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如此,重鑄越劍就煩惱葉師兄了。”越劍最終決定由葉芳致重鑄,許疏影與葉芳致讨論了近十日才将鑄劍之法訂下來。
“許姑娘不必如此,重鑄這等寶劍,也是我的一個機緣,說不得我就因此突破了,到時候可是我要謝謝許姑娘了。”葉芳致搖頭。
越劍本就是極好的寶劍,比之歐治子留下的那些絕世寶劍也只是差那麽一點。他進入瓶頸期已久,若是重鑄成功,他就是突破了,恐怕再也鑄不出如斯寶劍了。
“葉師兄放心,你一定會成功的。”不成功也得成功。許疏影微笑,她小小年紀從沒鑄過劍,不是也在在薛燭的指導下鑄成青竹劍了嗎?葉芳致怎麽說鑄劍也小有所成,怎麽能不成功呢?
“那就借姑娘吉言了。”許疏影這一番話好似給了葉芳致信心。
“對了,葉師兄,鑄劍之時這劍鞘莫要離開劍身太遠。”許疏影道。
“為何?”葉芳致不解,按理說,這劍身重鑄,劍鞘自然也要重鑄,但是許疏影從沒提過這事。
“劍身浴血殺伐多年,煞氣頗重,恐怕會影響葉師兄鑄劍。這劍鞘取靈物而成,專治煞氣,葉師兄可要記好。”許疏影解釋道。
沙場上摸爬滾打多年,許疏影幾經生死,在劍出鞘之後也只能憑着自身上的煞氣壓制着。葉芳致這般的鑄劍師,許疏影真的不認為,他能抗的住。慶幸如今越劍劍魂全部沉睡,又有猿公一邊看着,應當不會出什麽事。
“這個許姑娘就不必擔心了,我藏劍有一地,名為劍冢。名為其實,就是埋劍之地,姑娘若是有空可請孫師兄帶你去看看。”煞氣什麽的,自從在劍冢扛過去以後,葉芳致還從未怕過。
“既然如此,越劍就托付給葉師兄了。只是,若有不對,可莫要忘了疏影今日所言。”見葉芳致并未在意,許疏影也沒有多勸。人有人的想法,何必非要和自己一樣?更何況,有些人有些事必須經歷一番,方知其中滋味。
反正,煞氣入體一事,許疏影是不想再體會了。
“許姑娘莫要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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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疏影解決了越劍重鑄一事,葉炜一家也有了結果。因為葉孟秋堅定的拒絕柳夕母子入住,葉炜只好帶着妻女去霸刀山莊。
小團子葉琦菲對這個被自己照顧了幾日的大姐姐非常不舍,眼淚汪汪的看着許疏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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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哭,不哭,等姐姐辦完了事情,就去看我們家菲菲。”許疏影看着小團子一副要哭的樣子,就忍不住了。她最喜歡這種乖巧懂事的小女孩了,一個孫晗一個荀芳,稍微和她撒個嬌,她就心軟的一塌糊塗。
如今眼前的葉琦菲也是,不哭不鬧,就是睜着淚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你。許疏影覺得自己的心已經一塌糊塗了,本來就那麽萌,再這麽看着自己……
“那說好了,疏姐姐一定別忘了去找菲菲……”葉琦菲抽了抽鼻子,努力不然眼淚掉下來。
“好,姐姐答應你。”許疏影笑着,蹲下來抱住葉琦菲,揉了揉她的頭發,然後起身。
“多謝許姑娘這幾日照看菲菲。”柳夕這幾日忙裏忙外,得知自己女兒在許疏影哪裏。回來的時候還都是滿口的疏姐姐,就一直想見見許疏影。
許疏影的臉與那一身禮儀太能欺騙人了,真正的閨秀,禮儀是刻進骨子裏的。許疏影幼時身居相府,成就受了影響,哪怕後來兩年野了,又被周夫人扭着改了過來。自此以後,那禮儀就深深的刻在了許疏影的骨子裏,再也抹不去了。
她本就是江南水鄉的女子,只要她想,騙騙人還是可以的。
“不必如此,我倒是覺得是菲菲照顧了我。菲菲這麽可愛,想來柳伯伯也會喜歡她的。”許疏影說着安慰的揉了揉葉琦菲的臉蛋。
“許姑娘認識我父親?”柳夕驚訝的看着許疏影。
“我父親與柳伯伯是好友,幼時有幸曾見過柳伯伯一面。算起來,我還應該喚你一聲姐姐。”許疏影說着自己就笑了笑。
葉琦菲從出生起,身體就不大好,如今臉上雖然有些肉,身子骨還是瘦弱的不行。許疏影在她身上仿佛看到了剛入異世的自己,對她越發的憐惜了。
“這樣的話,菲菲就該叫我姨姨了。”
“疏姨姨?”葉琦菲歪頭看着她。
“真乖,時間不早了,柳夕姐你們該走了。別擔心,一切都會過去的。”許疏影再次不舍的揉了揉葉琦菲的頭,說道。
“疏姨姨再見。”臨上馬車,葉琦菲不舍的朝許疏影揮手。
“再見。”許疏影看着馬車走遠,直至再也看不到。
“怎麽,接下來你要去哪裏?”孫策站在她身邊問道。
“接下來?”許疏影本意是想回一趟安陸,可是又有點放心不下越劍。
“前幾日聽芳致師兄說你想去劍冢看看?”孫策詢問道。
“是有過這麽一回事,這麽你現在有空了?”
