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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狼狽現形

八裏驿舍以一座彎月池為界分為南北館,通常要是同時有數位官員入住時,就以身分較高者入住北館。

「司禮監的小太監求見?」剛用過膳,準備沐浴的曹瑾娥眯起麗眸瞪着通報的貼身丫鬟。

「是,世子妃要見他嗎?」

曹瑾娥想了下。「讓他進來。」

「是。」一會,丫鬟便領着祝湘入房。

「奴才給世子妃請安。」祝湘壓低聲嗓道。

「挺像個懂規矩的奴才。」曹瑾娥哼了聲,望向祝湘手中捧的漆盒。「你手上拿的是什麽東西?」

「娘娘,奴才略通醫理,觀娘娘面容,面帶紅潮卻似心郁難解,桃花水眸稍嫌無神,怕是有血瘀之症,難以懷胎。」祝湘說得煞有其事,可事實上據她所知,曹瑾娥原本就是個月事不順的姑娘,曾多次調理卻依舊無效。

曹瑾娥聞言,像是被踩中痛處,惱怒罵道:「你這個狗奴才,是誰讓你在這兒胡亂生謠造事。」

「娘娘息怒,奴才前來正是要向娘娘賠罪,所以獻上這後宮嫔妃珍愛的禦品。」她不疾不徐走向前,壓根沒将曹瑾娥的怒火看在眼裏,将漆盒擱在桌上打開,室內随即飄散着一股花香。

「這是……」

「月季花。」祝湘笑眯眼道。「娘娘,宮中嫔妃入浴時,最愛在池裏灑上這月季花,不但香味清雅,更因為這月季花具有活血之效,不但是花瓣,就連這根莖都可用,要是日日泡浴時加入這花跟莖,能讓皮膚滑膩如凝脂,亦可養顏不衰。」

「當真?」曹瑾娥半信半疑地問。

她聽過後宮嫔妃個個駐顏有術,但礙于身分,少有機會和後宮嫔妃攀談,難以打聽出消息。

「不知道娘娘曉不曉得宮中有座香花殿,殿外栽種着四季以香味取勝的花兒,其中就有各種品種的月季花。」

聽他說得言之鑿鑿,曹瑾娥不禁有些心動。她坐上世子妃這位置已有三年,可肚皮卻不争氣,連半個子都沒有,要是靠泡浴就能得子,甚或養顏美容,又有何不可?「你可以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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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瑾娥擺擺手示意祝湘退下,待祝湘一走,她迫不及待将漆盒裏的花根莖全都丢進早已備妥的浴桶裏,寬衣解帶地泡着香花浴,覺得這香氣馥雅,随着熱氣烘得她渾身舒暢,相信這肯定是後宮的秘術。

但,不知怎地,她總覺得房裏的燭火有些搖曳,晃得她頭昏,可門窗緊閉,哪來的風?

曹瑾娥疑惑擡眼,突見窗棂微動了下,她不由開口喊道:「萍兒?」

外頭無人回應,而窗棂動了下,緩緩地朝外拉開,曹瑾娥見狀,正要開口低斥,卻見窗外那張臉——

「曹瑾妍?!」她失聲尖叫着,幾次要站起身,卻都腳軟得一直滑進桶底。「來人啊,萍兒、翠兒!」

她狼狽地掙紮着起身,抓起擱在屏風上的布巾就往身上裹,可那陰森森的身影還在窗外,那黑眸猩紅地注視着自己,教她不住地失聲尖叫,管不了自己不着寸縷,推開房門,赤足往外奔跑。

「來人啊!快來人,救命啊!」她不住地喊着,可長廊上竟不見半個人,她的貼身丫鬟和侍衛全都不見人影。

就在她死命地往前奔跑時,懸在廊檐下的燈火瞬間全都熄滅,無月的夜色裏到處晦暗駭人,她不住地瑟縮着,不懂早已死了三年多,不曾入她夢的曹瑾妍為何會突地現身在此。

「曹瑾娥……我的好妹妹……」

幽森森的嗓音在身後響起,吓得曹瑾娥發瘋似地尖叫,繼續拔腿狂奔,一路上跌跌撞撞,裹身的布巾掉了,摔得滿身傷她還是不管,直朝有亮光的彎月湖而去,遠遠的,她總算瞧見了侍衛,尖聲喊着,「來人,快來人!」

