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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冤家路窄

一行人進了宮,經通報後,來到寝殿之外,等候宣召的當下,齊昱嘉不禁與郭庭邵對視一眼,忖度皇上的病情恐怕比他們想象中還要糟,否則皇上不會在寝殿接見他們幾人。

「皇上讓睿王等人進殿。」守門太監通報後,急步走到外頭細聲道。

齊昱嘉微颔首,走在最前方,踏進寝殿內,就見皇兄齊堯任斜倚在錦榻上,随即朝他作揖。「臣弟見過皇上。」

三人在後頭跟着垂首,直到聽見皇上沙啞喚道:「全都平身。」

祝湘站在袁窮奇身後,緩緩擡眼,随即微眯起眼,難以置信才短短三年,皇上竟衰敗如此,瞧那灰白氣色,分明是只剩一口氣了。

目光微移,瞧見站在錦榻旁的齊賢,她無聲哼了下。

齊賢本是個陰柔俊美的男人,約莫三十歲上下,經過三年,他仿似一點變化皆無,與皇上相較,反倒顯得容光煥發,神采奕奕。

「皇上……」齊昱嘉擡眼,不敢相信自己不過才離開幾個月,皇兄竟變得面容憔悴,枯瘦如柴。

「朕聽說臣弟能平安歸來,袁窮奇功不可沒。」齊堯任說上兩句話便咳了起來,一旁齊賢随即捧着蔘茶到他嘴邊喂着。

「微臣不敢居功。」袁窮奇低聲道。

「不過,幾個月前一度傳回袁大人和睿王爺皆死在兀術,如今兩人倒是精神抖擻地回宮,就不知道這段時日是上哪去了?」齊賢代替皇上意有所指地問着,仿佛他們在哪、做了什麽,他全都一清二楚。

袁窮奇不禁微噙笑意。「那是因為下官帶着人攻進敵營後,與屬下失了聯系,所以他們才會誤以為下官和王爺生死未蔔,可事實上,下官是帶着身受重傷的王爺在東諸城外的村落裏養傷,所以才拖了點時間回京。」

袁窮奇知道齊賢早已清楚明白他在杏花鎮做了什麽,東廠番子遍布全國,齊賢又一再地派番子追緝,欲置他們于死地,可這當頭,齊賢是不可能當殿提起巡撫之死,一旦提了,齊賢就等于是自打嘴巴了。

「既是如此,怎麽沒派人通報一聲,難道不知道這惡耗傳來皇上多心痛?」齊賢笑眯狹長美目,還不住地輕拍着皇上的背。

「是下官疏忽,還請皇上恕罪。」袁窮奇誠摯無比地道。

齊賢笑意不變,不再開口,已順了口氣的齊堯任則沙啞地道:「袁窮奇護睿王有功,朕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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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微臣不需要封賞。」袁窮奇低聲打斷他未竟的話。

「那你要什麽?」齊堯任微喘着氣息,仿佛說話對他來說是多麽艱難的事。

「皇上,微臣和睿王爺在東諸城外,幸運遇到一名女神醫,有她照料王爺,才能将王爺從鬼門關給拉回。」袁窮奇說至此頓了下,咬了咬牙把感情暫時抛到一邊,再道:「這名女神醫伴着王爺回京,适逢聽聞皇上龍體微恙,微臣希望能讓這位女神醫替皇上診治,讓皇上龍體安康。」

「喔?」說到能将齊昱嘉從鬼門關救回,教齊堯任微眯的眼有了些生氣。

齊賢目光看向袁窮奇引見的外貌秀雅小姑娘,她眸色平靜無懼,倒是不像個沒見過世面的邊境姑娘,她走到皇上面前,婷袅欠身。

「民女祝湘見過皇上。」

「你就是救了睿王的女神醫?」

祝湘面色淡然,不卑不亢地看了皇上一眼,然後垂下目光道:「說是神醫,太過謬贊,不過是适巧知曉如何醫治睿王罷了。」曾經,她對這個荒淫無道,寵信佞臣的皇帝極為痛恨,可如今只覺得他可悲,明明正是男人最健壯的年歲,卻已像個老者即将走向死亡。

