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骨咄祿王子聽到霍曜充滿敵意的語言, 并未生氣,只是淡淡一笑,随即飲了一杯佳釀。
淑妃看出其中的關竅, 笑了聲道:“梁王和側王妃是皇上賜婚, 素來鹣鲽情深, 只可惜側王妃是男子,不能為梁王綿延子嗣。皇上和本宮也正擔心這點,若貴邦有合适女子,可與梁王……”
骨咄祿王子打斷淑妃的話道:“淑妃娘娘,實不相瞞, 我們草原部落向往自由, 人活一世,舒心為上,至于傳宗接代并不重要。”
淑妃原想趁機挑撥梁王和側王妃的感情, 拉攏骨咄祿王子,沒想到骨咄祿王子居然笨到這點話都聽不明白,不領情就算了,還回話回得讓她下不了臺。淑妃讪讪道:“若都如此,祖宗基業無人承繼,萬代江山豈不拱手讓人?”
骨咄祿王子道:“從侄兒一輩中挑好的來承繼就是。兒孫自有兒孫福, 我的生活準則一向是及時行樂。”
恭和帝端起酒杯,衆人也紛紛端起酒杯站了起來,朝向恭和帝。恭和帝呵呵笑道:“朕活到這把年紀,心裏頭想的也是骨咄祿王子說的,及時行樂。至于綿延子嗣, 萬一生出個想害自己的孽障, 還不如不生!”
這句話意有所指, 淑妃和太子心虛地默默對視一眼,卻也不得不陪着飲下這杯苦酒。
宴會畢,宮中組織看戲,演員們粉墨登場,咿咿呀呀演起一段傳奇故事。
骨咄祿王子正好坐在黎玉帛後面,眉眼彎彎笑道:“梁王側妃,請問這出戲是什麽戲?”
黎玉帛聽着臺上唱得悲悲戚戚,答道:“貍貓換太子。”剛剛報幕人不是已經說過嘛?
骨咄祿王子道:“我想起來,這出戲我小時候跟随我的母後也看過,結局是兜兜轉轉,還是太子即位,真相大白天下。所以說該誰的還是誰的。”
黎玉帛心想,此人真是莫名其妙,看戲就安靜看戲,逼逼叨叨這麽多做什麽?
他和霍曜面前擺了一張長桌子,桌上鋪了富貴華麗的繡花桌布,又擺了一些精致的吃食。黎玉帛并沒有回頭看骨咄祿王子,也沒有再答話,拿起一塊白玉霜方糕來吃,忽然感覺左腿膝蓋被人用腿輕輕撞了一下,而且撞他的那條腿明顯高些,非常有力量,被控制得恰到好處。
他和霍曜共用一張桌子,除了霍曜再無旁人。
可黎玉帛斜眼觑着霍曜,卻見他一本正經地看着臺上的戲曲,神色依舊冷傲,并無半點玩笑之意。
黎玉帛以為是霍曜不小心撞了他一下,但下一刻他的腿又被輕輕撞了兩次,這明顯是故意為之,仿佛在提醒他不準和後面的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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擱這桌子底下玩,冷面閻王真有你的!
黎玉帛挪動腿腳,回撞了霍曜兩次,嘴角止不住地微微上揚。
一會兒骨咄祿王子又将一碟羊奶酪送到黎玉帛面前,說道:“側王妃,這羊奶酪是我們北狄家家戶戶都會做的美食,你嘗一口。”
恭和帝寬仁,早已經在每個人桌上都擺了羊奶酪,黎玉帛桌上自然也有,骨咄祿将他桌上送來的又是何意?這麽殷勤,不由得惹人疑心。
骨咄祿王子又道:“我以前天天吃,回去後還能天天吃,側王妃身在中原,難得吃一回,若側王妃喜歡,我這一碟也送給側王妃。”
黎玉帛扭頭看着骨咄祿王子,斷然拒絕道:“不用了,謝謝。”
這時,黎玉帛感覺左腿被霍曜的右腿貼上了,蹭了蹭,仿佛在獎勵他剛剛回絕得很好。
黎玉帛眼角滿是笑意。
他以為骨咄祿王子和太子、黎仁果一樣貪戀他的美色,但對上骨咄祿王子的眼神,幹淨清澈,沒有任何雜念。直覺告訴黎玉帛,骨咄祿王子對他沒有任何非分之想。
霍曜坐在旁邊,早已憋得臉色鐵青。為了兩國交好,他才一直隐忍,沒想到骨咄祿王子得寸進尺,蹬鼻子上臉,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地問,擺明了就是要勾搭側王妃。
霍曜周身散發着冰冷氣息,連後腦勺都透着強烈的威壓感。他微微側眸,瞥了眼略顯粗犷的骨咄祿王子,一字一頓道:“骨咄祿王子,你究竟想做什麽?”
