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大年初一, 黎玉帛腰疼。
昨天他花了好長時間給霍曜解釋什麽叫負距離跨年。用他那久遠的稀薄的初中數學記憶,給霍曜上了一堂不合格的正負數課程,就在他自己講得雲裏霧裏的時候, 霍曜突然就載着他開始負距離跨年了。
“啊!你懂啦?”
霍曜嘴角輕輕勾起:“早懂了, 只是我就喜歡你滔滔不絕的樣子。”
黎玉帛:……
這又是什麽癖好?
而且黎玉帛理解的跨年是子時前後, 但霍曜理解的卻和他南轅北轍,直接整了一整晚。
黎玉帛像喝了迷魂湯似的,暈乎乎的,黏膩的聲音都帶了哭腔:“王爺還沒給我壓歲錢呢!”
“這不正給着嘛。”霍曜寵溺地看着他。
又耍賴!
這個和壓歲錢能一樣嗎?
作為成年人的黎玉帛,他都要!
等他睡醒的時候, 已經将近中午。他下床之際, 雙腿發軟差點摔了一跤,還好采香在旁邊扶住了他。
卧槽!昨晚王爺太狠了!
黎玉帛到現在都覺得雙腿站着有點發抖。
他坐下來,緩了緩, 才重新站起來,這會兒才感覺好了些。采香端來水,打濕一條巾帕,伺候黎玉帛洗臉洗漱,眼睛往黎玉帛身上一瞟,忽然抿嘴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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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玉帛問道:“采香, 你笑什麽?”
采香搖搖頭,強忍住笑。
黎玉帛心想,一定是新年的到來讓她太開心了。
是啊,新的一年吶,一切都是新的開始!
房間裏插了好些新鮮的梅花, 清香撲鼻, 桌上還擺了金燦燦銀閃閃的金銀, 銅臭和高雅并存。
采香說那是王爺給側王妃的壓歲錢。
黎玉帛沒那麽清高,看到送貨上門的金銀歡喜得不得了,至于梅花,讓它獨自美麗吧。這些銀錢平日不用,但時不時拿出來看一看,也是很讓人心情愉悅的。
這麽高興的事,應該梁王府上下共同歡慶。他将府上伺候的人都叫進飲翠軒,給每個人都發壓歲錢,大家夥臉上都洋溢着快活的喜悅,一派其樂融融。
真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學會分享,快樂加倍!
期間,還有好幾個丫鬟小厮擡頭看了眼黎玉帛,迅速低下頭發笑,有的還竊竊私語。
黎玉帛心道,果然發壓歲錢可以快速拉攏他和府上人的距離,有錢真好。
有幾個丫鬟走出飲翠軒後,再也忍不住歡樂地笑出來。
“你們看到側王妃脖子上的印記沒有?”
“那麽明顯,誰看不見吶!昨晚我本來在飲翠軒外院守着,到了子時,吳嬷嬷過來将我趕走了!說不用守歲。我很疑惑,悄悄在牆角,就聽到側王妃叫得可大聲了!”
“做那種事很痛苦嗎?”
“那倒不是。側王妃的聲音聽起來不像痛苦,什麽‘王爺快點,王爺我還要',好像很開心的樣子,羞死人了!我沒敢多留,就走了!”
“我寅末卯初來飲翠軒門口,只隐隐約約聽到側王妃“嗚嗚嗚嗚”聲。”
“從子時到卯時,這麽說,豈不是一整晚?側王妃真有能耐。”
“不是王爺更有能耐嗎?”
“王爺一看就是有能耐的,一夜五六七次不成問題。沒想到側王妃也這麽有能耐。”
這幾個嚼舌根的丫鬟迎頭撞上吳嬷嬷,被吳嬷嬷訓斥一頓,再不敢多言。
飲翠軒裏,黎玉帛正在将王爺給他的壓歲錢放進櫃子裏,擺放整齊。
霍曜走了進來問道:“愛妃可還滿意?”
