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想起來了
早上,一群人叼着油條打着哈欠進門時,倉庫改成的科室內,任青笠已經把他那單獨的二層玻璃房裏,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瓶瓶罐罐與解剖器械。
一樓是簡單的解剖室,二樓則是實驗室。衆人進屋時,他正穿着防護服在二樓忙着。
“他該不會昨夜就沒回去吧?”蘇岳銘嘀咕,其餘幾人一邊進屋一邊打量着玻璃房內完全不受影響的人。
憑借任家家業他完全可以不用來這種地方上班,但他不但來了,而且比其他的人還要積極得多,甚至積極得有點神經質。
“也是個怪人。”丁怡心四處張望,尋找他們行動組第一怪,他們現在的隊長與負責人——李子木。
“那個人呢?”沒找到人,丁怡心問。
不消說,衆人也知道她指的是誰。
“該不會還沒來吧,這會兒都過了打卡時間了。”
幾人嘴上說着卻沒人真在意,他們來這裏多少都抱了幾分自暴自棄的心理,如今再來個不管事的隊長,誰都輕松。
就這會兒,任青笠下了樓。
“那個人你看到了嗎?”丁怡心問。
“李子木的話兩個小時前就已經來開門了。”任青笠道,提起李子木任青笠不易察覺的頓了頓,他拿了杯子接了一杯熱水,然後靠在茶水桌上看向衆人,“關于他的事你們知道多少?”
覺得李子木有些眼熟之後,任青笠就托人查了他的事情,但是早上他收到地回複卻是查無此人。
查無此人顯然不可能,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抹去了他的資料,或者他的資料被加密了,外人沒有足夠的查看權限。
“不知道,都第一次見吧?”幾人應聲,同時更加确認任青笠有點神經質。
“關于行動組我倒是打聽到了一點,這個行動組十幾年前就有,不過後來局裏制度改革這地方就閑置了。”蘇岳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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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青笠看向一旁的白飛,白飛今年已經42歲,是他們這一群人當中年齡最大的。
他有些特殊,他原本是特警那邊的狙擊手,後來因為一些事情才調到這邊。
從昨天到現在一直就沒說過兩句話的白飛見任青笠看向自己,這才開口,“我知道的也不多,大概三年前他突然出現接手,然後就一直一個人守着這個地方。”
“一個人?”
閑聊的幾人有些驚訝,這地方不能說很偏僻但确實陳舊安靜,一個人守着這種地方三年?如果是個老頭就算了,可那家夥好像才二十多。
“只有這些?”任青笠眸中有光閃過。
“聽說他還有個哥哥,不過兩個人合不來,經常三句不和就開吵,他來這裏好像也是他哥強制安排的。”白飛道。
好奇八卦着的衆人沉默,如果白飛說的是真的,那這李子木和他們倒是很相似。不管他是因為什麽原因被放遣到這個地方,對他們來說都是同類。
有了幾分歸屬感的衆人不再八卦,因為從結果來看,李子木一個人守着這種鬼地方三年比他們可憐多了,他們至少還有人陪說話。
“對了,你那邊怎麽樣了?”田禾轉移話題。
任青笠搖了搖頭,“線索又斷了,DNA這邊什麽都查不到。”
提起這件事,衆人一個寒顫,昨天下班前他們從任青笠口中聽到的消息實在太過讓人毛骨悚然。
“DNA的事情會不會有什麽地方弄錯了?”胡清問。
這件事不止胡清這麽想,其餘的幾個人也都是這麽想的。
“你們這是在懷疑我的專業水準?”任青笠危險地眯眼。
“不是,當然不是,不過你也知道……”胡清背脊發毛,趕緊解釋。
“我一開始也以為是我弄錯了,所以我早上又重新提取了DNA做了對比,結果還是一樣。”任青笠嚴肅起來。
那标本已經在福爾馬林裏泡了近二十年,DNA基本被破壞,他也是費了很大力氣才從骨頭裏提取到。
一開始他提取嬰兒的DNA,是試圖從局裏資料庫當中找到相關的名單,但查無所獲。後來他提取那報案人的DNA也是為了做對比搜索,結果卻搜索出了他之前不久傳上去的嬰兒的信息。
每個人的DNA都不同,兩組完全一樣的DNA只能是來自同一個人。
面對這個結果別說胡清他們,就連任青笠自己都吓了一跳。
又重新做了兩份對比後,任青笠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即使再匪夷所思!
“不明身份的嬰兒,不明身份的報案人,現在這兩人還是同一個人,你們覺不覺得這事情有點詭異?”