那侍衛聞聲回頭,她正要開口,卻見那張臉竟是曹瑾妍,而一旁還有個丫鬟,回頭個個都是曹瑾妍的面容,一張張七孔流血的面容,吓得她一把将人推開,發狂似地往前跑。

她高聲喊着救命,瞥見高惟庸就在前頭,教她不禁哭喊着,「世子爺,救救我!」

高惟庸聞言,吓了跳回頭,趕緊将身旁的人藏在身後,連忙問着,「發生什麽事了,瑾娥,你這是……」他一回頭,整個人都傻住了,只因曹瑾娥竟不着寸縷地跑至跟前,守在彎月湖這頭的侍衛丫鬟,甚至巡邏的驿卒全都瞧見她這狼狽荒唐的行徑,一個個傻了眼。

「救我、救我!」曹瑾娥視他為浮木般,緊緊地摟住他。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高惟庸一頭霧水,從未見她如此失态,想要脫下外袍給她搭上。

「不要拉開我,不要……」她哭求着,緊握住他的手,卻瞥見他身後有個人,那身影,那穿着打扮——「啊,曹瑾妍!救命啊救命啊!」

她吓得直抓住高惟庸,驚懼萬分地扯着他往後退,豈料後頭就是湖畔,她一失足整個人掉進了湖裏,連帶拖下高惟庸。

冰冷的湖水浸得高惟庸直打顫,不住地喊着,「杵在那裏做什麽,還不快點救人!快呀!」

一票人聞聲,趕緊到湖畔救人,一時間兵荒馬亂,搞得天翻地覆。

「娘子,如此可解氣了?」彎月湖另一頭的樹叢後,袁窮奇低聲問着。

「尚可。」祝湘哼笑了聲。

這驿舍裏栽種了月季花和龍爪花,她折月季花時,順便加進了龍爪花的球根。龍爪花可以當藥引亦可制毒,适量時尚有鎮靜或迷幻作用,泡進浴桶裏,滲進曹瑾娥手上磨破皮的傷處,多少能起作用,再加上她放下長發在窗外吓人,袁窮奇一口氣滅了風燈,才教她因驚懼而迷了心神。

她的幻覺不全是因為龍爪花,而是她內心的恐懼,自己吓自己。

「我差人将那位戲角扮成你以往的模樣,總有幾分像吧?」他指着那正偷偷溜走的天仙戲角。

他向戲班借了戲角,目的就是為了色誘高惟庸,算定他懼內的軟弱性子,必定會差侍衛全都戒備在彎月湖邊,才能讓曹瑾娥喚不着人,吓得魂不附體。

「不,我可比不上她渾然天成的媚态,希望她別往京城走,否則——」

「該是無妨吧,那是個男人。」

「……嗄?」男人長得比女人還嬌媚?

正在錯愕之時,就見一人身穿大紅鬥牛服,腰繋鸾帶配繡春刀,她不禁道:「那不是錦衣衛嗎?」

「他是,不過他是齊賢的義子田尚寶,是安插在錦衣衛裏的敗類,要不是他,睿王在邊境一戰也不會被俘。」袁窮奇說着,牽起她的手。「走,咱們立刻離開這裏。」

「得上街找睿王和祝涓才成。」

「放心吧,我說他們上街,實際上是要他們先走,持我的令牌就可以順利進京城。」袁窮奇一把抱起她,加快腳步離開。

而彎月湖畔,田尚寶到時,侍衛和驿卒已經将曹瑾娥和高惟庸給拉上岸,兩人身上用布巾裹着,卻還是不住地打顫。

「世子爺,到底發生什麽事了?」田尚寶不解的問着。

「得問她,真不知道她在搞什麽?」高惟庸不快地道。

「我……」曹瑾娥驚魂未定地環顧四周,總覺得這視野似乎清晰多了,不像方才那般晦暗,彌漫着一股陰森氣息。「我不知道怎麽搞的,一個司禮監的太監拿了月季花瓣給我,我泡了澡後就……」

「司禮監太監?怎麽可能,宮中太監怎會跑到這麽遠的驿站來?」

「他說他是受督主之命,前往平朗慶王府取物的,他也在驿舍裏投宿一夜。」

「胡扯,慶王早已入宮,督主怎可能派人到慶王府取物?」田尚寶暗忖了下,随即朝身後的東廠番子喊道:「給我到南館查個清楚。」

「是。」

「來人,趕緊送端王世子和世子妃回房。」田尚寶喝道。

侍衛們趕緊上前,攙住狼狽至極的端王世子夫婦,高惟庸雖覺臉上無光,但還是該打聲招呼。「不知道田大人怎會在這時分來到八裏驿站?」

「是督主要我走一趟到遞鋪查查各處傳回的消息,怎會一路上都找不着袁窮奇和睿王,得知兩位在此,想打聲招呼,豈料……」看着兩人的狼狽樣,他也就不多說了,要人趕緊将他們送回房,省得染上風寒。

