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節課結束,曲言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關掉電腦和投影儀
情。
朱露露單純,俞澤陽幾句話就可以打動朱露露,可是自己呢?這麽多年的感情,朱露露卻不願意相信他,這又是為什麽?曲言這樣想着。
他看了看朱露露,這段時間的相處下來,曲言覺得,朱露露對他是有感情的,甚至還是喜歡着的,可是朱露露卻不能接受他,因為朱露露不相信他,也因為被愛的人傷害會格外疼痛一些,朱露露對他已經喪失了安全感。
如果是真的如同自己所想的這樣,那麽,面對俞澤陽,反而比面對他更加坦然和自然一些,曲言想。
☆、第 30 章
朱露露打電話給俞澤陽的時候,距離上一次見面已經十天了。
那天是平安夜,下午,曲言依舊把朱露露送到了學校。
朱露露說:“我晚上要住寝室,你不用來接我了。”
“有活動嗎?趕上這種節日,女孩子都喜歡過。”
曲言說到這裏的時候,嘴角還挂着一抹笑容,他想起從前在一起的時候,每到了平安夜,朱露露都會以過節為借口,要他送她蘋果,為她買喜歡的東西,還要在許願。
通常情況下,曲言為朱露露買了包裝好的蘋果,都會帶着她去逛商場,買衣服,讓漂亮的衣服穿在心愛女孩的身上。
至于願望,朱露露每次許願都是在他們吃飯的時候,那時候,雙方家長都不知道他們在談戀愛,所以也沒有辦法在家裏慶祝,為了不引起懷疑,曲言就會帶着朱露露去吃喜歡的食物,朱露露就是在吃飯之前許願的。
每次許願之後,曲言都會問:“露露,你許了什麽願望,說出來聽聽。”
朱露露每年的願望都是一樣的,她會笑眯眯的對曲言說:“我希望下周放假一周,這樣就能天天跟你在一起了。”
曲言微笑,親吻朱露露的嘴唇。
後來,朱露露發現,無論她懷着怎麽樣虔誠的心情許願,現實都不會按照她的願望發展,可是依然每年都許着同一個願望,曲言說:“許了願望不要說出來,說出來就不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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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露露聽後噘嘴,說:“不說出來也不會靈的。”
曲言笑,說:“那是因為你許的願望都是不實際的願望。”
朱露露想了想,覺得曲言說的有道理,于是又說:“那就許願希望我們永遠在一起。”
曲言愣了一下,笑着說:“這個願望好,雖然說出來了,但是也會靈的。”
就是那一晚,曲爸爸曲媽媽,朱爸爸朱媽媽都沒在家。從小到大,每當遇到這種情況,都是朱露露晚上到曲家去睡,因為曲言是男生,朱露露和曲言在一起,曲言能照顧她,又能彼此作伴,所以朱露露和曲言在一起,兩家家長都比較放心。
他們在一起之前,朱露露和曲言是睡在兩個房間的,在一起之後,是偷偷睡在一個房間的,可是從來都是相擁而眠,曲言明白,朱露露還小,不合适。
那一天,兩個人依舊睡在曲言的房間裏,睡前,朱露露纏着曲言笑鬧,很開心,尤其是曲言,在聽到朱露露的願望後覺得,他從來沒有過這麽快樂的平安夜,就這樣,笑鬧漸漸變成了親吻,親吻逐漸加深,太過高興的曲言險些控制不住,最後,還是朱露露意識先清醒,對從未有過的經歷感覺到緊張和害怕,曲言才恍然大悟,沒有做到最後一步。
那是他們最後一次在一起過聖誕節。
此刻,朱露露回答說:“晚上跟澤陽一起,今天不是平安夜嗎?”
曲言垂下目光,心裏無奈,朱露露現在已經不是他的了。
朱露露打開車門準備下車,被曲言拉住了手,朱露露疑惑,回頭看向他,說:“怎麽了?”
曲言說:“今年想許什麽願望。”
“我才不會做許願這麽幼稚的事兒,再說我都好幾年不過這種節日了。”
“那今天過了,會許願嗎?俞澤陽值得嗎?”值得你許願說永遠跟他在一起嗎?
朱露露想起了同樣的往事,她說:“你認為俞澤陽不值得,那你認為你自己值得嗎?”
