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暖心雨夜
白程帶着肖怡涵和白逸飛走出來的時候,兩人依然那副蔫不拉幾,懊惱至極的模樣,“好了,這般模樣做什麽,天都黑了,快去教室拿書包,我送你們回家。”
肖怡涵低頭,“姐姐,如果不是我的話,你就不會受傷了。”
白程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瓜,“管你什麽事啊,下次那人在找你,你別和他說話,直接去找陸主任,我看她分分鐘能制服一批流氓。”
“對,陸念姐可厲害了,你不知道,陸銘說她以前是特警來的,後來退役才來的學校。”白逸飛一臉崇拜。
特警?白程心下嘀咕,怪不得氣場如此強大。
“去吧,快去拿東西,我在這裏等你們。”白程望着暗下來的天,想着趁着大雨來之前趕快将兩人送回去,遂開口催促。
只她話音剛落,就感到身旁兩人突然僵住了身子,白程皺眉去看,只見白國熙和程興霖冷着臉從不遠處走了過來。
白程頭皮發麻,好吧,她雖然不是個省油的燈,但是這兩人碰在一起,也絕對沒什麽好事,剛離婚那會兒每次見面都是臉紅脖子粗,後來不吵了,但兩人也是見了對方就黑臉的主。
并肩走的兩人并沒有說話,只走向姐弟三,白國熙拉着白逸飛,程興霖拉着肖怡涵,各拉到一邊開始教訓。
隐隐約約聽到程興霖的驚呼聲,“你這胳膊,都被劃成什麽樣了,走,我帶你找校領導去。”卻被肖怡涵低低的聲音勸住了。
而另一旁的白國熙則是掀起了白逸飛的衣服,非要看他身上有沒有被踹出個好歹來,被白逸飛為難的按住了手。
白程一個人站在中間,擡頭望着空中黑壓壓的雲,心裏有些酸澀。嗯,早就習慣了。
“這次你幸苦了,有時間正好今晚跟爸爸回家吃個晚飯吧。”白國熙推推眼鏡,頭發一絲不茍的梳在腦後,穿着規整的西裝,即使五十出頭,依然精神頭十足。
白程還沒回答,倒是一旁的程興霖涼涼說道:“呦,你家裏的老婆不會有意見吧?一天到晚的伺候你還不行,還得巴巴的幫你哄着別人的女兒。”
白國熙似乎也早已習慣,冷靜回擊,“那是,每次出差回家能有口熱飯吃,別提多舒服了。看來,古人說的娶妻當娶賢果然是真理。我也算是懸崖勒馬,才能享上這福氣。”
“是了,你不說我都忘記了,整日裏伺候着個大爺的日子總算過去了。我也是從懸崖邊上回過來才知道,原來,女人啊,有個愛護她的老公,多晚開始都可以享受生活的。”程興霖淡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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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就像這麽多年的無數次一樣,見一次就要掐一次,來來回回,也不過掙一口氣。白程從一開始的憤怒,直到現在的冷漠,在他們還要繼續說話的時候,連個招呼都不打,徑直走了出去。
“姐。”白逸飛、肖怡涵異口同聲的喊道。
“白程。”這是程興霖的聲音。
“白程。”這是白國熙的喊聲。
白程誰都沒理,連頭都沒回,加快腳下的步子,走出了校門。
他們倆在一起就是個錯誤,而她就是這個錯誤遺留下來的歷史問題。
白程一直不明白,既然散了,又有了各自的家庭,又何苦非要掙上這口氣了。後來才知道,這是由他們的本性定的。
白國熙現如今是一家互聯網企業的總裁,程興霖則有着自己的設計品牌,也算是社會上的成功人士。兩人長相出色,智商優越,從小到大都是在誇贊中長大的,只唯獨倉促的結婚打亂了他們生活的節奏與計劃。他們兩個骨子裏都自私至極,不在軌道內的東西,都可以抛棄。
雖然最終,他們各自的生活都被掰到了正軌,但造成的錯誤一次又一次提醒着他們過去的愚蠢,讓他們終日悔恨十年的失敗婚姻浪費掉的青春。
醞釀許久的暴雨終于落下,一直在晃蕩的白程躲進了街邊的一家便利店,正是下班放學高峰期,因這突如其來的暴雨,許多人都擠進了這家便利店。
