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黎玉帛突然發現自己竟然已經不知不覺喜歡上霍曜, 詫異不已,有點高興又有點失落。
那王爺喜歡我嗎?
黎玉帛回想了下數月來的相處,王爺應該也喜歡我的吧!不然怎麽會待我這麽好?怎麽會那麽想和我貼貼?怎麽會為我擋箭?
喜悅的氣泡一點一點從心裏冒出來, 但又有另一種聲音同時響起。
書裏說霍曜是個無情之人, 眼中只有權, 王爺會不會是只喜歡我的身體?為我擋箭只是在皇上面前迫不得已?
不,絕不是!
黎玉帛分明能感受到王爺眼神裏的灼熱,絕不是演戲。
他想要一個确切的答案。
“側王妃,王爺傷口已經處理好了。不過毒入血液,王爺醒來還需要一段時間, 側王妃可以先去歇着。”
黎玉帛被禦醫的話打斷思緒, 他回過神,不肯離開,他要看着王爺醒過來, 要和他說很多很多話。
他幫着将王爺的衣裳穿好,伺候的小厮端來一碗湯藥。
黎玉帛命兩個小厮将王爺的身子淺淺扶起,自己端着湯藥一口一口喂,好在霍曜雖然昏迷,還是微微張嘴,将藥慢慢喝了下去。
這時, 元詠竹走進營帳。今日他也跟随打獵,聽聞梁王受傷,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在帳外他已經問過禦醫情況,知道王爺保住了性命, 心下大安。
“側王妃安好, 王爺……”元詠竹看到王爺後背綁了一條紗布, 嘆道,“今日之事,實在蹊跷。”
喂完湯藥,黎玉帛放下碗,用手帕給霍曜擦幹淨嘴,再同小厮将王爺輕輕放下,只淡淡瞥了一眼元詠竹,嗓音帶了點委屈的哭腔:“但求王爺能平安無事,否則我……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元詠竹安慰道:“側王妃放心,我剛聽禦醫說了,王爺會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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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玉帛盯着霍曜阖上的雙目,平日裏充滿殺氣的眼神,此時略顯柔和,眉頭還微微蹙着,不知在為何事煩憂。黎玉帛溫柔地輕輕撫着霍曜的眉眼,點頭道:“我盼着王爺能早日醒來。”
元詠竹心裏嘆了一聲,側王妃這麽好這麽愛王爺,王爺卻還惦記着什麽饕餮姑娘!真是忘恩負義!那饕餮姑娘能在王爺生病的時候這麽不舍不棄無微不至?
元詠竹道:“我聽說負責皇家圍場的官員都跪在皇上營帳外,已經被重罰了。”
“黑衣刺客呢?”黎玉帛回想起今日的情景,仍然心有餘悸,稍有不慎,便可能命喪黃泉,“說實話,我分不清那人是想刺殺皇上,還是要殺我,或者我們兩人都想殺。”
元詠竹道:“皇上在親自審問黑衣刺客,一直沒有消息傳出來。”沒有消息就是最壞的消息,這件事必定涉及到非常重要的人,所以恭和帝才遲遲沒有放出消息。
黎玉帛搞不清楚這裏面的彎彎繞繞,但他記得書裏寫過,王爺能走到最後,一路腥風血雨爾虞我詐。如今他既然決定和王爺站在一起,就勢必也要經歷那些他不曾想過的困難。
怕嗎?
當然怕。
但黎玉帛願意去經歷。
黎玉帛無奈搖頭道:“看來有些人已經坐不住,急着攪亂朝堂。”
元詠竹精通文史,對歷史上争權奪位之事信手拈來,也早料到梁王難免如此,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麽早。他道:“待渾水澄清,聖上自然看得清孰是孰非。”
元詠竹坐了坐,便離開了,叮囑黎玉帛要好好休息,臨走之前還是想不通饕餮姑娘哪點比得上側王妃?