「皇上,既是女神醫,不如讓她替皇上診脈,聽聽她的說法是否如禦醫診治一般。」齊賢在旁進言着。

「也好。」

齊賢替皇上微挽起袖,等着祝湘診脈。

「民女失禮了。」祝湘走向前,纖指按在皇上的腕間,眉頭随即深鎖,再往大拇指末端的位置重重按去,無聲嘆了口氣。

果真是病入膏肓,無藥可醫了,更荒唐的是,他身上居然還有毒……依這狀況,最慢也拖不過一個月。

齊昱嘉、郭庭邵和袁窮奇直盯着她的神情,想從她的眉宇間猜出皇上的現狀,畢竟禦醫恐怕不會真正道出皇上的病狀,而她也必須猜個七八分準确才成。

「如何,祝神醫?」齊賢噙笑道。

「皇上脈緩且微,乃是心血大耗之象,得先酌以烈藥祛血瘀,再以補藥補虛保氣,調養一段時日,必可康複。」

祝湘話落,齊賢不禁注視她良久,只因她把他交代禦醫對皇上的說法,幾乎說得絲毫不差,這代表她确實懂醫,可她也知曉不得說出實話……袁窮奇和齊昱嘉帶着她進殿,到底想做什麽?

「果真是神醫,和禦醫的說法同出一轍,可朕已食藥多日,卻不見改善,不知道你有何法妙方?」齊堯任急聲問着。

「給民女一個月的時間,定能讓皇上改善良多。」她低聲道。

改善的方式有許多,而現在就是讓皇上少點痛苦。一切如她猜想,齊賢根本不打算讓皇上知曉自己的病情,在藥材裏下毒,想慢性毒死他,只是尚未成功她便已進宮。

又或者該說,待齊賢一切布署完畢時,就是皇上的死期了。不過現下她插手了,如此一來,當皇上以任何方式死去時,剛好可以把這罪名扣在她身上。

「好,朕就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你就在宮裏待下,朕會差人為你打理。」

「民女遵旨。」祝湘垂着臉,随即乂道:「民女先開帖方子,讓宮人替皇上熬藥,保證喝下後定會覺得渾身舒暢許多。」

「好好好,齊愛卿,還不快差人準備。」

「奴才遵旨。」

「皇上先歇會吧,臣等告退。」見齊賢離去,郭庭邵也順勢道。

「也好,朕也想歇會了。」

一行人退出寝殿外頭,祝湘本想抓緊時機,将她的揣測告訴袁窮奇,可齊賢的動作更快,攔住她并領着她朝寝殿旁的小暖閣而去。

「祝神醫,往後你就在這兒待下,我會派個宮人伺候你,現在就請你先寫下方子,好讓宮人到禦醫館取藥。」齊賢領着她踏進小暖閣裏。

袁窮奇本也想走進去,卻被郭庭邵擋在小暖閣外,以眼神示意他別躁進,否則齊賢一旦看穿他們兩人關系,恐怕祝湘的處境更危險。

祝湘環顧四周,小暧閣和一般殿室相比格局略小,但有前室後房,已經夠用。

她走到桌面,提筆寫着藥方,嘴裏卻開始無聲地念念有詞。

「祝神醫是在念什麽?」齊賢就站在案邊,瞧見她念念有詞,卻又難以辨識她到底在念什麽。

「這是我的習慣,開藥方時會經由喃念而斟酌藥量。」祝湘大略解釋着,随即又快速地念着。

齊賢本覺得奇怪,但瞧她真能寫出藥方,倒也沒再多說什麽。

「就先照這方子,先試個三帖再說。」祝湘将寫好的藥方交給齊賢。

齊賢接過手,輕點了點頭。「那就請祝神醫暫且在這歇下。」