吵吵鬧鬧,冷清的便利店一下子忙碌起來,更多的是拿出手機打電話,聽得出來都是在說情況,可能會晚點回去雲雲。
白程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拿着手機看了看,最終塞回了包裏,算了,她也沒有需要通知的人,只家中有一個小白。
他,想必也是不在意的。
雨下的很猛,沖刷在玻璃上,挂起了水簾,白程聽着嘩啦啦的雨聲,有些失神。
暴雨來得快,去的也快,等雨勢不那麽猛的時候,不遠處的居民有人撐着傘來接人,也有人舉着頭頂的公文包、書包沖了出去,還有人直接在便利店買了傘,走了出去。
白程家中大概有三四十把傘,每次碰到這樣的情況,都免不了重新帶把新傘回家。
只今天,她覺得心中有些酸澀,許久沒見到的父母見了面,一如既往的争執不休,渾然不覺她這個錯誤站在中間,有多麽難堪。
躲雨的人漸漸走光了,只剩白程一個人坐在角落,店員也不去管她,靠在收銀臺旁,低頭玩着手機。
路燈已經打開,昏黃的燈光下,能夠看到墜下的雨珠,拉起細細的簾子。
不知坐了多久,白程肚中的饑餓終于将她拉回了現實,她站起來,拿了一瓶溫熱的罐裝咖啡,又挑了個面包,遞給了店員。
她一個人生活這麽久,得出的一個真理就是要好好照顧自己,因為生病了,只會更加難受,也沒有人可以随時照顧你。
小白現在已經是少年模樣,又會做飯,冰箱裏常年都有食物,一般她晚上有課的時候,他都會自己解決。
玩手機正入迷的店員吓了一跳,看了白程一眼,接過東西,開始掃描,只那眼睛還時不時大往那手機上瞄去。
白程付完了錢,拎着個袋子走了出去,一開門,寒氣撲面而來,冬天的夜雨加重了寒冷。
緊了緊身上的衣服,白程拎着塑料袋,晃悠悠的朝着住處走去,細雨打在她的頭發上,臉上,脖子上,反而讓她清醒了點。
這裏離她的住處不遠,白程沒有刻意加快步子,反而在這雨夜裏慢慢走着,偶爾步履匆匆打着傘走過的人,總會回頭看她幾眼。
白程晃着手裏的袋子,不急不忙的往前走,突然看到遠處那個向她快速跑來的身影,停在了原處。
小白手裏拿着一把傘,看到她時,臉上的神情立刻松了下來,甚至還露出了一個不易察覺的笑容,停在了她的身旁,這才将手裏的傘撐開。
白程與他面對面站着,正好停在路燈下,清楚的看到他濕漉漉的頭發搭在額頭,擋住了視線,而他的衣服也全部濕透,白色的襯衫緊緊貼在身上,輕輕問道:“你今天怎麽這麽晚?”
不過還未等白程回答,就一只手擡起了她的下巴,眉心緊皺,不悅道:“你的臉怎麽受傷了?”
其實這點傷真的沒有什麽,到現在甚至都沒有感覺了,但當有人注意到,問起來的時候,白程藏了很久的眼淚終于還是沒有忍住,落了下來。
站在對面的狼少年,立刻慌了神,平時的各種傲嬌、冷淡也統統沒了蹤影,緊張的不知如何是好,只差在原地轉圈了。
白程伸手,抱住他的腰,任眼淚灑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他衣服上帶着的粘膩潮濕的熱氣隔着襯衫傳來。
一只手撐着傘,一只手僵在空氣中,一向淡定的狼少年身體僵硬了一下,不過很快恢複過來,試探性的将手放到了她的身後,一下一下的輕輕拍着。
白程不知哭了多久,她多少還是有些渴望的,哪怕她的父母成了見面就吵架的仇人,她也希望他們看到她的時候,也記得關心關心她,抱抱她,雖然有過太多次失望,可那種被至親之人忽視、遺忘、甚至憎恨的感覺實在是太過傷人,如果有的選擇,她倒是希望自己從未出生過。
自十歲那年起,稱作父母的人再也沒有抱過她。這麽多年來,白程渴望一個懷抱,她有時想,只要他們真心的抱抱她,以後她一定做個乖乖聽話,不和他們頂嘴的好女兒。可事實證明,就連個擁抱都是奢想。
哭了一會兒,委屈過了之後,白程又有些不好意思,擡起手擦了擦眼睛,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向前走去,一旁撐着傘的狼少年趕忙跟了過去,偷偷看她幾眼,欲言又止。
白程踢着水走路,心情好了很多,帶着鼻音問道:“你怎麽來了?”
