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因為不是周末,游樂場的人很少,所以聚集在摩天輪下的一群帶黑超西裝革履的人,特別搶眼。
馮程程貼着剔透的玻璃窗往下看,後悄悄瞥了夏寧遠一眼,他正起勁地說着最近的好萊塢大片《猩球》,表情豐富,手舞足蹈。
故事說完了,他們所在的鐵皮箱也快着地,但摩天輪太過緩慢,狹小的空間裏,氣氛突然變得尴尬,夏寧遠不再笑,靜靜地盯着地面,片刻,他擡頭冷不防問:“馮程程,如果我不在你身邊了,你會不會想我?”
沒等馮程程答,鐵皮箱震了震,她一個踉跄,夏寧遠手疾眼快上前環住了她,他怔怔地看着他,眼中有異樣的情愫層層漾開,她忘了答他,默默撇開臉。屆時,門開了,一群人整整齊齊地排在門口,中間站了個貴婦人,她皮膚雪白,紅唇如血,身着暗紅改良旗袍,□身材飽滿。
她微眯着眼,一字一頓,“把少爺帶走。”
收到命令,黑衣人一擁而上,馮程程再一睹夏寧遠,他的臉越加蒼白了,一直到他被人架到那婦人身旁,他才掙紮了下,咬牙說了句:“我勸你最好別傷害她!”
貴婦人給手下遞了個眼色,他們微微颔首,硬生生把夏寧遠拖走,夏寧遠三步兩回頭,卻發現馮程程的視線一直沒投向他。
貴婦人踩着細跟的高跟鞋緩緩來到馮程程跟前,臉上泛着微笑,卻不柔和,“看來你沒騙我,不過別指望我答應你什麽,寧寧回家是遲早的事。”
馮程程站在箱子裏一直處于居高臨下之勢,她吊着眼尾看她,眼裏全是冰寒的星芒,兩人對峙許久,馮程程突的勾了勾嘴角,譏諷:“那就請夏太太看好自己的兒子,別讓他再來煩我了。”
她是夏寧遠的母親,近一看,他們有八分相似,特別是那微挑的鳳眼。她是夏氏的總裁夫人程靈,但只是其一,夏董事夏洛河花名在外,引來蜂蝶無數,公然在家裏養了個小的,比夏寧遠大不了多少。
“哼,我會把你這話原原本本地轉告寧寧的!”
“再好不過。”
程靈怒指馮程程,被馮程程冷冷頂了回去,她氣得渾身發抖,旋即轉身離去,她走得太快,踩到圓滑的小石子一個踉跄險些撲了出去,頓時花容失色,幸得喽啰攙扶,卻被她指着臉尖聲大罵。
馮程程目送他們離開,末了冷哼一聲,從箱子上跳了下來,給許維打了個電話,而還沒等她開口,他先問:“在哪裏。”
“青青游樂園。”
“在門口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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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十五分鐘,許維黑色的瑪莎拉蒂總裁穩穩地停在了馮程程跟前,她稍作驚訝,許維側頭叫她上車,不知是不是看錯,他深眸裏竟有幾分焦急。
車緩緩行駛,馮程程邀許維去天安花園坐坐,他靜了片刻,才輕聲應下,趁打方向盤調頭的間隙,他問她:“昨天怎麽沒去酒店。”
“以後可以來我家。”她答,頓了頓,又說:“我不大喜歡在酒店裏,那種……”
“也好。”
許維答得很幹脆,這讓馮程程有些意外,也就沒再說下去。
剛才打完一場激戰,馮程程備感疲憊,她倒在皮椅上,全身心放松,半刻,先前麻痹的手臂稍有好轉,她回望許維,正正對上他投來溫和的眼神,她微微一驚,伸手揉了揉發以掩飾這窘迫,随後故作輕松問:“怎麽了?”