一會,前去查探的東廠番子回禀,「田大人,驿卒說對方是持銅鐘令入住,有兩番子護送兩個司禮監太監,可小的進了南館卻不見半個人。」

田尚寶聞言,沉默了下,像是想通什麽,急聲道:「追!他們可能就是袁窮奇一行人喬裝的!」

邊境東廠駐所傳回消息,一開始說袁窮奇未死,而後又說在杏花鎮審了案,結果莫名的就連鞏令陽也死在杏花鎮,番子連疊上報,沿路都派人搜查,卻一直沒能找到人,想不到他們竟然大膽地喬扮太監和番子,簡直是要氣死他!

官道上,袁窮奇縱馬狂奔,祝湘就坐在他的身前,讓他以鬥篷護得牢牢的,一路不敢停歇,直到天色由深黑轉為靛藍,他們終于來到西城門外,就見已有一票錦衣衛狀似等候多時。

「大人!」龐得能向前喊着。

「睿王和祝涓可已到了?」

「到了,已經接進郭大人府邸了,郭大人令我等在這兒,定要等到大人歸來不可。」龐得能喜笑顏開地道。

「那就走吧,還等什麽?」

他駕了聲,一馬當先,其他錦衣衛跟上,待一行人進了西城門,田尚寶才帶着幾個東廠番子趕到,見狀只能咬牙暗罵,估算着也只能先進宮向督主禀報此事。

而袁窮奇一行人進了西城門,一路朝二重牆而去,如入無人之境地轉進了位在城東的指揮使府。

「窮奇!」郭庭邵就站在大門前迎接着。

「義父。」袁窮奇拉住缰繩躍下馬背,才回頭抱着祝湘下馬,牽着她走到郭庭邵面前。

「終于回來了。」郭庭邵開心地拍着他的肩頭。「走,先進來再說。」

「嗯。」

應了聲,牽着祝湘踏進府裏,主屋大廳裏,齊昱嘉和祝涓早已等候多時。

「姊,你終于來了。」一見祝湘平安無事,祝涓這才放下心來,低聲埋怨着齊昱嘉。

「都他啦,跟他說要等你一道,他偏是不等。」

齊昱嘉啜了口茶。「我說了,要怪就怪袁窮奇,是他要我帶你先走。」而原因就出在袁窮奇要戲弄端王世子夫妻。

他也不是不能理解曹瑾妍的怨氣,但眼看着就要進京了,他實在不願節外生枝,可是在袁窮奇說過計劃之後,他也只能答應,只好帶着祝涓先走,省得他騎技不佳,跑得不夠快,反倒是連累了袁窮奇。

「袁大哥,你到底是在做什麽?」祝涓扁起嘴質問着。

她早已從齊昱嘉口中得知他們的身分處境,所以雖說一路上大夥還是笑鬧走來,可實際上她心裏是擔憂着,因此跟姊姊分開行動便教她更加不安。

「祝涓,你真是不識風情,也不知道要給咱們一點相處的機會。」袁窮奇煞有其事地說。

祝涓楞着,祝湘已經毫不客氣地朝他肩頭打下。「不要胡說。」

「在我義父面前打我,這樣好嗎?」袁窮奇以眼示意着。

祝湘這才想起郭庭邵就在面前,羞得垂下臉。全都是和這不正經的人在一塊,害得她都忘了禮教。

「無妨、無妨,都是自己人。」郭庭邵爽朗大笑着,他方頭大耳,十足武人身姿,個性也似武人般不拘小節。「待會用過膳後,要歇息再歇息。」

祝湘聞言,這才發覺他似乎早就知曉他們即将到來,不禁望着袁窮奇。

「你以為只有東廠的人才會散布在各驿站裏?」袁窮奇笑道。「雖說錦衣衛是比不上東廠可以分布全國那麽廣,但愈接近京城的各大驿站遞鋪裏,都會有錦衣衛的分駐所在,我每到一個驿站就會托錦衣衛傳遞消息給我義父,先前安排計劃時,我已經先差人通報了。」

祝湘點了點頭,心想這人心細的地步簡直是無人能及,什麽計劃都能安排得天衣無縫。

今兒個要不是田尚寶突然到訪,這計劃就臻至完美了。

「義父,這位是祝湘,是祝涓的姊姊,也是我未來的妻子。」袁窮奇正式地跟郭庭邵介紹着,預計晚一些會跟郭庭邵道出她的真實身分。

祝湘小臉微羞地朝郭庭邵福身。「見過郭大人。」

「真是太好了,想不到你這邊境一戰,竟還帶回了新娘子,這事待會得跟你義母說說,她一定會很開心。」郭庭邵從兩人互動的舉措就略略猜出,但聽他親口證實才教人打從內心開懷。