黎玉帛依舊守在床頭,快成望夫石了。到了該用膳的時候,他動了兩口筷子,又放下了,實在沒有胃口。
皇上和淑妃那邊打發人過來問過兩回,黎玉帛都回說人還沒醒。
入夜後,黎玉帛拿了盞蠟燭放在案上,這樣他依舊可以看清王爺。王爺趴在床上,頭枕在枕頭上,面目俊朗得仿佛精心雕刻過一般,鼻子高挺得非常好看有男人味,若非唇色慘白,倒也看不出生病的樣子。
黎玉帛溫聲道:“王爺,你還記得我上回給你講的白雪公主的故事嗎?我今天再給你講醜小鴨的故事,講完你就醒過來好不好?很久以前,有一只鴨媽媽在草堆裏,等待她孩子的出世,一只又一只小鴨子破殼而出,只剩一個特別大的蛋……”
忽地,霍曜嘴裏喃喃發出點聲音,含糊不清。
黎玉帛湊近一聽,才聽出他喊的是:“母後,母後……”
黎玉帛震驚不已,冷厲陰鸷的王爺竟會在生病的時候思念母親!
而且他的母親是廢後烏氏,在宮裏是大忌,是不能提起的存在。
楊智及公公也在一旁伺候,聞言,立馬走出帳外瞧了瞧,除了侍衛,并沒有旁人,況且王爺的聲音,帳外是聽不到的。
但他還是覺得心慌慌,道:“側王妃,若王爺喊大了聲音,驚動皇上過來可不好。”
“我知道。”黎玉帛明白這裏面的利害關系,他伸手輕輕拍着霍曜的肩膀道:“王爺,醒醒吧,王爺。”
霍曜口中不喊了,但仍然沒有醒來的跡象。
黎玉帛一顆心七上八下,低聲問楊智及公公:“楊公公,王爺母親走了多久?”
楊智及瞅了眼梁王,滿眼疼惜,又惆悵地看着黎玉帛,回答道:“十三年了,那時候王爺還不到十歲,老奴記得,先皇後和皇上經常吵架,皇上不讓王爺見先皇後,每每王爺站在先皇後宮門口,都會被淑妃娘娘派人來帶走。有一回王爺從尚書房下學回來,照舊去先皇後宮門口站着,沒想先皇後去了,說是自盡,至死也沒能見一面。”
楊智及眼中泛着淚光,嘆了口氣:“王爺……王爺很逞強,從不說這件事。”
黎玉帛心下嘆惋,仿佛看到一個十歲稚子固執地站在深深宮門前,看着門口人來人往絡繹不絕,驚慌奔忙。他不哭不鬧,雙腳像被盯在地上似的,就那麽安靜地站着,望着望不見的母親。
黎玉帛坐在床邊,慢慢趴了下去,溫柔地撫摸霍曜的臉頰,想分擔他的痛苦。
忽然霍曜擡起手,将黎玉帛箍進自己的懷抱。
黎玉帛驚喜道:“王爺,你醒了?”
霍曜沒有睜眼也沒有出聲,只是将黎玉帛箍在懷裏。
黎玉帛低聲道:“王爺,你後背還有傷,別這樣。”
霍曜依舊沒有說話,抱着黎玉帛一動不動。
黎玉帛無聲地笑了笑,往霍曜懷裏蹭了蹭,擡頭親了口他的下巴,道:“王爺,我去請禦醫。”
霍曜開口了:“別動。”
別……別動?
楊智及還看着呢。
楊智及眨了眨眼,裝作眼睛裏進了沙子的樣子,溜了出去,還朝黎玉帛咧嘴一笑,弄得他臊紅了臉。
霍曜聲音低沉,右手摟在黎玉帛的肩,将他往懷裏推了推,又道:“別動,讓我抱一會兒。”
“好,抱就抱嘛。”黎玉帛歪在霍曜懷裏,紋絲不動,感受他的氣息輕輕撲在自己的臉上,帶着點熱氣,暖暖的,也癢癢的。
如今正值冬季,黎玉帛被霍曜這麽抱着,感覺他的胸膛暖暖的,令人倍感舒适,和營帳外的呼嘯北風形成鮮明對比。
他還聞到霍曜身上有淡淡的味道。霍曜平時并不佩戴香囊,所以不是什麽花草樹木的香味,而是他身上那種獨有的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甚至別人聞不到,但黎玉帛一撲進霍曜懷裏,就能感受到那種淡淡氣味包裹着他。
黎玉帛漫無邊際地遐想,或許這就是男人味?還是愛人的味道?
