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節
遠不會和這種強取豪奪、霸道可惡的男人在一起!
“我知道,你不會随我走,但我還是要問。”他再次握住我的手,緊緊的,讓我無法抽出,“你父親,在前往泰山南城途中遇害。”
“什麽?”我聽錯了嗎?父親?
“你父親,被人害死了。”
我聽明白了,羊玄之終于死了,這一次,是真的吧。
心中怪怪的,不是欣喜、開心,也不是悲痛、難過,也許只是覺得突兀。
因為,上次見過之後,我對他的恨消失了,對他也沒有半分為人女兒的親情,只覺得他變成了一個陌生人,可有可無。
自從我懂事起,我就開始恨他,恨了這麽多年,只有恨,沒有孺慕之情,也就不會覺得悲傷。
劉聰研判着我的表情變化,“你應該知道,河間王和成都王上表朝廷,誅殺你父親。長沙王沒有殺你父親,成都王就派人去殺。這件事,我絕沒有騙你,雖然不是我親自去殺,但成都王命我從旁協助,确保你父親活不了。”
“他為什麽這麽做?”
“成都王說,你父親是趙王司馬倫的黨羽,不能留下禍患。他又私下裏告訴我,你父親死了,你應該會很開心。”
果不其然,司馬穎是為了我才對父親趕盡殺絕——他以為,父親死了,我就能洩恨,就能為母親讨回公道。
他又問:“成都王為什麽這麽說?你與你父親……”
我寒聲道:“此事與我無關,我不想再提起這個人。”
劉聰拔高聲音,“他是你父親。”
我怒,“我沒有父親!我告訴你,我沒有父親!”
Advertisement
他突然笑了,“好,不提他。”他坐在我身側,側摟着我,“容兒,我想你。”
我激烈地推開他,站起身,“你走!滾……”
“為什麽?”他似乎很受傷。
“我讨厭你!這輩子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你最好立刻死在我面前!”我吼道,怒火與畏懼交織在心中,如浪翻湧。
“容兒,你冷靜點……”
“滾啊!我恨你……我恨不得你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我不會再那樣待你,你不要這麽大聲……”劉聰握住我雙臂,試圖安撫我的情緒。
我用勁地推開他,從床尾抽出一把匕首,橫在頸間,“再不滾,我就死在你面前!”
他愣住了,靜靜地看我半晌才離去。臨去的那目光,沉痛刻骨。
我松了一口氣,跌坐在床上,劇烈地喘氣。
——
為什麽劉聰夜闖宮城如履平地?為什麽從來沒有被禁衛發現過?是幸運還是他有內應相助?
不得而知,也不想費神去想與他有關的事。
次夜,我正要就寝,碧淺為我鋪好床榻後去熄燈,突然,外面傳來隐隐的嘈雜聲。
作者題外話:發生了什麽事?
刺客是誰
凝神細聽,那嘈雜聲應該與禁衛有關,有刺耳的刀劍聲,而且聲響越來越大。
“皇後,好像往昭陽殿來了。”碧淺尋思着蹙眉,“奴婢去瞧瞧發生了什麽事。”
“當心點兒。”
我穿好衫裙,坐在床頭等她回來。
內亂頻頻的天闕,由手握強兵、權勢滔天的宗室親王掌制,就算是司馬衷也無力自保,更何況是我?
日日神思緊繃,夜夜擔驚受怕,在夜色籠罩了一切的深夜,一旦有異動,便大有可能是巨變。
今夜将會有什麽變數?
過了一陣子,昭陽殿的殿門處傳來喧嚣聲,夾雜着呼喝聲、刀戟聲,是宮禁宿衛無疑。
宮娥來禀,的确發生了大事。
長沙王司馬乂遇刺,胸前、後背分別中刀,卻并非致命的傷。他的親衛及時趕到,那刺客眼見大勢已去,便突出重圍,逃了出來。長沙王下令,阖宮搜刺客,格殺勿論。因此,他麾下的将士就帶着宮禁宿衛一起搜宮。
宮娥說,碧淺和守衛昭陽殿的禁衛已經攔住那些嚣張的将士,不讓他們進來搜。
我讓宮娥退下,想着長沙王麾下的将士絕不會善罷甘休。
放下鳳帷幔帳,我吹滅兩盞宮燈,只留下一盞,忽然,我發現宮磚上映着一道黑影,心猛地揪起來。
刺客!
四肢僵硬,心口猛跳,我看見那黑影動了……
讓我震驚的是,從寝殿最隐蔽的角落走出來的刺客,竟然是劉聰!
