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是什麽味道?
001.
任青笠平躺在床上, 避開李子木的視線。
片刻之後他又偷偷回頭望去,這一回頭,卻發現李子木依舊維持着剛剛的動作,歪着腦袋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眸子正疑惑地望着他。
那瞬間, 任青笠只覺得心口猛地一跳,他招到致命一擊,血槽瞬間清空。
“睡覺了,明天還要回去呢!”任青笠扯了被子,把自己的腦袋蓋住。
他怕他要再讓旁邊的人多看上幾眼, 就真的要血盡人亡了。
李子木聞言眼神卻越發的茫然, 他本來都已經準備睡覺了, 都是旁邊這人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吵得他沒辦法睡覺,現在倒好這人居然還敢說他!
李子木拉拉被子, 翻過身去背對着任青笠,他閉了眼, 是真的準備睡覺了。
大概過了有半個多小時後, 整個人都藏到被子裏的任青笠卻偷偷摸摸地掀開被子的一角,借着微弱的光暈看着旁邊的人。
見李子木躺的好好的似乎已經睡了,他松了口氣。
“你睡了嗎?”任青笠輕輕詢問。
這旅館旁邊就是一條公路, 外面時不時會傳來一些車子開過的聲音,李子木似乎真的睡着了, 完全沒有反應。
任青笠撐起身體, 觀察了一會, 确認李子木真的已經睡着後他才松了口氣,看來今天是真的把李子木給累壞了。
他也累的不輕,只是和李子木一起睡覺,他怎麽可能睡得着?他一閉上眼,腦袋裏面就都是李子木的那張臉。
黑暗當中,任青笠平躺在床上,瞪大了一雙眼望着天花板,又是許久後,完全睡不着反而越來越清醒的他偷偷地撐起身體,一點一點的靠近背對他側躺的李子木。
睡着的李子木很安靜,一如他清醒的時候,總是安安靜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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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的光暈下,李子木的皮膚越顯白皙,襯得他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唇微有些肉嘟嘟的。
仿佛是受到誘惑一般,任青笠不受控制的慢慢靠近,直到近到兩人鼻尖貼着鼻尖……
任青笠覺得自己一定是着了魔,所以他才會做這種小女生才會做的事。
就在任青笠即将觸碰到那渴望的唇瓣時,李子木那雙本應該閉上的眸子卻突然睜開,如夜空般幽黑靈清的眸子直直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他。
李子木屏住呼吸看着面前湊的很近的人,在把對方都看成鬥雞眼之後,他擡手,抵住任青笠的臉把他推開。
推開了夜襲的人,李子木扯了扯被子,又用之前那種防備冷清的目光望着整個人都已經傻掉了的任青笠。
任青笠整個人都已經當機,他傻愣愣得看着本應該睡着卻突然醒過來的李子木,李子木沒有睡着,那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不都被他看見了?
嗡的一聲,任青笠只覺得一聲巨響在他腦袋裏炸開,讓他再也無法思考。
李子木等了一會兒見任青笠還是一副傻眼了的模樣,越發嫌棄。
他答應任青笠與他一起睡覺,也有着自己的思量。
現在他還不清楚那人到底是什麽人,也不清楚他是否真的和當年那件事情有關,什麽都不清楚的情況下對方是否沖着他來,他自然也不能确定。
但假使萬一對方真的是沖着他而來,那當年他殺了他小組當中所有的人,如今是否還會對他身邊的人再下手,這誰也說不定。
李子木抱着被子往床邊挪挪,他喘着粗氣,因為他的鼻子已經徹底堵住了。
大概是李子木通鼻子的聲音驚醒了旁邊的人,任青笠反應過來之後,連忙也往旁邊挪了挪。
“咳咳……你不要誤會,我不是……”任青笠試圖解釋,可是面對這李子木那一雙全然不相信甚至帶着戒備的眸子,他所有的話都再也說不出口。
李子木又往旁邊挪了挪,把兩人間的距離拉得更大,他覺得他已經看透了任青笠。
這個男人不但臭,而且還總喜歡開屏,現在居然還學會了偷襲!
李子木的動作毫不掩飾,任青笠幾乎是立刻就發覺自己被嫌棄了。
“我……”
“不要過來。”李子木伸出拒絕的手,他鼻子已經快無法呼吸。
察覺到李子木鼻子不通,回想起之前李子木曾說過他身上臭的話語,本就已經一顆心亂七八糟的任青笠瞬間石化。
他就那麽讨人厭?