正說着,一旁郭夫人适巧從廊外走來。「窮奇回來了,你這老頭也不差人跟我說上一聲,爺兒倆就在這兒聊開啦。」

祝湘回頭望去,郭夫人看似四十開外,保養得當,眉目極為清秀,而眉宇間那股英氣,直教祝湘贊賞這兩人真是天生一對。

「還來不及差人說,你過來瞧瞧咱們窮奇未來的媳婦。」郭庭邵對她招着手。

祝湘突然緊張了起來,見她來到面前便朝她福了福身。「見過郭夫人。」

「在咱們這兒不需要這麽多禮,你叫什麽名字啊?」郭夫人性情爽朗,主動地牽起她的手。

「我叫祝湘。」

「家住何方,家中還有誰?」

「我……」

「婆子,待會再聊,早膳弄好了沒?」郭庭邵見她連珠炮地問,趕忙打斷她。

「弄好了,已經差人送到偏廳裏了,走走走,咱們一道走。」郭夫人熱情地牽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招着祝涓。「祝涓姑娘,一道來吧……啊啊,都姓祝,眉眼有點像,你們是姊妹吧?」

「是啊,人家都說我跟姊姊像。」

「啊,你們的爹娘真是好福氣,有你們這對姊妹花,真是羨煞我了,往後就在這兒待下,想待多久就待多久,知不?」郭夫人一手挽着一個,邊走邊說。

幾個男人被抛在後頭,不禁對視一眼,搖頭笑嘆。

用過早膳後,祝涓已經昏昏欲睡,郭夫人早已差人備了客房,便先帶着她進房。

而幾個人也從偏廳移到主屋後方的書房裏頭,郭庭邵正不解袁窮奇怎麽不讓祝湘跟着妹妹去休息,便聽袁窮奇開口解釋着。

「所以祝湘……就是她。」袁窮奇說完,盡管沒點出名字,但也足已讓人知曉祝湘的真實身分。

「這天底下真有這等事?」郭庭邵驚嘆道,突見她跪下,對自己行了大禮,趕忙将她扶起。「祝姑娘……不須多禮。」

「祝湘感謝郭大人為曹家所做的一切,祝湘會永遠銘記在心。」

「曹大人一心為民為朝廷,卻讓閹狗迫害,教人怎麽吞得下這口氣?」郭庭邵直睇着她,雖說面貌不同,但那神韻确實是相似的。「老天給你重生的機會,就是要你忘卻之前苦難,重新來過。」

「祝湘可以忘記苦難,卻無法漠視齊賢在朝興風作浪,甚至放任手下的人在各地荼毒百姓,一個縣令膽敢如此造次,更何況其他的郡城縣主官呢?齊賢不除,百姓無以安身立命,朝綱将會違逆颠倒,所以除去齊賢乃是首務之急。」

郭庭邵拉着她坐下,自己才坐在主位上,道:「眼前皇上的龍體微恙,已經月餘沒有早朝,齊賢也已将慶王給接進宮裏,意圖極為明顯。」

「義父,我在邊境時拜訪了東諸城的傅總兵,他答應了我的請求,會聯合邊防所有總兵伺機而動。」

「如此甚好,但邊防畢竟離京城較遠,有時事發突然,遠水救不了近火,但至少他們不會應付咱們,也是個好消息。」

「事态至此,那我要是進宮的話,豈不是等于自投羅網?」齊昱嘉嘆了口氣。

「倒也不至于,齊賢早已得知睿王安好的消息,所以他積極拉攏慶王,等着皇上殡天拱上慶王,屆時再對付睿王還不嫌晚。」郭庭邵頓了下道:「我打算盡早帶王爺跟窮奇你們進宮見駕,如此一來,至少可以讓朝中官員知曉他們還可以有其他選擇,雖說大半官員倒向齊賢,但是跟随也懼怕,要是有人能将齊賢除去,對他們來說不啻為好消息。」

「所以咱們要趁這當頭避開齊賢耳目,先拉攏朝中幾位重臣。」

「這不是件易事,太多官員都在觀望,勢漲勢微都逃不過他們的眼,一旦睿王的實力不夠,恐怕反逼他們更傾向齊賢。」郭庭邵身在朝中,自然是對朝中派系最為清楚,尤其是這一個月來皇上病倒,百官更是蠢蠢欲動,準備選邊站。