“我本來就很有空,不過是這些時間有點事而已。”孫策搖頭,在葉孟秋的一衆弟子之中,也就他孫策最閑了吧。
“那行,你有空就行。”許疏影無所謂,身上的傷口好的差不多了,她正在想着怎麽和葉孟秋說一聲自己想要回安陸看看。
至于為什麽要和葉孟秋說……
其一,葉孟秋怎麽說也是自己長輩,不說一句就走,怎麽說都不大好。
其二,許疏影還是想從葉孟秋哪裏知道點關于許思閑的事。
“我就想着你要去劍冢,本來就打算在你走之前帶你去看看。結果出了點事,就給忘了,還是被人提醒才想起來。”孫策道。
“也沒什麽,劍冢就在哪裏,總不會跑了。”許疏影淡然道。
“也是。說回來,我們都在這裏,不知公瑾怎麽樣了。”楊青月在長歌門,許疏影與他在藏劍山莊,孫策心裏還是有那麽幾分希望,希望周瑜也在這裏,可是縱觀江湖之上,并沒有一個叫周瑜的人。
“若是有緣,總會見面的。”許疏影倒是沒覺得有什麽,或許是經歷的太多了的生離死別,她的心早就無比的堅硬。
“也是,說起來,清晖如今應該已經收到信了。你是準備讓他來找你,還是你去找他?”以孫策的身份(許疏影的義兄。)來說,孫策是希望楊青月來尋許疏影,可是以許疏影目前的樣子,後來的事誰也說不準。
“別想那麽多。”對于楊青月,如今稍稍開了點竅許疏影是非常慫的。
先是騙着把楊青月糊弄回大唐,但是按三十六的說法,楊青月已經知道系統的存在了。許疏影唯一慶幸的是,自己失憶那段時間,楊青月不在自己身邊。
按理說回了大唐怎麽着也要給楊青月一個信,可先被孫策的消息吓着了,後來又被越劍一事耽誤。說來說去,許疏影就是慫了,回家和祖父說自己已經有和楊青月私定終身什麽的,若是曾祖父在世,一頓打是少不了的。
“得,你們的事我不管。哎,你對劍這麽看中,可惜趕上了大師兄閉關。”說到這裏,孫策有幾分唏噓。
縱然許疏影天賦異禀,孫策哪怕曾經用的不是劍,可是在看到葉英的一刻也是震驚的。
約莫傾他一生,都從未見過如葉英這般岳峙淵渟的男子,仿佛天生便為劍道而生,為劍道而死。他知曉葉英“抱劍觀花,不出一式”的過去,卻不知曉“抱劍觀花,不出一式”的意境。但是當他還在領悟器與法,招與勢的區別并為之而傷透了腦筋之時,卻那般淬不及防地看見了花樹下的葉英。
葉英就如同他懷中的那把劍,古拙而內斂,浮華盡數沉澱,卻在那一瞬間石破天驚而來,似九霄雲外垂雲而下的仙。那是一種內斂而孤絕的強大,是一種不需要言語,亦不需要拔劍出鞘,便已然溶于骨血的高絕。孫策從未見過這種劍意,仿佛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他自成一個強大的領域,在他的掌控之下,似乎就被不動聲色地壓制在他的氣場裏。這本該令每一個習武之人都感覺到絕望和窒息,但是孫策所能感覺到的,反而是一種亘古綿延的平和靜谧。
似是河岸花溪,庭前綠樹,萬物萌芽之春,萬物凋零之季,生老病死,悲歡離合,都盡數化為一種生命之中難得可貴的從容平靜。
許疏影走的也是自然的劍意,無論什麽招式,在許疏影手中都透着一種勢不可擋的氣勢,那亦是一種傲慢的孤絕,透着千萬人吾往矣的利落。而葉英的劍則正正相反,他手中持劍,卻無殺意,劍不出鞘,劍意卻已融入了骨血。枯木春華,晚寒凋零,幾乎每一招每一式,都帶着生命的厚重和淡泊之意。
孫策一直以為,葉英就是九天谪仙,不曾沾染半點紅塵煙火。
但是後來,葉英閉關不出,孫策才知曉自己錯了。
因為葉英說:“亂世将起,吾護不住藏劍。”
他這才知曉,為劍道而生的葉英,生命中卻有着比劍道更沉重的東西。
所以,他甘願化身為劍,甘願持起焰歸,甘願帶上責任的枷鎖,而不是成為那遲早會行雲而去的仙。
他不是仙,他只是葉英。
“你這麽說,我倒是挺想見見你哪位師兄的,可惜了。”同輩的劍客,許疏影還真的沒怎麽見過。對于這位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葉大莊主,經過許疏影這麽一說,還真是挺想認識認識的。
“總會有機會的,雖說是閉關,但是有時師兄還是會出來看看的。”孫策開解到。
“那就借你吉言。”
“大唐劍客可不少,不說我們藏劍,就是純陽觀和憶盈樓可都是用劍的門派。”孫策說着便扯開了話題。
“純陽觀?憶盈樓?”許疏影總覺得有點熟悉,可是又記不起來。
“純陽觀乃是純陽子呂洞賓前輩所建,門中弟子修身養性習劍階。至于憶盈樓,原本乃是公孫大娘收留孤兒的地方,後來便成了如今的憶盈樓。”孫策解釋道。
“你說起大娘,我倒是想起了,幼時我曾與二娘待過幾天。那時我鬧着要和二娘學劍,可惜父親硬是不同意。”許疏影說起這話還有幾分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