任青笠哭笑不得,“我剛剛才洗了澡。”就在不到一個小時之前。
李子木側過頭去吸了一大口氣,然後又回頭看向一副要被欺負哭了的表情的任青笠,“可是還是很臭!”
說話間,李子木從床上坐起來,對着兩人中間的縫隙指了指比劃了一番後,他道:“楚河界限,你不可以超過這條界限。”
任青笠看着那一條楚河界限,無力的躺在床上,了無生氣。他以為他和李子木難得有了點進展,結果卻又被推開。
“我就讓你那麽讨厭?”任青笠有些氣餒。
李子木看了看他,要說讨厭李子木倒真的并不讨厭他,如果真的讨厭一個人,他也并不是那種還會容忍這人天天在他身邊開屏的性格。
“你太臭了。”李子木也很無奈,臭到這程度他還是有史以來第一次遇見。
“我才洗了澡,你看見的。”任青笠咬牙切齒。
他也能感覺出李子木并不是那麽排斥他,可他就不明白了,為什麽李子木總是一臉嫌棄。
“不是這個。”李子木揉了揉鼻子。
“什麽?”
“不是消毒水的味道。”
“那是什麽?”任青笠從床上坐了起來,有些激動地望着李子木。
任青笠向來覺得自己在日常生活上還算是比較愛幹淨的,雖然并沒有達到潔癖的程度,但是也是無法容忍自己邋裏邋遢的。
李子木想了想,卻不知道應該怎麽解釋,他已經有些困了。
見李子木打哈欠,任青笠連忙越界,狠狠地瞪着面前的人,無論如何今天他都要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知道聯覺症嗎?”李子木幾乎是用嘴巴在呼吸。
任青笠費了些時間,才總算從記憶當中搜索出這三個字。
作為法醫,對各大類疾病他也算是知道的不少,聯覺症是極其少見的一種特殊病狀,這和病人的身體并無太大關系,更多的是來自精神上的異常。
但凡是犯了這種病的人,感官都會有一定的混亂,例如看見的東西有味道,或者聞到的東西有顏色之類的。
任青笠印象當中,他們當初學校裏老師舉過的例子,是一個人在聽到別人的名字之後口中會産生味道,就好像吃了那樣東西。
聯系之前,再想一想李子木這段時間的表現,神色怪異的人群裏幾乎是立刻就猜到了些什麽。
“你……”任青笠臉色越發怪異,李子木總說他臭,“那我是什麽味道?”
任青笠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能讓李子木如此,必定不會是什麽普通東西,那瞬間他甚至是聯想到了很多不好的東西。
“榴蓮。”李子木并未隐瞞。
不是他不想隐瞞,而是他真的瞞不住,因為這人總想往他身邊湊!他可以控制臉部的表情,但他卻無法讓自己不呼吸。
任青笠聽見那兩個字後,腦子裏又是嗡的一聲響,随即,他有些崩潰的躺回了床上。
他有些哭笑不得,對李子木的逃避嫌棄他不是沒有猜想過,他甚至是做過很多猜想,可無論如何他都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的原因。
他印象當中,這種疾病目前的醫療條件是無法根治的,甚至是具體産生的原因都還沒弄明白。
任青笠腦子裏亂哄哄的,許久之後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其實榴蓮也挺好吃的。”
等了半晌,旁邊的人卻沒回答,任青笠又坐了起來朝旁邊張望着,這才發現李子木這下似乎真的睡着了。
不只是李子木,就連他這會兒也已經有了睡意,白天跑了一天這會兒都累了。
任青笠滿心糾結,但也沒有把旁邊的人叫醒和他繼續讨論榴蓮好不好吃這個問題。
他輕手輕腳地貼旁邊的人蓋好被子,自己也拉了被子躺好,随後在一堆亂七八糟的思緒當中,閉上眼睡了過去。
這一夜,他幾乎是一夜都在混亂當中度過,一會夢見天上掉了很多榴蓮下來,一會兒又夢見李子木一臉嫌棄的躲開,以至于早上起床時,他眼下已經多了一圈青紫。
