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袁安在街上轉悠了好幾天,五天後他确信自己已經完全的喪失了異能。
周如笠在第三天的時候又給他打了電話,她在電話裏聲音聽起來很明媚:“安安,你怎麽都不主動給我打電話的了?今天李奶奶終于松口了,她答應和我一起先研究下過程,再過幾天你也過來好不好?對了,你這幾天自己一個人過的還好嗎?耳鳴有沒有好一些?”
袁安在電話裏沉默了一會兒,那一天他最終沒有告訴周如笠自己的情況,只是說自己還好,叫她放心。
今天是第五天的下午,他出去吃了一個午飯,交掉了翻譯的正式稿子,收到了對方打來的款。然後他坐在廳間沙發中央,遲疑了半響撥打了周如笠的電話,電話響了好幾聲,周如笠才接了起來,她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在山間行走,四周有些呼呼的風聲。袁安聽見她明快的聲音傳過來:“安安,什麽事?”
袁安停頓了五秒才回答她:“如笠,我的耳鳴消失了。”
周如笠在那頭一下就停下了腳步,她開心的說:“真的嗎?那太好了,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袁安:“五天前,但是……如笠……我試了幾天,大概我能看見其他人心裏想什麽的能力也一并消失了……”他停停說說,試圖體會周如笠聽到這個消息時的心情。然而周如笠在那頭突然的一聲不吭。
袁安有些擔心:“如笠,如笠?”
周如笠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才傳來:“那也好,總比一直耳鳴好,你說是不是?”
袁安覺得她的語氣聽起來好像是怕他不開心,頓時就釋然了,他笑着:“是啊……”
周如笠:“可是,我要過幾天才回來。你不介意吧?”她說着好似又起步繼續往前走。
袁安話在嘴邊,他想說讓她早點回來的,想起了費譯的那番話終于什麽也沒說,只是淺淺的應了一聲就挂了電話。
袁安站起身來走到陽臺去抽煙。對于未來這段時間是去費譯公司上班?還是繼續接翻譯稿子生活?很是糾結!他很了解自己,對于人際關系的處理其實非常不擅長,之前是因為有異能的緣故才做到了輕松應對。現在呢?要不要去試試?
他按熄了煙頭,下定決心。他,袁安,不能就這樣放松自己,還是得去試試賺更多的錢。
費譯接到袁安電話并不感到意外,他了解袁安。他挂了袁安的電話愉快的站起身來,走到玻璃幕牆邊看着窗外的風景。袁安會成為他的左膀右臂。他對他很期待!
袁安做了決定後沒有任何的遲疑,第二天就到費譯的公司來報道了。費譯給他安插了一個董事長助理的位置。袁安在欣然接受的同時也感受到身上的重擔。這個工作要做好,他的道路還很漫長。
袁安搬進了離公司很近的一個小公寓裏面,開始了沒日沒夜看資料熟悉工作的狀态中。
上班的第三天,他正在看電腦上的資料替費譯核查他将要簽字的文件。資料多而瑣碎,袁安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考試和複習功課的時代,正看着入神,聽到門口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他擡起頭,就看見了費俨然。她穿着一件顏色很正的紅色大衣,黑色羊毛裙下是一雙長筒靴,搖曳生姿的走了進來。
袁安吸吸鼻子,聞到很熟悉的香水味,香奈兒五號,費俨然的日常。她挪開他對面的座位,施施然的坐了下來,悠悠然的說:“我要喝咖啡,叫你小妹給我泡杯咖啡進來。”
袁安拿起內線電話吩咐了一聲,然後看着對面的人不客氣的說:“你不出門逛街消費,跑到這裏來幹嘛?”
費俨然皺皺鼻子,拿起小妹剛端進來的咖啡喝了一口:“你當我想來啊,還不是我爹讓我來的。”她說着笑眯眯的把臉伸到他的面前:“我爹說,我現在是你的下屬了,由你管理哦……”
袁安面無表情的看她一眼,“是嗎,那我就不客氣了!”
費俨然扁扁嘴,縮了回去:“可怕的男人,不知道周如笠怎麽會看上你的。”
周如笠完全不知道這些事情,她正穿梭在山間和李決明一起走在他曾經走過的路上。
李決明走在周如笠的前面,用一根棍子一點點的撥開那些雜草,露出了已經看不見道路的路。他一邊走,一邊和身後的人說話:“你為什麽會去救袁成康的兒子,我前幾天聽你說了,晚上睡覺的時候思來想去總是覺得很膈應。我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好姑娘,但是救他,真的有必要嗎?”
