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許疏影看着眼前的大門,不知道是什麽感覺。
在外面玩累了,莫要忘了,我等你回家。
楊青月的話還在耳邊,然而世事境遷,轉眼都過了一年了。
許疏影把號鐘抱在懷裏,站在周瑜的身後,說不出的安靜乖巧。
“阿姝,沒事吧?”從許府出來,許疏影的狀态就不對。如今都到了長歌門,周瑜就更不放心了。
“阿兄,我沒事的。”許疏影搖搖頭,并沒有把心中的顧慮說出來。
“大哥!”周瑜還想說什麽,卻被一道清朗的男聲打斷了。
許疏影順着聲音看去,是一個少年。一身黃色的衣衫,皮膚白皙,看起來文質彬彬,就是張了一張娃娃臉。
“阿宋。”算算周瑜當時出海的時候,周宋還算是一個孩子,如今都已經長成一個翩翩少年了。
“這位是嫂子嗎?”和周瑜說了兩句話,周宋的注意力就放在了許疏影的身上。
一身明黃色的襦裙,衣袖邊緣還有暗繡的花紋,給許疏影添了幾分貴氣。
帶着微微紅色的長發一半挽起,一半披散下來,懷中抱着一把看起來年代久遠的古琴。
此時的許疏影溫婉的如同飽讀詩書的閨閣女子,比門中的那些長歌女子還要柔弱,莫名的就讓周宋覺得她不應該在這裏,而是應該在那滿目琳琅的繡樓之上。
“別亂說,阿姝是我義妹,你該喚她一聲姐姐的。”若是別人說這話,周瑜或許會歪一下,将錯就錯。但是面對周宋這個死心眼,還是算了吧。
“師弟,師兄前來,何不請師兄屋內一續?”本來應當是楊逸飛和周宋一起過來迎接周瑜的,奈何門中有點事給耽誤了。
“可是楊逸飛楊師弟?”周瑜對這個能把周墨堵的說不出來話的師弟,還是很趕興趣的。
“正是,周師兄我們裏邊談。”楊逸飛帶路,周瑜一行人跟着,周宋自知理虧,沒敢往周瑜身邊湊。落後周瑜幾步,和許疏影并肩。
“姐姐叫什麽名字?我名喚周宋,姐姐可以叫我阿宋。”周瑜自小就顯得智商極高,對于經商一途,便是周墨都說自己後繼有人。若非如此,周宋也不能這般随意的幹自己想要幹的事。
只是天分極高的後果是,周瑜對于身邊人,極少有看的上眼的,朋友不少,深交的卻很少。許疏影外表看起來柔柔弱弱,周宋怎麽也看不出來她哪裏吸引周瑜了,或許是內在?
“我叫許疏影,你可以叫我疏姐姐。”周瑜這幾日很少說過關于周宋的話,不過寥寥數語之中,都透着自己和這個傻白甜弟弟關系不錯。
“我觀疏姐姐懷中古琴琴身古樸,不知是何琴?”周宋改口改的極為自然,沒有一點不适應。
周宋自小學蕭,原是不懂琴的。但是長歌門幾乎人人習琴,在這種環境下,周宋就是塊木頭也該開竅了,更何況周宋不是。
古琴號鐘一直都是傳說中的古琴,周宋能認出來是個古琴就不錯了。
“這個是古琴號鐘,故人所贈。”楊青月把琴給她,這琴自然就是她的了。許疏影絲毫不馬虎的開始忽悠周宋。
“您這故人定然與你極為要好。”不然這般傳世的古琴,也不會說送人就送人了。
“是啊,我們關系很好。”好到楊青月用一把琴就把她拴住了。
“小丫頭,我感覺到主人的氣息了,趕緊去找主人!”自打回到大唐,號鐘便不怎麽說話了。如今到了長歌門,這說話的聲音,中氣十足,一點都不像是一個老人。
“號鐘,閉嘴。不然我了不保證,一會會不會手誤把琴弦弄斷了。”許疏影淡淡威脅道。
“疏姐,你說什麽?”周宋疑惑道。
“沒什麽。”許疏影搖了搖頭。既然號鐘能夠感覺的到楊青月,那麽……楊青月是否能感覺到自己呢?
“門中弟子基本上都是會琴的,若是疏姐不嫌棄,一會可以随我去看看。”周宋覺得自己和許疏影特別的投緣,尋常時候他很少與人頭一次見面就這般的親切。
“我琴藝不好,還是不要獻醜了。”這事肯定不能答應,她那琴藝,能逼的周瑜那個強迫症要撞牆。就是有號鐘自己來,在長歌門這裏,也是要分分鐘露陷的好嗎!
“疏姐謙虛,我觀這古琴的模樣,疏姐定是十分愛惜。”
“不,琴乃故人所贈,我并不善琴。”她真的不是彈琴的料啊!看着面前周宋那張娃娃臉,許疏影真想一巴掌糊上去。周宋你話那麽多,你哥知道嗎?
