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節課結束,曲言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關掉電腦和投影儀
她,下巴放在朱露露的頭頂,唇邊還有剛剛吻她時的感覺,熟悉的,久違的,想念的,曲言說:“不要管容月,別把她放在心上,和我在一起。”
懷裏的女孩沒有出聲,曲言低頭,就看到朱露露的眼淚更加洶湧,看着他的目光甚至是憤恨的。
“露露。”
曲言看到朱露露咬牙切地說:“你不能這麽羞辱我。”說完這句話,朱露露靠在門板上,放聲大哭。
曲言一時間手足無措,緊緊的把朱露露抱在懷裏,嘴裏一邊安慰一邊道歉。
的确,曲言沒有任何羞辱朱露露的意思,他只是太過想念從前的日子,也太過期待朱露露的一切,從前,這個女孩的手只有他牽過,從前,這個女孩的身體,只被他緊緊抱在懷裏過,從前,這兩片嘴唇,是獨屬于他的領土,從前,這個女孩的眼睛裏,只有他的存在。
朱露露不顧曲言的話,只是一個勁兒的哭,眼淚流下一行又一行。
曲言慢慢放開朱露露,看着朱露露背靠着門板,哭聲漸漸低下去,直到最後,完全停止,朱露露呆滞的站着。
曲言走到沙發上坐下,說:“別站着了,過來坐會兒吧。”
朱露露搖頭,不說話,哭過的臉頰顯得很狼狽,滿是淚痕,黑色的發絲還黏在臉上。
曲言把頭靠在沙發靠背上,閉上了眼睛,他說:“露露,你說吧,你想怎麽樣。”
朱露露擡起手把黏在臉上的長發別到耳後,她說:“我不會跟你在一起,你想都別想,還有……”
“為什麽?”曲言打斷朱露露的話,說道。
“因為你有女朋友,你不喜歡我,這是你親口對我說的,而且你剛才的行為我很生氣,你還背叛我。”
曲言扯起一邊嘴角,說:“朱露露,你說了這麽多理由,其實都是因為你不相信我,你心裏埋怨我,就算我跟你說我喜歡你,我跟容月沒有關系,我不喜歡她,你也不信,你只會認為我在羞辱你。”
朱露露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些什麽,曲言卻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他說:“還有什麽,你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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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回學校。”
“不可能。”
“我的事兒不用你操心。”
“我沒覺得操心,我喜歡管你的事兒。”
然後,曲言站起身走進廚房。
朱露露随意吃了幾口午飯,時間已經三點多了,下午的課,徹底趕不上了。
周五,朱露露依舊一整天被曲言守着沒有出門。
朱露露說:“我要去上課,我不想期末的時候不及格。”
曲言不以為然,說:“不及格怎麽了,就算你最後畢不了業,就算你以後不想上班,我也能養你一輩子,我養得起。”
朱露露走出這個房子的時候,是朱爸爸和朱媽媽回來的時候,這些天,曲言睡覺都是在客廳的沙發上,他害怕一個不小心,早晨醒來的時候,朱露露已經走了。
其實任性的不只是朱露露,他也是任性的,曲言想。
☆、第 27 章
周二的早晨,當朱露露還沒有醒來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朱露露睜開了眼睛,拿起手機看了看,是一條信息,打開,發信人是俞澤陽,信息內容是:露露,在幹嗎,起床了嗎?
朱露露松了口氣一般喘息了一下,揉了揉眼睛,回複道:澤陽,這麽多天沒有聯系,你消氣了嗎?
俞澤陽回道:我沒事,這段時間确實有些忙,下午有時間嗎?今天是我的生日。
朱露露馬上回到:有時間,我下午給你打電話。
曲言中午沒有過來給朱露露做飯吃,只打電話告訴朱露露中午早一些出門,帶她去外面吃。
曲言來的時候,時間已經不早了,帶着朱露露去吃飯,吃完飯的時候,已經快要上課了。
曲言和朱露露一起走在校園裏,朱露露說:“晚上不用來接我了。”
“為什麽?你去幹嘛?”
