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駱駝
“你看，有駱駝！”夏源指着遠方喊了聲，聲調明顯的高了幾度。
“啊？”杜玥拖着又累又困的腿慢吞吞往前挪，聽到這話擡起頭，虛弱的看了眼。
看清楚前方沐浴在月色中的輪廓，她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情緒變得興奮而又雀躍。
“駱駝！是駱駝啊！”杜玥高興的喊了兩聲，腿上仿佛插了滿格的充電寶，甚至可以輕快的跑兩步。
她激動的沖到駱駝面前，累的氣喘籲籲，眼睛依舊亮亮的，充斥着無窮無盡的希望。
直到借着幽暗的月光看清楚這只駱駝的模樣，杜玥眼睛裏的光芒才逐漸黯淡。
這是一頭瀕死的駱駝，它見杜玥跑過來，也沒辦法逃跑，只能傻站在遠處身體動了動，呼吸急促、喘息頻率很高。
它脖子上套着缰繩，背上還裝了很舊的鞍，看起來就非常沉重，邊緣都被磨得有了損壞的痕跡。
“應該是周圍哪邊有運輸的隊伍走失的駱駝，結果在沙漠上迷了路，跑到這裏來了。”夏源從後面追過來，看到這種情況，臉上露出明顯的遺憾。
杜玥轉向他，“那怎麽辦？它是不是要死了？”
夏源跑到駱駝跟前，仔細檢查它身體狀況，搖搖頭說，“不是，它應該是在沙漠上找不到水源，然後口渴了。”
“那給它喝點水啊。”杜玥想都不想的說。說完她才意識到，兩人來的時候帶的水雖然多，可喝得也快。才短短一天多，一瓶水已經少了大半。
前方路途遙遠艱難，不知道還要遭遇什麽樣的情況，按照常理，他們并沒有多餘的水能分出去。
“你确定嗎？”夏源沒有表示異議，他把剩下小半的水桶拿出來擰開，像杜玥确定。
杜玥愣了會，意志不堅定的看着他，“你覺得呢？”
即使杜玥想到之後他們會面對沒水，幹渴的在沙漠裏舉步維艱的情景，可按照她的想法，還是願意搭救這只駱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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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因為可有可無的恻隐之心，而是這只駱駝曾經為人類貢獻，又被人類迫害到這種程度。
“我聽你的。”夏源回答，把決定權都交到杜玥手裏。
“那就…”杜玥拿過水桶，把裏面的水倒在容器裏。
駱駝立刻低下長長的脖子，急切的舔飲難得的水。很快，容器中的水見底，杜玥又續了一次，直到把那小半桶倒完。
這桶水的容量是5l，小半桶怎麽也有2l。人類短時間內喝這麽多水，可能會出事，然而駱駝看樣子，只是勉強從死亡線中撿回一條命。
“駱駝體內可以儲存水，所以他們一次能喝六斤甚至十斤的水，多餘的水分儲存起來用于活下去。”夏源憐憫的看着這頭駱駝，“現在除了中國之外，其它地方幾乎沒有野生駱駝。”
“啊？”杜玥以前只知道駱駝是沙漠之舟，還以為有沙漠的地方肯定會有駱駝。
“飼養的駱駝雖然很多，但是野生品種基本要滅絕了。還有你以為的沙漠…其實中東地區是沒有駱駝的。”
“中東在…”杜玥在非洲生活的時間太久，幾乎已經忘記了世界版圖格局。他想了會，才記起來中東指的是哪裏，“那裏都是沙漠吧？”
“但是沒有駱駝，因為他們吃光了。”夏源聳聳肩，跟她科普了中東人吃駱駝的歷史文化，聽得杜玥一愣一愣。
“……所以中東現在用來運輸的駱駝，幾乎都是從中國進口的。很多人不敢相信中東沒有，事實上他們就是沒。”夏源說罷，走過去熟練的解開駱駝背上的鞍。
那鞍已經用了很久，甚至有些尺寸不合适，大概是從來沒有更換過。拿下來的時候，能清晰看到駝峰磨出的禿斑。
拿掉沉重的鞍，駱駝大概是感覺到從未有過的輕松，身形晃了兩下才穩住，轉向杜玥和夏源，眼睛裏居然流出亮晶晶的淚水。
她從未見過動物哭，不知道這些生物也有如此充沛的情感。
