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籠中鳥(2)
果子貍感謝的太早,她以為的過些日子顯然和穆長清的過些日子不同眼看着天越來越冷都快放假了穆長清還是不準她去書院,就連偶爾去老太太處請安也替她推了,果子貍一天12個時辰都困在西院做什麽都有些病怏怏的。她又和穆長清提了幾次,穆長清只是讓她等再沒有其他話,果子貍越發覺得日子難熬,越呆越困竟然白天也要睡上一兩個時辰才有精神。
這天下午周又萱在書房等了兩盞茶才見果子貍揉着眼睛進來,她本欲訓誡兩句卻見着果子貍面目略有些浮腫再探了探脈,微微颦眉就開始講課。她諸藝皆通尤擅長書畫,但兩個月教下來卻發現果子貍讀書畫畫也就那樣,就對數藝很有興趣,雞兔同籠今有術之類一點就透,頗似當年的張從婉。
應該說比張從婉還要有天賦,周又萱便盡心教導她有時又忍不住告誡:“你好專研數藝自然是好,只是一來女子多在內宅此技習之無用,二來所謂失之毫厘謬以千裏,不久前就有人算錯一位數字招致殺身之禍,你不可大意。”
果子貍知道周先生又在宣揚讀書無用論了,這周先生真怪,既然覺得讀書沒用她自己幹嘛當才女。
“先生我覺得要是寫錯字也很容易沒命,比如文字獄啥的,數字至少該多少就是多少清清楚楚,我最近在看九宮格突然有個想法哎。”果子貍取出紙筆畫了個簡單版的九宮格。
九宮格算術游戲玩法,推動木格中8個數字排列,橫豎都有3個格,使每行、每列兩個對角線上的三數之和都等于15。在計算的同時,還必須思考怎麽把數字方塊推動到相對應的位置上,這類數字游戲多用來訓練人的邏輯思維能力。
周又萱道:“破解之法古已有之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有肩,八六為足,五居中央。”
“要是換個角度……嗯……”她拿筆在九宮格內勾畫,周又萱起初不明所以她畫了幾筆然後又重做九宮格,改變數字位置重新畫了一樣的筆記,幾次下來周又萱發覺其中關聯:按照果子貍的順序居然能夠直接在九宮格內計算并呈現10以內加法,結果全部正确。
果子貍放下毛筆,瞧着那些符號道:“很多很多年以後,會有個比這計算能力更強大的東西出現,從1到1000,到10000的加減乘數平方數都能在幾秒內完成,不會錯一個數字一個小數點。很多很多年以後,女子也能像男子那樣有自己的天地和理想——現在嘛,我只能弄出這個東西其實也不壞啦。”
她毛發柔軟睫毛翹翹的,顧盼間像有蝴蝶停在眉眼間,周又萱居然有幾分信她了。
下了學周又萱沒立刻離府反而立在進門的影壁下等穆長清,穆長清沒等到卻見有個男子騎着高頭大馬施施然地進了門,小厮丫鬟們皆口稱大少爺,穆如同點點頭就算應了并不下馬還順手取了個丫鬟的發簪,恣意調笑快活的很。
就在這時馬突然發狂人立,穆如同沒防備直接被掀下馬,也不知磕碰到哪裏了左眼血流如注。
衆人一陣慌亂七手八腳地把穆如同擡進東院,幾個小厮跑過來拿了拖把水桶跪在地上清洗許久才把地上的血洗幹淨,然後穆長清和穆長榮便進了府。
周又萱過去道:“穆五公子,請借一步說話。”
穆長清自然應允,兩人行到鯉池邊周又萱便單刀直入:“五公子可否給一句實話,你請我到底為何?”
“自然是教書育人,讓小貍學有所成。”穆長清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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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如此,五公子還是另擇良師把果子貍送去書院吧。”周又萱說,“她在數藝方面的成就将來必定在我之上,甄選在即夫子愛才必定也願意收她入室,要是五公子怕沒把握,小女子也能在夫子面前說上兩句話盡力保舉。”
周又萱說的是年末即将舉行的親傳弟子資格會考,過關者即可成為商榷弟子,這是真心實意為果子貍着想,穆長清怎麽會不知卻似笑非笑:“周先生倒是位好先生,只是小貍體弱多病怕辜負了先生美意……”
“她書畫已有基礎,單學數藝并不吃力,”周又萱瞧着穆長清,她通曉諸多技藝骨子裏有幾分固執,“五公子心知肚明她已有郁結之狀,久困內宅對她的身體也沒好處,我不會再做她的塾師五公子另請高明吧。”
言畢拂袖而去。
深冬池邊都是枯枝敗葉,穆長清随手丢了截樹枝,轉眼間大白鵝就梗着脖子俯沖過來,穆長清見着它來了便靠在欄杆上以手支額:“我經常同自己說有些鳥是關不住的,它的羽毛太鮮亮了,當它飛走的時候你心底知道把它關起來是一種罪惡,你會因此自責,不過它一走,你住的地方會更加灰暗空虛,羲翁,池子裏有魚蝦沒有天敵,她為什麽不能像你們,她為什麽就呆不住。”
等他回房時還能聽到穆蘭芝和果子貍在嬉鬧,鬧了會便沒了聲響,沒一會穆蘭芝便踮着腳出了果子貍房間,還扭頭跟月香抱怨:“這才說了會話她怎麽又睡着了,我有這麽無聊嗎,我明天不來了我找雲決去!”