“澤陽生日,我們約好……”
“不行。”曲言沒有等朱露露說完。
朱露露停下了腳步,看着曲言,說:“你憑什麽管我,我和我的男朋友見面,跟你有什麽關系。”
“有關系,你不許去。”
“曲言,你總是說我任性,你自己呢?你想想自己現在說的話,我和我男朋友見面跟你沒關系,別管你不該管的事兒。”
曲言看了她一會兒,說:“我是為你好。”
“我不信。”
曲言嘆了口氣,說:“你就會說這句話,永遠不信我。”
朱露露本來已經走了幾步,聽見曲言的話,又轉身來看着他,笑了笑,說:“對,我不信你,從三年前就不該信你了。”本來下定決心不再說從前,但是這一刻,朱露露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曲言被朱露露說的啞口無言,快步追上朱露露,曲言說:“總之不許去見他。”
朱露露沒有說話,徑直離開。
曲言把朱露露送到了教室,看着朱露露坐在了室友身邊,對袁藝萌說:“看好她,別讓她跑了。”
袁藝萌不明所以,想要問曲言什麽,曲言已經轉身離開了。
楊雪然看了看朱露露,說:“怎麽了,帥老師這是怎麽了,你惹到他了?”
朱露露面無表情,說:“我有什麽能惹到老師的。”
楊雪然又說:“那上次帥老師把你從宿舍弄走去幹什麽了,你連着後來的兩天課都沒上。”
朱露露不想提那天的事情,閉嘴不言。
陳茵茵說:“露露,你知道嗎?那天老師真帥,就他抱你那動作,真是迷人呀,不愧是竹馬,要是別人,你不得打他呀。”
楊雪然說道:“俞澤陽除外。”
陳茵茵連忙點頭。
袁藝萌無奈,一臉“我不認識這兩個瘋子”的表情。
朱露露的心裏有些焦急,無暇參加室友之間的吵鬧,她看了看時間,還有三分鐘上課,如果現在走的話,應該還來得及,只要別和曲言遇上。
正這樣想着,曲言已經走進了教室,進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看了朱露露一眼,确定她還在,曲言的心裏輕松了一下。
朱露露一節課的時間都沒有能逃離曲言的視線,無奈之下,只好給俞澤陽發了信息,讓俞澤陽先到學校門口等她,一會兒再想辦法離開。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距離下課還有幾分鐘的時候,朱露露把課本交給了袁藝萌,說:“萌萌,幫我拿回寝室就行,我先去廁所了,不去不行了。”
然後就跑出了教室。
這個離開的時間不能太早,太早的話,俞澤陽可能還沒有到達C大門口,也不能太晚,太晚了曲言下了課,朱露露就走不了了。
這個時間,剛剛好。
曲言剛剛講完課,看着朱露露離開教室,心裏跳了一下,走到桌邊問袁藝萌,說:“她去幹嘛了?”
袁藝萌回答,說:“上廁所。”
曲言點頭,對袁藝萌笑了笑,沒有說話。
下課鈴聲響起,學生陸續離開教室,曲言一邊慢慢收拾着東西,一邊等朱露露。
他收拾完東西,學生都離開了教室,可是朱露露還是沒有回來,曲言開始覺得不對勁。
走出教室,樓道裏不見人影,他拿出手機給朱露露打了電話,沒響過幾聲,朱露露接通了,曲言才知道,朱露露已經上了俞澤陽的車。
朱露露把書交給袁藝萌之後,并沒有上廁所,而是直接去了校門口,俞澤陽的車已經等在那裏,看到朱露露,俞澤陽揚起手揮了揮,朱露露打開車門上了車。
曲言打來電話的時候,俞澤陽已經帶着朱露露離開了C大附近。
朱露露坐在在車裏,看着俞澤陽,說:“澤陽,你過生日也沒有提前告訴我,我都沒來得及給你準備禮物,要不這樣吧,現在時間還早,你想要什麽,我買給你。”
俞澤陽笑了笑,說:“不用了,其實今天不是我生日,這麽說是怕你不出來。”
“不會。”朱露露得意洋洋地說:“今天下午是曲老師的課,我在快下課的時候跑出來的,我有辦法吧。”
俞澤陽點頭,微笑,說:“想見你還真是不容易,感覺我好像都不是你男朋友了。”
朱露露對俞澤陽的說法不以為然,說:“你亂說什麽呢。”
俞澤陽依然微笑,說:“這幾天胃好些了嗎?”
朱露露驚訝,說:“你怎麽知道的,我怕你擔心,都沒告訴你,已經沒事兒了,你放心吧。”
“是嗎?那和曲言怎麽樣了,你放下了嗎?”