曲言很久沒有說話,朱露露下了車。
直到朱露露離開,曲言看着她的背影,低聲說:“我值得。”他知道,如果朱露露聽到會嗤之以鼻,可是他就是這麽覺得,從他開始意識到自己的感情未變的時候,他就會值得的。
朱露露見到俞澤陽的時候,心裏正在琢磨着怎麽過節,這幾年她已經沒有再過聖誕節平安夜這類的節日了,今年要怎麽過呢?
朱露露想着,發現她所度過的這類節日都是曲言在安排的,吃飯逛街買東西,千篇一律,當時竟然也覺得甜蜜又愉快,仔細想一想,似乎大多數人的大多數節日都是這麽度過的,覺得愉快完全是因為心情好。可是,換了人物,換了境遇,心情還能保持一樣嗎?
朱露露和俞澤陽就遵循了兩個大多數。
走到街上,俞澤陽說:“露露,我給你買個蘋果吧。”
朱露露看了看路邊和商店裏包裝精美的蘋果,說:“別買了,好看是好看,可也就是個蘋果,還特別貴,實在不值得,想吃的話,随便哪個超市都能買到。”
俞澤陽笑了笑,沒有放在心上,畢竟,就像朱露露說的一樣,再怎麽樣,也只是個蘋果。
朱露露看着街上的人群,又回想起過去,以前,曲言在每年的平安夜都會為她買蘋果,那時候也并沒有覺得貴,反而很享受這個過程。
但還是不要了,才不想跟以前一樣,而且,也确實挺貴的。
繼續走着,俞澤陽買了兩杯熱飲,一人一杯,在冬日裏暖暖的。
路過一家品牌專賣店,俞澤陽提議進去看一看,然後,為朱露露買了衣服,朱露露心裏微感懊惱,這程序怎麽這麽熟悉。
她手裏提着裝着衣服的袋子,在心裏默默想着。
為了改變這種熟悉感,朱露露說:“總是你給我買衣服,我也給你買一件吧。”
一人一件,這樣,就又是一個改變了。
兩個人逛到很晚,漸漸覺得饑腸辘辘,才想起還沒有吃飯,想起吃飯,俞澤陽自然而然的想起了朱露露的胃最近不好,轉過頭來,詢問朱露露的意見。
朱露露說:“你決定吧,我吃什麽都行。”
這當然是一句謊話,朱露露明白,如果吃了不合适的食物,她一定會胃疼,可是胃疼這件事情,是他曾經對俞澤陽隐瞞過的,如果這個時候挑食,不知道俞澤陽會不會想起之前的不愉快,所以朱露露說了這樣的一句話,并在心裏想,就算是吃了不該吃的,就算是胃疼了,也一定會忍得住,畢竟已經好多了,應該沒什麽問題吧。朱露露這樣想着,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好,那就……”俞澤陽的話說到一半就感覺到有什麽東西落在他的臉上,他下意識的用手指抹了一下,在看,是水。
朱露露也感覺到了,說:“下雪了,早晨天氣預報說會有雪。”
俞澤陽點頭,說:“那就回家吃飯吧,我們可以在樓下買些速凍水餃,天冷,還是快點兒回去,我怕你胃疼。”
朱露露聽到這兩個字,咬了咬嘴唇,說:“我不該瞞你,對不起。”
俞澤陽的本意只是出于關心,怎麽也不會想到朱露露會向他道歉,心裏驚訝了一下,看着朱露露,竟然覺得,朱露露面對他的時候,有些小心翼翼的感覺,從剛才她說吃什麽都行的時候就開吃了,而現在,只是商量吃水餃怎麽樣,他才剛說了一句話,得到的就是朱露露的道歉。
有些什麽不一樣了嗎?
俞澤陽沒有理會心裏的異樣,笑着說:“那就吃餃子吧,我家樓下就有賣的,味道還可以,我上次買過,你還有什麽想吃的嗎?”
朱露露搖頭。
于是,俞澤陽開車離開,車上坐着朱露露。
吃了熱熱的餃子,全身都變得暖洋洋的,朱露露站起身到窗前,看外面的雪。似乎大了一些,地上已經完全白了,這時候出去會很冷吧。
俞澤陽走到朱露露身後擁抱朱露露,說:“今天別走了,我去給你收拾房間。”
說完緊了緊抱着朱露露的手臂,開始親吻朱露露的脖頸,在白皙的皮膚上留下一個紅色暧昧的印記。
朱露露想起上一次住在這裏時的經歷,如果今天要發生些什麽,她還可以拒絕嗎?他們鬧了那麽長時間的別扭,才剛剛和好,彼此之間的感情會不會很脆弱,可是朱露露卻是在心底猶豫着,甚至是有一絲絲不願意的。
所以她說:“我的藥還在家裏,不能住你這兒了。”
俞澤陽停止親吻,說:“還在吃藥嗎?”
