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笠斜陽[綜 劍三]

第72章

看着長身玉立的楊青月，許疏影張了張嘴，卻沒發出一個音。

失憶，從未停歇過的煞氣在骨中穿過，說不出的刺骨寒意，在面對那一切時，許疏影從未哭過。

然而此時一切都過去了，單單是看着楊青月，許疏影就覺得說不出來的委屈。鼻子酸酸的，眼睛裏的淚水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許疏影就這麽看着楊青月，一動也不動，淚水順着她的臉頰滑落。

楊青月看着這樣的許疏影，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走到他面前，幫她試去眼淚。

“莫哭，我在這裏。”

趙媛看着這對，簡直目瞪口呆，卧槽！這麽柔弱的姑娘被大爺拱了？！！

“我沒事。”終究不是真的柔弱的姑娘，許疏影胡亂拿衣袖擦了擦眼淚，形象什麽的，她就從來都沒有在意過。

“疏姐和大公子認識？”趙媛還是不怎麽相信，許疏影居然和楊青月這個宅男認識。

“我和青月哥哥從小就認識。”從八歲到二十，楊青月從未離開過她。

“青梅竹馬？”趙媛突然覺得自己知道了一件什麽不得了的事。

“對啊！”許疏影看着一臉驚訝的趙媛，笑的異常的溫婉。

“你可是來尋我母親的？”許疏影什麽性子，估計沒人比楊青月更清楚的了。大事不含糊，然而在感情上，卻慫的讓人不忍直視。

對于許疏影回來大唐，卻不曾給他來信，其實也在他的預料之中。将古琴給她，一來是不放心她的安全，二來，號鐘與他有聯系，若是許疏影回來，他也能知道。

卻不曾中間出了點差錯，許疏影歸來，沒有和她聯系，他一點感應都不曾有。還是收到了孫策的書信才知道，講真，許疏影這個反應，楊青月一點都不意外，他都已經習慣了。

“嗯。”到底，許疏影如今對楊青月還是有些慫的，畢竟在系統一事上，她理虧心虛。

“多謝趙師妹送疏影過來。”楊青月這就是攆人了，接下的事，可就不是趙媛能參和的了。

“大公子不必如此，我不過是舉手而已。對了，我突然想起來，肖師兄說讓我一會去他哪裏一趟，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大公子一會可要替我給夫人說一聲，阿媛今日不能向她問好。”楊青月雖然沒有明說，但是趙媛卻自動腦補了他想說的話。雖然還想和許疏影說些女兒家的話，可是她也知道，如今再在這裏不怎麽好。

“我會告訴母親的。”楊青月點頭。

“近些時日天氣有些涼，阿媛可要注意着，莫要着涼了。”對于這個頭一次見面就對自己散發善意的姑娘，許疏影自然是很歡喜，只是她從來都不曾和她這個年紀女孩玩耍過，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好。

“疏姐放心，我身體最好了。”聽到許疏影囑咐的趙媛對着她笑笑。

“走吧，不是要見我母親嗎？我帶你進去。”目送趙媛走出去，楊青月牽起許疏影的手。

許疏影任由他拉着，看着他的手。楊青月的手指纖長，指節分明，指尖是一層厚厚的繭子，許疏影也常年習劍，虎口處雖然也有厚繭，但是手心卻是極其稚嫩的。楊青月的手要比她的要大，整個的包裹住她的手，厚繭摩擦着許疏影的掌心，有些微癢。

“我已經将這幾年的事告訴母親了，一會母親問你什麽，你據實回答就行了。”知道許疏影不善言辭，楊青月便對她囑咐道。

“嗯。”許疏影低着頭，低聲的應了一聲。

“母親。”

數十年的時間，吳青青并沒有多大的變化，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婉。她坐在矮機旁，伸手擺弄着桌上的茶水。

“吳姨。”許疏影跟着楊青月進來，對吳青青行了一個晚輩禮。

“你們兩個孩子，快坐下，嘗嘗我新泡的茶。”吳青青伸手招呼着她們坐下。

許疏影與楊青月坐在吳青青對面，接過茶杯，細細的品着。

“母親手藝更好了。”吳青青泡茶都手法乃是将茶葉碾碎成末，借以□□沖泡而成。

不同于清茶的清香恬淡，吳青青的茶中更需要人細細品味。

“疏影，你們的事青月也跟我說了，我這前半生都在為解他身上的陰雨針而奔波。如今這般也算是聊了我一樁心事，你們兩個幼時就比較好，這樣我以後也不用擔心你們……”兩個孩子，因為太平公主一事，吳青青大半時間都是帶着楊青月在外求醫的，對于楊青月的婚事她自然是擔心的。