到了這裏,朱露露覺得,她好像被俞澤陽看透了,扭頭,俞澤陽正在認真的開車。
俞澤陽繼續說:“露露,你是不是沒想到我會知道。”
朱露露依舊不說話。
俞澤陽又說:“這些都是曲言告訴我的,包括你們以前的關系,我這段時間沒有和你聯系,我一直在想,我們在一起的時間,說長不長,可是說短也不短了,我就想,我這麽長時間,對你,我認為我挺努力,對你好,讓你喜歡我,即使不喜歡我,也該有一種依賴才對,可是上次帶你吃水煮魚,你吃了胃疼都不告訴我,也不說你不能吃,我就覺得,不要說喜歡,你對我,大概連依賴都沒有,為什麽你不喜歡我,不是我不努力,也不是你不努力,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我們相處的還算愉快,你不喜歡我,是因為你心裏喜歡別人,你喜歡誰就不用我說了吧。”
朱露露看着俞澤陽,好長時間說不出話來。
俞澤陽也不說話,車裏的氣氛變得很緊張。俞澤陽看起來很平靜,在表情上,朱露露完全看不出來俞澤陽是什麽心情,可是,朱露露的目光向下,她看到,俞澤陽握着方向盤的手指緊緊的握着,指尖發白。
☆、第 28 章
朱露露忍了又忍,還是說:“澤陽,你想說什麽?”
俞澤陽猛地停了車,平靜了一下心情,把車開到路邊停下,仰頭靠在靠背上。
他說:“露露,我想的很多,但是我不知道從哪兒開始說。”
朱露露說:“那就想到什麽說什麽吧。”
俞澤陽伸手把朱露露攬到懷裏緊緊地抱住,他說:“露露,今天,你爸爸沒來上班,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
“因為他辭職了,半個月前就向公司提出辭職了,俞信的規定是,員工辭職需要提前一個月申請,你爸爸是半個月前提出辭職的,不過,他今天就沒來,以後也不會來了。”
“他為什麽辭職,還有,我為什麽不知道他辭職了。”
俞澤陽看了看朱露露,笑了笑,說:“你還在上學,家裏的事兒,很多不會跟你說,這很正常。”說完低頭親吻朱露露的額頭,然後又說:“我不知道他為什麽辭職,但是我知道,為什麽他今天沒來上班。”
朱露露看着俞澤陽,等待着他的回答。
俞澤陽放開朱露露,又恢複了剛才的坐姿,安靜的車內,只聽得見俞澤陽的聲音,他說:“今天,曲氏和俞信終止了合作關系,就是因為你爸爸。”
朱露露詫異,不太明白的看着俞澤陽,只聽俞澤陽又說:“俞信一直在給曲氏供貨,前幾天,俞信給曲氏的一大批貨出了問題。”
“什麽問題。”
“曲氏要的貨一向是最好的,俞信供給曲氏的貨也一向是最好的,可是前幾天,出庫的時候弄錯了,貨物送到曲氏,到用的時候才發現錯了,那批貨是俞信送的,曲氏說俞信以次充好,然後,合作關系就被終止了,就這麽簡單。”
朱露露依然不明白,說:“就算是這樣,和我爸爸又有什麽關系。”
俞澤陽笑了一下,說:“俞信的倉庫一直是你爸爸在管,和你爸爸沒有關系嗎?現在出了這種事兒,我可不可以認為,是你爸爸因為要辭職的原因,對工作疏忽不在意了,所以才出了這樣的問題。”
朱露露看着俞澤陽的眼神變得嚴肅又冰冷,她說:“就算我爸爸一直在管倉庫,那你們公司出庫的時候都需要領導看着嗎?你別忘了,我爸雖然在管倉庫,可是他除了管理倉庫以外不是沒有別的事情做了,俞信送貨的時候,有時候很晚,有時候很早,我爸每次都要在旁邊看着,檢查,是嗎?”
“你爸手裏的人出了問題他不需要負責嗎?他是我女朋友的爸爸,我是俞信未來的繼承人,他就是這麽對待我的嗎?”
“他已經辭職了,你還想怎麽樣。”
俞澤陽輕蔑的笑了一聲,說:“朱露露,俞信是我爸二十幾年的心血,俞信每年的銷售額曲氏占了三分之一,曲氏和俞信終止了協議,這對俞信來說是多大的損失你知道嗎?”