李決明的愛和恨非常的分明。在他看來袁成康這一類的人簡直罪無可赦,還有什麽必要去拯救。他今天帶着周如笠來這裏,只是出于對周家人的喜愛。
周如笠走路走的有些氣喘,她深深的吸了口氣,看着前面連綿不絕的山脈不由的停下腳步。她說:“我前幾天接到袁安的電話,他已經不用救了。我過去給他實施的那些已經失效。不過我還是很想搞清楚我母親研究的方案到底是哪裏出錯了。”
李決明轉過頭來看她:“不靈了?”
周如笠點點頭,說:“是啊,李叔,路好像還很遠,我們今晚要住在哪裏?”
李決明擡起手來指給她看:“那裏,我們再走一個小時,有個屋子,我曾經住過,今晚我們可能要在那裏住一晚,然後明天翻過山,我帶你去一個涯邊看看。我曾經在那裏誤食了一種山間的野果。”他頓了頓又解釋道:“也不算誤食,我曾經看見山中的猴子吃過,那時候我也是餓得慌了。”
周如笠:“哦,那我們趕緊走吧,太陽就快要下山了。”
她掏出水壺大大的喝了一口,又奮力前行。
一個半小時後他們才到達了木屋前。周如笠日常缺乏鍛煉,走到屋前已經累趴下了。她直接的坐在屋前的臺階上,羨慕的看着氣定神閑的李決明說:“李叔,你體力真好,我看你一點感覺也沒有。”李決明朝她笑笑,清瘦的臉上浮現出一些細小的皺紋:“我在這山間長大,走慣了,你要是習慣了,也就好了。”
李決明拉周如笠起來,“山間涼,你別坐在地上,走吧,我們進屋去。”
屋子裏都是實木做的粗糙桌椅,看起來別有一番風味。
周如笠走進去後意外的發現竟有二個房間。李決明推開其中小小的一間,轉頭叫周如笠:“你住這間吧,以前你媽媽曾經在這裏住過。櫃子裏頭有床單和被子,你拿出來現在去屋外吹吹風。對了,順便也幫我一下吧,我出去獵一只山雞回來。”
李決明說着,拿着一副自制的弓箭出了門。
周如笠把被子弄出來在屋前曬着,然後從屋裏端了一個凳子出來,安靜的坐着看太陽下山。
日頭西斜,她覺得自己才坐了光陰中短短的一個剎那,太陽就隐去了。
一道淡淡的眉月挂上了天空。
她輕輕嘆氣,然後想起身邊一個人也沒有,她又在小心謹慎的嘆氣做什麽?
于是她深深的吸氣,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胸間的郁結頓時覺得散發了不少。
袁安的事情,對她究竟有多少影響力,也只得她自己最清楚。
她恨他嗎?不是。
她愛他嗎?不清楚。
要痛痛快快的和他在一起嗎?她自己也不知道。
有那麽一剎那間,她覺得他好似是她命運車輪中帶來的包裹,不能丢下,只能負重上路。
她站起身來,命令自己不要再多想。
周如笠收拾被子進屋的時候,李決明也從外面回來了。他的收獲還不錯,除了一只山雞還有一只兔子。
兩人就着野味和帶上來的鹹菜吃晚餐。米飯是柴火竈悶的,吃起來格外的香甜。周如笠看李決明慢慢的喝着米酒的時候,她也饞了,自己動手倒了一些喝。她酒量本來就不好,加上米酒後勁大,一下子就臉紅心跳的暈了。
李決明看着她的樣子笑:“你媽媽比你酒量好多了。我記得她喝上許多也臉上不顯。”他說着臉上卻慢慢的變得鐵青了,似乎是想到了一些龌龊的場景。
周如笠看着他,有些疑惑湧上心頭,借着酒勁上頭直接就問了出來:“李叔,你喜歡我媽?”
李決明似乎沒想到她問的這麽直接,盯了她半天,好像要從她臉上看出故人的影子來,呆了半響,才悶悶的答了一個字:“是。”
周如笠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的糾結,坐了一會兒就困了,摸進了屋子睡覺。她沒有忘記鎖上房門。
李決明一個人喝了一會兒悶酒,走到屋外去吹山風。
山間的大風嗚咽着,訴說着無數的人間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