話落,他拿着藥方踏出小暖閣,就見郭庭邵一行人已走在前頭,正巧和田尚寶打了個照面。

「義父。」田尚寶大步走到他面前。

「派人盯着他們,一有動作,立刻回報。」齊賢淡聲道。

「義父,不找個機會把他們……」田尚寶比了個滅口的動作。

「沒必要,等到慶王登基再一并處置也不遲。」齊賢冷哼了聲,将藥方交給他。「跑一趟禦醫館,差人替皇上熬藥。」

「欸,這是誰開的藥方?」田尚寶忍不住問,因為皇上的藥皆會從禦醫館那邊熬好送來,根本不需要再開方子。

「袁窮奇帶來的神醫,說能治好皇上的病。」他哼笑着,視為笑話。

「義父,這麽一來……」

「別傻了,皇上已經病入膏肓,藥石罔效了,哪怕是大羅神仙駕到,都沒法子在閻王面前搶人。」半年前他就發覺齊堯任身染重病,所以才會設計邊境一戰,想借機除去齊昱嘉,如此一來他才能親自挑選下一個傀偏皇帝。

可偏偏齊昱嘉沒死,他得知後便開始在皇上的藥裏下毒,就等着他慢性中毒而亡,豈料還未讓他毒發身亡,齊昱嘉竟已回到京城。

袁窮奇在這當頭帶了個女神醫入宮,雖是暫緩了他的計劃,但齊堯任是不可能避開死期的,就算不病死,也會被他毒死,待齊堯任一死,他先扶正慶王,再以薦用女神醫醫治不力的罪名扣上袁窮奇、郭庭邵和齊昱嘉,屆時一個個都別想逃。

「既是如此,為何還要讓那個神醫留下?」

「她想留下就讓她留下,有何不可?」齊賢走了兩步,像是想到什麽,又道:「對了,差兩個女官過來,讓她們跟在那神醫身邊,寸步不離地跟着。」

「我知道了。」田尚寶立即領命而去。

齊賢悠哉地倚在廊柱上,看着袁窮奇一行人正拾階而下,哼笑了聲,不管他們想做什麽,他都會讓他們知道,在利益權勢熏心的腐敗朝堂裏頭,公義正直只是笑話。

「祝湘真是這麽說?」坐上馬車之後,袁窮奇便将方才所見道出,郭庭邵不禁微詫問着。

「可是她不是說那是她在寫藥方時有念的習慣嗎?」齊昱嘉較難以置信的是,祝湘竟可以一邊寫藥方,一邊說着與藥方無關的事。

「那當然是拿來敷衍齊賢的說法罷了,事實上她認為皇上已經是無藥可救,因為皇上非但染上重病而且還已中毒。」這是他和祝湘不須言語的默契,因為她知道他無時無刻都看着她,所以才會用這種方式告訴他。「她認為齊賢之所以尚未動手,也許是因為布署未全,又也許是因為下手過慢,所以還留着皇上一條命。」

「齊賢太無法無天了,竟敢弑君!」齊昱嘉憤恨不平地罵道,雖說他和齊堯任向來不親,但齊堯任是他僅剩的同血脈的手足了,哪怕齊堯任昏庸得可笑,可畢竟是一國之君,豈能任一個太監玩弄于股掌?!

「王爺先別動氣,咱們得想想眼前該如何應付。」袁窮奇安撫着他,分析着局勢。「慶王雖已進宮,可就算齊賢真想扶正慶王,但睿王才是與皇上血脈最近的人,所以他必然不敢貿然扶正慶王,會想利用京城附近的各城都司指揮指揮入京鎮壓,如此一來定然會用東廠的腰牌連系,那咱們就照着之前祝湘畫給我瞧的梅花令圖騰,仿造梅花令,傳遞假消息,讓所有都司指揮指揮按兵不動。」