朱露露沒有說話。
俞澤陽又說:“我們家給了你爸爸高職位,高工資,你爸爸的做法是什麽,朱露露,我這幾年對你什麽樣,你又是怎麽回報我的,我對你不夠好嗎?”
朱露露看着俞澤陽,那一瞬間,她突然覺得面前這個帥氣的男人變得陌生,再不是從前陽光帥氣脾氣溫和的那個人,朱露露咬着嘴唇,看着俞澤陽。
很久之後,朱露露說:“俞澤陽,有些事兒我沒告訴你,是我的錯,可是剛才你說的話,我為什麽聽着感覺那麽難受,我覺得我和我爸,我們都像是接受你們家施舍的人一樣,我爸爸接受了你們家公司的施舍,我接受了你的施舍,如果沒有你們家,我們家就不會有現在這樣好的經濟條件,如果沒有你,我就沒人疼沒人愛,我知道我這樣想不對,但是……”朱露露低下頭,擡起手用手指輕輕擦拭眼角的濕潤。
俞澤陽笑,說:“你爸離開俞信還可以去別的地方,你沒有了我還有曲言,是不是。”
朱露露看着俞澤陽,說:“俞信那麽大的公司,都不允許辭職嗎?還是說,別人都可以,只有我爸不行,他是你女朋友的爸爸,你就是這麽對待他的。”
俞澤陽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朱露露又說:“俞澤陽,俞信是不是沒有了曲氏是不是就支持不下去了,所以你才對這件事兒這麽在意。”
俞澤陽依舊不說話。
朱露露打開車門,準備下車。
俞澤陽拉住朱露露的手,朱露露回頭,看到俞澤陽看着她,眼睛裏滿是不舍。
朱露露看着他,說:“你好好想想吧,想想這件事兒,也想想咱倆以後的關系。”
“露露,我并不是想分手。”
“那就更需要好好想想了。”
朱露露說完,甩開了俞澤陽的手。
朱露露失魂落魄的走在城市的街道上,需要好好想一想的,不僅是俞澤陽,還有她,和俞澤陽的這場感情,找不到可圈可點的地方,反而是經過這麽長時間,變得脆弱了,經不住考驗了。朱露露還記得,剛剛和俞澤陽在一起的時候,她滿懷信心,堅定地想要忘記過去的人,和俞澤陽好好的在一起,可是現在,卻充滿了疏離與隔閡,問題不僅出現在俞澤陽身上,她也有。
天色漸漸暗淡,朱露露背着包,漫無目的的游蕩。
就這樣走着,街道安靜下來,朱露露才意識到,她走到了已經好久沒有來過的地方,這裏是她和曲言的起點,也是她和曲言的終點。
竟然不知不覺就走過來了。
安靜的路上,讓朱露露聽到了一些聲音,這個聲音,來自她自己的手機。
有電話打進來了。
袁藝萌打進來的。
“露露,你在哪兒?”袁藝萌說。
“怎麽了?”朱露露說。
“曲老師到處找你,你還和俞澤陽在一起嗎?”
“沒有,我現在自己一個人,随便逛逛,這兒很安靜,挺好的。”
“你在哪兒?”
“沒事兒,不用擔心我,我一會兒就回家了。”
袁藝萌那邊似乎開了免提,因為明明和朱露露通話的人只有袁藝萌,可是別人竟然好像也可以聽到,朱露露聽到陸晨風說:“安靜?是哪兒?萌萌,露露平時喜歡去哪兒?”
“這要問曲老師。”袁藝萌說。
朱露露心裏一跳,想,曲言也在嗎?然後就聽到了曲言的聲音說:“我知道了,先走了,你們忙吧。”
電話被挂斷。
朱露露知道,曲言會來,但她現在并不想逃避他,她有些問題想問,這些問題在剛剛聽到曲言的聲音的時候突然浮現在腦海裏。
朱露露慢慢沿着街道走,然後,看到了容月。
容月站在一棵樹下,大大的眼睛看着街道的對面,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朱露露停下腳步,看着她。
容月感受到身邊的目光,轉過頭來,就看到了朱露露,她今天沒有化妝,素顏的容月給人很清新的感覺,象早晨的空氣一樣,和化妝時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她看了朱露露一眼,說:“你怎麽在這兒?”