雖沒動怒,但眼神深邃似海,如兇猛的惡狼一般。
旁人若見霍曜這副威嚴攝人的模樣便知道他現在極不高興,能躲多遠躲多遠,偏偏骨咄祿王子初來乍到,不知道梁王的脾性。而且他自恃寵外邦王子使者的身份,對梁王也不懼怕,道:“中原有個詞叫一見如故。我對梁王側妃便是如此,想交個朋友。”
霍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見如故是雙方都對彼此如見故人。”他握起黎玉帛的手,輕輕摩挲,像對待稀世珍寶似的,“本王的愛妃對王子可沒有這種感覺……”
霍曜話沒說完,突然頓住,舌尖頂了頂上颚,因為他感覺右小腿被黎玉帛的左小腿非常親昵地貼了貼,像某些特定時候黎玉帛才會做的事,只不過現在穿着衣服,那時候沒穿衣服。好在他定力深厚,控制住了表情,只是舔了舔唇,眼神落在黎玉帛的鼻尖痣上。
骨咄祿王子道:“你怎麽知道他對我沒有……”
黎玉帛眼神藏着戲谑的笑意,凝注着霍曜,眉來眼去的同時,又仿佛在用眼神挑釁似的。他享受着霍曜手指摩挲他的手背,又用腿撞了下霍曜,對骨咄祿王子道:“我沒有。”
骨咄祿王子:……
忽地他爽朗地哈哈一笑:“真好真好。看梁王和側王妃兩人如此情深義重,梁王又待側王妃這般體貼入微,我覺得好極了。”
黎玉帛無語凝噎,一時也搞不清骨咄祿王子到底想做什麽,扭過頭來專心看戲。
安靜了沒一會兒,黎玉帛分明感受到霍曜居然擡起長腿,架在他的左腿上,甚至還一搖一晃。
卧槽!霍曜的腿好重啊!
同時又有說不出的刺激。
黎玉帛瞪着眼睛,怒視霍曜。霍曜卻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似的,神色如常地看着臺上人聚人散。
這時候,恭和帝忽然說道:“好!今天演得很好!都有賞!朕最愛看這段母子重逢骨頭團圓的戲,這兩位角演得入戲,不錯!”
淑妃笑着道:“皇上說的是,臣妾也最愛這場戲。縱有奸人陷害,親情永遠不會因此斷開。這兩位角演得臣妾都落淚了。”
黎玉帛悄悄翻了個白眼,然後伸手捏了一把霍曜的大腿。
霍曜終于側頭來看了他一眼,雙眉輕輕一挑,像是問你在做什麽?
???
黎玉帛心道,明明是你先動手動腳的好嗎!!
黎玉帛将左腿從霍曜右腿下抽了出來,反過來搭了上去,洋洋得意地看着霍曜。
霍曜輕輕一勾嘴角,抖了抖腿,黎玉帛的左腿也這麽輕輕颠了起來。他身後按住霍曜的腿,想讓他停下來,霍曜力氣大,被他按住也照樣可以抖動。
黎玉帛露出個苦瓜臉,這人也太霸道了吧!
他想将左腿拿下來,沒想到霍曜伸手按住他的腿,不讓他拿下來。
更無語的是,回梁王府的路上,兩人一上馬車,霍曜就将黎玉帛緊緊摟進懷裏,像是要将他掰開揉碎,藏進心窩。
霍曜眼裏閃爍着渴望的光芒:“玉兒,我都快忍得爆炸了!”
黎玉帛故意調戲地勾着霍曜的下巴:“那就別忍着,自己釋放出來,本少爺我今天可沒興致!”
馬車開動起來,黎玉帛甚至聽到楊智及公公咳嗽了兩聲。
霍曜嘴角噙笑,手指摸着黎玉帛紅潤的唇畔,說道:“沒興致,你今天把腿搭在我腿上?”
黎玉帛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
平日霍曜高冷禁.欲,氣勢凜凜,俨然一朵高嶺之花,如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神佛,無論是如刀刻的冷硬輪廓,還是修長有力的手指,常常勾得黎玉帛遐想非非。此時此刻眉眼帶了點色氣的霍曜,就像從雲端跌落下來的陌上公子,玩味盎然,有種別樣的風度。
黎玉帛擡起手挑開霍曜的衣裳,往下再往下……
未央宮。
太子來請淑妃的安,淑妃道:“晔兒,今天你看見沒有,骨咄祿王子對梁王側妃很有興趣啊!”
太子喝了口茶:“何止是很有興趣,骨咄祿王子那虎視眈眈的樣子,像是恨不得立馬将梁王側妃生吞活剝。”
淑妃甩了甩手帕,道:“本宮稍稍試探,骨咄祿王子還幫梁王側妃說話,堵得本宮說不出話。他自己那個惡心模樣,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既然都趕在一起,就別怪本宮心狠手辣!”
太子道:“母妃想怎麽做?上回的仇要加倍報回來!”
淑妃陰恻恻笑道:“既然骨咄祿王子喜歡梁王側妃,那就找個機會成全他們一夜春風,我們再來個甕中捉鼈!”
此時京城使館中,骨咄祿王子手裏拿着一枚鑲嵌金雄鷹的戒指,細細觀看,嘆了一聲。
忽然有素日跟随他的随從侍衛走了進來。
骨咄祿王子神色惶急,站起來問道:“查得怎麽樣?”
侍衛道:“回禀王子殿下,梁王側妃黎玉帛是大周朝戶部侍郎的養子,去年夏天嫁給梁王。至于他之前的身世,實在是無從查起,只打聽到是個孤兒。”
“孤兒?孤兒?”骨咄祿王子在房間裏激動地來回踱步,“是孤兒便有可能是我弟弟!我第一眼瞧見黎玉帛便覺得他長得像我已經去世的母親,太像太像了!母親當年生下弟弟後,被父王其他妃子将弟弟抱走。就算後來父王為母親平反,弟弟也失蹤多年。沒想到今天我會在長安城遇到!真是太好了!”
骨咄祿王子臉上露出歡喜神色,思索半晌,吩咐道:“你不要打草驚蛇,細細查訪!母親說過,弟弟手臂上有一塊梅花胎記。若梁王側妃真是我弟弟,也可告慰母親在天之靈!”
梁王府外,楊智及公公道:“王爺、側王妃,到梁王府了。”
霍曜系好蹀躞金玉帶,幫黎玉帛抹掉嘴角殘漬,道:“好吃嗎?”他真的很愛問這句話。
“好鹹!”黎玉帛嫌棄道。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