「可是,要是咱們傳了假消息,結果東廠那頭又傳了命令,那豈不是要露餡了?」齊昱嘉點出疑問。

「那咱們要派人盯着,攔截所有消息,反正這一來一去總得費點時間,就算東廠那頭察覺不對勁,再傳消息也恐已不及。」袁窮奇早有應對之策,不疾不徐地解釋着,就是要齊昱嘉寬心。

郭庭邵聞言,輕點着頭。「那好,今晚我就立刻連系何川流,與他說說,哪怕他尚在觀望,他也不希望齊賢一直手攬大權,甚至權傾首輔。」

「那我呢?」齊昱嘉聽到最後,開始懷疑自己是個廢人。

「把自己保護好。」袁窮奇給予最中肯的建議。「還是幹脆先住進指揮使府?」

「搞清楚,我在宮裏才能時時護着祝湘。」他才不是廢人!「祝湘有所行動時,總要有個人照應,有我在,你才安心些,不是嗎?」

他把祝湘當寶,他可是看在眼裏,再者祝湘是祝涓的姊姊,總不能讓祝湘為了他而出事,屆時他要怎麽面對祝涓?

「但是,如果因為祝湘而殃及王爺,也不是我所樂見的。」他很兩難,為情為義,難以抉擇。

「可要是祝湘因為孤立無援而出事,你會如何?」齊昱嘉沒好氣地道,壓根不認為他有那般灑脫。

「待我殺了齊賢之後,我會去陪她,不管她在哪,我就在哪。」

郭庭邵聞言,不禁抹臉嘆了口氣,齊昱嘉則拍了拍他的肩道:「珍寶易得,知己難尋,失去祝湘還得賠上你,那我可受不了。反正這一關過不了,大概下場就是到黃泉底下玩,沒什麽好怕的了。」

袁窮奇笑了笑沒搭腔,只是覺得齊昱嘉确實有所改變,就盼有朝一日他可以登基為帝,當個好皇帝。

祝湘重回宮中,但是身分不再是後宮的嫔妃,而是醫治皇上的大夫。

說來諷刺,有多少次遭她咒罵盼其早日歸西的皇上,如今卻是由她醫治;原本多麽不想看見他,但現在卻是日夜伴在他身邊,看着他油盡燈枯的枯痩模樣,她的心再似鐵也會為他心軟。

「祝大夫果真了得,雖是個姑娘家,但醫術卻壓根不輸宮中禦醫,朕這幾日服用你開的藥方,才感覺舒服了許多。」齊堯任難得勾起笑意。

祝湘收下藥碗,不居功地道:「是皇上謬贊了。」她開的藥方具有鎮靜和半麻醉的效果,他自然會覺得舒服。

他的毒已經深入五髒六腑,浸入骨子裏,所以她能做的只是減緩他的疼痛罷了。

服下了藥,一會齊堯任便沉沉睡去,祝湘要宮人将藥碗收下,便踏出了寝殿。寝殿位在通天宮的二樓,倚在廊杆邊可以眺望大殿前方的廣場,盡管寒風刺骨,她還是站在廊杆邊透口氣。

現在近正午,然而天候卻陰霾得像是随時都會降下雨來,她吐出一口白煙,望着殿前廣場,瞧見三兩個人走動着。

「祝大夫,天候偏寒,還是進暖閣休憩吧,待會要用膳了。」身後女官啓口道。

祝湘無聲嘆口氣。「我不冷,透點氣較好。」說來齊賢防她也防得緊,竟在她住進小暧閣後就派了兩個女官跟着,不管她到哪,必定跟随着。

這下子她得要等到什麽時候才能溜進禦書房?況且至今還無法确定兵符是否有改放地方,要是已不在禦書房,她又得上哪找?可皇上的病情是每況愈下,教她越發心煩。

更糟的是,她根本見不到窮奇。雖說睿王一得閑便會假藉探視皇上為由來看她,但隔牆有耳,什麽話都不能說出口,只能從睿王的眼神中大抵讀出一切尚還順利,也正因為他們在私底下運作着,又怕走得太近會連累她,所以窮奇一直是避開通天宮的。

