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糾纏
每天頂着燦爛的陽光去上課或跳舞時,六月都覺得疲憊不堪卻又充滿希望。
可當夜幕降臨,六月的心頭就滿是絕望。
大學畢業後,六月找了一份文職,總以為可以過上新生活,可半年以後繼父竟然找上門來,說她媽媽因為車禍去世了,自己又丢了工作想來投靠六月。
六月感到深深的悲哀,面對這個老男人的忏悔糾纏只覺得憤怒又乏力。她終于選擇了不告而別,留下所有的東西給他,自己只帶走幾件舞衣舞鞋。
在這個繁華而又陌生的都市,六月舉目無親,她一時找不到工作,只好去夜總會伴舞。好不容易找到個民間組織的舞團,盡管水準不高,卻已經是她最大的心靈寄托。
聽說了梁星竹的組團計劃,六月決定賭一把。她相信自己的舞藝,但又自慚于扭曲的經歷,所以辭去黑夜中的工作靜靜獨處了一個月沉澱自己的氣質。也因此幾乎花光了所有積蓄。
沒有任何推薦信,也沒有預約,六月暗中觀察梁星竹的行蹤,然後突然闖入了她的辦公室。很意外的,她被錄用了。
六月有些迷惑,她不知道梁星竹用人的标準是什麽,看看伽藍就知道,這個全身都流露着陽光特質的女生有着良好的家世和舞蹈經歷。和伽藍站在一起,六月卑微的就像足底的微塵。可她們居然都被錄取了。
無論如何,這會是我新生活的開始。至于它可以維持到哪天,就聽天由命吧。
六月擡起腿俯下身,呈直線狀的把自己完全壓在了牆上。
傍晚的時候,伽藍和六月從舞團出來,她們一個下午都在做一些基本練習,梁星竹并沒有再出現。考慮到家裏冰箱告急,伽藍提議她們在外面吃過晚餐再回去,六月同意了。
伽藍帶着六月回到家中的時候,天色已經全黑了,她忽然想起梁星竹要求她們多出去接觸黑夜中的都市,要她們跳入不夜之城中。
說實話,伽藍不太明白這是什麽意思。不過要跳也改天吧,今天先安置了六月再說,看起來她也累慘了。
到了家中,伽藍帶六月轉了一圈熟悉環境,然後把二樓自己房間隔壁的一間給六月做卧室,這原本就是帶浴室的客房套間,東西一應俱全都是新的,六月搬進來就能住了。
“早點休息吧,明天早上我會去買早餐。”伽藍微笑着道了晚安離去。
六月也無心觀察新住所,她覺得好累,而這裏的一切又這麽漂亮舒适讓人精神放松,她很快沖了個澡就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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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沒有覺得夜晚原來這麽可愛,就像伽藍一樣,噢不,她是屬于白天的女孩……翻了一個身,六月終于失去最後一絲意識沉沉睡去。
和往常一樣,蕭冥看着伽藍回家,他注意到了一起回來的帶着皮箱的那個短發女孩。
蕭冥微微蹙起了眉。這個年輕姑娘和伽藍不是同路人,她身上流露出的抑郁氣質是屬于黑夜的,她們怎麽會走在一起,甚至還住在了一起。
蕭冥不禁想起今天早晨看到的那個年輕人,天吶,怎麽會又和自己如此相像的人?他的出現,對伽藍又意味着什麽?會不會因此而喚醒自己費盡心思才埋葬的伽藍的記憶?
當然,他們只是相像,并不完全一樣。
蕭冥不是完全的西方人,他的身上有一半的東方基因。所以在外貌上也呈現出東方人的部分特征,比如面部的五官輪廓并不那麽深,棕色的眼瞳,高大但更符合東方人較為秀氣的骨骼體型。
而那個年輕人,卻是東方人中難得的深刻輪廓和修長挺拔的身形,一樣的如劍濃眉和微陷的漂亮眼睫,五官長相和蕭冥是如此的酷肖,加上初升的太陽為他披上華美的仿若流金般的光輝,他看起來簡直就是另一個蕭冥。
可兩個人若站在一起、置身同樣的光線下,其實還是有區別的。
但對于人們來說,他們若能同時出現,無疑将是大家從未見過的不世美景。伊諾注視着主人深思的面容,知道他也正在想早晨看到的那個年輕人。
不知怎的,伊諾感覺到了一陣寒意,好像冥冥中的神啓正在宣告黑暗的到來。
濃重的、糾結的、無法驅散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