霍曜身高體長,黎玉帛比他矮一些瘦一些,這麽抱着他躺在床上,形成非常鮮明的體型差,就像一只大狼狗抱着一只小白兔。黎玉帛的唇貼在霍曜的脖頸上,忽然感覺他喉結滾動:“派人去告訴父皇我醒了吧。”
黎玉帛的唇依舊貼在霍曜的脖子上,親吻出淡淡紅跡:“等等嘛。”
粘人精。
霍曜的手捏了捏黎玉帛的肩,嘴角輕輕揚起:“好。”
燭光照出兩人相擁的身影。
霍曜閉着眼睛,靜靜感受黎玉帛的溫度,只要能抱着這個人,他就能感受到生命的溫暖力量。是黎玉帛的出現,柔和了他渾身戾氣,讓他看到生命的另一面。黎玉帛卻睜着眼,目光落在霍曜衣裳上的淡黃滾邊對襟,他想離霍曜近一點再近一點。
霍曜突然問道:“先前你想讓父皇轉告我什麽?”
“啊?什麽意思?”黎玉帛完全不記得這檔子事。
霍曜幫他回憶道:“你和父皇在密林遇險,利箭襲來,你替父皇擋箭,臨終遺言似的讓父皇轉告我什麽。”
“哦哦哦。”黎玉帛想起來了,那時候他也不知道想說什麽,就是生死關頭,非常非常想見到霍曜。現在回憶起來,那是對愛人的牽挂。
但這會兒他又說不出那麽肉麻的話,喜歡想喜歡聽,但不好意思說出口。黎玉帛道:“我是想說,父皇賞賜給我的那一千兩黃金,你記得幫我領。”
霍曜輕輕笑出聲:“就這個?”
“對啊。我這輩子還沒見過那麽多黃金呢!”黎玉帛所在霍曜懷裏,用手指刮了刮他的胸膛。
“沒有別的嗎?”霍曜含笑道。
“有。”黎玉帛壯起膽子道,“下次別再為我以身犯險。我寧可自己死了,也不想看到王爺受傷。”
霍曜伸出修長的右手食指,貼在黎玉帛的唇上,讓他別說糊塗話,道:“我亦如是。”
營帳外,除了侍衛巡查的腳步聲,便是凜冽的風聲,營帳內兩人互相依偎,說着體己話,一點也不覺得冷。
頓了頓,霍曜又道:“當時……你應該保護好自己,而不是替父皇擋箭。”
“可是他是你父皇啊。”
“沒有你重要,誰都沒有你重要。”霍曜和恭和帝之間早就有了一條不可跨越的鴻溝。
沉默片刻,霍曜又道:“玉兒,其實我在想,或許我應該松開你的手。跟着我,注定多災多難。我說要保護好你,卻屢屢讓你處于險境。上回湧泉寺中毒只是個開始,這次是刺客,下回……”
黎玉帛仰眼看着霍曜道:“無論下回還會發生什麽,我都打定主意跟着王爺。王爺沒理由趕我走,我不能只享受榮華,卻不能和王爺同歷挫折。王爺已經将我保護得很好,所以……王爺,讓我跟着你一輩子吧。”
“一輩子。”霍曜睜開了布滿血絲的眼,對上黎玉帛含情脈脈的目光。他張開手指,和黎玉帛十指相扣,親吻他的額頭,此時無聲勝有聲。
便是在這時,皇上又派人來問王爺情況,楊智及将人攔在營帳外,也不敢進來打擾,高聲道:“側王妃,皇上身邊的李總管來了。”
黎玉帛這才從床榻上起身,出去對李總管說王爺已經醒了,只是還不便起床。
沒多久,恭和帝、淑妃、太子三人都來到梁王營帳。
霍曜道:“請恕兒臣不能起身行禮。”
恭和帝在鋪了羊毛軟墊的椅子上坐下,道:“無妨。聽禦醫說,你的傷勢需要将養一些時日,你要好好休息。”
霍曜道:“多謝父皇關心。”
