鬧的婆子姑娘們紛紛感慨:世家妾室生了兒子多半會記在主母名下,哎這姑娘穿戴挺好的也是個可憐人。
果子貍:豈止是可憐我TM比窦娥還冤啊
這下紅玉的離府計劃徹底泡湯,果子貍垂頭喪氣地跟在雲冽背後回了府,來來往往的公子小姐們紛紛向雲冽跪拜叩首果子貍站在他身邊覺得道道目光都像針一樣紮在身上,她便故意落後幾步等他們走遠,偏偏從五在她身邊但凡她走得慢些就催促,果子貍只得硬着頭皮跟着走。
雲冽是幽州四郡身份地位最高者,所過之處衆人鴉雀無聲恭敬異常,他來的突然崔寶婵一面命人速去官署請穆政回來,一面搭了戲臺張羅着看戲。雲冽坐在上首穆老太太滿面堆笑作陪,穆家一應子女和其他來客規規矩矩地坐在下首,臺上唱的是《西廂記》,崔莺莺正甩着水袖咿咿呀呀地唱,峨眉婉轉說不出的風流。
她每唱完一段下面就連聲叫好,公子哥們不停地打賞,夫人小姐們紛紛拭淚。
果子貍心如死灰:繼唐詩宋詞後,元曲也從備用名單上劃掉。她向左右看了看從五專心盯她紅玉已經脫了身便尋個空子對雲冽道:“殿下,小女偶感乏力您要是沒別的事請容我稍事休憩。”是要告退的意思。
雲冽猛回頭眼光如雷電駭人随即垂眸居然也站起來無聲地跟在她背後是要随她一起走,崔寶婵眼睛往這邊閃閃爍爍地觑了下便脖子梗得直直地對着戲臺,果子貍沒辦法只得帶着這個超級顯眼跟班。
兩人一路無話慢慢走到穆長清居住的四合院門口,月香已經帶着衆人迎接。果子貍不想他跟進房便對雲冽福了福身:“有勞殿下相送,小女子住處簡陋就不招待殿下了。”
“孤不是送你。”雲冽一擡腳已經進了門,“此處是你住所?”
兩進兩出的院子,門口有假山屋檐下挂着紅紅火火一排燈籠,十來個丫鬟整整齊齊地跪在臺階下。他信步走進正屋見裏面的擺設和男子的用具,心中雪亮自顧自地在太師椅上金刀大馬地坐下道:“原來你和他住一處,你是侍妾自然是要伺候他。”
下午紅而暖的日光從窗棱上射進來再落在他的金冠上,随着他說話一閃一閃的耀眼極了,果子貍有點看不清他的眉目,也不知道這話這麽接,她走了大半天确實累了便慢慢後退想尋個桌角靠靠。
雲冽神色一冷伸手把她拽過來追問:“你往日就這般伺候穆長清?你那孩兒呢,不跟你們住一起?”
果子貍手腕被他扭得生痛,她又怕紅玉的事穿幫只得忍了痛故作平靜:“孩子都是丫鬟帶着……我有空也會……”
“孤知道,你要固寵。”雲冽丢了她手語氣飄忽得像在做夢:“真可憐。”
他說完便端坐堂上半響無話月香等丫鬟上了茶他看也不看,他濃眉入鬓天生一雙鳳目平日帶着笑會有幾分媚色這一旦面無表情周身的氣勢便如濃重的黑霧氤氲駭人。
果子貍沒招待過派頭這麽大的家夥只得把往日消遣的話本尋了兩本來放在他手邊又讓月香等人上茶上糕點,雲冽一概不理。
她實在累了只陪他略坐了坐就自己拿着上次沒看完的歪在炕上自顧自地邊吃茶便看過了一小會便覺得昏昏欲睡,再醒來時已接近日暮覺得耳邊鼓噪,勉強睜眼看是大夫人身邊的丫鬟桃蕊和其他幾個面生的丫頭,月香守在床邊雲冽不知去向。
“哎呀,小貍姑娘醒了就好,”桃蕊見她睜眼道,“大夫人處正開晚宴特命我請姑娘過去呢。”
月香:“小貍剛睡下,她病着怕過去掃了大家的興致,你就讓她歇着吧大夫人處我明天自會去說。”
