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進擊的少爺(2)
三天後,果子貍作為穆府首席炮灰、穆長清碩果僅存的丫鬟榮幸地被“請”上了出府的馬車,雖然近期生活條件惡劣食物種類及其單一,果子貍還是掙紮着刷了個牙,就算這樣上馬車時還是被一群貓強勢圍觀了。
“不許看,我不是魚,再看吃掉你們!”
果子貍恐吓完格外大膽一直尾随她的姜黃貓才上馬車,然後對穆長清腼腆地笑。後者看她一眼閉目養神,果子貍在心裏同時為穆長清和自己點蠟,這三天他們吃的都是大白鵝弄來的魚,許是氣味太不好臨出府時大夫人派了個叫來喜的小厮伺候穆長清洗漱并換了身淡藍色的水紋錦袍,穆長清身體尚虛被折騰的精神全無,奄奄地靠坐在車廂裏也不知在盤算些什麽。
此行正是去白鹿書院,為了刺史小姐能另攀高枝穆長清要在恩師面前再把自己當混蛋罵一遍,看着穆長清透明得像要融在光線裏的臉,果子貍真心替他憋屈。
但她天性爽利,對着穆長清的臉花癡一下就興致勃勃地掀開車窗往外看,穿過來第一次坐馬車,感覺就像坐在時速10碼的龜速車上,出了穆府經過一條小巷就進了鬧市,路兩邊都是商販,只一個呼吸果子貍立馬就發現了好東西。
板栗哎,這個時代居然有!半個身子立刻伸出去。
穆長清直接把她撈回來,丢了幾個銅板出去,來喜馬上去買了兩大袋子熱氣騰騰地板栗遞進來,果子貍眼睛都綠了直接要抓個袋子在手上。
“不可。”穆長清只倒了幾個板栗給她,并警告,“你久未食用谷米,不可貪吃。”
“我不吃,我就看看,看看還不行麽。”果子貍瞧着手裏可憐巴巴的幾個栗子扯着穆長清袖子晃,她覺得穆長清脾氣好又和他混熟了開始賣萌,穆長清被她差點拽倒便給她兩個。
果子貍兩下吃完,巴巴地望着穆長清繼續賣萌,穆長清便又給她一兩個。
幾次之後單細胞女主開始思索:穆長清是真的為她好才一點點給她,還是就喜歡被她搖胳膊讨好呢。
她想起穿越前樓下的哈士奇也得不停搖尾巴才能得磨牙棒呢。
還是貓舒坦,鏟屎官每天跪着上貢小魚幹,要是穆長清能這麽識相就好啦,她就不會快把他袖子扯斷啦。
打住,想什麽呢,她吃魚快吃吐啦,要啥小魚幹。
胡思亂想間,已經到了書院門口,來喜摸出個小紙包遞給穆長清,穆長清捏着在果子貍鼻下晃晃問:“可有不妥?”他是問有沒有毒。
“沒有。”果子貍嗅了嗅,“但是好奇怪,像是石灰?你再讓我……”
Advertisement
她要仔細聞穆長清卻徑直打開紙包,就着來喜遞過來的溫水一口服下,然後扶着車窗慢慢起身下車。
白鹿書院男女兼收,但弟子不得帶奴仆入內,果子貍和來喜都被留在書院外的大院子裏,穆長清臨進門時回頭對果子貍笑了笑,前面将是他一個人的戰場,果子貍對他比個加油的手勢。
這是一月三次商夫子親自講學的日子,士子們正三三兩兩的進學堂,個個都峨冠博帶儀表不凡,但穆長清高挑清瘦在人群中如同鶴立雞群,朝陽為這個年輕人鍍上了一層金邊,果子貍甚至覺得他臉色都跟着紅潤起來。
然後她就回馬車開始翻板栗,穆長清藏的太好她找了半天只得了一袋,便坐在車廂裏慢慢吃,隐約聽見有人策馬疾馳而過,有人問:“何人如此大膽敢在白鹿書院跑馬?眼裏還有沒有孔孟之禮!”
旁人答:“還能有誰,整個幽州四郡獨一份的那位呗,瞧着今兒又遲到了。”
剩下的八卦果子貍豎起耳朵也聽不明白,她嗑了會板栗就覺得無聊便下車閑逛,白鹿書院三面環山,堂前屋後都種了些松柏喬木,平日看風雅得緊一到冬天就四處陰風,果子貍自不能進書院便在大院子裏轉了會就見院內一角四處無遮無礙陽光正好,有個小孩帶着鬥篷正坐在小毯子上曬太陽呢,旁邊還停着一輛馬車。
果子貍也過去選快陽光好的地方坐下,然後摸出板栗分成大大小小的四堆。
那孩子看她動作,哼了幾聲都欲言又止,果子貍見他實在好奇便解釋:“這堆是發黴的、這堆是炒過頭的、這堆是被蟲子吃了的、這堆是好的,你要不要來一個?”
“大膽!”孩子身邊侍衛呵斥,卻被孩子揮手止住,那孩子道:“你怎麽知道這些是好的?你是那賣板栗的?”
