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周如笠第二天起來的時候有些頭疼,她摸索着走出房門。天色微光,李決明已經起來了。竈間的白粥煮的剛剛好,正咕嚕嚕的冒着熱氣。周如笠吸了吸粥的香氣,笑嘻嘻的說:“好餓。”
她快手快腳的洗漱完畢,就坐在桌邊等吃。
外面太陽升起來了,又是一個好天氣。
李決明把一些比較重的東西都丢在屋子裏,只帶了水壺就和周如笠繼續進山。山間空氣很好,走得越進裏面,動物們的行動就越發自然。一些猴子蹲在樹上,看着他們走過去,一點也不怕他們。一只小猴子甚至還跳到了李決明的肩頭,和他玩耍了一會兒才走開。
兩人走了兩個小時,到了一處開闊的地帶。
李決明叫周如笠站着不動,自己跑到了崖邊,他挂了一根繩索在樹上,使勁的拉緊了,就慢悠悠的吊了下去。片刻後,聽見他叫周如笠的聲音。
周如笠也是乖巧,叫她站着就站着,叫她過去就過去。
她探頭往下一看,崖很高,下面深不見底。
她不禁一陣頭暈。
李決明指揮着她從他背來的包裏邊掏出了一個塑料口袋來遞給他。周如笠慢慢吞吞的遞給他,第一次發現自己膽子小的可憐。
過了一會兒,李決明才慢慢的爬了上來。
他打開袋子給她看,裏面是一些好像櫻桃般小小粒的果子,只不過顏色有點偏紫色。周如笠拿了一粒放在嘴裏嘗了嘗,立刻就“呸呸……”吐了出來。這果子又苦又酸,簡直不能更難吃。
李決明看着她笑。
兩人又在山間的屋子裏住了一晚。然後回到了李家寨。
周如笠在李家寨又住了幾日,她和李奶奶,李決明又重複的研究了一番後才坐車回到了市裏。臨走之前,李奶奶把裝進密封罐裏已經處理過的風幹果子也遞給她叫她帶走。
周如笠回到家的樓下忍不住擡頭看看自己家的窗戶,裏頭黑漆漆一片好似無人在家。她心跳頓時停了一拍。拿着行李她快速的走進家裏,袁安果然不在家中。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掏出手機給他打電話。
電話嘟嘟的響了好幾聲,袁安才接了起來:“喂,如笠,你在哪裏?”
“我在家裏,你怎麽不在?”周如笠的口氣有些生硬。
那邊頓了頓:“你生氣了?”
“我沒有生氣,可是你到底在哪裏?”周如笠忍不住的追問。
“我搬出來住了,幾天前我開始在費譯的公司上班,事情比較多,有時候要加班,為了方便就搬到了費老板提供給我住的公寓裏了。對不起,如笠,你不要生氣好嗎?”袁安小心翼翼的解釋着……
周如笠拿着手機站在屋子的中央,她看看空曠曠的四周,心中的感覺莫名難解。她說什麽好呢?
“哦,我沒有生氣,那我挂電話了。”
周如笠挂了電話,人頓時有些困頓,她頹唐的想着,安安他總歸是大了,成長了。這一刻她生生的長出無力感來。
袁安挂斷電話,站在那裏,心中陡然間就生出了要立刻見到周如笠的沖動。他呆呆的站了半響,拿起了車鑰匙和錢包就沖出門去。
黑色的別克車在大道上随着車流前進,袁安的手微微的震動,他自己也不清楚這是從哪裏來的沖動。
周如笠在家中,心情已經平穩了下來。她自己寬慰自己,有些事情由不得她不接受,既然如此那就好好的吧。她收拾好了行李,把一些髒衣服丢進了洗衣機裏慢慢攪拌着清洗,又給自己泡了一杯淡淡的綠茶,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閑書。
正看得入神,門鈴叮咚叮咚的響了起來,她拿着書,穿着拖鞋走過去開門。
門一打開,她就怔在當場。
屋外,袁安穿着一身的休閑衣褲,朝着她微笑。
“如笠,我來了!”
周如笠傻傻的走進屋子裏,等他走進來:“你怎麽就來了?”袁安一邊走一邊雙眼不放過周如笠,一直盯着她,她退,他進。
袁安走快兩步,一下子就到了周如笠的面前,他熱熱的呼氣在她的臉上散發着。
周如笠的心跳一下子變的好快,屋子裏飄蕩着一種暧昧的氣氛。
他在她面前停頓了三秒,伸出手就摟住了她。
兩人靜靜的抱着站了一會兒,袁安:“如笠,我好想你。”他低下頭吻住了她的唇,輾轉的來回,就好似在回味着漫長光陰中甜美。
袁安拉着周如笠的手,坐下來問她:“你明天要幹嗎?”周如笠:“去診所啊……
“不去了行不行?”袁安看她,眼中浮現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周如笠覺得他在撒嬌,“我不去診所,你也不上班了?”