“嗯。”
這只是借口,朱露露知道,俞澤陽不知道的借口。
☆、第 31 章
朱露露離開的時候,雪仍舊在下,而且比他們回來的時候還要大一些。
朱露露和俞澤陽走到樓下的時候,朱露露說:“澤陽,你別送我了,我自己坐公交車回家就行了,雪大,路上不好開車。”
俞澤陽微笑,說:“沒事兒,我送你吧,下雪天等公交車也慢。”
朱露露還想開口拒絕,但是看到俞澤陽的亮晶晶的眼睛,還是閉上了嘴,把想說的話咽了下去。
下雪的時候,路不好走,平時開車一個小時,在這個平安夜,竟然走了一個半小時,到達朱露露家樓下的時候,時間已經快十點了。
朱露露下車,俞澤陽在車上看着朱露露的身影,猛然想起什麽,也下了車,走到朱露露身邊,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朱露露的身上。
朱露露推拒着,說:“你自己穿着,我都到家了。”
“穿上,遇上涼風小心胃疼,再說還要等電梯呢。”俞澤陽說着弄了弄外套的衣領,抱了抱朱露露,又吻了吻朱露露臉頰,才說:“上去吧,我走了。”
“嗯,路上小心,有雪,滑。”
俞澤陽笑,說:“知道了,我到家給你打電話,你早點兒睡覺吧。”
這時候,如果朱露露仰起頭,就可以看到曲言站在窗前的颀長身影。
今天,朱露露不會回來,曲言覺得這個屋子似乎缺少了什麽,他記得,剛剛回到C市的時候,他是沒有這種感覺的,可是這段時間,朱露露的身體一直不好,他和朱露露接觸的時間也更多一些,已經成為習慣,這裏沒有朱露露,總是空落落的感覺。
曲言坐在客廳裏,手裏拿着平板電腦,就是上一次朱爸爸和朱媽媽去了E市,曲言為朱露露買的那一個,曲言覺得百無聊賴,今天,曲言在朱家吃了晚飯,由于下雪,朱媽媽怕開車不安全,留曲言在家裏住一晚,曲言沒有客氣,直接點頭答應,這些是無需客氣的,從小到大,曲言記不清他在朱家睡過幾晚,總之,小時候睡在朱家不是稀奇事,就像朱露露睡在曲家一樣平常。
百無聊賴的曲言放下平板電腦,走到窗前伸了個懶腰,就到了剛剛的那一幕。
朱露露對他的态度經常是不太好的,這種認知刺激着他的神經,剛剛,又看到了那一幕,曲言皺了皺眉,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他看到朱露露走進了樓門,轉身對朱爸爸和朱媽媽說了一句:“露露回來了。”然後,就打開門等着朱露露,外面很冷,即使是一會兒,也不願意朱露露受凍。
過了一會兒,曲言看到電梯門打開,朱露露的身上披着不屬于她的外套,肩膀上還帶着沒有融化的雪花。
曲言微笑,伸手拉過朱露露的手,有些涼,他握在手裏溫暖着。
“我不冷,謝謝老師。”朱露露說着,抽開自己的手,進了門。
曲言的笑容在聽到朱露露的話瞬間,僵在了臉上。
朱媽媽看到剛剛朱露露拒絕曲言的那一幕,責怪的看了朱露露一眼,說:“小言幫你捂手,你還那麽多意見。”
曲言在朱媽媽的眼裏,從來就是個懂事的孩子,從小到大都是,而相比之下,朱露露就顯得有些頑皮,雖然,朱露露在朱媽媽眼睛裏的頑皮,只是因為他們從小就把朱露露寵的任性了。
朱露露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個冷笑,沒有說話,把自己的衣服放好,然後走進洗手間洗漱,洗漱之後就進了自己的房間上了床。
這個夜晚,曲言失眠了,起初有些興奮,後來又有些失落,這裏,到處都是朱露露的身影,他躺在朱露露家的床上,浸沒在朱露露家的黑暗裏,很溫暖,可是,這種溫暖都是假的,他可以想到很多個讓自己開心的理由,可是只要朱露露排斥他,這一個理由就足夠使他悲傷。
