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4.3
即便我看到的和導演編劇想表達的不同,我也知道妖孽祈,都是要按照他們的意思去布景的。
我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轉回身準備繼續睡大覺。
祈氣鼓鼓的一把拽住了我吼道:“喂!死丫頭!我倆都一年多沒見面了,你就這樣敷衍我?”
“以後見面機會多了去了!有空敷衍你,我不如去敷衍周公!”
懶得理他,我挪回床上自動将他屏蔽。
迷糊間,我只覺得旁邊的位置凹陷了下去,一個溫暖的身子貼着我鑽進了毯子裏。
我太累了,也就沒管他,他也沒有說話,只是從背後抱住我,将安逸平穩的呼吸撫過我的脖頸,陪我入睡。
而第二天,等我醒來的時候,旁邊的位置已經涼了。
我起身舒展了一下身體,洗漱完畢便開始給自己上妝,搭配了一套時尚大氣的衣服,站在鏡子面前扯了扯嘴角,活動活動面部表情,拿出最好的狀态去僞裝。
老師說,雖然我來的身份只是個助理,但是他會找機會讓我逮着幾個小配角練練手,這次不要趕時間,一定要注意妝容的精致和整體的和諧感,拿出我是化妝師的姿态,讓他們看到我,而不懷疑我的技術。
于是我微擡了下巴,目不斜視走出了房間。
是的,氣勢要拿出來,不能低賤了自己,也不能趾高氣昂,因為我不夠火候。
戲還沒開拍,所有人員就位,出品人請所有人下館子,席上自然是一段激憤人心的話,大家也都精神百倍,想借着這劇走紅。
祈主要負責設計場景,其它的就是和前期各組商讨,安排人去采購或者制作所需道具。
老師擔任化妝組長,整個拍攝期間,專門負責飾演袁大寶的男主角鄧冉的整體造型,當然也要指導化妝間的事務。
經過導演的介紹,加上老師在我耳邊講八卦,我大致知道男主角鄧冉,是制片人的什麽親戚,面皮不錯,看起來有點壞壞的那種類型,老師見了他眼冒粉光,明顯是好上他那一口了。
而飾演女主角唐嫣兒的演員,聽說是個新人,還在讀傳媒大學,在此次女主選拔裏獲勝的,名叫裴珊珊,長得挺清純無害的,席上也很少說話,喜歡用微笑去回答一些不願意回答的問題,俨然一副“我是淑女”的美好姿态。
導演嘛!近四十了,一臉絡腮胡,看起來挺文藝範兒的。
兩個主角在演藝圈都不是知名人物,演技如何我不得而知,但看現在裴珊珊的樣子,估計會在宣傳花絮裏說是本色出演。
制片人對這部劇充滿期望,導演和編劇也保證盡全力做到最好。
我也盡量表現的優雅從容,有一口沒一口的吃着菜喝着湯。
祈湊過來調侃我說:“哎?我記得上次,是誰手抓牛排鄙視我裝逼來着?丫頭你快幫我想想!”
我沒好氣的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讓他閉嘴。
祈抿着嘴看着我發笑,我就瞪着他威懾,兩人進行眼神厮殺的時候,我感覺有道視線盯着我,待我回頭去尋的時候,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于是整個席間,我總覺得有道若有若無的東西,從不知名的地方掃過來,怪異的,讓我十分難受。
有人說,女人的直覺是很準的,我不知道這句話,包不包括不把自己當女人的我。
我總覺得,我會和《那一年熱夏》裏的所有人一樣,沒有好結果。
一切繁瑣之事都已經安排妥當,我和三個小演員分到了一個房間,大家都客客氣氣自我介紹了一下。
待她們挑好床鋪,我才揀了自己的東西準備整理,這時祈過來找我,一把拉起我呵呵笑道:“丫頭!跟哥出去玩會兒!“
其他三人聽了,全都扭頭看我,眼中露出一抹明了,還夾雜着嫉妒。
嫉妒,是因為我在組裏有熟人,比她們離那些所謂的榮華富貴要近上許多步。
可是我無所謂這樣的嫉妒,我只知道我席上沒吃飽,确實需要補點能量。
祈說附近有商場和夜市,問我要去哪裏。
我說我想吃麻辣燙,祈笑我是個“垃圾”清理站,卻興高采烈拉着我去清理“垃圾”。
我不知道他為什麽那麽高興,但是看到他這樣,我總覺得十分的安心。
我們跑到麻辣燙攤子那兒,他自己懶得拿籃子,卻死命往我手裏填菜。
最後,老板沒本事用常規容器盛放,直接給我上了個盆。
我瞪着眼前滿滿一大堆,即便坐在喧嚣的路邊,也能聽見別人的竊竊私語和偷笑。
我倒是不在乎別人笑我是個飯桶,反正吃不完浪費的不是我的錢,對面那只冤大頭高興,我還能替他心疼了?