「既然如此,那就要讓那些官員知道咱們有足夠的實力可以和齊賢抗衡,進而支持睿王。」袁窮奇低聲說着。

「該怎麽做?」齊昱嘉問着。

東廠在這幾年內興起得太快,讓百官恨之入骨卻又不敢反抗,就怕自己成了下一個被抄家滅族的人。

「兵符。」郭庭邵突道。

三人不約而同地望着他。「什麽意思?」齊昱嘉問着。

「一直以來齊賢最想要掌握的是兵符,但慶幸的是皇上雖昏庸,但兵符一直抓在手中,藏在齊賢找不到之處,也正因為如此他才需要一個傀儡供他差使,鞏固他的勢力,否則他要是兵符在握,早就不管皇上死活了。」郭庭邵環顧三人,再道:「所以這段時日,我在朝中暗暗拉攏幾個官員,尤其是首輔何川流,只要咱們可以拿到兵符,他們自然就會倒向咱們。」

「連齊賢都找不到?會是放在哪裏?」齊昱嘉真是不得不佩服他的皇兄,竟能藏到讓齊賢找不到之處。

「……兵符是不是一個像虎狀的令牌?」祝湘突道。

「你見過?」郭庭邵詫道。

「我不确定,但皇上曾準許我到禦書房找書,有次不小心碰落了一本書掉落一只像虎狀的銅制令牌,我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趕緊再塞回去。」她頓了下,再問一次。「是像虎狀的銅制令牌,底下還系着如意雙結嗎?」

「是,的确是!當初皇上登基時,是上一任的司禮監掌印太監連同傳國玉玺一并交到皇上手中,我親眼所見。」郭庭邵喜出望外地站起身,但眉頭又随之一皺。「可是禦書房并不是閑雜人等進得去,再者齊賢倒是常待在那兒。」

如今皇上在寝殿養病,如無吩咐,是無人能踏進禦書房的,而想要避開齊賢耳目踏進禦書房更是件難事。

「不過那已經是三年多前的事了,說不準兵符早已移位。」齊昱嘉沉吟着。

「但至少是個線索。」袁窮奇倒覺得充滿希望。

「可是要常在宮裏走動,定會引起齊賢側目。」郭庭邵提出他的看法。

「那就讓我以進宮替皇上治病為由待在宮裏,如此一來,我一定可以找到空檔找出兵符。」祝湘噙笑道。

「不準!」三人異口同聲地道。

「太危險。」郭庭邵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哪怕山有險,她也非走一趟。

「你要是出事,我要怎麽跟祝涓交代?」他可是發誓再也不會讓祝涓掉淚的。

「我不會出事,因為在這當頭,齊賢會盯着你們,看你們想搞什麽鬼。」祝湘主動握住袁窮奇的手。「袁窮奇,你就趁這當頭低調地進行游說官員,然後我想辦法仿出齊賢的腰牌,用他的腰牌向平朗城、午周城、羅通城的知府與将領發派假消息,以防他用權限逼迫京城周圍擁有護京重兵的将領造反。」

「祝湘……」袁窮奇低吟着。

「袁窮奇,我要當你的妻子,可在這之前,咱們必須将齊賢除去,否則咱們永遠會活在惶惶不可終日的陰影裏。」祝湘直睇着他,非要得到他的支持。「齊賢不會知道我是誰,更不知道我知曉東廠的一些秘密,這是咱們的大好機會,要是放棄了豈不可惜?再者,咱們根本不知道皇上的狀況究竟如何,如果他三天後就駕崩了,咱們哪還有機會找兵符?慶王都已經進宮了,意味着齊賢知道皇上時日不多了。」

祝湘一席話,針針見血,教人不禁沉默了起來。

盡管知道她說得極有道理,卻不敢放任她去冒險,這賭注對袁窮奇來說太大,他輸不起,所以他猶豫,半晌都說不出話。

「……就這麽着吧。」良久,郭庭邵嘆了口氣道。

「義父……」

「屆時,睿王要避開祝湘,但是窮奇你可以利用職務之便,将北鎮撫司裏的奏章呈給皇上時,多少接應祝湘,咱們私底下就用錦衣衛聯繋,避開齊賢耳目,盡快将官員拉攏,再照祝湘所說将假消息傳遞給鄰近京城的幾個都司指揮。」

郭庭邵下了結論,黑眸直睇着祝湘。「可你要記得,要是狀況不對,就要立刻離開,千萬不可冒險,別讓我愧對你爹……當年我無力阻止你被送進宮,已是我這一生最深的愧疚,別再讓我含恨。」