月香忙陪笑:“小貍冬天都這樣的,你就當她是真貍貓好冬困,別忘心裏去。”
“我自然不會真生氣,等她醒來你告訴她雲決又有了新寶貝,正等着我們去看呢。”穆蘭芝轉頭見到穆長清問了安便離開了。
穆長清掀開門簾就看見果子貍正趴在桌上睡着了,身上蓋着羊絨薄被眉頭颦着唇色淡淡的只在唇線周圍才有點紅色把明明清淡至極的相貌變成帶着幾分媚色的楚楚可憐。
雲冽也是因此才沒殺她嗎?
畢竟剛日暮,她睡得不沉在他把她抱上床時醒來,并不扭捏反而大大方方地親了他臉頰開始每日一問:“長清,我明天能進學麽?”
穆長清:“你不怕被毓王砍了?”
“哈哈,雲決說他又出遠門啦,”果子貍道,“最好永遠不回來。”
“的确不在,”穆長清把她放到床上并不起身,“明日就可去書院,但我總想要點報酬。”
他的臉懸在她頭上方眼波似一池春水,黑亮的頭發絲縷慢慢從肩頭滑下落到她脖子上、肩膀上鋪滿了她半身。
什麽意思?穆帥哥頭發真順滑比雲冽強多了。
但是雲冽身材好嗷嗷哇!
覺得鼻子有點堵,那邊穆長清已然支撐起身體拿了錦帕給她:“你流鼻血了。”
果子貍:我……
“天熱幹燥,人之常情我不會做他想。”
果子貍:長清你是解語花。
他給她擦鼻血又讓月香弄來涼水給她敷額頭方才勉強止住血,果子貍橫在床上,把脖子放在床邊保持腦袋倒立,甕聲甕氣地問:“你剛才說要啥報酬?唔……”
穆長清已經吻住她,舌頭探入她口中反複頂弄她的下颚,又快又急。
果子貍不能閉上嘴便要坐起來,可他捏着她的手,她腰又使不上勁一時間竟然動彈不得,她又被他的唇舌逼迫越發着急,吞咽不及便被口水嗆到。
他放開她,把她扶起來一只手拍着她的背另一只手掌心蓋住她的嘴幫她擦掉嗆出來的口水。
果子貍全身都在抖,這吻來的突然又強勢也不知道自己是生氣還是吃驚,更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她不做聲穆長清也不說話卻擡腿上榻。
果子貍炸毛:“你要幹什麽?”
穆長清看她一眼給她蓋上被子道:“你以為呢。”
果子貍別過頭:“這是你要的報酬麽?你要着了,我……我……”
她本想說這樣我可以去書院了嗎,又覺着聽上去太像交易一時語塞面紅耳赤,索性把被子蒙了頭。
“我自會安排你去,然則時時回避雲冽畢竟不是長久之計,”穆長清隔着被子慢慢勸她,“我有一法你若是做了我妻子,他行事自會顧慮三分。你有心數藝我也會說服夫子收你入室。等你身體好了我會帶着你和蘭芝去瀚城外踏青,你老家鹽鎮尚餘親眷你若是想念了我會接來與你相伴,你喜歡的我都知道。”
“世間丈夫給妻子的我都會給你。”
見她許久不答話他便把被子扯開,但見她滿身是汗,連額發也濕透了,他拉着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就像他們平時做的那樣。
奇異的熟悉感讓她莫名安心,她知道他是她在這個時代唯一的依靠和唯一的朋友,她對他有好感甚至喜歡他的撫摸和懷抱,可被求婚确實太意外只能說:“你突然提成親,我總得想想,讓我想想好不好?”
“你不喜歡我麽”他柔聲問,剛剛吻過她,他眉眼水潤靈動聲音帶着幾分嘶啞。
“我當然喜歡你,可是……”
“那就夠了,春闱後我便叫母親籌備婚事。”他手指纏弄着她的頭發笑得很淺,“我在這裏,你還想要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