清晨,李子木叼着牙刷,隔着玻璃窗望着在床上的任青笠,見對方看向自己後他有些口齒不清地說道:“已經十點了。”
任青笠聞言一驚,連忙拿了手機看時間,這一看才發現已經快十一點,兩個人昨夜說了許久的話,睡得太晚,早上都睡過頭了。
洗漱完,兩人退了房,就近選了家店吃了些東西後,便立刻開着車向着下一個目的地而去。
他們今天還要走訪兩個地方,原本按計劃今天時間還比較充裕,但早上睡過頭下午就得趕時間了。
下午兩點時,他們到了第三家車行,按班就部的詢問了情況,拿到了資料後兩人立刻上了車向最後一個地方而去。
胡清那邊行動得比他們早,一兩點的時候已經把最後一家也走訪完,這會兒已經準備回去。
下午四點多時,他們這邊最後一家才總算走訪完。
完成任務,兩人都松了口氣,找了個地方吃了些東西後,便立刻又上了車準備回去。
回去的路上不如之前的趕,任青笠把車開上路之後也有了時間繼續糾結昨晚的事。
李子木依舊坐在遠離他的角落,正在那邊整理今天得到的所有資料,他按照之前的方法把一部分人排除。
他們這邊查到的再加上胡清那邊查到的,如今他們手上的嫌疑人一共有五個。
幾個人的情況都差不多,有四個都是本地人士,只有一個是外來務工的。年齡上幾人倒是差距挺大,從二十來歲到四十多歲都有。
學歷上,只有一個年齡偏大的人學歷稍高些,其他的大多都是初中高中文化。
任青笠一邊開着車一邊注意着旁邊的人,見任青笠放下手中的資料之後,他連忙見縫插針開口道:“其實榴蓮也挺好吃。”
李子木擡頭望了他一眼,眼中的不贊同顯而易見。
任青笠哭笑不得,事實上,他自己是從不吃這種東西的。
又往前開了一段路,六點多時兩人換了位置,這兩天時間基本都是任青笠在開車,如今馬上就要到科室了,任青笠也就同意了換手。
李子木開車開的還算穩,不過大概已經有一段時間沒開,顯得有些緊張。
“回去之後先休息一晚,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任青笠道。
話才說完,本來緩緩向前行去的車子便突然緊急剎車,任青笠被慣性一帶往前撲了一段,好在車子速度不快加上安全帶,所以他很快便穩住。
任青笠還沒來得及詢問出了什麽事情,一旁的李子木已經解開安全帶,開了車門沖了出去。
他們現在是在公路上,李子木突然在路中間停車,又跳下車去,讓旁邊幾輛車的車主都吓了一跳,紛紛緊急剎車。
路上亂作一團,罵罵咧咧的聲音此起彼伏,李子木卻是向着逆行的車道快速跑去。
任青笠顧不得其它,連忙下了車也追着李子木而去。
李子木的速度很快,可是他速度再快也只不過兩只腳,自然不可能追上四個輪子的車,沒多久李子木就氣喘籲籲的停下。
任青笠跟着他停下,把人拉到綠化帶後,任青笠一邊打量前面的車輛試圖發現些什麽,一邊詢問李子木發生了什麽事。
“我認識那個人。”李子木道。因為跑得太快他現在氣息淩亂不堪,額頭上甚至溢出及分薄汗。
“什麽人?”
他們剛剛一直在車上,車子在公路上,李子木的角度能看見的只有對頭車的車主。
李子木搖了搖頭,“不知道,我沒看清長相,不過那個人我認識。”
那一瞬間太快,他并沒有看清對方的長相,只知道對方應該是外國人,但他記得他身上的味道。
所謂聯覺症便是如此,他眼中所有的人身上都帶着味道,這個味道很多時候比他記憶中的這些人更印象深刻。
一個他十年前見過的人,哪怕他十年未見,十年後再見時味道也是不會變化的,因為他的大腦已經記住了這個人,并且帶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
他回國之後已經有幾年的時間禁止和國際上的人聯系,因為那件事情的性質太過惡劣,且涉及到的人都是些有頭有臉的,那件事情沒有結束之前他會一直被限制。
那個人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但他确定他确實認識他!