「我知道,我會盡力而為。」

四個人在書房裏再拟了各種應對計劃後,郭庭邵便催促着他們各自回房歇息,等着晌午過後再帶他們進宮。

袁窮奇帶着她到客房,一進門便從身後摟着她。

祝湘楞了下,回頭笑睇着他。「別為我擔心,我可以的。」

「我怕。」袁窮奇深吸口氣。「如果再錯過,下次我得到哪找你?」

「你就這麽點本事,就這麽看不起我?」她沒好氣地瞪他。「袁窮奇,聽說你的武藝出衆,屆時就讓我瞧瞧你如何避開禁衛巡邏來找我的好本領,讓我對你更加傾心,更加确定選擇你是再正确不過的抉擇。」

「我會用生命保護你。」

「嗯,到時候我要把我爹娘再接回京城,讓我爹娘知道,有你在,我真的過得很好。」

她笑眯眼,回身偎進他懷裏。「窮奇,因為你,我才能這麽勇敢,你知道嗎?」

回宮對她而言,是場夢魇,可是為了他們的将來,她願意再踏回宮裏,去見她最不想見的人。

「我寧可你不要勇敢,你太勇敢只會顯現我的懦弱。」他嘆道。

他知道,回宮對她而言是場酷刑,她必須面對欺她傷她的兩個人,而他竟得讓她去面對這一切,教他心如刀割。

可是,無法否認的是,她說的确實是個好法子。

而現在……只能依計行事了。

近正午,袁窮奇幾個人被喚醒,起身梳洗過後,随着郭庭邵準備進宮。

「你在看什麽?」袁窮奇不解從他踏出房外,祝湘就一直盯着自己。

「你這一身錦衣衛的打扮……好看。」香色飛魚服,腰系鸾帶配繡春刀,束發戴上黑皮弁,襯出他俊魅五官和高大身形,豐神俊朗得教她轉不開眼。

「是嗎?」袁窮奇聞言,不由笑柔了黑眸。

「嗯。」她輕應了聲,替他将衣襟拉整。

「裘帔暖嗎?正值仲冬,外頭的風勢雖不大,但寒意凍骨,要不我差人上街再幫你備上幾件?」他替她綁着繋繩,就怕穿得不夠暖,教她冷着凍着。

「待在宮裏,哪裏需要多添幾件帔子?」若無意外,她應該都會待在皇上寝殿和寝殿旁的小暖閣,裏頭暖烘烘的,多添帔子顯得多餘。

袁窮奇聞言,神色複雜地注視着她,好半晌才輕柔地将她摟進懷裏。「真不想讓你去。」她要真是在宮裏待下,難得見上一面外,更難防宮裏異變,他就怕自己會有力有未逮的時候。

「在胡扯什麽,不是都已經說好了?」輕拍他的滾邊精繍衣襟,她沒好氣地睨他一眼。

「放心,我會小心。」

後頭突地傳來輕咳聲,祝湘立刻放下手,垂下羞紅的臉,暗惱自個兒愈來愈不成體統,竟然在大廳上替他整衣……這種夫妻間私密的舉措,她怎會做得這般自然?

「王爺。」袁窮奇沒好氣地喊着。

「郭大人說時候差不多了。」齊昱嘉身上穿的是赭紅色滾金邊繡蛟龍的王爺朝服,頭上戴着兩層金冠,整個人氣宇軒昂,雍容傲岸。

「知道了。」袁窮奇拉着祝湘走過他身旁,卻突地聽他低聲咕哝着——

「祝大夫,有空教教祝涓怎麽說話,別見着了我淨說些什麽佛要金裝,人要衣裝,還是猴子穿衣服會變成人那種混話,哪是在褒我?分明是在貶我。」

祝湘聞言,不禁輕笑出聲,低聲道:「祝涓是害羞了。」

「真的?」齊昱嘉也真是好哄,聽她這麽一說,心裏就快活了。

祝湘走到廳外和郭夫人辭別,拉着祝涓囑咐幾句,便随他們幾人一道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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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歲那年,百鬼圍家宅,只為來要我的命!
    爺爺為了救我,硬是給我找了一個女鬼當媳婦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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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藏地密碼