小白看前方,平淡回答:下雨了。
白程轉過頭:你是看到下雨就出來來嗎?
小白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道:你沒帶傘。
白程翻白眼:我可以買傘啊。
小白瞥向她只拿了個塑料袋的手:你沒買。
白程:……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這些無聊話,回到了家裏,屋裏的燈光亮着,暖洋洋的,桌上竟還擺着飯菜,不過已經沒有了熱氣。
白程驚訝,“你沒吃嗎?”
小白收好傘,正走進來,聞言答道:“你說今晚回來吃飯的。”
白程癟癟嘴,告訴他學校裏出了點事,他擡眼看向她,似是審視,卻也沒有追問。
想到不久前的失态,白程有些不好意思,“你先去洗澡吧,身上都濕透了。”
小白端着飯菜去廚房,準備熱菜,白程将人趕了出去。
吃飽喝足,小白在廚房洗碗,白程也去洗了個熱水澡,整個人才算精神起來。
她坐在沙發上擦頭發,沒有開電視,瞥見在廚房洗完碗的人,身量纖長,雖是少年模樣,卻已一副好身材,寬肩窄腰,雙腿筆直,寬松的家居服穿在他身上也似多了幾分時尚意味。
雖然知道小白已經31歲,比她還要大個五歲,可想到之前她抱着一個少年模樣的人哭泣,就覺得臉上有些發燙,不知為什麽會有種為老不尊的錯覺。
白程被自己的想法囧到了,幹脆移開了目光,開始專心致志的吹頭發。
洗完碗的小白坐了過來,盯着吹頭發的白程看,本就心中有些打鼓的白程被看的愈加不好意思,關了吹風機,仰起頭,故作大聲的說道:“看什麽看,沒看過人吹頭發啊。”
小白眨巴眨巴眼睛,也不說話,只突然伸出手撥開了她遮住臉頰的頭發,皺眉看着她的臉頰。
剛剛洗澡的時候她看到了,右臉上還是有一條兩寸長的細長紅痕,被水泡過之後,看着有些紅腫,但明天睡覺起來就能好。
白程胡亂想着,可下一秒,整個人僵在了原處,原是小白突然靠過來,伸出舌頭對着那傷口舔了一下。
柔軟的舌頭在臉頰上滑過,溫溫熱熱,驚的白程竟忘了動作。
小白來回舔了幾下,又坐回原位,眨巴着眼睛看向她,用吃飯吧那種平靜無波的語氣說道,“傷口舔舔才能好的快。”
白程終于反應過來,猛的從沙發上站起來,指着他,又指指自己,一時之間想不到該說什麽。
可她突然感到腿上有個毛茸茸的玩意,低頭一看,竟是一條白色尾巴,将她重新拖回沙發上,小白再次靠近,又對着受傷的那塊舔了舔。
僵硬在沙發上的白程望着他清澈不含雜質的藍眸,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麽,又想到動物受傷的确會有舔傷口的習慣,那麽想來狼也是一樣的。
白程盯着這張年少俊朗的臉,感覺自己簡直就像那些個侵犯少年的怪阿姨,五秒之後,才終于反應過來,七手八腳的推開還想繼續舔傷口的小白,語無倫次的說道,“天已經很晚了,謝謝你幫我照顧傷口,我先去睡了。”
說完,逃也似的跑進了房間,靠在門上,按着狂跳不止的心髒。
作者有話要說: 狼少年得快點長大啊~要不然都不好下手~羞恥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