淑妃的裝扮和白日一般華麗,她已四十出頭,保養得相當好,看過去不過三十五歲左右。她笑了一聲道:“皇上洪福齊天,刺客未能得手,也庇佑得梁王和梁王側妃安然無恙。說起來也是梁王救駕有功,剛好知道皇上在那,也剛好和刺客打成平手,就是中了毒箭還能也平安無事,真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這番話說得陰陽怪氣。霍曜略略琢磨,便猜得淑妃是想禍水東引。他道:“兒臣并不知道父皇在那,兒臣是去找玉兒的。沒想到玉兒會和父皇被困在刺客手下。只是不知那刺客究竟是想殺父皇還是想殺玉兒。”
霍曜擡頭看着恭和帝,問道:“父皇,可已經審問那刺客了?”
恭和帝不答,淑妃卻道:“冬狩向來一人一馬,各人狩獵各人的。梁王如何知道側王妃在那?”
霍曜心中不安,明明他拼死救下父皇,不說功勞也有苦勞,怎麽到頭來還被父皇和淑妃審問?
太子這時候也添油加醋道:“更奇的是梁王側妃如何知道父皇在那,恰恰好往那個地方鑽?”
黎玉帛忙解釋道:“我和父皇完全是偶遇,我并沒有提前父皇在那。”
霍曜看淑妃太子這咄咄逼人的架勢,還有恭和帝任由其發問的縱容,猜測那黑衣刺客一定是說了不利于他和黎玉帛的話。好一個栽贓陷害!
霍曜沉靜心思,将來龍去脈在腦海裏梳理清楚,鎮定自若地說道:“兒臣知道玉兒騎射不佳,故而時時看顧。剛出發那會兒,馬多人衆,我們被沖散了。兒臣的梁王府日日薰着月麟香,玉兒身上有淡淡的月麟香味,兒臣便是循着那香味找到了玉兒。至于玉兒碰到父皇,兒臣想,純屬偶然。”
“偶然?這個偶然會不會太偶然?文武百官這麽多人碰不上父皇,偏偏梁王側妃能碰上!”太子看了眼黎玉帛,恨不得扒他的皮。
霍曜反問道:“太子殿下這是何意?父皇打獵并不和我們一樣循規蹈矩,連侍衛都不跟從,玉兒初次來皇家獵場,如何會知道父皇在深林裏?父皇耳聰目明,若是玉兒跟蹤,你覺得父皇會發現不了嗎?!”
太子被怼得無話可說,咂砸嘴,終于還是沒有再開口。
淑妃道:“梁王別激動。終歸是你護駕有功,皇上賞罰分明,這件事,一定會查清楚的。”
霍曜打小就不喜歡淑妃,就算如今她統領後宮,也從不給她好臉色。霍曜看向恭和帝,眸光湛湛:“父皇,那黑衣刺客究竟說了什麽,還請父皇明言。”
恭和帝緩緩道:“刺客一開始不肯開口,後來被打得受不住了,才肯交待,說是你收買了他,設計刺殺,再救駕邀功。”
霍曜愣了一會兒,忽然冷笑一聲,正色道:“兒臣不會拿玉兒的命下這個賭注。”
黎玉帛沒想到霍曜辯解的第一句居然是這個,他看了霍曜一眼,雖然霍曜趴在床上,但那份不怒自威的帝王霸氣絲毫不輸恭和帝,更是甩太子十萬八千裏。
他實在覺得可氣,王爺豁出性命救恭和帝,到頭來卻被恭和帝懷疑。恭和帝可是王爺的親生父親啊!難怪王爺待恭和帝情意寡淡,有什麽樣的因,便有什麽樣的果。
黎玉帛跪下道:“還請父皇明察,這件事絕不是王爺做的。王爺為了救駕,後背中箭,才挖出一塊爛了的血肉,這是有目共睹的!”