    藏地密碼

    這是一個西藏已經開放為全世界的旅游勝地卻依舊守口如瓶的秘密——公元838年,吐蕃末代贊普朗達瑪登位,随即宣布禁佛。在那次禁佛運動中,僧侶們提前将大量經典和聖物埋藏起來,随後将其秘密轉移至一個隐秘的地方,他們在那裏修建了神廟,稱為帕巴拉神廟。随着時光流逝,戰火不斷,那座隐藏着無盡佛家珍寶的神廟徹底消失于歷史塵埃之中……
    1938年和1943年,希特勒曾派助手希姆萊兩次帶隊深入西藏;在新中國成立之初,斯大林曾派蘇聯專家團前後五次考察西藏,他們的秘密行動意味深遠,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真實目的。多年之後,身在美國賓夕法尼亞州的藏獒專家卓木強巴突然收到一個陌生人送來的信封,信封裏裝着兩張照片,照片上驚現的遠古神獸,促使卓木強巴及導師、世界犬類學專家方新教授親赴西藏。他們在調查過程中震驚地發現,照片上的動物竟然和帕巴拉神廟有關……
    不久之後,一支由特種兵、考古學家、生物學家、密修高手等各色人物組成的神秘科考隊,悄悄從西藏出發,開始了一場穿越全球生死禁地的探險之旅,他們要追尋藏傳佛教千年隐秘歷史的真相……
    西藏,到底向我們隐瞞了什麽?!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24.5萬字
  9. 荒村野屍

    荒村野屍

    我點燃香蠟,挖開腐爛的土壤,掘出我的愛人。
    她依然長發飄飄,明豔動人。親愛的,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我找不到她了!是在和我捉迷藏嗎?
    床底下,鏡子裏,窗外柳樹旁,都有你的影子,可是你究竟在哪!
    終于,我找到她了。
    被她用牙齒咬斷喉嚨的一刻,我知道,我們再也不會分開。
    溫柔的髒腑,請輕點攪動,我要在愛人的腹中,看她腐爛前最美的模樣……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15.1萬字
  10. 獻祭之門

    獻祭之門

    重啓末世,楚秋得到了一座屬于自己一個人的奇特獻祭之門,只要拿出足夠的獻祭供品,就可以兌換你能想象的任何物品。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97.1萬字
  11. 我的靈異實錄

    我的靈異實錄

    我是窮吊一個,裸辭在家,一分錢也沒有。好友猴子給了我一百塊讓我去買刮刮樂,結果中了幾千塊大獎!沒想到第二天錢裏面竟然有一張變成了冥幣!從此,我的生活徹底變了樣!
    我的天……我快要吓尿了!這尼瑪誰跟我開玩笑的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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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我做白事知賓那些年

    我做白事知賓那些年

    我們老李家九代都是白事知賓,但是我們家沒有人能活過三十六歲。
    別人的命我能改,我的命卻由天定。

    短篇言情 已完結 39.7萬字
  13. 靈瞳

    靈瞳

    我出生三天被媽媽遺棄,後來發現自己天生能看到鬼,從此變成一個可憐的人兒……
    我媽不是人,懷我十五年才生下我……
    從我出生起就注定了我不是一個平凡的女人,被活埋,被毆打,被鄙視,被孤立,但我只想說:謝謝你們曾經給我的冷漠,因為有了你們,讓我一步一步成為了一個不平凡的女人!
    這個世界其實不僅僅有鬼,還有妖魔,還有神……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68.0萬字
  14. 桃花女總管

    桃花女總管

    隔了八年,至今仍深愛着的男人回頭找你,是怎樣的心情?
    別人或許覺得浪漫,但阮丹荷只想一掌拍死雷之亦那混蛋!
    就算他是主、她是奴那又如何?他怎能為逃命将她棄之山林?
    因此,她決定抛開那總是神出鬼沒的臭男人,不再為他所困。
    然而近來她的桃花盛開,連天市院的大少爺、三少爺也來示愛,
    尤其那手段下作的三少爺,竟買通婢女對她下了媚藥,
    好在院裏新來的夫子“田亦”及時相救,要不,她肯定給糟蹋了!
    可這事卻害得他倆沾了腥,她只得央求田亦與她扮演未婚夫妻,
    本以為事情塵埃落定,哪知雷之亦又來糾纏,也讓她得知個秘密──
    當年他假裝眼盲、抛下她,全因一場陰謀環環相扣的奪位之鬥!
    既知他的不得已及“被迫失憶”,這下,她是恨也恨不了了……
    但,就在她心疼雷之亦,同時又對假扮她未婚夫的田亦抱歉時,
    卻意外發現這兩個男人之間,居然有着奇妙的連系,
    不知為何,她有種預感,他似乎鋪下了天羅地網,讓她再也逃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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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家族(初代吸血鬼同人)

    家族(初代吸血鬼同人)