朱露露睡到半夜,感覺想上廁所,忍了很久,還是要去,只好懶洋洋的下床,身體接觸到空氣的瞬間,只覺得突然從溫熱到達了冰冷,她不自覺地聳了聳肩膀。
上了廁所,又覺得口渴,為自己倒了杯熱水。
曲言躺在房間裏,聽到門外有動靜,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打開房門的瞬間,他的眼睛眯了眯,刺眼的光線襲來,适應了一下,睜開眼睛,就看到朱露露坐在沙發上,手上端着水杯,一會兒之後又放下了,大概是覺得熱,所以還沒有喝,也沒有長時間的拿在手裏,她把自己縮成一團坐在沙發上,眼睛是閉着的。
曲言笑了笑,從房間裏拿了一件自己的衣服,走到朱露露身後,披在朱露露的肩膀上。
朱露露感覺到有人,睜開了眼睛看了看,看到是曲言,又活動了一下脖子,然後面無表情的閉上了眼睛。
只是朱露露活動脖子的一瞬間,曲言看到了朱露露頸間的紅痕,這東西他不陌生,也知道是什麽,一時間只後悔,自己為什麽要走出房間來。
但他還是走到朱露露身邊坐了下來,說:“今天不是說要回寝室睡嗎?怎麽是俞澤陽把你送回來的。”
朱露露沒有睜開眼睛,用手掌試了試水溫,說:“過了十二點,是昨天。”
“那你昨天不是說要在寝室住嗎?怎麽又回來了。”
朱露露睜開眼睛,看着他,微笑着說:“要你管。”
曲言不怒反笑,說:“你這是跟我鬧什麽別扭。”
“怎麽了,我說的不對嗎?”
“不想說就算了,快點兒喝水吧,早點兒喝完早點兒進去睡覺,外面冷。”
朱露露試着喝了一口,還是熱,她說:“你有幾年沒在我家睡過覺了。”
曲言看着朱露露,伸出手臂去擁抱她的肩膀,被朱露露推開了,她說:“我不冷,你給我衣服了。”
曲言苦笑,說:“我們倆在一起,最不适合的就是回憶過去。”
朱露露沒說話。
曲言沒話找話的說:“我睡不着,正好你現在也沒睡,聊聊吧。”
朱露露依舊不說話。
曲言也不覺得尴尬,繼續說:“你今天許了什麽願望。”
朱露露吹了吹熱氣,又喝了一口水,說:“你說過,說出來就不靈了。”
“透露一點兒都不行?你透露一點兒,我來猜,這樣就不算你說出來的了,是關于哪方面的。”
朱露露沉默了幾秒鐘,說:“願望就是願望,什麽願望變成現實了才算靈,許願有什麽意思,我許的願望,沒有一個實現的。”
說到這裏,氣氛有些凝固,曲言不說話,卻明白朱露露說的是什麽,當初那麽想和他在一起,最後不還是變成這樣,背叛和隐瞞,白白等了三年。
朱露露突然笑了笑,說:“其實,我什麽願望都沒許,反正也實現不了,費那個腦筋幹嘛,我才懶得呢。”
“露露,我從來沒有不喜歡你,我只是從前不知道,可是無論我怎麽說,你都不信。”曲言低聲說。
朱露露輕笑了一聲,說:“那你還說什麽,你可以不說,反正我也不信,你說了也是白說。”
曲言看着,說:“那你怎麽才信。”
朱露露沉默了很久,輕輕的說:“我也不知道,可能你真的不是騙我,可是我不敢相信你,你剛來C市的時候說你不喜歡我,現在又說喜歡,我不敢确定,你以前不這樣,你以前說了什麽沒有那麽容易變,可是現在,你今天說喜歡,也許明天就是不喜歡了,言,這樣有意思嗎?你是我的老師,那就讓我當你的學生吧,其他的什麽都沒有,就這樣正好。”
“那你和俞澤陽這樣,有意思嗎?上次你們鬧成那樣,你看不明白嗎,在他眼裏,有他爸爸,有他家的公司,然後才是你,如果是我,露露……”
朱露露打斷說:“澤陽不一樣,我對他有感情,我也很努力的去喜歡他,但總是差了一點兒,也許這根本就不是愛情,也許我根本就不喜歡他,我對他的期待遠遠小于對你。”
水溫了,朱露露仰起頭喝了下去,然後站起身,把衣服還給曲言,說:“早點兒睡覺吧,你明天還要忙呢。”
曲言看着朱露露,說:“既然不喜歡,為什麽還要在一起?”