朱露露在路邊坐下,說:“很奇怪嗎?我為什麽不能來。”
“想起曲言了?”
朱露露雙手抱住膝蓋,說:“走到這兒的時候才發現,你怎麽知道這兒?”
“曲言給我講過你跟他的事兒。”
“哦,你見過他了嗎?”
“見過了,他說讓我不要再去給你找麻煩。”她說着,微微揚起下巴,露出高傲的表情,說:“我就不明白了,我能找你什麽麻煩,你只是個孩子,有什麽資格讓我找你的麻煩。”
朱露露突然笑了一下,說:“別說的好像你大我很多一樣。”
“曲言大你多少我就大你多少,你從小被曲言寵着,被爸媽慣着,直到現在也是一樣,你和曲言在我眼裏,我總覺得曲言在引誘未成年人,虧他當初能對你下的了手。”
朱露露就不再說話,和容月說話,讓她覺得不愉快。
過了很久,容月說:“怎麽不說話了?”
“說什麽。”
“我是來看看,你和曲言在一起的地方。”
“有必要嗎?”有必要嗎?你已經得到了他,還要當着我的面說出這些話來。
容月不說話。
“也是徹底劃清界限的地方,曲言一會兒過來,我先走了,你等等他吧,我不打擾你們了。”朱露露說。
有事情可以打電話問也是一樣的,朱露露這樣想。
“我沒興趣在他和他前女友的地方呆着,我走了,看你今天心情好像不好,自己呆着吧。”說完之後,容月沒有再看朱露露,兀自離開。
容月離開後不久,朱露露就看到曲言的車從遠處駛來。
曲言打開車門走下來,朱露露依然坐在路邊,擡起頭看着曲言,想起中午他的阻止,而她不聽勸告,當然,她也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你沒事兒吧。”曲言說着,走到朱露露身邊,伸手想要把朱露露從地上拉起來。
朱露露握着曲言的手,站了起來,才發現腿有些麻,而且這樣坐着,有些冷,朱露露跺了跺腳,露出淡淡的笑容,她說:“沒事兒,我剛才看見容月了,她沒有找我的麻煩,你放心吧,上次她的表現是容易讓人誤會,可是這次沒有了,我覺得,她不壞。”
“我知道容月不壞,我只是擔心你。”
“你應該相信你的女朋友。”
曲言沒有解釋與澄清,他知道,即使說了,朱露露大概也不會相信,曲言轉移話題說:“你和俞澤陽呢?”
朱露露沉默了一下,說:“你今天攔着我不讓我見他,是知道些什麽吧。”
曲言靠在車上,眼睛看着已經完全暗淡下來的天空,說:“其實和俞信解除合作關系,是早晚的事兒,曲氏這邊早就有了新的供貨商,質量和俞信的一樣好,而且價格也便宜一些,可以有效降低成本,我們用過一段時間,然後決定和俞信終止合作關系,跟朱叔叔其實沒有什麽關系,這次,他們送錯了貨,只是一個導火線。”另外,俞澤陽和朱露露的關系,也使曲言介懷,他不願意與自己某方面的敵人繼續合作。
當然,這些話,是不能告訴朱露露的。
朱露露說:“那我爸辭職的是怎麽回事兒?”
“來曲氏在C市的新公司幫我,辭職怎麽了,想去哪兒上班是員工的自由,朱叔叔也是一樣的,就算在曲氏,有一天他想辭職,我也不會不高興。”
朱露露聽了曲言的話點點頭,說:“回家吧。”
☆、第 29 章
由于上一次和俞澤陽不歡而散之後,朱露露在冰冷的地上坐了一段時間,本來已經大好的胃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病痛。
朱露露又開始每天吃藥,無論上課還是下課,無論是去學校還是回家,都要由曲言來接送。
朱露露吃藥已經快要吃到麻木,但是每天吃藥之前還是要抱怨一句:“這麽難吃的藥,能治病?”
這個時候,曲言總是會微笑,走到她身邊,揉揉朱露露的頭發,說:“良藥苦口利于病,再說了,你不想吃藥,可以,別生病呀。”聽在朱露露的耳朵裏常常是氣死人不償命的語氣。
朱露露就會擡頭瞪曲言一眼,說:“謝謝老師教導我,但是把我的頭發弄亂也算是治病的一種方法嗎?”