可是她好想他,哪怕只有一面,什麽都不說也好。

懶懶倚在廊杆上,突地發覺有股視線射來,教她垂眼望去,就見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廣場石階上。

是他!她心裏激動着,卻不形于色,只是雙眼近乎貪婪地一再注視着他。距離有點遠,她的眼力不如他的好,只能從視線感覺出他,從那隐約的身形猜出是他,就算如此,知道他就在那裏,仍教她止不住笑意。

她的嘴動了動,無聲呢喃,訴盡相思。

然而此時,卻見有人靠近袁窮奇,親熱得像是挽住了他……她不禁眯起眼,想要看清楚來者,但只能從對方的衣着判斷是個姑娘家……這成何體統?這裏可是皇宮大內,怎有姑娘家這般不懂羞恥,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挽着男人的手……最可惡的是,袁窮奇居然沒撥開那位姑娘的手!

他到底在做什麽?!難道他背着她胡來嗎?

心裏正惱着,卻突地聽見陣陣交談聲從轉角處傳來,她側眼望去,就見齊賢負手走着,而曹瑾娥則是緊跟在後。

「本督主聽說端王世子前些日子染了挺嚴重的風寒,他該好生歇息才是。」齊賢淡聲說着,帶着幾分敷衍。

「督主,他身子壯得跟牛一樣,一點風寒不打緊的,早就好了,最重要的是這年度的校尉操演——」

「世子妃,端王世子是個文人,你要他掌旗演練,這豈不是太為難他了?」齊賢略嫌不耐地擡手示意她閉嘴。

「怎會呢?這軍中的參軍一職也多是文人,就好比行軍作戰也得有人謀略策劃,而端王世子熟讀兵書,他絕對能勝任。」曹瑾娥堆着笑臉替高惟庸說好話。

高惟庸雖是端王世子,等端王爺仙逝後,他就能世襲,但封地采邑各剩一半,曹瑾娥自然得替高惟庸另謀出路,問題是高門子弟向來是不允參加科舉,沒有功名,難得官職,只好厚着臉皮跟齊賢讨個官銜。

「依本督主看,你的謀略策劃還比較象話些。」齊賢撇唇哼笑着。

曹瑾娥聞言,臉上忽紅忽白,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三日後就要校尉操演,如今要換下軍司頭,那是不可能的,你還是乖乖地回去當端王世子妃,畢竟這位置是你處心積慮得來的,你可要好生珍惜。」

曹瑾娥還想再說什麽,齊賢已經往前走去,她不死心的快步跟上,就見齊賢對一個眼生的姑娘問着——

「皇上可有好些?」

「回大人的話,皇上今兒個食欲不錯,吃了不少,方才喝了藥已經睡下。」祝湘垂着臉禀報着每日的狀況。

齊賢饒富興味地望着她。「你還真是挺有本事的,祝湘。」

「大人謬贊了。」

「督主,她是——」曹瑾娥走向前問着。

方才覺得她眼生,可仔細看了會,又覺得她眼熟得緊,像是在哪見過她。

「她是袁窮奇帶回宮的邊境神醫,聽說醫術一流。」齊賢語似誇贊,但眸底滿是鄙視。

「袁窮奇帶回的……是你!」曹瑾娥突道。

那日在八裏驿舍裏,她出盡洋相,後來回京之後,她聽田尚寶說過,當時根本就是袁窮奇和另一個假扮太監的人戲弄她的。她難忍這一口氣,可又不知道上哪找人,沒想到今兒個竟在宮裏碰頭了。

祝湘聽她說着,佯裝不解地問:「民女不知夫人在說什麽?」

「你不要再裝蒜了,在八裏驿舍裏,你拿給我的到底是什麽,為什麽我泡澡之後卻出現幻覺?」要不是齊賢在場,她早就沖上前刮她兩個耳光了。

「民女真的聽不懂夫人的意思。」祝湘神色不變,老神在在地說。

「你!讨打!」那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徹底惹火了曹瑾娥,就見她沖向前,高高地揚起手——卻被人抓住。「誰……睿王爺?!」