只是他認識的國外的人,此時此刻絕不可能出現在這裏。
“有沒有可能是之前那個金發碧眼的?”任青笠神情嚴肅。
李子木搖了搖頭,就連他自己都不确定。
“記住了車牌號碼嗎?回去後讓田禾查一查。”任青笠提議。
緩過勁來,李子木點了點頭後連忙往車子那邊走,他要打電話給田禾,讓他那邊查一查車主的信息。
兩人回到科室時,已經是七點左右,其餘幾人知道了之前的事情,都在科室裏面等着,見李子木和任青笠兩人回來連忙湊了過來。
“我按照你們說的選了時間段查了附近的幾個休息站,但并沒有找到相關的車輛,然後我就查了號碼牌查車主的信息,但那輛車子一個月之前就已經報失了。”田禾道。
聞言,兩人臉上不禁流露出幾分失望。
田禾卻是嘿嘿一笑,故作神秘地晃了晃手中的U盤,“沒查到車主的信息,我又順着那條公路查了幾家加油站,你們猜我找到了什麽?”
才失望的兩人一顆心又高高懸起,任青笠更是直接上前搶了他手中的U盤,插入電腦。
田禾也不生氣,幫着把視頻放了出來。
那是一段不算短的視頻,視頻當中,一輛車子駛進了加油站之後,車主從車上下來自助加了油,然後再把車子開走。
車主戴着帽子,從身形來看是一個比較健碩的中年男人,身高大概超過1米8。
視頻看完之後,田禾把錄像拉回了一分鐘,停留在了一個相對來說更為容易辨別的畫面上,并且把畫面放大。
只可惜這視頻錄像的畫質并不好,田禾雖然做了調整,但是視頻上的人五官還是很模糊。
“就是他!”李子木幾乎是立刻就說道。
“你就這麽确定?”蘇岳銘看了看那看不清五官的視屏截圖,有些懷疑。
“不會有錯的。”對此李子木很有信心。
他大腦記住的人絕不會有錯,這個人在他腦海中産生的味道,确實如同之前一般是同一個味道,并且帶着一股熟悉感。
其餘幾人還是有些懷疑,任青笠卻已經皺着眉頭又把那視頻重複看了一遍。
“有辦法把這個人找出來嗎?”任青笠問田禾。
“機會不大,咱們現在手上就只有一個沒用的車牌號碼,還有這麽一段看不清的監控錄像。”田禾道,“至于這種車子,在咱們市也算是比較常見的車型了。”
這一點幾人也都明白,聽完田禾的話之後,任青笠也安靜下來。
“這個人怎麽了?”丁怡心打破沉默。
他們是知道李子木突然下車追人,也知道李子木讓他們查這個人,但這個人和這個案子有什麽關系他們還什麽都不知道。
任青笠搖了搖頭,“這件事情我以後再跟你們說,胡清,你們那邊之前有查到那個國外人的消息嗎?”
“你說了之後我們就問了,是有這麽一個人在我們之前去詢問過,但具體的沒查到太多,畢竟已近一個月多了。”胡清道。
他們查的是租車行,租車行這種地方每天來來往往的司機沒有幾百也最少三位數,國外人雖然在他們這裏少見,但也并不是沒有。
“先回去休息,明天再說。”李子木道。
“可是……”任青笠試圖說些什麽,卻被李子木那一雙冷清的眸子打敗。
他知道大家都累了,他只是擔心李子木。
“我們繼續順着這條線索查,如果那個人真的和這個案子有關系,我們遲早會查到他的。”李子木這話像是在說給所有人聽,但任青笠知道,李子木這話其實是在跟他說。
他知道他有些太急了,只是他無法壓制,畢竟這件事情關系到李子木的安全。
“那行,大家先回去休息吧,明天見。”丁怡心對其他人揮了揮手。
幾分鐘之後,都累得不輕的幾人紛紛收了東西伸着懶腰出了門,回去休息。
待到所有人離開,李子木把科室中大亮的燈關了一半,又坐回了自己的辦公桌。他打開之前田禾已經處理過的視頻和截圖,試圖回想起到底是在什麽地方見過這個人。
之前幾年他見過的人确實不少,印象還比較清晰的人都不是這個味道,但這個味道确實讓他覺得熟悉,應該曾經見過不止一次。
“還不回去?”任青笠的聲音突然響起,吓了李子木一跳。
李子木擡頭看着本來已經走了又繞回來的任青笠,“有事?”