曲言就會彎彎嘴角,看來這樣,露露還是很在意,曲言想。看着朱露露忍着苦味吃下藥,他在心裏默默的說:“如果我不喜歡你,我會這麽照顧你嗎?如果我還和容月在一起,容月會好長時間都不出現我面前嗎?露露,你每天都在我的面前,每天有那麽長的時間和我在一起度過,都沒有發現嗎?”
這時候,他開始同意容月的說法,朱露露還是個孩子,在容月的眼中,朱露露和他的距離那麽遠,這一點,曲言現在稍稍有些同意了,可是明明也很近,從小一起長大,現在每天都要照顧她。寵着朱露露,似乎已經成為曲言生活中的一部分。
這距離,到底是遠還是近。
可是容月有一點不懂,愛情,是不分遠近的,如果朱露露想要永遠當個孩子,他就寵着她一輩子又有什麽不可以。
曲言看着朱露露,嘴角溢出一抹柔和溫暖的笑容,可惜,這個時候的朱露露在吃藥,沒有看到。
這一天,朱露露坐在曲言的車上,去往C大的路上。
朱露露說:“我晚上下了課想和同學一起去逛街,昨天都說好了的,所以……”
曲言笑了笑,說:“沒事兒,你去吧,什麽時候逛完了就給我打個電話,我接你回家。”
“我住學校就行了,你別折騰了。”
“你住學校的話,我明天早晨要很早就起來做飯給你送過去。”
朱露露默默點頭。
下了課,時間已經有些晚了,朱露露先是和室友一起去吃了晚飯,然後袁藝萌和陸晨風去打工,剩下的包括朱露露在內的三個人去逛街。
走在燈火通明的步行街上,楊雪然突然說:“小露露,帥老師是不是管你管的很嚴。”
朱露露說:“是啊,快成我媽了,以前我沒發現,現在發現了。”
“有人管是好事。”
朱露露對楊雪然的說法嗤之以鼻。
這時候,陳茵茵說要去商場裏逛一逛,最後再去超市。
其實陳茵茵和楊雪然主要是為了去超市的,可是看到步行街上的鬧熱,又忍不住進來走了走。
逛了逛,陪着陳茵茵買了一件厚外套,才向超市走去。
朱露露心情不錯,她已經好久沒有和室友一起逛街了。
三個人笑鬧着逛了街又去超市,買了很多零食,楊雪然看着自己的腰,說:“茵茵,露露,你們看,我是不是又胖了。”
陳茵茵和朱露露扭頭看她,不約而同的點頭,然後,楊雪然一臉的失落。
陳茵茵和朱露露對視幾秒,眼睛裏同時閃過狡黠的光芒,伸手去抓楊雪然手上提着的袋子,每個人從裏面抓了幾樣零食出來,放進自己的袋子裏。
楊雪然怒了,又是一番嬉笑打鬧。
陳茵茵笑着說:“雪然,我們是為了你好,你看你這身材,我們幫你分擔了,有肉就長在我們倆身上就行了。”
朱露露點頭,和陳茵茵一起笑得幸災樂禍。
然後,朱露露看到楊雪然伸手作勢要打的樣子,轉身準備跑開,嘴裏還有清脆的笑聲。
剛剛轉身,朱露露就碰到了過路人的身上,沒有看人,連忙說了一句“對不起”。
本來是莽莽撞撞的樣子,朱露露沒有什麽誠意的道歉之後,甚至還想要繼續跑開,手卻被人抓住了,陳茵茵和楊雪然都沒了聲音,朱露露心裏咯噔了一下,心想:莫非要被人訛詐了?