桃蕊掩口笑道:“這日頭剛下山怎麽就睡下了,今天來得都是貴客,老太太特地交代要讓穆家都整整齊齊地讓別個瞧瞧我們的精氣神兒,別說是你就是大夫人也不敢掃老太太的興致。小貍姑娘要是真不好,自個兒去老太太跟前說一聲也免得老人家不高興,你說是不是月香姐姐。”
月香還要說什麽果子貍卻掙紮着起來,她心知躲不過便道:“容我換身衣服就去。”
等她帶着月香入席時酒剛過三巡,幾十桌都是高朋滿座人聲鼎沸,果子貍遠遠看了眼雲冽坐在主席一杯接一杯地豪飲,穆政則像仆從般端茶送水滿臉陪笑,還親手為雲冽切了塊乳豬雙手捧着送上,雲冽懶懶一擺手又是一杯酒見了底。
穆政的笑就有些挂不住,他當了多年雲冽的下屬知道他喜怒無常,再這麽喝下去萬一醉了發起瘋來整個穆家都要遭殃,一眼掃到穆蘭芝突然心生一計道:“下官有一女自幼好學,不如讓她為殿下獻藝如何?”
雲冽目光像冰魄般:“也好。”
穆政回頭對崔寶婵道:“叫如心上來,就背首《将進酒》給殿下助興吧。”
崔寶婵忙差人去找,結果半天了才有個披頭散發的丫鬟在地上哭道:“回大老爺的話,八小姐、八小姐不見了。”
穆政:“什麽時候的事,還不速速去找!”
“下午的時候八小姐說口渴,小的就是回頭去叫杯茶結果轉頭就沒見着八小姐。”回話的紫嫣是穆如心的貼身丫鬟此時吓得面無人色,“我們找了半個時辰了,都沒見到八小姐蹤影。”
穆老太太最先沉不住氣:“我的如心……”就要哭號,偏偏雲冽在場她不敢大聲只是捂着心口連聲念佛。
李刺史夫人哎呀一聲道:“月如呢,月如呢剛剛說出去透氣怎麽這會還不回來。”
看來穆府是有吃人的妖精啦?衆人恨不得一哄而散但大門都被兵丁守住如何出的去。
穆政忙命衆小厮丫鬟去找,沒一會就有人連聲道找着了找着了,卻是穆如同帶着釵環淩亂的李月如。
“這是怎麽回事啊?”穆蘭芝問崔寶婵,“月如姐姐什麽時候出去的?”
崔寶婵哪裏知道,那邊穆如同已經連連叩首道:“是兒子不孝是兒子荒唐唐突了李小姐,此事與李小姐無關請父親責罰兒子一個。”
旁邊的小厮禀道:“我等正在院子裏找八小姐,忽然看見樹蔭底下有只桃紅襪子,走近一看卻是大少爺和李小姐。”
剩下的話不說大家也猜得到□□分,這迎春宴又名相親宴每年都有些年輕氣盛的男女鑽了樹林子,只沒想到仙女般的李月如也沒把持住。
“月如,月如可是如此?”李夫人顫聲問,她見李月如不語心如刀割,“你這糊塗孩子,你怎麽拎不清。”
她本已和崔寶婵商定讓月如和穆長榮相看,穆長榮雖然樣貌比穆長清略差些也算青年才俊,她回家後再慢慢勸說何愁事情不成,如今和穆如同扯上關系,那穆如同是庶長子,容貌有損身份又不高如何能配得上月如。
可如今衆目睽睽,月如不嫁也得加了。
李月如雙眼直愣愣的,她只記得穆如同和自己在花園裏說了兩句,穆如同身上有股特別的香氣她聞着頭腦發暈不知不覺跟着他走,再清醒過來卻是被衆人圍住。
穆政早就有心和刺史成姻親但人選不是穆如同,也覺得頭疼忽然紫嫣抱着個人急沖沖地跑過來高聲道:“找到了找到了。”
只見穆如心頭上都是水草,一張小臉凍得煞白張嘴就道:“是果子貍,果子貍推我下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