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像條魚一樣滑進了她的身體,帶着熱烈和急切。靜谧的夜,配合着窗面上搖曳的樹影,他起起伏伏,暧昧的喘息在發酵,融合成淫|靡的氣息。
一整晚,他連要了她三次,末了纏着她睡去。
馮程程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了,她摸爬着起來,第一眼就看見床前精神抖擻的許維,他身着蘭百貨工作裝,左胸前別着蘭百貨董事長閃閃發光的牌子,黑發整齊,俊顏容光煥發,見她起來,他走近一步,露出潔白的齒說:“快起床,我帶你去個地方。”
說着,他遞來一套衣服,馮程程定睛一看,這是她蘭百貨的工作裝,揉了揉眼,她不敢确信眼前所見,只因為在他榮升蘭百貨董事長後,就革除了她總經理的職位。
“愣着幹什麽,快點。”許維推了推她,馮程程睨了他一眼,神色複雜,仍是沒動。
他是要帶她去蘭百貨,可是她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平價面門的店主。
許是看出馮程程的猶豫,許維又再催促,她為難地望向他,推開工作裝,背對着他倒下,悶悶道:“我還是不去了。”
她話音剛落,他就壓了下來,兩人的身體緊密貼着,他一手伸進被子裏,摸索着解開她睡衣的扣子,她心驚一把抓住他不安份的手,他又微微擡首,伏在她耳邊吹氣,“是要我幫你穿嗎?”
她慌忙轉過身,雙腮酡紅,滿眼懇求,“我不想去。”
屆時,他暗下了眸,久久才松開她,靜靜道:“我在樓下等你,你換好衣服快點下來。”
不容人拒絕的口吻,他又深深看了她一眼,最終出了房間。
馮程程不為所動,靜靜地躺着,意識卻在游離。
她不敢去面對福伯面上深刻的皺紋,不敢看花姑手上的老繭,她是不在乎蘭百貨,但老頭子卻給了她百分之二十的牽挂。
他肯定是故意的,明明知道她優柔寡斷。
許維革了她的職,她絞盡腦汁騙到手的合同也随之白費,她還記得那天她滿滿的承諾,到如今不過一紙空談。
馮程程重重嘆了一聲,屆時電話響了,是許維發來的短信:新街平價門面下午三點開業剪彩,你再賴床就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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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瞟了一眼,頹然垂下手,翻了個身才又猛的抓起手機又看了一遍,這次她算看清楚‘平價門面’這四個大字,一下子就撐了起來,微張着唇掩不住內心的澎湃。
“真的要來不及了。”許維不知何時開了門,他倚在門框上,指了指手腕上的表,帶着無可奈何的語氣,再次催促。
馮程程眼裏有了斑斓的顏色,唇角自然而然地高高揚起,她騰的從床上起來,麻利地換上了蘭百貨特有的工作裝,與許維并肩下樓,途中許維忙為她整理衣領,甄容在樓下把一切看在眼裏,笑得合不攏嘴。
意識到還有別人在看,馮程程稍嫌尴尬,加快步子在他之前和甄容打了聲招呼,她留他們吃午飯,深知馮程程心急如焚,許維搶先婉拒,“我們現在有點急事,那裏有餐館的。”
“那也別亂吃,傷胃。”甄容念念不舍地握了握馮程程的手,扭頭叮囑許維,他應了聲,馮程程又和甄容寒暄了幾句,兩人才驅車匆匆離去。
直到到達目的地,馮程程才稍帶羞怯細聲跟許維道謝,他還以微笑,兩人一同下車,福伯領着一衆人前來迎接,人人紅光滿面,說不出的愉悅。
新街是美新在南區的綜合商業街,這裏的商戶早已飽和,馮程程稍有訝異,許維是用什麽方法騰出這地兒給福伯們的,她滿眼不可思議地望着他,在老人們的簇擁下,他柔和的笑,是那麽地搶眼。
老人們城鄉結合,既擺了酒會,也設了大紅的講臺,福伯作為主持人先在臺上說了一番,沒有華麗的詞藻,也沒有虛情假意的奉承,盡是樸實的言語,他說到最後老淚衆橫,也惹紅了馮程程的眼。
她突然明白老爺子為什麽一定要幫他們,因為只有他們才能給他真正的巅峰。
熱烈的掌聲響起,福伯邀請許維上臺講話,他似早有準備,向馮程程微微颔首,随即上臺,他說起這個安排的初衷,提起了馮程程,“馮小姐的提議是不錯,但蘭百貨并不适合各位的商品,與其在一個不适合的地方枯萎,不如在适合的地方發展蓬勃,相信,這都是各位所期望的……”
許維這一說,也讓馮程程聽了個明白,她随着人們熱烈地鼓掌,最後舞獅隊上場,吉時剛到,馮程程随許維一同剪彩,各個媒體争相報道,她激動得險些說不出話來,只道她沒有丢馮老爺子的臉。
一時間,青城各媒體、紙媒以‘大慈善家馮青松後繼有人,造福青城人’為題,大篇幅報道了馮程程的事跡,弄得整個青城沸沸揚揚,仿似以往那個臭名昭彰的馮家小小姐已不複存在。
馮程程即刻收到了許多媒體的訪談邀請,但她都一一推掉,匆匆躲入許維的車內,眯着笑眼對他說:“我們去蘑菇屋吃冰吧!”