朱露露說:“開始的時候,我以為我能喜歡他的,這麽長時間,我也一直在努力的喜歡他,可是開始一段感情可以很容易,結束就沒有那麽容易了,萬一哪天我真能喜歡他呢……”
曲言嘆了口氣,說:“你是看不清楚,所以才會這麽說,這麽做。”
朱露露沒有在說話,走向自己的房間。
曲言看着朱露露的身影打開門,走進黑暗裏,然後門再一次關上。
露露,我說的話沒有那麽容易改變,可是除了喜歡你與不喜歡你這兩句話,我還有哪一次容易變過嗎?你說的容易,也只是在你眼裏的容易而已,不是我的。
☆、第 32 章
平安夜的一場雪,一直下個不停,即使不下雪的時候,天空也總是陰霾的,見不到陽光,到處充滿低氣壓。
這些天來,曲言依舊每天接送朱露露,遇到晚上下雪的時候,也會住在朱露露家,可是像那一晚一樣的事情,再也沒有出現過,朱露露和曲言都不約而同的遵守一個規則,即使外面有動靜,即使當時恰好醒着聽到了,也不會出去,避免碰面。而那一晚的事情,再也沒有人提起。
朱露露對曲言已不抱任何期望和幻想,用三年的時光來做一場毫無意義的等待,再用幾個月來經歷悲傷,不甘,無法面對,想忘記卻不成功的感覺,在一個女孩最青春可愛的年紀裏發生這些,朱露露想,一切都夠了,有一個三年,就該足夠她等待與不安了,即使心沒有變,也不想再去觸碰那個人了。
不能再有這樣的一個三年了。
曲言可以理解朱露露的心情,可是他所下定的決心,卻也不是輕易可以改變的,他決定把朱露露重新抱回自己的懷裏,那麽,也就一定會這樣做。
這是一個沒有終點的追逐怪圈,雖然行走在圈裏的人不會快樂,可是卻也沒有逃離的方法。
這段時間裏,俞澤陽經常來找朱露露,朱露露也會經常和俞澤陽在一起,可是時間卻被限定的很嚴格,比如,中午可以一起吃飯,但是晚飯一定要回家吃,比如,不可以在外留宿,寝室也不可以。理由是,身體剛剛好,要注意休息,在家裏,如果不舒服比較方便随時采取措施,也有更細致的照顧。
朱露露明白,這一切都是借口,她已經沒事了,只要多注意一些。如果,這只是曲言的說辭,朱露露一定會當做沒有聽到,可這不僅僅是曲言的想法,朱爸爸和朱媽媽也是同意的。
無奈,朱露露只能遵守,對于曲言,朱露露可以理解為是曲言的阻撓,和以前的很多次一樣。可是對于自己的父母,朱露露知道,他們是很純粹的出于關心。
俞澤陽有一次問朱露露,說:“你爸媽是不是不同意我和你在一起,還是說,他們對曲言更滿意一些。”
他們在一起非常不自由,總是要看時間。感覺上好像都不是在談戀愛了,哪有人這樣談戀愛的,而且朱露露還喜歡曲言,也難怪,俞澤陽會有這種想法。
朱露露聽後心裏跳了一下,連忙說:“不是,你胡思亂想什麽呢,我前一段時間不是總生病嗎,我爸媽不放心,一定要親眼看着才行,當父母的,都喜歡操心。”
朱露露一邊這樣說着,一邊看着俞澤陽,他的臉上沒有什麽不開心的表情,朱露露松了口氣。
就聽俞澤陽說:“這倒是,所以說可憐天下父母心。”
朱露露笑笑,沒有說話。
對于朱露露的心情,俞澤陽是不了解的,他不知道自己的擔心完全多餘,他不知道,如果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死了心,是很難再拯救回來的,朱露露不想和曲言在一起,僅僅是“死心”這兩個字就已經完全足夠了。
俞澤陽不明白這些,他只是從朱露露急切的神态裏,一邊說一邊觀察他,以及松了口氣的動作裏,又隐隐感覺到了那種小心翼翼。
其實,他是真的沒有生氣或者不高興,因為知道,這不是朱露露的決定。
除了俞澤陽,朱露露和室友在一起的時間也明顯變得很有限,除了上課的時候,平時幾乎見不到面,陸晨風一直想問朱露露的近況,也見不到人,朱露露有一種脫離社會的感覺。
十二月三十一日,那天依然下着雪,很大的雪。
晚上吃過飯,朱露露站在窗前,外面的光線很是昏暗,但是她知道,在下雪。
曲言走到她身邊,伸手遞給她一盒酸奶,說:“有什麽好看的,什麽都看不清。”
朱露露說:“是看不清楚,不是什麽都沒有,這時候要是下去走走,一踩就咯吱咯吱響,我記得我小時很喜歡踩。”
曲言微笑,說:“現在還喜歡嗎?”