太子道:“兵行險着。若那刺客沒有說出實情,父皇被蒙在鼓裏,來日自然倚重梁王。”
恭和帝疑心重,他自個當年就是從諸位皇子中厮殺出來的,當然知道在帝王家,父子兄弟之間可以做到多麽殘忍絕情。到了他這個年紀,最怕的就是兒子為了争權奪位,不惜利用他的性命。
恭和帝模棱兩口道:“無論是誰做的這件事,足見此人心機歹毒,朕決不輕饒。”
霍曜思索半日,直言不諱道:“父皇,如果刺客刺殺成功,獲利最大的人是誰?”
恭和帝還沒開口,淑妃先急紅了眼道:“放肆!你是說本宮和太子要害皇上嗎?!”
若皇上被刺殺至死,那麽太子即位,最大的贏家不言而喻。
太子也道:“霍曜!你別血口噴人!那刺客分明是說你指使他做的。”
霍曜神色淡定:“刺客已經将生死置之度外,說什麽還能信嗎?父皇,既然刺客說是兒臣指使,那麽請他說出兒臣如何指使,在哪和他會面,又給了他哪些好處?若他能一一說來,父皇再派人去梁王府徹查,便知他所言是不是真的。”
恭和帝不置可否。
霍曜又道:“其實要查清楚這個案件并不難。黑衣刺客能進入圍場,一定是負責看守的官員放他進來,藏好行蹤。這件事做起來并不容易,一定會有其他官員發現,只要嚴加審問,就能找出奸細。再将奸細的耳朵鼻子舌頭割下來,每天送一點給黑衣刺客,他自然會吓得說真話。兒臣知道這件事涉及兒臣,兒臣不便再見刺客,但請父皇嚴查真相,還兒臣一個清白。”
恭和帝道:“這件事朕已經命刑部尚書蔡和審理。你身上有傷,這些日子便好好養傷吧。”
蔡和為人正直,絕不偏袒任何一方,由他審理再好不過。
恭和帝一行人離開了梁王營帳。
霍曜立馬吩咐楊智及去請元詠竹過來。
元詠竹來了之後,來不及寒暄,霍曜道:“刺客必是淑妃和太子安排,他們也許只是想殺本王的側王妃,沒想到皇上會和本王的側王妃偶遇,所以才動了殺皇上的心思。現在這個案件是刑部尚書蔡和審理,本王先前向皇上提議審理的法子,就是要讓太子和淑妃自亂陣腳,怕刺客說出真相,然後前去殺人滅口。你去暗中守着刺客,只要太子一動手,這個案件不審也真相大白了。”
當天晚上,果然有了送了一碗毒湯到刺客跟前,被元詠竹攔下,一查,果然是雲安郡主的人!