“是有點,特別是這個報案人。我們之前走訪的時候基本就沒查到任何有用的消息,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
他們之前在小區走訪了很多人,但關于住在那屋子裏的報案人,衆人卻只知道他姓韓,二十來歲,好像沒工作常年混跡酒吧,穿着誇張,畫煙熏妝,晝伏夜出。
這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根本就等于什麽都沒有。
那個小區是個老舊的小區,因旁邊有幾所小學的原因很多家長在那邊租房陪讀。
陪讀的大多數都是些老人家,所以租房的方式采取月收現金租金的方式,房東沒有記錄。
昨夜任青笠去複勘的時候,把所有有用的東西都帶回來檢查了,但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找到任何能夠證明報案人身份的東西。
這條線索一斷,他們現在又是一籌莫展。
“嬰兒那邊也沒有其它線索了嗎?”
“标本查不到來源,報案人查不到去向,這案子還怎麽查?”
“能檢查的我都查過了,作為屍體他已經沒什麽能提供給我們的了,除非能找到新的線索,否則……”話說到一半任青笠突然停下,他放下手中的水杯快速進了玻璃房一樓。
玻璃樓中,任青笠蹲在了那标本旁,把那标本轉着圈打量。
屋外的人正疑惑,就見他突然快步走了出來。
“你能找到二十年前廠家的生産記錄嗎?”任青笠抱着那标本站到了田禾面前。
福爾馬林的味道在空中彌漫,正在吃油條的田禾把油條扔到一旁,吃不下了。
“可以試一試,但不能保證,二十年前很多小工廠都沒有記錄。”田禾道。
“那你現在按我說的搜索,先找二十年前定做過這種大小玻璃器皿的工廠,然後整理出一份名單來,看看有哪些工廠接過這種定制。”任青笠道。
田禾在電腦上輸入信息,片刻之後一串數據出來,衆人都圍上去看,在裏面尋找任青笠手中标本罐大小的玻璃罐。
之前他們都沒發現,如今經由任青笠一提他們倒是立刻就發現了,那裝标本的罐子是定制的。
那罐子在二十年後的現在很常見,就是超市裏用來裝糖果或者做泡菜的普通擴口直筒罐子,但這東西在二十年前卻并不常見。
且這罐子還是玻璃的,明顯就是定制。
田禾查閱資料,任青笠轉動手中的罐子查看。片刻之後,他在蓋子的內側查找到了一串編碼。
任青笠把編碼報了一遍,田禾那邊立刻記錄,等待整理完所有工廠之後做對比。
只是方向雖然有了,出結果卻沒這麽快,二十年前的工廠資料工商局未必錄入了電腦。
這種事情急不來,只能等田禾這邊把所有的數據調出來,再一個個篩選。如果網上篩選不了還得親自走訪,這還沒考慮工廠垮了的情況。
幾人正忙着,門外突然一陣停車聲傳來,衆人朝着門口看去,只見李子木正從一輛路虎上下來。
下了車,李子木和車內的人說了一句就準備進屋,車內的人卻追了下來。
那是個和李子木長相相似的男人,大概二十六七,劍眉星目,一身軍裝英姿飒爽。
男人追着李子木下了車,他眉頭緊蹙,嘴裏絮絮叨叨訓斥着,“飯要按時吃,不要喝太多那些亂七八糟的飲料,記得每天給我打個電話……”
聽着外面那像老媽子似的唠叨聲,衆人看向白飛,這就是所謂的兄弟不和?
白飛摸摸鼻子,他也是聽說。
“知道了。”李子木被面前的男人煩得不行。
“還有,這個拿着。”男人從兜裏掏出個紅紅的東西遞給李子木。
李子木雙手往後一背,後退一步,“不要!”
“拿着,乖,就今年一年!”
“不要!”李子木激烈反抗,他轉身就跑,男人伸手很好,一把抓住他要把東西塞在他袋裏。
李子木連忙伸手去攔,這一下卻直接把那東西打飛出去。
屋內衆人這下看清楚了,那男人一定要塞給李子木的是一條內褲,大紅色的,三角。
大紅內褲落在路虎頂上,正下滑,男人見狀趕忙去接,李子木卻是看準時機轉身就跑。
進了門,李子木動作利落的關了大門又從門後抽出個木頭抵在門上,那熟練的動作明顯就是經驗十足。
“就今年一年,又不是讓你穿一輩子!”門外的人喊話。
“不穿,要穿你自己穿!”李子木用力抵着門。
“好,我陪你穿。”
李子木只覺得一口血噴出來,他一直都很懷疑門外的人和他不是一個媽生的,或者他媽懷孕的時候吃了奇怪的東西?不然就是那家夥出生時被臍帶繞頸造成他腦袋缺氧,導致智商有問題?
如果不是智商有問題,誰家的哥哥會因為弟弟本命年就買一堆紅內褲,弟弟不穿,就天天揣兜裏見着就塞像個變态?
對于門口別開生面的兄弟吵架,屋內一群人八卦地端起水杯,看得津津有味。
任青笠卻是整個人愣在原地,他想起來了,他想起他在哪裏見過李子木了!不,與其說是想起在哪裏見過李子木,不如說是他想起李子木是誰了!
說‘李子木’他想不起來,但如果說L.L,他無論何時絕對能立刻就想起!
不只是他,L.L這個名字恐怕整個業界就沒有人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