“你一個人待在這裏不怕?”任青笠把自己剛剛出去買的東西放在了桌上,避開了李子木剛剛的問話。
這個科室位置有些偏僻,入夜之後再關了大半的燈就顯得有些黑,任青笠剛剛回來的路上都覺得有些陰森,李子木一個人待在這種地方居然一點都不怕。
其實原因任青笠也明白,因為李子木早就已經習慣了,他們沒來的那段時間李子木就是一個人呆在這。
這麽想着任青笠又不禁有幾分心疼,在這種地方待幾年,估計沒幾個人受得了。
“這是什麽?”李子木打開放在自己面前的盒子?他原本以為任青笠給他帶了夜宵,打開之後卻發現是幾個淡黃色的團子。
“咳……榴蓮。”任青笠捂嘴輕咳。
他現在是真的相信李子木之前說的聯覺症的事情了,他買了這東西提着往回走的一路上,這味道都一個勁兒的往他鼻子裏鑽,可剛剛李子木卻像是完全沒聞到似的。
李子木拒絕,他把滿滿一大盒的榴蓮往旁邊推了推,每天嗅到這味道他就已經快暈了,如今還要讓他吃?
“你嘗嘗看,味道還挺不錯的。”任青笠硬着頭皮推銷。
李子木用手指尖把盒子推的更遠,一臉的拒絕。
任青笠見狀,自己從旁邊拿了一次性筷子選了一塊之後咬了一口,然後努力擺出一副非常好吃的表情,他看着李子木,“真的,你嘗嘗看。”
李子木狐疑地望着任青笠,直到看到任青笠把那一口榴蓮咽下了肚子,他才拿了筷子選了一小塊,試探的放到鼻子下嗅了嗅。
這東西是臭,可完全沒有任青笠臭,比起任青笠來這東西還算是香的了。
不過這話李子木并沒有告訴雖然努力的維持着很好吃表情,事實上卻是一臉的崩潰的任青笠。
李子木嘗了嘗這東西,入口的味道确實有些臭,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這東西隐約中好像是帶着一股蔥的味道。
不過要說難吃,這東西倒也沒多難吃。吃着軟軟的綿綿的,隐約間還有一股淡淡的甜味,吃着很怪,就好像在吃爛蔥還是甜的。
李子木不怎麽挑食,蔥蒜的味道倒也能接受。
李子木倉鼠一般腮幫子鼓鼓的咀嚼着,一旁第一個嘗的任青笠卻是一個沒忍住,捂着嘴巴到一旁去找垃圾桶去了。
這東西對于連蔥蒜都不怎麽喜歡的任青笠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003.
第二天清晨,養好了精神的衆人再次來到科室時,一進門,動作都十分統一的立刻捂住了鼻子。
“什麽味道,怎麽這麽臭?”幾個人面面相觑。
“是不是有死老鼠?”
“死老鼠好像不是這個味吧?”
“天哪,開窗開窗。”
幾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說着,沒人發現坐在一旁的任青笠臉色一點點黑了下去,等到衆人開了窗又開了風扇透氣時,他一張臉已經漆黑如炭。
昨夜他狠心買了整整兩個榴蓮,原本是計劃着要培養李子木愛吃這東西的習慣,可結果卻是他自己先被幹掉。
回去之後,他一直覺得嘴裏有那味道,刷牙都刷了好幾次。
結果早上再來這裏時,屋子當中已經滿是臭味。
開始他也以為是什麽東西壞了,後來發現是他昨天吐在垃圾桶裏的那一小塊榴蓮散發出的味道後,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之前那份名單你們有什麽看法?”任青笠幽幽的打斷了衆人四處尋找臭味來源的舉動。
看着衆人這番模樣,想着李子木之前對他的躲避,任青笠只覺得自己有些崩潰。
“說到這,我昨天查到了點東西。”丁怡心說話間,連忙去旁邊拿了一份資料過來。
把資料遞給衆人後,丁怡心指着上面第一行道:“這是第一年,也是這一年猝死的死亡人數突然激增,我查了查這一年所有的死者,意外的發現其中有兩個人都是來自同一個地方。”
“同一個地方?”