夏源撫摸駝峰和背脊，幫它放松和适應。杜玥猶豫了會，摸了摸它長長的脖子。駱駝靠過來蹭了蹭杜玥，眼裏帶着滿滿的感激。
“沙漠裏主要運輸靠駱駝，這種動物溫馴，生命力也很強，甚至很多人旅游觀光，也要騎着他們。”夏源檢查駝峰，發現駱駝的骨骼因為常年受壓迫，早已變形。
大概是因為它在還沒長大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負重前行，所以壓垮了脊梁。
“但是飼養駱駝的人總是奴役它們，尤其在非洲區域情況更加嚴重。經常草料不給飽，也不給充足的水源，還經常毆打讓它們超負荷工作。”夏源嘆了口氣，繼續說，“其實它經過人類馴養，早就不适合在野外生存。但逃出來，多少是一種解脫。”
杜玥盯着駱駝看了好長時間，唇張了又合，終究沒有再說什麽。她嘆了口氣，拍拍駱駝的長脖子以示安慰。
雖然不知道以後的命運如何，但願你未來能夠平安喜樂。
剛撒手，那只駱駝兩條前腿一軟，做出跪下的姿勢。
獰貓沒見過這種龐然大物，吓得退後好幾步，縮在豹子的頭上。此刻在它看來，食肉的豹都比它親切些。
豹見多識廣，顯然是之前見過這玩意，并沒有太大的反應，依舊趴在原地玩尾巴。
杜玥呆呆傻站了好一會，不懂這是個什麽情況。
“它腿受傷了嗎？”她低頭仔細檢查，并沒有發現明顯傷口。
“不是，它這種姿勢，是讓你騎上去。”夏源放開駝峰，空出位置說，“這應該是被人訓練出的習慣，方便你坐在他的背上。”
“可是，它之前那麽累…”杜玥皺了皺眉，覺得騎上去不太人道。這駱駝好不容易逃出來，她再去奴役實在過分。
“它只是缺水而已，沙漠之舟哪有那麽容易累。”事實上，夏源也覺得這麽做不人道。
可杜玥那個廢物實在走不動了。
他揉了揉駱駝頭頂的毛，寬慰道，“也不差這麽一次了，它在草原上亂轉，找不到水源遲早會死。我們帶着它，到有水的地方再把它留下。”
似乎也有道理，杜玥經過天人糾葛，點點頭說，“那好吧…”
她扶着駝峰，小心翼翼的騎上去。
駱駝的負重性很強，馱着最近瘦了一點，已經不到一百斤的杜玥絲毫不覺得艱難，甚至還覺得這姑娘沒有它之前的鞍重。
夏源把鞍上有用的東西卸下來，其餘部分扔掉，正準備離開呢，轉過來見駱駝還維持原本的姿勢。
“它怎麽不走啊？是不是嫌我重？”因為沒有鞍，杜玥坐在駱駝背上并不舒服，只能卡在兩個駝峰中間。
“不，我覺得是…”夏源猶豫了下，拍拍駱駝。
它還是沒有起，固執的可怕。
“怎麽？”杜玥不解的問。
“呼…”夏源嘆了口氣，下定決心似的走過去，跨在駱駝背上，緊挨着杜玥坐定。
體形高大的駱駝這才站起來，馱着兩人穩穩當當往前走。豹見兩只人形廢物騎在駱駝背上走遠，盯着看了好一會，這次慢吞吞站起來跟上去。
“它大概是想表達感謝，所以要載我們一程。”夏源撫摸屁股下面的皮毛，輕聲解釋，“很多動物，比如你常見的貓貓狗狗。它們即使受到人類傷害，下一次還是會選擇接受救助。因為跟人類親近的多了，才會越容易分辨人性的善惡。”
杜玥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學着他的樣子撫摸駱駝的皮毛。
駱駝看起來走得慢，可勝在穩當。天蒙蒙亮，他們行走的路程比前天快了一倍有餘，甚至在前方找到了幾顆枝葉茂盛的樹。
看樹上結的果子，這裏應該是豹昨天打獵的地方。
雖然天還沒徹底亮起來，但是考慮到再往前找不到适合睡覺的地方，一行人帶動物便停下來，安地紮營。
杜玥和夏源猜了點解渴充饑，把水分給豹和獰貓。駱駝到遠處吃新鮮的樹葉，沒有表現出要喝水的意思。
安頓好周圍，杜玥百無聊賴，忽然注意到夏源挽起袖子後露出的胳膊，“大佬，你胳膊上的傷口留疤了啊。”
“嗯，正常。”夏源沒在意，随口說了句。
“有點醜。”杜玥表示嫌棄。
“嗯？”夏源轉過腦袋看過去，想了想，“那我紋個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