楊青月失蹤近十年，回來的時候，一身血跡，真真的吓壞了吳青青。

歸來的楊青月還是如同小時一般，一天之中，大半時間都在沉睡，有時候還神志不清。吳青青也就是在那個知道，他找到了許疏影，還帶着她上了戰場。

吳青青都不知道自己當時是什麽表情了，許疏影一個軟軟的姑娘，你帶着人家上戰場。一開始吳青青還沒有想那麽多，只是想着原是上了戰場，怪不得這麽久都沒有找到他們。

然而楊青月後來跟她說的，真真是震驚了她。破碎虛空她也是知道的，只是如同楊青月和許疏影這種回到從前的，她還從未聽過。

在聽見楊青月說已經和許疏影差點訂婚的時候，吳青青的第一反應是，趕緊去懷仁齋哪裏跟許老提親。

話說回來，縱使聽楊青月說了，許疏影是一個劍客，哪怕是放在如今這個時代，也是算得上是高手。可是看着面前，看着特別瘦弱的許疏影，遠遠比年齡小了幾歲，讓吳青青有一種自己兒子拐帶了小女孩的感覺。

反正以後有的是說話的時候，吳青青也不急在這一時，反而是懷仁齋的那個比較重要，許老都發過一次火了，想來這次會好一點。

“母親，那我就先帶疏影過去那邊了，您好好休息。”楊青月拉着許疏影起身。

“去吧，去吧，我不礙事。”吳青青擺擺手。

許疏影這一路都是懵逼的，她剛剛好像就說了一句話吧？吳姨剛剛的話不是她想的那樣吧？想到這裏，許疏影轉頭詢問似的看着楊青月。

“呵，都跟你說了，母親知道我們的事。現在帶你去見一個長輩，到時你可莫要哭鼻子。”知道許疏影一遇見這事就慫，楊青月就從來沒指望她能進步多少。許尚書哪裏他也說過一次，這次帶許疏影過去，順便也可以提一下提親的事，許疏影從沒想過這些，可并不代表他沒有想過。

以一個世家小姐來說，許疏影已經夠大了，就是以江湖兒女來算，許疏影如今結婚也不算小。況且，早在東漢已經夠委屈許疏影了，如今家中長輩俱在，他就更想趕緊迎娶許疏影了。

“長輩？”許疏影想着楊青月還有什麽長輩，可是本來大唐的記憶就不多，這種，就更不記得了。

“到了你就知道了。”楊青月賣了個官司，并沒有告訴許疏影。

許疏影怎麽也想不起來，任由楊青月拉着她的手。長歌門內小橋流水處處可見，微風吹拂着楊柳，吹着散落的長發。

許疏影側臉看着楊青月的臉龐，相握的雙手帶着暖意，讓她想就這麽一直走下去。

懷仁齋裏都是些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不時的會有些年輕人過來請教學問，也有小童在抱着書在院子裏給老先生念着書。

楊青月帶着許疏影過來的時候，一位老先生正在聽一個小童讀書，小孩子軟糯的一句句讀着書上的字，看起來極為認真。

“爺爺，子書今日有沒有讀錯？”小童紮着兩個馬尾，穿着一身白綠相間的襦裙，一本正經的，看起來極為可愛。許疏影看着就想上去逗逗，可惜她現在被楊青月拉着。

“嗯嗯，不錯，今日可以讓你休息一日。”老人摸着胡子，看起來對小童很是滿意。

“我就知道爺爺最好了！廚房今日做了栗子糕，子書給爺爺去拿。”一高興就有點得意忘形，小姑娘丢了書，蹦蹦噠噠的就往外走。

“小心點，別碰着了。”老人看着小姑娘的身影，擔心着。

“沒事的，爺爺放心。”小姑娘回頭向老人揮手，卻撞上許疏影。

“對不起，對不起。”小姑娘縱然身上撞得有些疼，卻還是先向許疏影道歉。

“子書小姑娘可要小心點，撞到姐姐身上還好，若是撞到了什麽物什上，姐姐可是會心疼的。”一張嘴，楊青月就頭疼。

只要對上小姑娘，許疏影就什麽不善言辭都不見了，比對着他的時候還要甜言蜜語。

“這不是楊家大郎嗎？怎麽，又過來找許老頭了？”上次楊青月被許老頭用掃把打出來的時候，他們這些老頭子可是笑了好一陣。

“老師莫要打趣我，疏影今日回來，我送她來見見許老。”楊青月回答的一本正經，好似被笑的不是他一樣。

“許家的那個女娃？那還不趕快進去，這下可有許老頭樂呵的了。”許疏影的名字，別人不直達，他還是知道的。許疏影失蹤的時候，許思閑那小子弄出那麽大的動靜，可給他找了不了麻煩。

“那我就先帶着疏影過去，下次一定陪周老手談一局。”楊青月說着，帶着許疏影便進了屋裏

“你這小子！”周老看着楊青月的身影氣的吹胡子瞪眼。

“爺爺，那個漂亮姐姐是誰啊？她剛剛說要給子書做糕點吃了！”看着漂亮姐姐被大爺帶走，子書小姑娘不開心了。

“她是你許爺爺的孫女，走不了的……”看着楊青月這模樣，周老就知道上次他為什麽會被許老頭拿掃把趕出來了。呵呵，叫你小子殺的我片甲不留，看這次許老頭怎麽折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