雲安郡主解釋說自己只是想殺黎玉帛,因為黎玉帛嫁給梁王後,目無尊長,幾次三番羞.辱黎府,所以她才會痛下殺手,絕對沒有要殺皇上的心思。
恭和帝氣得發暈,自己一向安分守己的堂妹竟然敢在皇家圍場安排刺客,簡直無法無天。恭和帝當場廢了雲安郡主的名號,命人将雲安郡主連夜押送回皇宮,待之後處置。
霍曜聽說後,冷笑道:“淑妃還真是聰明啊。之前黎青蓉在青楓浦和纨绔子弟拉拉扯扯,名聲已丢,淑妃将黎青蓉召進宮中,名為做個伴,其實是拿黎青蓉做人質。現在雲安郡主就算被賜死,也不會供出淑妃和太子,成了替他們背黑鍋的。”
黎玉帛道:“狐貍走多了路,總有一天會露出馬腳的。”
霍曜握着黎玉帛的手道:“在這看他們演戲無趣,我們回去王府吧。”
于是霍曜以身體傷勢為由,向恭和帝告假,帶着黎玉帛回到梁王府,一如既往地過起了自由自在的日子。
每日塗藥休息,養了一段時間後,霍曜能下床了,恰好那日京城下了初雪。
天地之間一片白茫茫的,黎玉帛望着積雪的屋檐,感覺到古城韻味十足,如在夢中,他還在院中堆了個雪人,招呼王爺出來看。
恭和帝記性很好,真的讓人送來一千兩黃金,賞賜黎玉帛在冬狩那日頭一個射中獵物。
看着黃澄澄的金錠子,黎玉帛心花怒放,開心得跳了起來,輕輕松松賺錢的感覺真好!
除了金錠子,恭和帝還讓人送了許多名貴物品來,獎賞梁王救駕的功勞。
恰逢新年将至,黎玉帛就拿這些獎賞來布置房間,忙得開開心心。他将觀音像擺在案上,問霍曜:“王爺,這個擺在這好不好?”
霍曜倚着門笑了笑:“甚好甚好,送子觀音。”
黎玉帛仔細一看,還真是送子觀音!他皺眉咧嘴:“要生你生,我是生不出來。”
霍曜道:“我的東西都給你了,在你那裏,自然是你生。”
黎玉帛:……
大白天的,說這些好嗎?
霍曜又道:“說起來,已經攢了好些日子沒給你了。”
黎玉帛又去擺弄果品高足盤,道:“天氣冷,做那事我脫衣服都不想脫。”
霍曜在他耳邊低聲道:“明明熱乎乎的,能讓你暖一暖。”
黎玉帛啐了一口,老色鬼!
轉眼便是新年,霍曜和黎玉帛都不想進宮過年,不然又得假笑演戲多累啊。他便以身子尚未痊愈為由,受不得風寒,不便入宮,在梁王府過年。
自梁王開府以來,這還是梁王頭一回在梁王府吃年夜飯,梁王府上上下下歡喜壞了。
清掃雜穢、貼對聯、做年夜飯、放鞭炮……各司其職,整個王府洋溢了歡樂的氣氛,吳嬷嬷說梁王府從來沒這麽熱鬧過,比梁王娶側王妃那日還讓人高興。
黎玉帛看着一桌無比豐盛的年夜飯,笑得合不攏嘴:“還是在自己家過年痛快。”
霍曜給他倒了一杯酒,黎玉帛道:“王爺,我不會喝酒。”
霍曜也給自己斟了一杯,道:“今年是我們一起過的第一個年,怎麽能不喝酒呢?沒事,喝醉了,有我。”
黎玉帛笑嘻嘻端起酒杯,飲了下去,依然覺得酒有點辣,但心裏卻甜絲絲的。喝了兩杯後,他的臉便紅得不像話,走起路來也有點東倒西歪。
霍曜笑了笑,扶着他走到飲翠軒門口看煙花。
随着“砰砰砰”響聲傳來,擡頭便見空中炸開五顏六色的煙火,點亮了暗暗的蒼穹,美麗極了。
黎玉帛高興地手舞足蹈:“哇哇哇,這個好看,那個煙花是燕子形狀,好好看!”
黎玉帛看着煙花笑,霍曜看着黎玉帛笑。
黎玉帛果然是不勝酒力,看完煙火還嚷着要出去玩,已是深夜,霍曜直接将他抱回了房。
黎玉帛臉頰如染了雲霞,醉眼惺忪的樣子格外迷人,他勾着霍曜道:“王爺,我想和你負距離跨年,和你一起跨許多許多個年。”
作者有話要說:
寶貝們,除夕快樂啊!!!身體健康,萬事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