這些錢是黎玉帛這輩子見過的最多的壓歲錢,當然滿意,不過他昨晚勞苦功勞,到現在還雙腿發軟腰背酸痛,所以他值得!
霍曜忽然伸手在他修潔的脖子上摩挲了片刻,黎玉帛問道:“怎麽了?”
霍曜揚起嘴角,卻沒說話。
黎玉帛覺得不對勁,立馬去照鏡子。
好家夥!脖子上好幾個草莓印!難怪采香伺候他起床的時候,不停地發笑。他給下人發壓歲錢的時候,好幾個下人看着他脖子笑!!!
救命!!!這不是當衆處刑嘛!!!
蒼天吶!
一瞬間,黎玉帛想逃離這個世界!
霍曜笑道:“上回騎馬的時候,你在我肩上留了記號,這回我也留點記號,算扯平。”
扯平?扯淡呢!
上回黎玉帛留的記號是外人看不見的,這次霍曜留的記號明目張膽,簡直……簡直寡廉鮮恥!
霍曜将黎玉帛擠得靠在櫃子上,嘴角漾着淺淺笑意:“不服氣?現在給你機會報複回來。”
黎玉帛踮起腳尖,果真在他脖子上狠狠吸了一口。
霍曜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直勾勾看着黎玉帛道:“沒想到愛妃還有這麽野蠻的時候,本王很喜歡。”
每次霍曜說“本王”,黎玉帛就知道沒好事,立馬從他手臂下鑽了出來,落荒而逃,他可不想明天連床都下不了。
轉眼便是元宵佳節。
因着北狄部落的人來大周朝朝拜恭和帝,獻上美女珍寶,恭和帝大喜之下,于中午在兩儀殿大擺筵席,遍邀百官赴宴。
梁王霍曜和側王妃黎玉帛也在其中。
兩人入了宮,朝兩儀殿走去,路上碰見元詠竹。元詠竹請了個安,道:“王爺身子可大安了?”
霍曜點點頭。
元詠竹斟酌字詞道:“王爺受傷,身子能大安,有一大半是側王妃的功勞。王爺可不要忘記呀。”
霍曜蹙起眉頭看了眼元詠竹,這話是什麽意思?
元詠竹将霍曜拉到一旁,低聲道:“側王妃待王爺之心天地可鑒,王爺不如先忘了那位饕餮姑娘,好好對待側王妃吧。”
這事真是解釋不清了,霍曜道:“你不要離間本王和側王妃的關系,哪來的什麽饕餮姑娘?”
???元詠竹大吃一驚,王爺這變心變得太快了吧!明明前些日子還心心念念饕餮姑娘,讓他出謀劃策追求那位姑娘,轉頭就說沒有這個人!
元詠竹道:“王爺不記得就好。我只是那日見側王妃照顧王爺情根深種的樣子,不禁有感而發。”
“哪日?”霍曜追問道。
“就是王爺後背中箭那日。側王妃急得就差直接給你吸出後背上的毒藥了。”元詠竹稍加補充,希望王爺這個浪子能及時回頭。
霍曜微微勾起嘴角:“原來還有這一節。”頓了頓,他又道:“近日朝堂可有什麽變動?”