「端王世子妃這是怎麽着?難道齊總管沒告訴你,這位女神醫是本王的救命恩人?」齊昱嘉臉色不善地斥道。

老早就看端王世子夫妻的嚣狂行徑不順眼,先前不想招惹,是因為不想節外生枝,但他現在已在宮中,站在他的地盤上還想對祝湘無禮,他頭一個不饒。

「我……」

齊昱嘉微惱地甩開她的手。「端王世子妃,你好歹是個世子妃,進了宮也該知曉禮儀,別像個沒上過秀女坊的粗鄙丫鬟,一點規矩都沒有。」

齊昱嘉絲毫不給面子地罵道,尤其當他想起袁窮奇告訴他,她是怎麽陷害自己的爹和親姊,他就覺得這種女人簡直厚顏無恥到他連瞧都不想瞧。

曹瑾娥被戳中痛處,卻又無法反駁。她是個庶女,沒有資格進京城的秀女坊,自然舉止儀态不比其他閨秀。

在旁看了一會戲的齊賢這才涼聲問:「王爺近來似乎走得挺勤的,每天都能在通天宮見到王爺一回。」

「皇兄病得那麽重,我多走動探視,有問題?」雖說袁窮奇老要他沉住氣,可面對齊賢這種閹狗,他總覺得胸口這口氣快憋死他了。

「這自然是極好,皇上和睿王畢竟是親兄弟,多走動也是應該,只是就不知道今年的校尉演練,睿王上不上場?」

大盛王朝武風盛行,說是一年一度的校尉演練,事實上是宮中二十二衛、東廠和五都督府,甚或是皇室子弟都能參與的校尉對抗。用抽簽分成兩邊對抗,地點是艮冬門前的石板大廣場上,用的是真劍實槍,所以那一日宮中禦醫幾乎會全在場邊待命。

「好啊,看是要掌旗還是戰鼓,甚至是前鋒軍都成。」他可是真正上過戰場,差點死在兀術人手中的,一場演練他沒看在眼裏,況且還有袁窮奇在。

「看來當初讓王爺與兀術一戰是再正确不過的決定,讓王爺看起來像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了。」

齊昱嘉撇了撇嘴,心裏啐着他今年十七了,當然是個男人,又不是他。

「反正就交給你處理了,本王要進殿探望皇兄。」說着,他順手拉着祝湘,保護意味深濃。

齊賢沒有阻止,任由他出入。

然而祝湘走到曹瑾娥身旁時,用只有她聽得見的嗓音道:「曹瑾娥,你會不得好死。」

曹瑾娥瞠目結舌地瞪着她的背影,喊道:「你說什麽?!」她聽錯了吧,聽錯了吧!這是曹瑾妍死前罵她的話,為何她——

祝湘充耳不聞,和齊昱嘉一道踏進寝殿裏,趁着兩個女官尚在外頭時,急聲問:「校尉演練時,是不是宮中大半的人都會集中到艮冬門?」

「你問這個……」齊昱嘉話到一半,瞥見跟着進殿的兩名女官,只能揚笑道:「是啊,就是這樣子。」

「多謝睿王。」祝湘朝他欠身。

太好了,她終于等到機會了……屆時只要把這兩個女官遣開就成了!

「督主,那個女人有問題,你非得要将她除去不可。」待祝湘一進殿,曹瑾娥便急聲跟齊賢進言。「留下她,一定會出問題的。」

齊賢哼笑了聲。「端王世子妃,你要不要讓這位女神醫好生替你把脈診治?要不你這疑神疑鬼的毛病愈來愈嚴重了,到時候要出糗的地方不知道會挑在何處。」田尚寶把她在八裏驿舍的事告知他,他壓根不信有什麽幻覺,全是她自個兒疑神疑鬼罷了。

「督主……」曹瑾娥羞惱道。

「回端王府去,少來煩本督主,本督主還有很多事要忙。」齊賢擺了擺手,随即朝前走去。

曹瑾娥站在原地,怔楞地看向寝殿的門,回想祝湘剛剛擦身而過說的話,還有她的口吻……那根本就是曹瑾妍的口吻!

