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自在
餘清鳶深呼吸幾口空氣,終于是将心底的清晰壓制了下來,只要殺了方景報仇,餘清鳶的靈魂就能安息,她以後就在也不用受到噩夢和負面情緒的困擾。
“兄弟們去柳河客棧打聽過了,蔡縣丞沒有亂說,餘薇薇和餘風雷确實在那裏定下了兩個房間,也确實已經離開了,掌櫃的也不知道去了哪裏,什麽時候會回來。”溫從秀一邊握着她冰冰涼涼的手,一邊說着。
“那他們之前出去過嗎?還是說這是他們第一次離開?”餘清鳶問。
“這個兄弟們也打聽了,他們之前也離開過一次,回來的挺快,這一次應該也不會拖很久。”溫從秀笑笑。
“我現在依舊不明白,任雪風究竟為什麽要我來找餘薇薇,如果憑借鸾臺的情報,他想找到餘薇薇一點難度都沒有,為什麽非要當做任務交給我?想不通。”餘清鳶手指輕輕點着。
“聽說過些日子,旁邊的一個鎮子有詩會。”溫從秀漫不經心的扯開了話題。
“嗯?”餘清鳶立即坐直了身體,有詩會?
“哪裏的詩會!”
“明日,就在這白坪鎮的東邊,似乎是兩三個富商一起的。”溫從秀悠悠道。
這種循循善誘的語氣,像是不懷好意。
餘清鳶狐疑的眼神在他身上瞟啊瞟,最後慢慢點了點頭。
“明日我要去。”
溫從秀早就會是這個答案,沒有一絲意外,欣然同意。
本來就沒打算阻攔的。
“說不定你玩夠了,餘薇薇也回來了。”溫從秀說。
這時候的餘清鳶才更像一個十九歲的少女,他已經在考慮要不要帶着她離開京城,但很快就是石澤書院開門收學生的時候,她到底是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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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從石澤書院學成出來,依照她的才華,一定會成為京城中的座上賓,到那時,不知道這個從苦日子中走過來的女子會不會不願離開。
更何況,還有林杉畫。
想到林杉畫,溫從秀第一次感到為難。
其他的他都可以不管不顧全部推掉,但林杉畫不能,就算是為了等她,餘清鳶也一定會在京城守着。
守在餘宅,五年。
罷了罷了,橫豎是走不掉,這五年,努力讓她過得快樂一點吧。
溫從秀選擇放任她的玩鬧,因為餘清鳶不是一個不知分寸的人,該玩的時候會玩,不該玩的時候也能很認真。
這次的小詩會,就讓她去玩吧。
在京城可沒有這樣自在的場合。
餘清鳶像是滿血複活了一般,臉上頹色一掃殆盡,恨不得趕緊到明天,然後她好去參加那場詩會。
溫從秀被她的樣子逗得樂了,只不過是一場詩會,居然也能這麽開心。
“你答應過我,等從石澤書院離開後,就陪我去趟江都。”溫從秀說。
“答應過的事情,自然會做到。”餘清鳶沒有否認。
“跟我去見我父王,然後讓他同意咱們成親。”溫從秀笑眯眯的抱了過去。
餘清鳶臉上一紅,怎麽就突然扯到成親上了。
“急什麽。”餘清鳶小聲說。
溫從秀哈哈一笑。
“小姐。”
忽然,敲門聲響起,餘清鳶從溫從秀懷裏鑽出來,溫從秀則去開門,來人是鸾臺的一個暗衛,臉帶正色。
“出什麽事了?”一看是自己的人,餘清鳶站在了前面。
“回小姐,方景離開了方家,向東邊去了。”暗衛老老實實的回答。
“東邊?”餘清鳶反問,旋即想起了剛才溫從秀的話,明日在白坪鎮東邊有一場詩會,是幾個富商一起舉行的。
“難道明日舉行詩會的幾個富商,還有方家?”餘清鳶笑了。
“也是,方老爺子是出了名的愛好詩會,這種事情,他肯定會摻和進去。”
“回去告訴兄弟們,明日詩會結束後,動手除掉方景,屍骨不留。”
餘清鳶嘴角挂着冷笑,表情森寒,心底的那頭惡獸嗅到了鮮血的味道,浮上水面。
“是,小姐。”暗衛沒有任何表情,殺個人對他們這種殺手來說,簡直就是家常便飯一般的事情,根本沒有可在意的地方。
溫從秀靜靜看着,根本沒有出聲阻攔,方景該不該殺與他無關,他在乎的,只是餘清鳶現在的樣子。
“一定要殺方景?”