果子貍剝了個板栗丢嘴裏:“我就知道,你不信可以嘗一嘗。”
那孩子試探着從好的那堆裏取了個,味道不錯又甜又軟,再試另一堆果然苦澀,他咬了一口便忙不疊地吐掉有些穢物粘上衣服,果子貍順手給他擦了,一陣風吹過鬥篷掀開,她就見那孩子的湛藍雙目。
哦,外國人。
她瞧一眼便拍拍屁股要走,那孩子大叫:“我不許你走!我不許你害怕,你再跑一步我就讓我十三哥殺了你!”
果子貍:?
那孩子見她止步便跑過去攔在她面前,他個子高不過七八歲就快到她胸口,便擡頭眼睛直接望進她心裏:“你不跑,我就不殺你還賞你。我的眼睛天黑了也和你們是一樣的顏色呢。”
果子貍:“那可說不準,對了我要回去再拿袋板栗。說什麽殺不殺你這孩子脾氣真壞。”
孩子奇道:“你不怕我?“
果子貍:“啊。”
孩子:“也不叫我藍眼睛妖怪?”
果子貍:“你名字?還真長。”
孩子:“不是!你笨死了,那個,我叫雲決,我賜你可以叫我名字。”
很特別的姓嘛,特耳熟像在哪裏聽過,不過這孩子爹媽真熊叫什麽不好,叫暈厥。
果子貍:“行、行、暈厥少爺。我去拿板栗,你閑着也閑着給我把好的那堆撥好皮,等我回來吃。”
雲決又說了聲啥但果子貍沒聽清,她看見快中午了,估摸着要下課急着跑回車廂要趕到穆長清前面找到剩下的板栗,卻發現有個丫鬟模樣的人正和趕車的來喜說什麽,來喜連連搖頭,那丫鬟見果子貍來了便來問她。
“你可是伺候穆五公子的奴婢?”那丫鬟問下巴揚得很高,見果子貍發愣只得明說;“就是穆長清穆少爺。”
果子貍不明所以便老實點頭。
“那……你可知五公子病情如何,可有好轉?”
果子貍剛應付完個熊孩子沒心情和她多說便含糊:“還好還好。”
可那丫鬟像是急了:“既然這般,為何為何要退婚?還說自己身染惡疾?我家小姐竟然白白等了他三年。”
原來這人是李月如的丫鬟,想來這刺史小姐也來聽夫子講課,大約是見了穆長清知道他不是随時要喪命的光景便差人來打聽了,一時語塞不知說什麽好。
丫鬟見她不答話只當她心虛更是氣惱:“怎地?竟然突然成了啞巴?我家小姐正等着你回話呢。”
果子貍這才注意到有個婷婷袅袅的身影正立在不遠處的花牆下,眉如遠山眼似秋水正幽幽地向自己望過來,果子貍就覺得全身的毛都豎起來了:這位就是傳說中退了穆長清婚事的刺史小姐李月如了,啧啧,難怪穆長清舍不得這身段這長相,才15就美得跟禍水似的。
李月如身邊站了個半大毛小子正是她的同父異母庶弟李成浩年僅十歲,今天跟着嫡姐來書院聽講,小小年紀就懂得看人臉色慣喜踩高捧低。見李月如颦眉嘆氣,覺得自己巴結嫡姐的機會來了,舉起彈弓就往果子貍臉上射,一擊即中。
他離她也就十來步遠,加上彈丸是鐵質,果子貍臉頰立刻就紫了一塊。
果子貍罵了聲我靠今天淨碰熊孩子,扭頭要跑卻被李月如丫鬟扯住,李成浩走到她面前舉起彈弓又是一下,鐵丸正中額頭打得她腦袋發蒙。她穿過來除了餓沒受過別的苦,那受得了這個氣的破口大罵:“熊孩子,偷襲算什麽好漢有本事放了我,我們公公平平打一架!”
李成浩:“小爺打的就是你,偷襲?哪個見了小爺偷襲?明明是你偷了月如姐姐的荷包跑路被小爺拿下!看小爺今天怎麽揭你的皮!”言畢就是兩個嘴巴。
他不學無術用詞粗鄙李月如聽得皺眉,卻溫言道:“九弟,她要是老實答話你就饒她性命吧。”
竟然是若果子貍不交代清楚便要殺她。
果子貍終于知道在古代當奴婢是多麽高風險的一件事,簡直分分鐘要喪命啊!
得了李月如的話,李成浩把彈弓貼到果子貍眼皮,揚聲笑:“給小爺說,你家那什麽少爺怎麽回事,說慢了小爺今天就讓你當獨眼龍!”
果子貍忙點頭,等李成浩靠近扯着嗓門大喊:“長清少爺美豔無雙體壯如牛,被李月如始亂終棄啦!”
聲震屋宇,整個院子的人都看過來,還有不少人竊竊私語,李月如捧着心口抖得就像風中的雛菊。
果子貍挑釁地瞧着李成浩,要說她和這個時代的人有什麽不同恐怕就是這點血性和骨氣。
李成浩暴跳如雷:“放屁,母親大人說了,他是痨病鬼、痨病鬼、快死的痨病鬼。”提腳便踢,卻被人攔住,原來是那個叫來喜的小厮。
來喜後面站了一人,身穿雲淡天青袍,衣帶當風,眉眼靈動顧盼間神采飛揚,分明是個濁世翩翩佳公子哪裏有半分病态。
李月如顫聲:“長清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