對于他,她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他再不是五年前的那個許維,她亦不是五年前懦弱的馮程程,他們之間仿似有條無法跨越的峽谷,或許從她回國那刻開始,一直在延伸。而月前再見這張爛熟于心的臉,她不過是條件反射萌生的依戀。
現在看來,他們連陌生人都不如。
陌生人相見,至少給予的是誠摯的微笑,可她卻連笑,都害怕,害怕這笑是之外的什麽表情,因為看不見,所以害怕。
“昨天你的東西掉了,在你左手邊的第一個抽屜裏,自己拿。”許維再沒看她,純熟地駕車,馮程程‘哦’了聲,伸手去翻找,發現是那天激情後,他送的紫水晶手鏈。只是,這手鏈圈着一個紅色小盒,馮程程大腦的第一個反應,是戒指盒。
她的手懸在空中停頓了一下,随即小心翼翼地拿起了手鏈,戴上,迅速合上了抽屜。
“真好看,謝謝你。”馮程程擡高手眯眼打量那晶瑩剔透的石頭,稍帶淘氣的話語,她懶懶坐起,忽的擁上在他臉頰印上一吻,末了低低竊笑。
他心驟然一緊,猛的踩了剎車,揚起滾滾塵煙,他僵硬着面部緩緩側臉看她,眸色風雲變幻,她絲毫不畏懼,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輕輕拉低,垂下長睫,等待他的回應。
只能這樣了,也只有這樣,她才能從心底翻出一點點的悸動。
借着黃沙的遮掩,他俯身而下。他的唇稍嫌幹澀,惟有重重的碾壓才能從中攝取足夠的水分,昨日纏綿的畫面在腦海中翻滾,他腹間猶如烈火灼燒,匆匆搖下座椅,車內空間變大,讓兩人有更多伸展的空間。
他覆上她,火熱的吻一一落下,等遮擋物全部褪盡,他折起她的腿,一挺而入,甬道狹窄卻滾燙濕潤,情|欲戰勝了理智,他頓如脫缰野馬,奮力馳騁。
她雙腮酡紅,迷離着眼望着他,隐忍低喘,他彎下身咬住她的唇,靈巧的舌撬開她的齒,聲聲嬌|喘從唇齒溢出,她覆在他背部的指越發收緊。
許久,她抑制不住收緊了雙腿,他抽離在另一邊躺下,抱她在上坐下,又一次無間的契合,她微皺着眉,卻享受着他帶來的一**快|感,随他共赴天堂……
夏宅
“寧寧,那女人不是個好東西,今天要不是她通風報信,我也找不到你。”程靈站在夏寧遠床前苦口婆心,可他絲毫不領她的情,斜躺在床上揮動着靈活的長指擺弄魔方,眉頭緊蹙。
“你別不理媽媽,媽媽是你最親的人,是永遠都不會害你的!”程靈不依不饒,她焦急地坐在床沿,按着胸口苦着張臉又勸。
夏寧遠的手終于停了下來,他撫了撫左眉,怔怔地凝視前方。剛才它抽搐得厲害,惹得他的心直發慌,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
“你答應過我不為難她,可別出爾反爾!”夏寧遠暗下了眸子,指着程靈的鼻尖說,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猛的站起打開了他的手,大喝:“你怎麽可以為了個臭女人和媽媽這樣說話!”
聞訊,夏寧遠看都沒看程靈一眼,冷哼:“你也好不到哪裏去。”
“你——”程靈氣結,狠拍着胸口出了他的卧室,走前丢下一句‘我找你爸來收拾你’。
夏寧遠不由得冷笑,待她出了卧室門,猛的将門摔上。
随後,他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想起馮程程先前那無措的眼神,按捺不住撥通了她的電話,卻聽聞電腦冰冷的聲音‘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他越發着急,在床上翻來覆去,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他滿腔的怒氣找到了發洩口,扯着嗓子大吼:“別叫我,也別進來,我不想聽到你的聲音,更不想看見你!”
“是我,夏寧遠。”是小張。
來人是小張,夏寧遠立刻來了勁兒,他猛的從床上跳了起來,開門連忙拉她進屋,急道:“她有沒有回家?她有沒有心情不好?是不是她讓你來的?”
一連三問,小張微怔,随即答非所問:“你別傻了。”
夏寧遠松開她,匆匆去到陽臺處,小張跟上,又說:“她帶許維回去了。”
夏寧遠箍着鐵欄的指節泛白,他隐忍片刻,旋即轉身徑自沖到門前,他剛才握住門把,被小張攔住,他急紅了眼,狠推了她一把,低吼:“我要去找她!”
小張跪坐在地板上,黑框眼鏡被摔散躺在腳邊,沒了眼鏡的遮掩,她眼裏流露出無限的疼惜,卻字字铿锵,“她是你姐啊!”
她的話猶如魔咒,讓他直直地僵在原地,片刻,他捶在腿邊的手不自覺地顫抖,跨上前蹲下揪起她的衣領,一手指着門外,咬牙切齒,“滾!你給我滾!”
小張面無表情地看着夏寧遠,低低地喘氣,他把她拎了起來,扔出門外。
屆時,夏寧遠再也沒力氣回到床上,腿一軟滑倒在地板上,他捏緊拳捶打那壞了的鏡框,直到手血肉模糊,仍沒停下。
“許總,我在摩卡咖啡廳等你。”
小張坐在咖啡廳靠窗的一邊,半垂着睫毛,目光延伸至長街的盡頭。在發出這短訊之前,她猶豫了一會的,但腦海一閃而過夏寧遠絕望的眼,她痛苦合目,輕觸了确認按鈕,随後失神地看着卡布其諾表層的奶油一點點的化開。
天空烏雲密布,山雨欲來,行人加快了腳步,許維不緊不慢仿若是從天邊的亮光中走出,剪裁合宜的深藍阿瑪尼西服襯出他王者的風範,透過玻璃看他,他就像是櫥窗裏的模特。
“你想清楚了嗎?”他徑直坐到她跟前,以審視的眼光打量她,面色沉靜。
“想清楚了,新聞發布會是三點開始,我們走吧。”
“等等,你不想先跟某個人說說嗎?”
“不必了,等會她看電視就會知道。”小張抿嘴輕笑,祛除眼鏡的遮掩,她有着一張溫和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