袁安:“是啊!我們去約會好不好,我還從來沒有和你約會過……”
周如笠:“活到三十歲才第一次這麽嚴肅的約會,是不是太失敗了?我已經過了這個年紀了,所以這個還是算了吧!”
袁安:“所以,我這是被拒絕了?”
周如笠:“嗯,你被拒絕了!”她說着笑了起來,“你還是好好去上班吧,我也好幾天沒去診所喽。”
袁安盯着她看了良久,周如笠被他直愣愣的眼神盯着忍不住就轉開眼。他突然就倒在沙發上,他的長腿順着周如笠的後背彎曲,臉埋進了沙發的椅背上。過了一會兒傳來低啞的嗓音:“周如笠,我餓了……”
周如笠年紀不小了,她雖然沒有經驗,但是還是聽出來一些不尋常的氣氛。
“呃……”她尴尬的站起身,“那我去給你下一碗泡面……”
她的面條煮的也是心不在焉,幸虧這也是不需要什麽技術。
鍋裏的水突突的開着,她正拆着包裝放面塊,聽見他又在那裏說“周如笠,我還渴了……”
周如笠聽得一陣心悸,渾身都僵硬了起來。她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裏,兩眼只是盯着鍋裏的面條。面條開了好久,袁安已經坐起身來,看着她那樣子:“如笠,面條煮爛啦!”
“哦……哦……”她手忙腳亂的關火。
袁安走過來,拉她到一邊,再次堵上了她的嘴,輾轉的親吻了好久,才喘着氣,放開了彼此。
雙眼對視着,袁安的嘴角扯得老高。
周如笠情不自禁的也微笑……
兩人傻傻的互看了很久。
袁安:“如笠,面條糊了怎麽辦?”
她轉開眼,對着牆壁說:“你不是說餓了,吃了才準回去!”
袁安吃完面條,又扯着周如笠讓她送他到停車場,這才開車回去了。
周如笠第二天起來,心情還是很好。她開車出門上班,還特特的去了老陳夫婦那裏吃了早餐,開始了愉快的一天。
下午的時候,周如笠正在她的屋裏看病人的資料,徐峰走進來敲敲她的桌子。她擡起頭看他,徐峰的表情有些嚴肅:“如笠,外面來了一個客人,你要不要見見她?”周如笠眨眨眼:“誰呀?”她看見徐峰的法令紋下沉,眉頭也皺得緊緊的,有些不太明白:“出了什麽事?”
徐峰:“袁安的母親來了,在外面,說要找你!我不知道她怎麽會找到這裏來了……”
周如笠垂下眼,低頭想了想,又擡頭看徐峰:“叫她進來吧……”
趙小花走進的時候,周如笠正無意識的轉動着手中的水筆,一圈又一圈的,這是她自小就有的習慣……她聽見動靜擡頭,她的眼神放在她身上的一瞬間,就看出了問題。
她也不道破,只是口氣冷淡的說:“你坐,找我?”
趙小花臉色蠟黃,衣服陳舊,看起來很憔悴。她局促的坐到周如笠的對面,把手上廉價的手袋和行李袋放在椅子旁邊的地上。周如笠毫不客氣的直視打量她。周如笠桌子對面其實有并排的兩張椅子,趙小花卻把她的行李袋放在了地上,原本她可以放在旁邊的椅子上的。周如笠心想,她已經進入了一個自卑的彷徨失措的境地裏。
趙小花坐在那裏垂着頭,久久沒有開口。
周如笠看着她的樣子,憐憫的感覺驟然襲上了心頭。她搖搖頭把這個念頭從心裏揮去:“你有什麽話,快說吧。我很忙。”
趙小花吸了吸鼻子,“周小姐,安安,不肯接我電話,我實在沒辦法了,只好來找你。”她的聲音嘶啞,好像哭過了:“成康他,他得了肝癌,現在住進了醫院。我……我缺錢……”
周如笠無語的看着她:“袁成□□病了,你覺得我有必要幫忙嗎?他是我什麽人?”她說着憤怒的重重拍了下桌子:“他可不是什麽好人,他當初害我母親,現在你居然還來求我?”
趙小花頓時眼淚鼻涕的都下來了:“我知道,我知道,我和成康對不起也對不起安安,可是,我現在真的是沒辦法啊?!”
周如笠雙眼涼涼的看她:“你怎麽會找到診所裏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