朱露露“嗯”了一聲,說:“喜歡。”
“那就下去踩踩吧。”
朱露露擡頭看向曲言微笑的臉,沒有說話。
這時候,正在看電視的朱爸爸說:“小言,晚上不許走,雪太大,不好開車,明天再說吧。”
曲言扭頭看了看朱爸爸,說:“知道了,我帶露露下樓去走走。”
朱爸爸詫異了一下,說:“現在嗎?外面還下着雪呢。”
“我們一會兒就上來,有我跟着呢,您放心吧。”曲言回答。
朱露露拿了衣服穿上,曲言也穿了衣服,然後兩個人下了樓。
外面的溫度很低,朱露露走在雪地上,幹淨的雪,只有朱露露和曲言踩過的地方留下了腳印。兩個人一前一後,默默地走着。
朱露露放眼望去,白色的雪被路燈照得發出亮晶晶的黃色,回頭,就看到了曲言。
朱露露怔了一下,然後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她居然犯了這樣的錯誤。剛剛,朱露露想回頭看看自己留在雪地上的腳印,可是回過頭來,看的卻是曲言帥氣的臉,恍惚間,她竟然産生了一種錯覺,她以為他們還在以前,只要回頭,就可以看到彼此的臉,可一瞬間就清醒了,這裏不是他們從小居住的老房子,這裏,朱露露不再是十幾歲的小女孩,這裏,沒有他們攜手共同要走的路。
朱露露停下腳步,轉身,看着曲言,說:“其實你不用跟我一起下來的。”
“你在前面走,我就在後面跟着你走,不會打擾你,我只是怕外面冷,地上滑,你會摔倒。”曲言說。
“謝謝,那你上去幫我拿雙手套好嗎?”
“我帶着呢。”說着,曲言從自己的口袋裏拿出手套給朱露露帶上。
朱露露本來是想借此離開曲言的視線,但結果失敗了。于是,朱露露彎下腰,在地上滾起了雪球。
雪球越滾越大,朱露露想,這或許就是生活中的無奈,時間越長,滾得就越大。想起一直在身後無聲無息的曲言,他也算是這雪球裏的一部分吧。
朱露露停下腳步,站直身體,轉身看着曲言,目不轉睛的看着他,曲言接觸到朱露露的目光,露出一個無聲卻很溫暖的笑容。
朱露露面無表情,回身一腳狠狠踢碎了剛剛滾起的雪球,然後,她看着曲言,說出一句話,她說:“曲言,只要你不再提以前的事兒,不再說你喜歡我,不再讓我跟你在一起,我就願意跟你做朋友。”
曲言看了看被朱露露踢碎的雪球,還有很多雪粘在一起,一塊一塊的,他淡淡的說:“你接着踢,雪還不夠碎,如果都碎了還是不能讓你痛快的話,我可以去滾新的雪球,直到你心裏痛快了為止。”
這就是不接受了,朱露露說道:“看到你我就痛快不了了,我的生活因為你已經夠亂了。”然後拿起雪塊重重的扔向曲言。
雪塊撞擊到曲言的身上,完全破裂開了,曲言只覺得身上重重的疼了一下,但也沒有說話,只是打打身上的雪沫,還沒有打幹淨,新的雪塊又向他投擲過來。曲言也不閃躲,也不再打身上的碎雪,任由朱露露向他投擲,直到雪塊全都變成了碎末,才停止下來。
朱露露累的用手撐着膝蓋站着,曲言走到她面前,伸手扶了一把。
朱露露站起身,沒有看曲言,徑直走進樓門,走進電梯,走進家門。
室內很暖和,曲言身上的雪很快融化,在衣服上變成一大片潮濕,朱爸爸奇怪地問道:“你們去哪兒了,怎麽小言身上都濕了。”
朱露露沒有回答,脫了衣服坐在沙發上。
曲言笑着回答朱爸爸說:“沒事兒,我們就在樓下玩兒了一會兒,我被露露的雪球打到了。”
朱爸爸看了看朱露露,說:“那露露的身上怎麽沒濕?”