他的步履很沉、很重,捂着右胸,面色和唇色皆泛白,明顯是身受重傷。
“假若你恨我……想洩恨……就将我交給外面的人……我就是刺客……”他低緩道,拽着我的手腕。
“你怎麽不逃出去?”說出口,我才想到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假若他能逃出去,怎麽會滞留宮中?
碧淺揚聲道:“皇後已歇下,任何人都不能進去!”
孫皓狠厲道:“我負責守衛昭陽殿,若想進去搜人,先問問我的寶刀!”
長沙王的麾下大将立即反駁,“王爺已經下令阖宮搜刺客,軍令如山,違者殺無赦!再者,刺客潛匿在宮中,萬一傷了皇後,你們擔當得起嗎?我們搜人也是為了宮中所有人的安全,讓開!”
劉聰好像難以支撐,軟倒在低,黑眸從來沒有這麽無神。
該不該救他?看着他被長沙王擒獲、淩虐至死嗎?
只是遲疑了一瞬間,我扶他上床,讓他躺在裏側,我半躺在外側,擋住視線。
宮燈昏暗,鳳帷幔帳遮掩,劉聰應該不會被發現。
很快,碧淺和孫皓走進寝殿,後面跟着一個将軍、五個執刀戟的士兵。
“大膽!”我突然喝道,“吾寝殿,你們膽敢擅闖?”
“皇後息怒,刺客藏匿宮中,卑職只是奉命行事,保護皇後。”那将軍銳利的目光遙遙探來。
滾下去(二更)
“既是如此,就搜吧。不過醜話說在前頭,假若搜不到刺客,吾會對你們王爺說,吾堂堂一國之母,就寝之時,衣衫不整,你們硬闖,有損大晉清譽,更有損長沙王軍威,不知你們王爺會不會袒護你們?”我懶懶開口,盡量裝得若無其事,嗓音低啞魅 惑。
“卑職軍令在身,還請皇後見諒。”那将軍揮手,“得罪了,搜!”
五個士兵散開搜查,那将軍一步步走來,目光犀利。
全身繃緊,我不敢回頭看劉聰,故意拉低寝衣,微露雙肩。
碧淺及時趕過來,伸臂攔住,喝道:“皇後鳳榻,豈是你能靠近的?你吃了雄心豹子膽,膽敢冒犯?”
我冷嗤一笑,“他想搜,就讓他搜,反正這宮城、這洛陽都不是陛下的,誰會将陛下放在眼裏?”
千鈞一發之際,孫皓箭步過來,橫刀在前,“還不退下?”
那将軍無奈地後退,适時,五個士兵皆報,并無發現可疑之處。
最後掃視一言,将軍帶着五個士兵退出寝殿,孫皓也尴尬地離去,臨走前背對着我道:“我會守在外面。”
我放松下來,吩咐碧淺去放下紗幔,隔絕大殿。
劉聰半眯着眼,一動不動,如死一般,我氣惱地低喝:“人都走了,還不起來?”
他還是不動,眼皮微掀,我憤恨地打他的肩,“喂,起來!滾下去!”
他悶哼一聲,眉頭緊皺,慢慢起身,好像很費勁似的。
怪了,手怎麽粘粘的?
血!
他的左肩受傷了,他躺的地方都是觸目驚心的血。
“想不到你會救我。”劉聰笑得苦澀,“我這就走,不會連累你。”
“你怎麽了?傷得很重?”見他滿面病容,我摸摸他的額頭,“很燙,應該是傷口引起的。”
“無礙,死不了。”他想爬出去,卻軟軟地倒下。
“你傷在哪裏?”
我解開他的夜行衣,右胸、左肩的傷最重,後背也有幾處刀傷,難怪他流了這麽多血,傷口引發了高熱。
碧淺低叫一聲,震驚地捂嘴。
我道:“去取傷藥和布巾,還要一盆熱水,當心點兒,不要被人發現。”
她匆匆去了,我扶劉聰躺好,他反握我的手,眯着的黑眼閃着晶亮的水澤,“為什麽救我?你大可以讓他們抓了我,也不必為我包紮傷口……”
“我救你,把你治好,然後再殺你!”我抽出手,惡狠狠道,“或者,當你喪心病狂的時候,我就用現在的恩情逼你。”
“哦。”他弱弱一笑,“雖然你這麽說,但我知道,你并非這麽想。”
“今夜把床讓給你,明日你就走!”
我下床,手腕再次被他握着,他的聲音很微弱,眼神很無辜,“陪我說說話,我擔心睡過去就醒不來了。”
我看着他,我所認識的劉聰,強勢霸道,威猛魁梧,從來沒有這樣衰弱過,只要我想,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捏死他。
為什麽不弄死他?這是複仇、洩恨的大好機會,我在猶豫什麽?
劉聰緩緩道:“容兒,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