    王牌俱樂部裏響起了富有激情的音樂。舞池中的人們伴着節拍瘋狂起舞,渲染着一種發作似的狂熱。各種耀眼的綠色光束在這個空間裏肆意飛揚,不安的心靈躁動不已。這裏是富人的天堂,需要忘情,呼喚沉淪。——夜幕掩映之下的星城(starcity)又掀開了醉生夢死的一幕。
    內容标簽:魔幻 西方羅曼 正劇
    搜索關鍵字:主角:麗貝卡,以利亞,尼克勞斯,亨利,霍普┃配角:奧利弗,霍普等┃其它:美劇,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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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 美人謀夫婿

    美人謀夫婿

    花圓圓向來膽怯懦弱,但自從在小廟附近跌了跤撞了頭,
    她卻發現自己變了,很多事情看得透徹,觀察力超乎常人,
    既然得了這能力,她不好好利用為自己挑個夫婿就太可惜了!
    這姓蕭的未婚夫是美男子,但太多人搶,她可沒命消受;
    那姓龐的皇族貴公子心思彎道多,每回總是她占下風!
    還不如另謀良人,在小池子裏當大魚,混得風生水起,
    偏偏那兩位放着大池子不管,盯得她插翅難飛,
    這個他說:不想解除婚約!那個他說:快把婚事退掉!
    兩雙眼睛虎視眈眈,但可別以為她會乖乖就範,
    只因小女子自有一套馭男妙招,誰勝誰負還不知道呢~~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5.0萬字
  17. 重生之田園似錦

    重生之田園似錦

    重生農家小姑娘,又沒錢來又沒糧;家境貧寒是非多,叔叔嬸子聚成窩;東家長來西家短,似錦姑娘要穿暖;鼓勵爹爹重科考,高中舉人樂淘淘;誰料好景不常在,淨身出戶把家蓋;經商種田樣樣來,與君攜手樂悠哉,且看田園多樂事, 靜待歲月似錦時……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09.7萬字
  18. 和鬼一起的日子

    和鬼一起的日子

    我小時候無意間救了一個厲鬼,從此,我就走不出這個圈子,也因此改寫了人生,一切恐怖離奇的事情接踵而來,老村山塘的古怪浮屍,兇殘老板夫妻的人肉包子,磚牆藏屍,富家老太死後的墊背童屍,一切看似與我無關,一切卻又牽扯在我的身上......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90.2萬字
  19. 吉星醫娘

    吉星醫娘

    她穿越當丫鬟那輩子唯一的遺憾就是感情沒有善果,
    先是她的奴婢身分配不上谪仙般的大人,衆人反對,
    後又是惡人把她沉塘,讓他們倆死別……
    幸好陰間使者大力相助,她有了重生的機會,
    如今不只成了國相嫡長女,有一針治病的金手指,
    甚至還比前世早十七年相遇,跟她家大人定了親!
    本以為這輩子可以修成正果,不料繼母想毀她親事,
    還有位同是穿越者的禮部尚書千金要湊一腳,
    就連她家大人也老做些奇怪的事!
    他先該死的表示要順帶娶個平妻還要納妾,
    卻又大興土木把院子改成前輩子她描述的模樣,
    在大雨滂沱中吻了她,在她迷失山林時焦急尋她……
    吼,他顯然是也重生了,那能不能說清楚他到底想幹麽?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6.5萬字
  20. 千萬買妻(幸福第二回合之三)

    千萬買妻(幸福第二回合之三)

    十年前,她是為了錢而抛棄他的狠心女人,
    十年後,她是填補了他身分證上配偶欄位的女人,
    但他常會毫不客氣的提醒她,她只是他花一千萬買來的,
    她唯一的任務就是替他生孩子,等完成了她便毫無用處,
    可他始終未曾細想,為什麽她對于他充滿報複性的惡言惡語,
    總能微笑以對,還能像以前交往時那樣對他撒嬌,
    她又為什麽一直想以他妻子的身分在他員工面前亮相,
    且他也不曾深思自己許多舉動的真正原因,他不準她外出工作,
    看她為了替他準備早餐而受傷,便下令她禁止進廚房,
    卻又縱容的讓她跟着他去公司,甚至為了替她出頭,
    寧可放棄有可能動搖公司根基的重要合約,
    聽見她以為他睡着時說的那句「很愛很愛他」,更讓他感到混亂,
    直到收到她前夫委托律師轉交給他的那封信,他才明白,
    原來要為當年的傷害自責、愧疚甚或彌補的人,其實是他……

    短篇言情 已完結 9.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