但不可能……她死了,早就死了,就算投胎轉世也沒那麽快,可是她又覺得像極了她……她覺得自己快要瘋了,再這樣下去她非瘋不可,她非除去她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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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啓末世,楚秋得到了一座屬于自己一個人的奇特獻祭之門,只要拿出足夠的獻祭供品,就可以兌換你能想象的任何物品。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97.1萬字
  11. 我的靈異實錄

    我的靈異實錄

    我是窮吊一個,裸辭在家,一分錢也沒有。好友猴子給了我一百塊讓我去買刮刮樂,結果中了幾千塊大獎!沒想到第二天錢裏面竟然有一張變成了冥幣!從此,我的生活徹底變了樣!
    我的天……我快要吓尿了!這尼瑪誰跟我開玩笑的呢吧?

    短篇言情 已完結 532.1萬字
  12. 我做白事知賓那些年

    我做白事知賓那些年

    我們老李家九代都是白事知賓,但是我們家沒有人能活過三十六歲。
    別人的命我能改,我的命卻由天定。

    短篇言情 已完結 39.7萬字
  13. 靈瞳

    靈瞳

    我出生三天被媽媽遺棄,後來發現自己天生能看到鬼,從此變成一個可憐的人兒……
    我媽不是人,懷我十五年才生下我……
    從我出生起就注定了我不是一個平凡的女人,被活埋,被毆打,被鄙視,被孤立,但我只想說:謝謝你們曾經給我的冷漠,因為有了你們,讓我一步一步成為了一個不平凡的女人!
    這個世界其實不僅僅有鬼,還有妖魔,還有神……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68.0萬字
  14. 桃花女總管

    桃花女總管

    隔了八年,至今仍深愛着的男人回頭找你,是怎樣的心情?
    別人或許覺得浪漫,但阮丹荷只想一掌拍死雷之亦那混蛋!
    就算他是主、她是奴那又如何?他怎能為逃命将她棄之山林?
    因此,她決定抛開那總是神出鬼沒的臭男人,不再為他所困。
    然而近來她的桃花盛開,連天市院的大少爺、三少爺也來示愛,
    尤其那手段下作的三少爺,竟買通婢女對她下了媚藥,
    好在院裏新來的夫子“田亦”及時相救,要不,她肯定給糟蹋了!
    可這事卻害得他倆沾了腥,她只得央求田亦與她扮演未婚夫妻,
    本以為事情塵埃落定,哪知雷之亦又來糾纏,也讓她得知個秘密──
    當年他假裝眼盲、抛下她,全因一場陰謀環環相扣的奪位之鬥!
    既知他的不得已及“被迫失憶”,這下,她是恨也恨不了了……
    但,就在她心疼雷之亦,同時又對假扮她未婚夫的田亦抱歉時,
    卻意外發現這兩個男人之間,居然有着奇妙的連系,
    不知為何,她有種預感,他似乎鋪下了天羅地網,讓她再也逃不開……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2.1萬字
  15. 家族(初代吸血鬼同人)

    家族(初代吸血鬼同人)

    王牌俱樂部裏響起了富有激情的音樂。舞池中的人們伴着節拍瘋狂起舞,渲染着一種發作似的狂熱。各種耀眼的綠色光束在這個空間裏肆意飛揚,不安的心靈躁動不已。這裏是富人的天堂,需要忘情,呼喚沉淪。——夜幕掩映之下的星城(starcity)又掀開了醉生夢死的一幕。
    內容标簽:魔幻 西方羅曼 正劇
    搜索關鍵字:主角:麗貝卡,以利亞,尼克勞斯,亨利,霍普┃配角:奧利弗,霍普等┃其它:美劇,吸血鬼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0.5萬字
  16. 美人謀夫婿

