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節
你。”他的神色頗為神秘。
“誰?”我實在想不出,什麽人想通過表哥見我。
“也許他是你最厭憎、最恨的人,不過我覺得,你應該見見。”
想了片刻,我讓他帶進昭陽殿。
完全沒料到,已經去了陰曹地府的羊玄之,竟然出現在我眼前。
此生此世,我最恨的那個人,不是死了嗎?
我看向表哥,孫皓解釋道:“那年,趙王司馬倫被擒,孫家和羊家被殺,姑丈在家仆拼死保護下,僥幸逃出洛陽。這兩三年,姑丈一直躲在洛陽城郊的村野。前些日子,長沙王(司馬乂)的部屬認出姑丈,就将姑丈帶回洛陽。長沙王知道姑丈是你父親,并沒有追究。”
當年意氣風發、富貴榮華的羊玄之,已經淪落成形容憔悴、邋遢的村野鄉夫,粗布衣袍,頭發淩亂。然而,就是這個衣冠禽獸,長達十餘年地折磨、虐打母親!就是這個村野鄉夫,不知廉恥地羞辱、淩虐發妻!
我恨他!
自從那年得知他被殺之後,那焚心噬骨的恨慢慢消散,如今再次見到他,那深入骨血的恨好像又回來了,撕扯着我的心,撩撥着我。
“兩日前,河間王和成都王一齊上表,誅殺趙王黨羽餘孽。”孫皓所說的餘孽,就是羊玄之。
“成都王、河間王怎麽會知道老爺尚在人世?”碧淺問。
“河間王和成都王在洛陽有耳目,洛陽一有風吹草動,他們很快就會得知。”孫皓冷冷地眨眼。
司馬穎為什麽這麽做?難道是為我下決定、以洩我心頭之恨?
孫皓看一眼歷經不少磨難的羊玄之,“長沙王一向聽命于成都王,姑丈必死無疑,姑丈就……求我帶他來見你,容兒,假若……”
我清咳兩聲,慢慢飲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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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淺服侍我多年,我微弱的表情變化,她都能猜出幾分。于是,她譏诮道:“表少爺不是不知,當年老爺如何虐打夫人和皇後;早知今日有所求,當初何必那麽絕情、心狠手辣?”
“是我的錯。”不發一言的羊玄之忽然跪地,滿臉的悔恨,“我那麽對待你們母女倆,都是我的錯……我愧為人夫、愧為人父,皇後恨我乃人之常情,就算皇後殺了我,我也毫無怨言。”
“你就該千刀萬剮!”碧淺氣憤道。
“你不是想知道姑丈為什麽那麽對你和姑姑嗎?何不趁此良機問問?”孫皓在我耳畔道。
這是糾纏我一生的心結,本以為永遠沒有機會得知真相,想不到還有這一日。
作者題外話:容兒母親被虐待的真相即将揭開~~
真相(二更)
我不置可否,他明白了我的意思,問:“姑丈,姑姑是孫家長女,出身名門,才思慧敏,貌美溫柔,你為什麽那麽對待姑姑?就算你不喜歡姑姑,也不至于那麽虐打、淩辱姑姑呀?”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妒火作祟。”羊玄之的語氣很誠懇,“那年,父親帶我到孫家提親,你母親年方十八,秀美清婉,我一見傾心,想着這段姻緣一定美滿幸福。卻沒想到,洞房花燭之夜,你母親面無表情,對我冷冰冰的,全然沒有新嫁娘的歡喜之情。我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就想了各種方法讨你母親歡心,以博你母親一笑。你母親郁郁寡歡,喜歡彈奏秦琵琶,也只有彈奏秦琵琶的時候,她才會露出美麗的微笑。”
“然後呢?”碧淺問。
“你母親對我冷淡,漸漸的,我也失去了耐心。兩年後,你母親生了你。再過半年,我無意中聽見你母親和婢女小晴談話,我才知道,原來你母親在嫁給我之前已有心儀的男子,這才對我這麽冷淡。”羊玄之平靜地說着,全無火氣與怒氣。
碧淺看我,我錯愕,母親真的有心儀的男子,而且為了那男子,對夫君冷淡數年。
孫皓道:“就算如此,姑丈也不該那麽對待姑姑。”
