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0 我有一個麻煩的前輩。(奧村光舟的場合)
我有一個麻煩的前輩。
練習的時候總是吵吵鬧鬧的,雖然光舟在此之前多次和監督以及隊長表示,他對于那種話多、異常熱血、有的時候還會突如其來敏感一下的投手真的很苦手。但是監督和隊長顯然把這話當做耳邊風了。
去問隊長到底為什麽讓他們練習投捕,隊長陰笑道:“啊,你不是說你不擅長嗎?那就挑戰一下你的短板咯~”
看來這也是一個麻煩的前輩。
吵鬧的前輩今天突然說要和自己搭檔投捕,檢測一下沒有隊長自己是不是一個可以獨當一面的男子漢。
可是要證明獨當一面的男子漢不需要用這種方法吧?結果這個前輩竟然跟教練說要把自己下放二軍,趁機比隊伍裏的王牌多投一場。
突然覺得這個白癡前輩好卑鄙。
結果練習賽這天,隊長來了,王牌來了,由井也來了,一軍的都來了,阿邊學長還帶着攝影機來了。
拜托啊,只不過一場小的練習賽為什麽搞得這麽正式啊!光舟不動聲色地內心翻騰道。
“光舟小子!我要投了哦!全部直球哦!”在牛棚熱身的這個吵鬧的前輩如是說道。
“等等前輩,你不先聽一下我今天給你的配球計劃嗎?”光舟把手套收起來,嚴肅地對澤村道。
這個麻煩的前輩用貓眼瞥了眼旁邊來觀戰的青道人群,才安安分分地走過去聽光舟說話。
光舟很無奈,聽說這個麻煩的前輩每做一個奇怪的表情都是有深刻的含義的。他現在暫時知道貓眼是“有點緊張需要放松”,臉上出現紅暈是“得意忘形了需要鞭策”,用鼻子噴氣是“有點委屈但是不說話”或是“不要因為這個表情就覺得他很可靠”,另外還有幾個類似于冷汗之類的很好理解,隊長沒詳細跟自己說。
能夠這麽仔細觀察并總結這兩位奇怪投手的隊長,也真是很了不起。
說起來,隊長一直讓自己和由井去探讨到底什麽才是最好的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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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把打者三振的球?
是扭轉局勢的球?
都不是。隊長故弄玄虛地擺了擺手指。
是在最危急的時刻,你和你的投手同時想到并能投出的那一球。
這不是很簡單嗎?
球入手套,打者三上三下,連外面看的人都在吐槽。
“這不是那個澤村榮純嗎,二軍之間的對戰竟然派一個正選下來,突然覺得青道好卑鄙啊……”
你看,連觀衆都這麽說了。
“前輩覺得剛才那個外角球安排得怎麽樣?”光舟詢問了一下澤村的意見。
“哎?你是在問我意見嗎?”澤村的臉上出現了紅暈。
“是的。”光舟用死魚眼回看。
“嗯……”麻煩的前輩想了半天,緩緩道,“我自己覺得投內角會更好一些呢。”
果然如此,看來他投球是真的不怎麽喜歡思考。光舟嘆了口氣:“前輩為什麽這麽想呢?”
澤村瞪着亮亮的眼睛道:“這種時候,如果能用進攻極強的內角把四棒投下場,難道不會更加挫敗別人嗎?”
這種惡毒的話是應該用這麽明亮的表情說的嗎?!光舟繼續不動聲色地內心翻騰道。
麻煩的前輩只投了前兩局就被監督強行換了下來,讓淺田感受了一下氣氛。
和那個吵鬧的前輩搭檔久了,突然換成淺田會有一種整個世界畫風都不對的感覺呢……
結果淺田一上來送出一個四壞,兩發安打,一瞬間就跑者一三壘,一出局的危機局面了。
淺田表情太僵硬了,光舟叫了一個暫停。只聽見旁邊板凳區又傳來麻煩的前輩吵鬧着“淺田,拿出你在宿舍電玩連敗我的氣概啊!”這種話。
“力道還是有的,不要緊張,肩膀放松一下,揮臂要充分,發揮出平時的水平就行了。”光舟道。
“哦……好的……”淺田有氣無力道。
光舟想了想,問道:“淺田,你下一球想投什麽球?”
淺田沒什麽精神的眼珠在鏡片後面跳了一下:“呃……滑球吧……”
“真的嗎?”光舟問道。
“……雖然很想投內角卡特,但是感覺會被打出去……”但如果沒順利打出去的話,就能讓球落在投手前,有機會完成雙殺。
光舟停頓了一會兒,用手套抵着淺田的左胸:“那就投內角卡特,我相信你的球。”
“诶诶诶!這種時候?剛才內角都被打出去了!”淺田怕他一轉身就走,拉住了光舟的護具。
“相信你自己吧。”光舟微微笑了笑,“大不了被得一分。”
雖然我也不想冒這個險,但是視線裏就有這麽一對投捕,完全颠覆了我先前所有的保守派想法,讓我忍不住想去嘗試啊……
光舟一砸手套,像是給淺田鼓勁一般,朝打者堅定地平移了一步。
淺田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地無精打采,但是這次表情和之前都太不一樣。
一定會成功吧。
“呀哈哈!聽說淺田今天投了個比你還犀利的卡特球,在那種危機下!你說光舟那小子跟誰學的呢?”