    美人謀夫婿

    花圓圓向來膽怯懦弱,但自從在小廟附近跌了跤撞了頭,
    她卻發現自己變了,很多事情看得透徹,觀察力超乎常人,
    既然得了這能力,她不好好利用為自己挑個夫婿就太可惜了!
    這姓蕭的未婚夫是美男子,但太多人搶,她可沒命消受;
    那姓龐的皇族貴公子心思彎道多,每回總是她占下風!
    還不如另謀良人,在小池子裏當大魚,混得風生水起,
    偏偏那兩位放着大池子不管,盯得她插翅難飛,
    這個他說:不想解除婚約!那個他說:快把婚事退掉!
    兩雙眼睛虎視眈眈,但可別以為她會乖乖就範,
    只因小女子自有一套馭男妙招,誰勝誰負還不知道呢~~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5.0萬字
  17. 重生之田園似錦

    重生之田園似錦

    重生農家小姑娘,又沒錢來又沒糧;家境貧寒是非多,叔叔嬸子聚成窩;東家長來西家短,似錦姑娘要穿暖;鼓勵爹爹重科考,高中舉人樂淘淘;誰料好景不常在,淨身出戶把家蓋;經商種田樣樣來,與君攜手樂悠哉,且看田園多樂事, 靜待歲月似錦時……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09.7萬字
  18. 和鬼一起的日子

    和鬼一起的日子

    我小時候無意間救了一個厲鬼,從此,我就走不出這個圈子,也因此改寫了人生,一切恐怖離奇的事情接踵而來,老村山塘的古怪浮屍,兇殘老板夫妻的人肉包子,磚牆藏屍,富家老太死後的墊背童屍,一切看似與我無關,一切卻又牽扯在我的身上......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90.2萬字
  19. 吉星醫娘

    吉星醫娘

    她穿越當丫鬟那輩子唯一的遺憾就是感情沒有善果,
    先是她的奴婢身分配不上谪仙般的大人,衆人反對,
    後又是惡人把她沉塘,讓他們倆死別……
    幸好陰間使者大力相助,她有了重生的機會,
    如今不只成了國相嫡長女,有一針治病的金手指,
    甚至還比前世早十七年相遇,跟她家大人定了親!
    本以為這輩子可以修成正果,不料繼母想毀她親事,
    還有位同是穿越者的禮部尚書千金要湊一腳,
    就連她家大人也老做些奇怪的事!
    他先該死的表示要順帶娶個平妻還要納妾,
    卻又大興土木把院子改成前輩子她描述的模樣,
    在大雨滂沱中吻了她,在她迷失山林時焦急尋她……
    吼,他顯然是也重生了,那能不能說清楚他到底想幹麽?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6.5萬字
  20. 千萬買妻(幸福第二回合之三)

    千萬買妻(幸福第二回合之三)

    十年前,她是為了錢而抛棄他的狠心女人,
    十年後,她是填補了他身分證上配偶欄位的女人,
    但他常會毫不客氣的提醒她,她只是他花一千萬買來的,
    她唯一的任務就是替他生孩子,等完成了她便毫無用處,
    可他始終未曾細想,為什麽她對于他充滿報複性的惡言惡語,
    總能微笑以對,還能像以前交往時那樣對他撒嬌,
    她又為什麽一直想以他妻子的身分在他員工面前亮相,
    且他也不曾深思自己許多舉動的真正原因,他不準她外出工作,
    看她為了替他準備早餐而受傷,便下令她禁止進廚房,
    卻又縱容的讓她跟着他去公司,甚至為了替她出頭,
    寧可放棄有可能動搖公司根基的重要合約,
    聽見她以為他睡着時說的那句「很愛很愛他」,更讓他感到混亂,
    直到收到她前夫委托律師轉交給他的那封信,他才明白,
    原來要為當年的傷害自責、愧疚甚或彌補的人,其實是他……

    短篇言情 已完結 9.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