猝死本就不常見,同一個地方突然出現兩例,這确實有些奇怪。
“因為覺得很奇怪,所以我還特意查了下當年這個地方的死亡人數,結果那一年之內,加上猝死的兩個,這地方一共死了三個人。”丁怡心掏出資料,“而且這三個人的死亡地點都在同一個小區。”
如果之前那還是意外,那現在這情況未免就有些太過巧合。
李子木拿過資料仔細看了一會兒,另外一個死者是意外死亡,從資料上來看,是因為意外踩空導致的跌落致死。
死者年齡已經不年輕,五十四歲,摔下去之後立刻顱內出血,沒到醫院就死了。當時警方介入調查過,已經确認了他是意外致死。
李子木這邊正在看着資料,一旁的任青笠已經把他們篩選出來的最後那一批司機名單和這份資料做了對比。
“這個人是住在附近小區的,我記得這兩個地方不遠。”任青笠道。
任青笠單獨選出來的那份資料,是所有名單中年紀最小的一個,陳東海,男,今年21歲,高中辍學,辍學之後就直接進了這一行,随後的兩三年他一直在這市區開出租車。
“查查導航記錄,看他最近一段時間的記錄。”李子木道。
田禾動作很快,李子木這邊話才說完,這個人的導航記錄已經被他拉了出來。
時間稍遠些的導航記錄現在早就已經沒有了,他們現在手上有的只有最近一個月的,所以田禾對比的也都是最近一個月四個使者死亡的地點和時間。
“對比上了。”半個小時之後,田禾開了口。
既然已經有了明确的嫌疑人,幾人也不再啰嗦,立刻收拾了東西向着那小區而去。
小區離他們這邊不算太遠,但也不近,過去剛剛半個小時的時間。
到了地方後,一行人先順着地址找到了他家。
陳東海并不在家,在家的只有他母親一人,父親也在工地上忙着。
一行人進了門之後,并沒有直接說明來意而是以調查交通事故為由請他母親配合調查。以此為借口,确定了之前幾個案發時間陳東海都并不在家。
聊了大概有兩個小時,李子木還有任青笠兩人起了身出了門,兩人決定去之前查到的那意外摔死的男人意外出事的地方看看。
下了樓後兩人詢問了路人具體位置,這一問之下,卻意外的得知那個小區現在已經沒什麽人住。
據傳言,那個小區鬧鬼。
兩年之前接連死了三個人,那之後裏面的住戶就慢慢的都搬了出來,現在還住在那裏的都是些後來的和不怕的。
兩人順着那人的話找到那小區時,小區果然已經十分落魄。無人打理的老舊小區透着一股死氣沉沉,不同旁邊的小區,這裏仿佛沒有什麽生氣。
沒有人可問,兩人只能自己拿了資料挨着挨着找。
花了大概有半個小時,兩個人才總算是找到了那老者出事的地方。
那是一個廢棄的一層車庫,就在小區的一側,樓頂好像是個空壩子,裏面還放着些桌椅。
上去的樓梯在面向小區的這一側,很随意的鐵架子樓梯,現在都已經快鏽爛了,十分破舊且空空蕩蕩。
資料上顯示老者就是在上樓的時候踩空,所以從上面摔了下來。地方雖然不高,但因為是腦袋先着地再加上年齡大了,就沒挺過來。
找到了地方之後,兩個人就開始圍着那樓梯查看。
李子木踩着咯吱作響的樓梯上了頂樓,去上面查看情況,任青笠則是挨着挨着查看樓梯。
“怎麽樣?”片刻之後,李子木下來。
“你看。”任青笠換了個姿勢,雙腳微微張開站好,然後他往旁邊用力,原本把手的位置輕松就被他推出去了半米。
推出去辦理之後任青笠吧,李子木往牆壁那邊推了推,這才放手。
他一放手那架子立刻就彈了回來,力道還挺大。
“這架子基本就已經快要爛了,那老爺子上去的時候應該是扶着把手,然後把手突然往外面歪,他吓了一跳反射性的就松手,結果欄杆彈了回來。”
“能确定這是意外還是人為嗎?”李子木問。
一直戴着手套蹲在一旁檢查樓梯的任青笠搖了搖頭,“時間已經太久,而且這架子本來就已經很老舊。”
任青笠拍了拍咔嚓作響的架子,這架子繡成這樣并不是最近一兩年的事情,應該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意外的幾率更大。
“其他兩個人那邊還要去看嗎?”任青笠問。
時間到現在已經隔得太久,如今就算他們上門走訪,也未必還能查到什麽。
李子木正準備說話,他的電話就突然響了起來。
電話是胡清那邊打來的,李子木接通之後按了免提,任青笠見狀走到他的身邊安靜聽着。