朱媽媽說:“這還用問嗎,從小到大總是小言讓着她,這丫頭沒輕沒重,逮着小言可勁兒的扔,小言從來不扔她。”
曲言看了看朱露露,朱露露沒有出聲,靠在朱爸爸身邊待了一會兒,然後進了自己的房間。
打開電腦,朱露露找了個電影看,不再理會客廳裏的人。
電影看到結尾的時候,朱露露的手機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俞澤陽。
朱露露接聽,俞澤陽說:“在幹嗎?”聲音裏還有笑意,朱露露猜測,他的心情應該還不錯。
朱露露回答說:“沒事兒,剛看了個電影,現在看完了,想去弄點兒水喝。”說着站起身走向客廳裏的飲水機。
曲言正坐在沙發上和朱爸爸朱媽媽聊着天,就看到朱露露走了過來,熱水還沒有燒好,原本打算等一會兒,曲言說:“渴了這邊有晾好的,現在正好可以喝。”
朱露露依言走了過去,拿起晾好的水放在嘴邊喝起來。
電話裏的俞澤陽突然問:“曲言在你家?”
朱露露“嗯”了一聲,把水杯放在茶幾上,又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怎麽在你家?”俞澤陽問。
朱露露的心再一次警惕起來,解釋道:“沒什麽,今天不是下雪嗎?我爸怕外面路不好走,開車不安全就留他住了一晚。”頓了頓,想起這樣俞澤陽可能不會高興,又說:“我家和他家以前住鄰居,關系很好,小時候誰家父母不在家都去對方家裏住一晚,不是什麽稀奇事,所以也沒有什麽需要客氣的,就……”
朱露露覺得,自己完全解釋不清楚了,怎麽說着說着就覺得越說越讓人懷疑了,咬了咬嘴唇,閉上了嘴。
俞澤陽又感覺到了朱露露對他的小心翼翼,他說:“沒什麽,我知道,我就是好奇,随便問問,我要是曲言我也不客氣,你別想太多。”
俞澤陽特意說了“別想太多”,希望朱露露明白,無論是幹什麽,只要對象是他,就不需要小心翼翼,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兩個人在一起,總有一個人小心翼翼,那樣會有多累。
想一想,這種情況,就是從這次和好之後開始的。
朱露露的小心翼翼是源于上一次的争吵,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但是俞澤陽那一句他家的公司給了朱爸爸什麽,他對朱露露怎麽樣,始終使朱露露耿耿于懷。
朱露露覺得,這感情真是脆弱,明明一個在別人看來稀松平常的事情,可是在他們之間就變成争吵的導線,朱露露不得不小心翼翼保護這段感情。
☆、第 33 章
一月一日。
上午,雪仍舊在下,曲言原本計劃這一天回E市看父母,可是,卻被一場大雪攔截在C市,不得動彈。
曲言打了電話給曲媽媽,說是如果下午雪停了,就回家,如果不停的話,就在C市過元旦了。
曲媽媽卻說:“不用着急,我和你爸爸正打算如果天氣好轉就去C市和你朱叔叔朱姨聚聚,如果下午雪停了,我們下午就過去,晚上還能一起吃飯。”
曲言聽後很高興,問曲媽媽,說:“那你們給朱叔叔朱姨打電話了嗎?”
“還沒有,看看吧,如果下午雪停了能去再打吧。”
中午,曲言在朱家四個人一起吃了火鍋。
下午,天氣如曲言所期望的那樣放晴了,陽光終于穿破了雲層照射下來,朱媽媽也接到了來自曲媽媽的電話。
朱露露吵着說想去超市,因為幾天惡劣的天氣,大家沒什麽事情都窩在家裏,酸奶,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