澤村被倉持夾着腦袋,眼神飄向走在前面的穿着2號球服的人。
是啊,跟誰學的呢。
比賽結束,一聲拉鳴,青道高中以一分之差,在夏季甲子園的決賽上,輸給了甲子園霸主巨摩大藤卷。
站在投手丘上最後的那個投手和捕手相顧無言,用很長的時間才消化了這個信息。
最後一發純淨的直球,在力量的比拼上輸給了對方,對方轟出一發再見本壘打,終結了這個夏天。
禦幸的畢業典禮還是老時間,因為怕被一群女孩子圍着,就在典禮結束的那一瞬間就偷偷地溜回了青心寮。
光舟正在場地上找由井,忽然收到了一條短信,還沒來得及打開手機,就被後面一股強大的力道差點推倒。
“光舟小子!跟我走一趟!”吵鬧的前輩在二年級下半的時候好像竄了點個子,身體比之前結實太多了,光舟覺得自己的身板已經快遭不住了。
結果光舟被拉到了青心寮,拉回了自己的宿舍。
推門看見早就在裏面等着的禦幸,光舟感覺這個展開有點奇怪。
等三個人面對面好好靜下來的時候,光舟才發現麻煩前輩的眼皮早就已經揉腫了。
“都已經是當隊長的人了,還動不動就哭,像話嗎?”禦幸嫌棄道。
澤村嘴巴一歪,沒能說出話,幹脆把頭低了下去。
“前輩找我來是有什麽事嗎?”光舟不去看肩膀一抖一抖的澤村,朝禦幸問道。
“當然是臨行托付啊,不過要等這家夥哭完了再說。”禦幸嘆了口氣。‘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混蛋四眼!”澤村用袖子豪邁地抹了把眼睛,走出門地時候不忘紅着眼睛回道,“不準說我壞話啊!”
“和這家夥搭檔比想象的辛苦吧。”禦幸看着被關上的門,表情柔和了一點。
“還行。”辛苦得很。
“這家夥不怎麽注意自己的身體,雖然的确身體出乎意料地堅韌,之前在下雪天穿着夾腳拖跑了三站路,第二天沒事人一樣地就參加冬訓了,但是他自己不注意的時候你要替他注意他的身體。”
“關于投球,他現在主要的問題是球速和控球,不過也不用着急,雖然他本人想練新的球種,适當的情況下可以縱容他多投幾個,但主要還是把原來的技術磨練完美,決賽的時候就輸在這個上面。”
光舟的眼神暗了暗,為什麽這個人說到失敗就像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
“這家夥有的時候會鑽牛角尖,好好讓他把話說清楚,不過也要視情況把他丢在一邊冷處理,就看你自己的判斷了。”
“這家夥自尊心有的時候會很高,你有時間就去問問他怎麽想的,如果是很傻的想法吐槽一下就好了,不要因為覺得回答會很傻就不去問。”
“太得意的時候就在他面前贊揚一下降谷的球速、力量,還有川上和淺田的控球,時刻提醒他假想打者是那個轟,你們之後一定還會遇到他,一定要小心。必要的時候用成宮這個例子給他澆澆冷水。”這樣真的好嗎,把手帕王子的黑歷史當做茶餘飯後的東西?人家現在可在中日龍隊了啊,很強勁的對手啊禦幸前輩。
禦幸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光舟終于意識到禦幸在投手陣裏“老媽子”的稱號是怎麽來的了。
光舟聽得有一句沒一句,大多都是一邊吐槽澤村,一邊說怎麽照顧他的話。
“最後,我會一直關注他的,好好引導他,記得讓他投出最棒的球,這才是這種投手真正的價值所在。”
禦幸走的時候光舟才注意到他的第二顆校服扣那裏只剩下了一點線頭。
後來澤村逮着光舟問禦幸跟他說了些什麽,光舟想了半天,挑挑揀揀了一下,最後還是只把最後一句話原封不動地告訴他了。
吵鬧的前輩一反常态地不說話了,光舟看了過去,但是他也沒哭,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什麽。
“那你轉告他,在下澤村榮純絕對會讓他看到想看的東西的!然後不要莫名其妙地把奇怪的東西放在我宿舍桌子上啊!”說着就邁着大外八走了,留下光舟一個人在原地無奈。
這種事情,你不會自己發短信跟他說嗎?
真是麻煩的前輩。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