以前,她只要一高興就會逮着他去吃冰,各種口味,白吃不膩。
“吃這個之前,我想還是先去十七中的朱記茶餐廳吃水晶蝦餃。”他好心提醒,她興奮得忘了她還沒吃午飯,忙激動地搖了搖他的手,問:“他家還在開嗎?”
“聽你這麽說,我還以為是你才從國外回來呢。”許維嘲她,馮程程羞赧地縮回了手,憶起從前,無意識嘟嚷了句:“一個人去有什麽意思。”
頓時,身後響起嘈雜的喇叭聲,許維沒聽見‘啊’了聲,認真地打着方向盤,馮程程沒再回他,手肘撐着車窗托腮觀望遠處的風景,心裏默默,好話不說二遍。
馮程程酒足飯飽後,向許維建議棄車徒步到冷飲店有助消化,他破天荒的答應,兩人并肩同行,他直視前方邊走邊聽馮程程絮絮叨叨,她說起了當年,她一女的和他們一群男人混在一起,很有洪興十三妹的範兒,他只是笑,只偶爾說點她的糗事,比如被女生告白,比如習慣性走錯衛生間……
到最後他反客為主,數落起她種種惡行。
“何英奇應該最恨你,居然以他的名義約校花去他家,惹得白曉曉哭了一整天。”許維說得風輕雲淡,馮程程頓時收斂起笑容,這才發現她就這麽自然而然地挽着他的手,不着痕跡地放開,她放緩了腳步,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說起白曉曉,她就會想起何英奇動真格要打她的時候,許維生生替她挨了一拳,弄得一鼻子的血,當時她心疼壞了,也不敢責怪何英奇,當即明白了白曉曉的心情,試想如果換做是她,一定先扒校花的皮,再踢爆許維。
可,臆想的事情真實發生了,她卻選擇了逃避……
馮程程站在冰店前愣了片刻,許維回首叫她,帶着笑意深邃的眼煞是好看,陽光在他身周形成一層薄薄的光暈,他永遠都那麽耀眼奪目。曾經她以為他将是她窮其一生去追逐的人,可到頭來,她發現這是錯的,他不過是她青澀年華裏一頁美好的篇章,一旦翻過,再無後來。
“我想起我還有點事,先走了啊。”馮程程艱難地流露出為難的神色,但不是傾情演出,她就快露出馬腳,只好急忙轉身攔了輛出租車,匆匆道別,匆匆離開。
靜坐在出租車裏,她沒敢回頭,司機一遍遍地詢問她要去的地方,末了,她只輕聲說:“清江。”
天色漸暗,一個清冷的影子倒影在河岸,遠遠有人踩着高跟鞋緩緩走來,‘嘎噠嘎噠’的聲響,像是曠野裏的孤單夜曲。
張雨蘭在馮程程身邊停下,她放下手中的袋子,仍高高地站着,馮程程從裏面翻出一罐啤酒豪飲,片刻,她靜靜道:“你這個人真矛盾,一會兒要我見他,一會兒又威脅不許見,你到底想怎麽樣啊?”
“你相信我了?今天你可出盡了風頭。”張雨蘭反問,帶着譏諷的意味。馮程程明白她的意思,撐着起身,拍了拍屁股,又喝了一口,才說:“你為什麽要回張家?”
“為了能讓他過得更好一點。”她直言不諱,馮程程反笑,“值得麽?”
“不去試,怎麽知道不值。”張雨蘭回望她,眼裏滿滿的固執,語氣卻毫無起伏。馮程程眯起眼細細審視她,末了,勾唇一笑,“我答應你,不過我不敢保證能讓他快樂,或許還會破壞他家殘破的溫馨……”
張雨蘭沒有再答她,傲氣地轉身離開。馮程程目送她離開,河風忽然大作,吹亂了她的發,吹散了她心底剛升起的一絲溫暖。半刻,電話适時地響起,是許維來電,她匆匆接起,忙說:“我馬上就回來。”
他沒有問她在哪裏,只說甄容還在家裏等她吃飯,他平靜的陳述,讓人聽不出半點的情緒,她唯唯諾諾,終于在他快要挂斷之前,輕問:“你可不可以來接我,我在白露公園。”這是以前他們約會的聖地,且就在清江旁。
許維在那頭低低說好,馮程程心湖泛起漣漪,但很快就被叫停,又暗忖,她是入戲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