正這樣想着的時候,她感覺到握着自己的那雙手似乎用力了一些,朱露露擡起頭,看到了熟悉的臉。
俞澤陽。
“你們先聊,我和雪然再去走走,露露,我們一會兒回來接你。”陳茵茵說。
朱露露剛想要叫住她們,兩個人的身影已經走遠了。
走的很快。
俞澤陽緊緊地盯着朱露露,想要說什麽,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只能露出一個笑容,從俞澤陽的眼神裏,流露出想念的情緒。
距離上一次的不歡而散已經過去了一個星期,朱露露還在對俞澤陽說的話不滿,俞澤陽想聯系朱露露,卻有些害怕朱露露會不會理睬他。
直到,現在,他們終于又見面了。
朱露露下意識想要掙脫俞澤陽的手,俞澤陽依舊緊緊的握着,不允許朱露露掙脫。
“露露,我為那天說的話道歉。”俞澤陽說。
“不用,我和我爸,我們都受不起。”
朱露露的話明顯刺激到了俞澤陽,他眼神黯淡,失神了一瞬,但就是不願意放開朱露露的手。
“露露,我們好好談談,我當時确實不該那麽說,這一點我承認,可是露露,你這段時間和我在一起,你開心嗎?你在努力的喜歡我嗎?露露,這一方面,我不會承認我錯了,你心裏有我嗎?我在責怪我的同時都不找找自己的問題嗎?”
朱露露張嘴想要說什麽。
俞澤陽馬上有開口說:“露露,我是在心平氣和的和你說話,即使你現在生氣,也別對我發脾氣。”
朱露露沒有在說話了。
俞澤陽勾了勾嘴角,摟住朱露露的肩膀,說:“在這兒站着冷不冷,我們找個地方說話吧。”
“不用了,我有錯,我承認,我們在一起,是兩個人的事兒,我不能說沒有錯,我有,但是澤陽,你不該那麽說我爸爸,他辭職你不高興,你認為你的女朋友的爸爸,應該是站在你這邊,可他是我爸爸,我是你的女朋友,你對待女朋友的爸爸就是這樣的嗎?澤陽,如果将來我們結婚了,這件事兒永遠都會讓我和你覺得尴尬。”
俞澤陽震驚地看着朱露露,沒有想到,朱露露會說出這樣的話,說出“如果将來有一天我們結婚了”,他終于肯定,朱露露是做過努力的,即使在隐瞞和疏離他的日子裏,朱露露也沒有忘記過他。
“這件事兒,我道歉,對不起。”
“誠心誠意的嗎?”
“是。”
這時候,朱露露的手機響起了來,是曲言打來的。
朱露露接通,聽到曲言說:“逛完了嗎?在哪兒,我去接你。”
“在步行街,你過來吧。”然後就挂斷了電話。
俞澤陽安靜的聽朱露露說話,說:“曲言打來的?”
朱露露點頭。
俞澤陽說:“有事兒嗎?”
“沒事兒,他來接我回家。”
俞澤陽點頭,不說話。
朱露露看着他,說:“澤陽,無論我做了什麽讓你覺得傷心了,你都要相信我,我和曲言不可能了,要不然,我現在對你說的就是分手了,我承認我喜歡他,我從小就喜歡他,到現在我都不知道喜歡他多少年了,忘了他沒有那麽容易,澤陽,就算你不幫助我,也不要懷疑我。”
“你對我,有感情嗎?”
“有。”正因為有,所以這一刻,朱露露才願意認真聽他講話,他們認識好幾年了,即使不是愛情,也會有其他的感情,就算是舍棄一個朋友,尚且會舍不得,何況一個本應該很親近的人。
“那我們和好吧。”俞澤陽說。
朱露露點頭答應,可是想起他的話,還是覺得不舒服,難過,悲傷。
俞澤陽又說:“如果我上次說的話還是讓你生氣的話,你可以等不生氣了再聯系我。”說着低下頭親吻朱露露的嘴唇,說:“今天曲言來接你,我就不送你了,我等你電話。”
說完這句話,俞澤陽就看到,曲言站在朱露露的身後,看着他,眼神冷漠,沒有溫度。
俞澤陽對朱露露笑了笑,伸開手臂想要去擁抱朱露露,卻在接觸到朱露露的一瞬間,被一只手攔了下來,俞澤陽看了看那只手,是曲言。
朱露露也回過神來,轉頭,就看到了曲言的臉。
曲言攬過朱露露的肩膀,說:“露露,該回家了,冷不冷。”然後不由分說拉着朱露露離開。
朱露露回頭看俞澤陽,俞澤陽對她說:“露露,我等你的電話。”然後看向曲言,和曲言對視了一瞬,露出一個笑容。
曲言明白那笑容的含義:你喜歡她又怎麽樣,她到底還是我的女朋友,我和你都不是贏家。
曲言微笑搖頭,不以為然,迅速在腦海裏整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