送走暗衛,溫從秀問。
“不殺他我難以心安。”餘清鳶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心中有些芥蒂,但為了保命,她只能狠下心來。
誰知道圖書館被磨滅後,她的靈魂還會不會存在。
溫從秀暗嘆,這個曾經會送給他簪子做回禮的姑娘到底是變了。
當初他把孔雀玉墜送給她,她當做回禮送給他一支木頭簪子,現在那枚簪子還在餘宅他的房中放着,只是已經好久沒有拿出來了。
餘清鳶忽然坐直了身體,直愣愣看着溫從秀。
溫從秀看着她一臉認真的表情,也怔了怔,不知道這是想說什麽。
“怎麽?”
“我不相信你沒有想問的。”餘清鳶認真說,“我知道,你給任雪風寫了封信,問他為什麽非要我來尋找餘薇薇。”
溫從秀驚了,她怎麽知道的?
“我怎麽知道的對嗎?”餘清鳶笑笑,“別忘了,這可是我的任務,你去問任雪風,我怎麽可能不知道。”
“是任雪風說的?”溫從秀問。
“不是,是我主動去問的。”餘清鳶回道。
“你要說的就是這個?我确實問了任雪風,但他沒說什麽。”溫從秀反問。
“不,我要問你的,是關于我。”餘清鳶淡然一笑。
“你到底想說什麽?”溫從秀感覺不妙。
“我說我。”餘清鳶一笑,“你肯定在懷疑我。”
她心底暗嘆一聲,溫從秀的表現還是太明顯了,那種看她的眼神,就讓她知道他心裏一定在懷疑什麽。
溫從秀沉默,望着她的表情有些陌生,半晌,開口道:“你和以前的餘清鳶,差別太大了。”
她忽然就笑了,果然,還是懷疑到她了。
有些事情是萬萬不能說的,一時之間,她竟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我只是……”餘清鳶張了張嘴。
溫從秀看着她,忽然就笑了出來:“我只是好奇,究竟發生了什麽,原本的餘清鳶會變成這個樣子,你真的是她嗎?”
“我就是餘清鳶。”
不知道這句是在說服誰,不僅是為了說服溫從秀,更多的是說服自己。
“不對。”溫從秀緩緩搖頭,“你有什麽瞞着我,瞞着所有人。”
突然,他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一件事。
“那次你昏迷,大夫說你陷入魔障,我曾經在你嘴裏隐約聽見一個‘茜’字,這個字,是什麽意思?”
餘清鳶心中一驚,冷汗瞬間布滿了後背,手心中滿是汗漬,他聽見了?他居然聽見了?
“我不知道,我夢見了餘府被殺的場景,鮮血滿地,刀光重重,我當時太害怕了。”餘清鳶回答。
提到那個噩夢,她的臉色再度蒼白起來,那血腥味仿佛就在臉龐,一個轉身,就能聞見。
溫從秀把她湧入懷裏,下巴在脖頸上摩擦着,說:“我只想問,你究竟是不是那個送給我木簪的餘清鳶。”
“是,我就是餘清鳶,不要懷疑。”
餘清鳶反手抱住他,她身上一向冰涼,因此非常貪戀溫從秀身上的溫度。
溫暖,熾熱,帶着希望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