“你們兩個快回來,我抓住那孫子了!”胡清的聲音伴随着一陣嘈雜的聲音傳來。
“抓住了?”任青笠有些驚訝。
“就是那陳東海,他一見到我們轉身就跑,肯定是有鬼,不然他跑什麽?他跑我們肯定就追,就把他抓住了。”胡清道。
電話那邊挺熱鬧,應該是鬧得挺大。
任青笠和李子木兩人對視一眼,連忙下樓,“我們立刻就過去,控制住他,別讓他跑了。”
從鐵架子下來,兩人收了東西立刻就往旁邊小區跑,幸好這兩個地方隔的距離不遠。
他們盯着這案子少說也有五六天了,難得有了進展,兩人都有幾分興奮。
快速離開這小區跑到旁邊小區後,兩人立刻在小區門口附近看到了一群人。裏面似乎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外面圍了不少人,很熱鬧。
“讓一下讓一下。”任青笠拉着李子木擠了進去,果然在裏面看到了胡清還有蘇岳銘。
“丁怡心他們還在樓上,要把他媽一起帶回去問問情況。”蘇岳銘道。
被胡清壓在地上的陳東海看上去比他們預料的年紀稍大些,大概是因為比較成熟,看上去最少有二十五六歲的模樣。
一頭有些亂糟糟的頭發,再加上頗有些淩亂的衣服,他看上去頗為狼狽。
李子木低頭打量着他時,陳東海還惡狠狠地瞪着李子木。
任青笠見狀往旁邊走了一步,擋在了李子木的面前,并瞪了一眼陳東海,讓他老實點。
“你們這是做什麽?”人群當中,剛剛和他們說着話的陳東海的母親見自己的兒子被壓在地上,立刻上前試圖把人拉起來。
丁怡心見狀,連忙上前阻撓安慰。
“你們憑什麽抓他?我兒子他犯了什麽錯?”婦人有些激動。
李子木見狀,給胡清遞了個眼神。
胡清見狀,這才把人拉了起來,讓陳東海站着。
“你們這是……”丁怡心試圖把那婦人拉到一旁去說,但她一直不願意走。
任青笠見狀正準備上前,一旁的李子木突然撞了過來,任青笠幾乎是本能的就伸手抱住了靠向自己的李子木。
李子木似乎是被旁邊的人推得沒站穩,所以整個人撲向了他,
那瞬間,任青笠有些心猿意馬,這樣的機會可是難得遇見。
而且大概是因為太沒防備,李子木整個人都撲到了他懷裏,兩人距離一下拉近,幾乎是臉貼着臉。
任青笠抱住懷中的人正驚喜這豔、遇來得太美,一顆心正蕩漾開,他就察覺自己放在褲袋裏的手機被人摸了出來。
蕩漾的心都快飛上天的任青笠剛剛有動作,李子木的聲音便從他懷中傳來,“不要動。”
任青笠立刻僵在原地,李子木的手都擱在了他腰上,而且并不老實,一直在亂動。剛剛他褲兜裏的手機,也是李子木摸的。
李子木拿着手機在他的背後的衣服裏摸索了一會兒後,又在任青笠屁股上摸索了一把,把本就整個人僵在原地的任青笠弄得更加全身僵硬,不敢動彈。
找到準确的位置之後,李子木把手機塞到了他屁股後面的袋子裏。
西裝褲子的口袋比較淺,手機放下去,有三分之二的地方都露在外面。
塞好的東西,李子木立刻收了手。
李子木速度很快,整個過程就像是被人推了一把沒站穩,不小心撲到了任青笠懷裏,他借着任青笠站穩後便又拉開距離。
任青笠卻知道,剛剛那片刻時間李子木拿了他的手機按了一番後,又放回了他背後的褲袋裏。
“我開了錄像。”李子木拉開距離時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他在這裏。”
任青笠仿佛并沒有聽到李子木的話一般,繼續看着一旁正在努力溝通的丁怡心,但他心中卻已經明了。
他動作自然的脫了西裝外套把攝像頭露了出來,然後開始向那邊走過去,并且有意的讓手機把周圍的人都拍了下來。
只是動作間,任青笠的耳朵卻不受控制的紅了個透徹。
李子木剛剛那樣對他又抱又摸的,讓他整個人都不争氣的燒了起來。
對于自己這樣根本不經撩的狀态,任青笠萬分的無奈,他對自己的性格十分了解,對一切事情都有強烈掌控欲的他,在任何事情上都要強。
他以為這種事情上他雖然沒有經驗,但也見過不少,所以一定是可以面不改色把人弄得面紅耳赤的個中好手。
結果他卻發現,別說是把李子木弄的面紅耳赤了,他不被李子木弄得面紅耳赤心肝亂顫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