元詠竹道:“太子殿下的權力被聖上收回了些許,他原先在大理寺跟着學習,如今已經被撤了。想來皇上還是疑心冬狩刺客的事和他有關,連帶着淑妃也冷落了許多。”
霍曜儀态端莊,他拍了拍肩上莫須有的灰土,道:“這對母子自作孽不可活。雖然雲陽郡主一口咬定是她安排刺客,但淑妃要保住黎府其他的人,必定下了一番功夫。皇上又怎會不疑心到他們身上,就算沒有證據,也會找個由頭敲打他們。”
沉思半晌,霍曜又道:“不過淑妃把持後宮多年,那些美貌妃嫔都是她主動獻給父皇的,都聽她的話,要扳倒淑妃,沒那麽容易。淑妃不倒,太子就極有可能登基,這對母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無妨,時日還長。”
三人一同來到兩儀殿,太子殿下坐在位子上神色郁郁,擾擾不自安,不似先前趾高氣揚,自顧自地斟酒飲酒,見霍曜和黎玉帛過來,他端起兩個酒杯,走到兩人跟前,道:“二弟,許久不見,如今已是新年,哥哥敬你一杯。”
跟着太子殿下的公公又端來一杯,太子将那杯送到黎玉帛面前,道:“梁王側王妃,你也喝一杯吧。祝你們兩人百年好合!也算孤這個做哥哥的一點心意。”
這綿裏藏針的心意不要也罷。
霍曜幫黎玉帛擋下,呵斥道:“宴會還未開始,太子殿下便已經薄醉,跟着伺候的人怎麽回事?”
太子殿下的随侍公公被霍曜的威嚴吓得渾身一抖。明明太子才是他的主子,但梁王氣勢攝人,吓得他不敢不回話:“奴才知罪奴才知罪,還請梁王恕罪。太子殿下,您先回座位吧,一會兒皇上知道,就不好了。”
太子殿下氣得狠狠踹了這個太監一腳:“用不着拿父皇來壓孤!孤遲早要你好看!”他攥緊拳頭,咬牙将那杯酒自己喝了下去,陰恻恻地回到席位。
霍曜這才牽着黎玉帛走到自己的座位,靜觀其變。
等候了一炷香的功夫,皇上和淑妃過來了,問了一遍霍曜的身體狀況。
黎玉帛挺直腰背,扮演好一個賢良淑德的側王妃形象,心裏卻在想,王爺昨晚還猛如虎呢,我足足做了兩百次提肛運動。你們不用問他身體如何,看我氣色就知道了。
很快,北狄王子骨咄祿觐見,獻上部落美女和珍寶,恭祝聖上新年福澤身後,祝願大周朝國祚綿長。
黎玉帛看着那幾個具有異域風情的女子,輕聲對霍曜道:“這些少數民族的女子真漂亮啊。”
霍曜微微側頭瞥了他一眼。
黎玉帛吃着葡萄幹,笑道:“美女姐姐,誰會不喜歡呢?”
霍曜淡聲道:“我看你是想被本王幹廢。”
黎玉帛身子一抖,戲谑道:“我是說王爺不如求皇上賜一個……”
霍曜往他嘴裏塞了一個元宵,惡狠狠道:“今晚做好準備。”
“嗚嗚嗚。”黎玉帛嘴裏嚼着元宵,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麽,委屈巴巴的樣子,這下算是明白什麽叫禍從口出。
骨咄祿王子坐下後,深邃的目光将在場的人掃了一遍,忽然一震,停在黎玉帛身上。
黎玉帛自顧自地吃吃喝喝,倒沒注意有誰在看他。
霍曜見狀握了下黎玉帛的肩,宣示主權似的,目光淩厲地看向骨咄祿王子,道:“骨咄祿王子,在下梁王霍曜,這位是本王的側妃黎玉帛,我們一同敬你一杯。”
黎玉帛立馬将嘴裏的吃食吞下,也端着酒杯含着敷衍的假笑站了起來,就像過年飯桌上突然被叫去敬酒的大學生。
骨咄祿王子端起酒杯,豪爽道:“多謝梁王、多謝梁王側妃,請!”一口飲盡後,他又道:“我在草原長大,從未見過側王妃這樣俊美秀氣的男子,果然還是長安城鐘靈毓秀,能養出這麽好看的人!”
黎玉帛:啊這!我要說點什麽嗎?
謝謝誇獎?
霍曜嘴角的笑意斂住,目光堅定自有駭人氣勢,聲若洪鐘道:“儒家有句話叫非禮勿視。他已經嫁給本王,骨咄祿王子這麽盯着他看不合規矩。”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