羊玄之苦笑,“我自以為這是一段美滿的姻緣,婚後幾年才知道妻子的心中裝着別的男子,我很惱火,一連三個月,日日夜夜飲酒,灌醉自己、麻木自己……後來,我終于想通了,既然生了孩子,你母親和那男子也不可能再有什麽,只要多哄哄你母親,她就不會總想着那男子……那日,我想着帶你母親去郊外踏春,卻有下人說你母親出門了,應該去了郊外。”
雖然他極力克制,卻還是顯露了他的憤怒,“我連忙趕去郊外,希望能追上你母親。可是,我找了很多地方,還是找不到你母親,回府後才知道你母親已經回來了。這夜,我看見你母親拿着半枚玉玦呆呆地看,淚流滿面。我猜想,那半枚玉玦一定是她和那男人的定情信物,我很生氣,就去問小晴。小晴當然什麽都不說,只說不知道,但從她慌張的面色來看,我猜到,你母親去郊外應該是和那男人見面。”
“你無法忍受姑姑對你不忠,覺得丢盡顏面,就虐打姑姑?”孫皓質問。
“不是。”羊玄之猛地用拳頭擊地,“幾日後,我看見你母親悄悄地出門,兩個時辰後才回來。回來時,我躲在暗處偷看,你母親的衫裙有點髒亂,發髻也有點亂。我覺得有蹊跷,就繼續偷看。你母親一回來,就吩咐小晴備熱水沐浴……因此,我明白了,你母親之所以沐浴更衣,是不想讓我發現,她與那男人私通。”
“血口噴人,夫人不會做出這樣的事……”碧淺氣道。
傷我最深的,就是你
“若非私通,怎麽會衣衫、發髻淩亂?又何必一回來就沐浴更衣?”羊玄之冷笑,“你母親對不起我,我也不會讓她好過……我不會讓這對奸 夫淫 婦再做出有辱羊家聲譽的事!”
“因此,你就虐打、欺淩姑姑,用盡各種手段,喪心病狂得連小表妹也不放過?”孫皓怒吼。
“是!她膽敢做出那不知廉恥的事,我就要她付出代價!”
“那你知道……夫人喜歡的那男子是誰嗎?”碧淺替我問了這個問題。
“我不知,從那以後,你母親就沒有出府半步。”羊玄之的面孔恢複了平靜,“我問過小晴,小晴寧願被我逐出府,也不肯說。”
母親,真如他所說,你對夫君冷淡,是因為心系他人嗎?後來又和那男子有私情,是不是?
母親,告訴我,他所說的,是不是真的?
碧淺安慰道:“皇後,奴婢不信夫人會做出那樣的事。”
我走回寝殿,一步一步,那麽沉重。
假如母親做出對不起夫君的事,一定是身不由己,我相信。母親,我應該救他嗎?
而讓母親惦記、想念一輩子的男子,究竟是誰?
——
後來,羊玄之是生是死,我不知道,也許表哥做了妥善的安置,讓他遠離洛陽。
母親說過,是她對不起父親。
難道,母親真的做過對不起父親的事,父親這才性情大變,那般淩虐母親?
罷了罷了,母親已過世多年,真相究竟如何,不必追究了。
夜闌深深,宮漏滴答。
輾轉反側,怎麽也無法入眠,母親的音容笑貌在腦中不斷地閃現。
忽然,死寂的寝殿出現細微的聲響,好像是腳步聲。
我戒備地望着,心怦怦地跳,一角的宮燈散出昏黃的燈影,宮磚上出現一道黑影……
看見來人是誰,我非但沒有放松,反而更緊張了。
身着一襲黑衣,他手中拿着蒙面的黑布,朝床榻走來。
“你來做什麽?”我立即掀衾下床,冰冷地問。
“來看看你。”劉聰站在我面前,魁梧的身形像是一座高山,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壓迫得我喘不過氣。
“我不想看見你,你走!”我惡聲惡氣道,往前走數步,手指大殿。
寝殿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他的肩背宛如直插雲霄的雪山,寒氣迫人,僵硬陡峭。
終究,他拽我坐在床沿,蹲在我跟前,“我只是來看看你,別緊張。”
我粗魯地拂開他的手,瞪他一眼,慢慢冷靜下來。我的反應太大了,其實沒必要這麽怕他。
劉聰單膝跪地,“眼疾好了嗎?還咳嗎?”
他的眼眸寫滿了關心與憐惜,但我不會感動,“與你無關。”
“我不願你有任何傷痛,希望你好好的。”他眸光深炙,看起來頗為誠懇。
“傷我最深的,就是你!”我沒好氣道。
“是我不好,以後不會了。”
這類話,我不會再信,可以相信的,唯有自己。
再不滾,我就死(二更)
劉聰輕握我的手,希翼地看我,“容兒,你已是我的女人,在我心中,你是我的妻,随我走,好不好?”
我抽出手,嫌惡地瞥他一眼,別開臉,不瞧他。
随他走?做夢!我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