到底還是我把他想得太慷慨了,結果我夾什麽,他跟我搶什麽,我們在這寸大的碗裏你來我往,厮殺的湯汁四濺。
當着老板的面,糟蹋了他做的菜,那綠油油的臉色,就要撸起袖子過來轟人了!
換旁人,我才懶得為一顆白菜鬥得難舍難分,偏就是撞上這混蛋,碗裏的搶不過,到嘴裏我也得給丫奪下來不可!
祈眼看着我一把摔了筷子,伸手就從他嘴裏把菜給扯了出來,好在他機靈,牙關一合,保住了半根。
他被我如此英勇的行為逗到了,賊賤的馬後炮:“丫頭,早說你這麽愛吃,盡管跟哥說,哪用你動手搶啊!”
我就見不得這人耍賤,張口就要反譏,誰成想,他突然站起身,隔着不寬的小桌子,越過那一片油乎乎的狼藉,附身吻住了我。
夜市小販攤上廉價的燈泡忽明忽暗,使得他含笑的眉目竟晃出多情含蓄的錯覺來。
反正是被他調戲慣了,害的我一時半會也沒反應到哪裏不對,直到我聽得耳旁有人議論說,這對情侶好不害臊。
我才知道,沒有确定關系,和他的任何親密接觸,都是假象。
不是人世間處處存在着假象,而是人類總喜歡,把事事用遐想去定論。
我身在這樣的遐想裏,守着這“假象”,不去辯白不去理會,因為我們依舊是這樣。
當然,如果他沒有把嘴裏的半顆白菜渡進我的嘴裏,我也不會掀了面前的桌子,潑他一頭的菜湯。
我不認為我會變,也不認為對面這位會讓我改變。
哪怕他惡心到我,害的我們在街頭上幹了一架,之後依然哥倆好的逛了個盡興。
可就在不久後,一切都變了。
祈說劇組給了他一個單間,讓我無聊或者覺得和她們住太吵,可以到他那兒去蹭床。
他的待遇真是好,連帶了點關系的鄧冉,都是和老師拼一間的。
我有聽過祈的傳言,他做設計的時候需要一個絕對安靜的空間,所以導演特意給他安排的,希望他能有最好的狀态去為劇設計。
我們回來後,祈打着哈欠去了他的“豪宅”,我在回房間的樓道裏碰見了導演,我想我有必要勾個嘴角打個招呼,可還沒等我說話,他就呵呵笑問:“跑出去偷吃了?”
我笑笑:“是的,席間拘謹沒多吃。”
他說:“你倒是誠實,其他幾個回來的都搖頭說我們招待的好。”
“我不在這種低級的問題上費口水。”
飯局上的這些常見的事情,導演這樣的人物比誰都明白,誰都是摸爬滾打混出來的,我沒必要客套這種事,也沒必要就這些話浪費時間和他聊天,我現在只想回去睡覺。
導演聽了,不知為什麽哈哈大笑起來,我也沒興趣知道他為何情緒那麽好。
于是我微欠身,道了聲“晚安”便準備回房間。
他卻帶着還沒能收回去的笑意問我:“你和朱祈很熟?”
我回頭看他,沒有回答,在沒搞清楚他此問有何目的的時候,我認為沉默是最好的方式。
我并不想防備任何人,我只是不願意被任何人靠近,好意亦或者是惡意。
他說:“席間的時候我看你們交頭接耳的,好像關系挺不錯的。”
席間那麽多人,他在意的也就幾個重要人物,其中就有我右邊的老師和左邊的祈,祈總是來撩我,他發現也很正常。
“見過幾面而已。”
關系好不好我不認為需要告訴他,被人知道了太多的事只會讓自己變糟,他是導演,是目前最大的官,所以我選擇敷衍。
敷衍不是撒謊,只是話不說全而已,我和祈,從我八歲到如今二十歲的十二年裏,真的就只見過幾面,相處時間少的不到一個月。
被他問起,我也才驚覺這一點,于是對我們倆特別要好的關系感到詫異,或許越短暫才顯得越珍貴吧!
導演也沒對我這模棱兩可的回答刨根問底,竟開始評論起我來。
他說:“你是一個很奇怪的人,明明長相平平不出奇,但是總有一股說不出的魅力吸引別人。”
我突然就明白,席間那若有若無的視線出自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