“那疏姐你平時都幹些什麽啊?”如果不是人物不對,周宋真想問問,你故人是哪位,這樣的千古明琴說送人就送人了。
“也沒什麽,不過是泡泡茶,舞舞劍罷了。”還有上校場虐人,當然這話是不能說的,許疏影選擇性的丢掉了一些事。
“阿姝,你們再說什麽?”沒了周宋的唠叨,周瑜還頗為不适,轉身就看到他和許疏影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沒什麽。就是我想起幼時門主夫人曾救過我,想要去拜訪一下,不知吳姨可曾在門內?”許疏影到底是不敢見楊青月,順嘴就扯出來這麽一個借口。
“許姑娘和母親是舊識?”楊逸飛小的時候,吳青青基本上已經很少出去了,後來楊青月失蹤,吳青青基本上就已經在長歌門安定下來,不怎麽出門了。
“幼時跟着吳姨待過幾天。”許疏影道,也真是那個時候,她才認識了楊青月。
“不知吳夫人可曾在門內?”哪怕經過了那麽多年,周瑜還是不懂女人的心。本來帶許疏影來長歌門就是想看看楊青月什麽态度,結果許疏影慫的讓周瑜不知道說什麽好,只能先順着她的心意。
“母親近些年都不曾出門,如今應當是在院中,我一會讓人帶許姑娘過去。”楊逸飛總覺得這個許姑娘有幾分耳熟,但若真說些什麽,他又說不出哪裏熟悉。
整個長歌門除了懷仁齋那邊有個脾氣不錯的許尚書(已退役),楊逸飛還真記不起來有哪裏熟悉的。
“那就多謝了。”許疏影道。號鐘從她進了長歌門就沒安靜過,許疏影被它煩的真想把琴弦挑斷。
“哎,疏姐你原來來過長歌門嗎?”周宋對這個比較好奇,周瑜介紹的太少,他只能自己挖掘。
“這倒是沒有,不過是我幼時和父親走散,剛好碰上吳姨而已,若是真要算的話,離如今也有十幾年了。”許疏影搖頭道。
“這倒是緣分。”周宋有幾分感慨,這先是和周瑜結拜為兄妹,這又找到了幼時的恩人,不是緣分又是什麽呢?
“是啊,是緣分啊……”許疏影低聲道。若不是緣分,她如何能遇到楊青月呢?如何能在他的陪伴下,走過那麽多的風雨?
“師兄這邊走。”轉眼之間已經到了地方,許疏影看着面前青磚黛瓦的一排排矮房,江南具是這種風格,一如許府的那些建築。
屋內擺設簡潔,一兩副字畫,矮機茶水具有,應當是專門會客的地方,許疏影暗暗的推測着。
“招待不周,還請師兄莫要怪罪。”待人都入座,楊逸飛才開口道。
“無礙,是我們來早了。”周瑜也不在意,本來就是他與許疏影快馬趕來,比那預計的日子快了不少。
“也是逸飛招待不周,以茶代酒,向師兄陪個不是。”
見楊逸飛這般,周瑜也不再推辭。茶自然是好茶,只是沏茶的方法……
周瑜覺得自己嘴果然還是被自己母親和許疏影養叼了。
“趙師妹,可否請你帶這位姑娘去母親院裏?”
“啊?好啊。”路過的趙媛欣然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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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叫什麽名字?我叫趙媛,姐姐可以叫我阿媛。”趙媛性格算是長歌門女弟子中比較活潑的了,許疏影又是個看起來比自己大個一兩歲,因此說起話來就有幾分自來熟。
“我叫許疏影,阿媛可以叫我疏姐。”自小就不怎麽受少女歡迎的許疏影,頭一次感受到來自少女這麽直接的好感,讓她有幾分不适應。
“疏姐不用緊張,夫人很溫柔的。”雖然不知道許疏影為何要去見吳青青,可是趙媛卻看出了她的緊張。
門中女子基本上都是官家士族小姐,知書達理有書香氣是必須的!但是看起來如許疏影這般柔弱的,還真是少見。所以縱使許疏影看起來要比她大幾歲,還是讓趙媛有種想要保護她的感覺。
柔弱?許疏影柔弱嗎?不,她不僅不柔弱,還非常的健康。那為什麽趙媛會有這種感覺?許疏影自己也是迷茫的,自從被孫策救了,然後就沒少被孫策塞過各種補品,究其原因就是,她許疏影看起來太柔弱了。
然而,柔弱的只是表面,許疏影覺得自己的狀态比從前好多了。但是能被妹子歡迎,她其實一點都不拒絕的。
“我沒有緊張,只是不知道一會該說什麽好。”趙媛是抱着善意的,許疏影能感覺的出來。
“吶,這裏就是夫人的住處了。”趙媛指着面前一個院落。
“不用擔心什麽,我就你旁邊。”
許疏影莫名的就覺得,自己好像被撩了?還是一個看起來非常甜的妹子?這種感覺挺奇怪的,好在許疏影并不反感。
趙媛微笑着帶着許疏影往院中走,然而許疏影看着院裏銀杏樹下的那個青年,卻生生的止住了腳步,號鐘從懷中掉落到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青年尋聲看過來,在看到許疏影的那一刻微微愣住,随即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