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喂,大哥,姑姑在家嗎?”
“在啊……”
“我馬上回來。”
馮程程未等馮紹楠接話,便掐了線。她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絕塵而去。
許維在後把這一切盡收眼底,不覺握緊了方向盤,末了又松開,躺倒在車椅上,眸裏閃過一絲痛楚。
待出租車消失在視野裏,許維撥通了韓子非的電話,說:“幫馮董事改明天的航班。”
挂了電話,他猛一打方向盤,驅車向馮程程離去的方向馳騁。
毫無懸念,許維的瑪莎拉蒂總裁比一汽出租車先到達了馮宅,馮程程推門而入時,又一次見到許維和馮沛英一同下樓,馮沛英半遮着嘴呵呵大笑,臉上的褶子更深,像是遇到了什麽天大的好事。
馮程程不由得心裏一沉,剛想轉身走,就被馮沛英給叫住了,“是程程回來了啊,快快,快進來,今天你可有口福了,維維帶來新鮮的帝王蟹,還專門請了個大廚上門,我看都快好了吧。”
說完,馮沛英又捂嘴抿笑,眼眯成一條線全然看不見了。
馮程程撇開臉,幾欲作嘔,心想,她應該不會只因為這區區的螃蟹就忘了形。
果然,等她剛換好了拖鞋,馮沛英拉着她就往樓上走,邊走還邊說:“你這個死丫頭,做了這樣的事也不告訴姑姑一聲,真是的……”
她知道了些什麽。
馮程程猛然心驚,險些甩開了馮沛英的手,卻見她臉上堆滿了笑容,才稍稍隐忍下來,讪笑,“姑姑這都說的什麽話……”
“程程你就別不好意思了,只是我真沒想到,你還記得我的生辰。”馮沛英拉馮程程來到她的卧室,她感動地抹了抹臉,拉開了淡金色的窗簾,只見露天陽臺上擺放着一座雙鳳頂珠的水晶雕,但這雕塑不是重點,重點在于那顆拳頭般大珠子,那是水晶中的上品——金發晶。
馮程程稍顯訝異,再往下看,見水晶雕塑底座赫然刻着:賀姑姑五十大壽。而落款居然是自己的名字,不由得目瞪口呆,之後再看向馮沛英她還以為自己眼花了,但确實看到了馮沛英眼裏一抹水色。可是,她根本就不知道她所謂的生辰,她來找她,不過是為了合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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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誰來告訴她,這座奢華的物品,到底是誰的傑作。明知道馮沛英最喜類似這種的奢侈品,所以投其所好來了?
難怪,難怪馮沛英這會兒就跟她親娘似的,一直拉着她不肯撒手,要不是她的三角眼直勾勾地盯着石頭,她一度以為她就是那個喜愛在陽光下,輕撫着她的頭,謂稱母親的人。
馮程程蹙眉陷入沉思,她在腦海裏搜尋會幹這事的人,一時沒了頭緒。而恰在此時,許維和馮紹楠上樓來了,他們一個冷峻內斂,一個陽光帥氣,都着正統禮服俊逸非凡,魅力無限讓人無法招架。
馮紹楠乖順地挽着馮沛英的手走出卧室,中途扭頭吩咐馮程程招呼好許維這位貴客。
馮程程稍稍一滞,回望他,正正睹見那水晶折射的斜陽餘晖罩在許維身上,黃燦燦的,煞是好看……她心中霎時升起一個怪異的想法,會不會是他。會不會是這個多金男幹的,他不是反對她的做法麽,又為什麽幫她。
肯定不是他。
“走吧。”許維紳士地彎起手臂催促,馮程程又是一怔,狐疑地望着他,他則彎起唇,笑了,“你就這點膽子,得罪了我,連我的手都不敢挽了?”
馮程程明知道他這是激将法,自然不會上套,正調頭走,又聽他說:“是不是覺得你運氣太好了?”
聞訊,馮程程背部一僵,剛踏出去的腳硬生生地收了回來,她微微側身只用眼角餘光看他,沉聲問:“都是你做的?”
許維聳肩,說得輕巧:“只是花了點錢而已。”
馮程程大步跨到許維跟前,捧着他的臉,掂起腳狠狠咬上他的唇,續而展轉、厮磨,有洩恨的意味,他卻欣然接受,反攻,以柔軟的舌纏繞,煉化了她的強硬,把她逼到死角,抵死纏綿。
“為什麽幫我?”她氣喘籲籲,垂下的手揪緊了衣裙,心提到了嗓子眼等待他的回答。
“我的情人一無所有,那我豈不是太沒面子了。”他的手在她身周游離,眸子裏燃起點點星火,憶起清晨她果露的纖白身體,唇又一次壓下。
她手心的汗在裙身暈了一小塊,待她放開,裙的褶皺将它遮掩,就好像心底被打濕的一角,被她意亂情迷的眼掩住了一樣。
絲繡的窗簾半遮掩,遮不了兩個身影的火熱癡纏,她在他身|下低低吟唱,剩餘的理智逼他退開,他收緊眸,默默審視,長指在她脖頸細細摩挲,不僅一次想要收緊……
她也是這樣魅惑別的男人的。
心中洶湧的潮漸漸褪下,他收回裙下挑|逗的指,伏在她耳旁,柔聲提醒:“別讓壽星久等了,先下去吧。”
她緩緩睜開眼,滿腮潮紅,他給她上了最自然的妝容,猶似勾魂奪魄的桃花妖,他為她順發,她像乖巧的貓依偎在他懷中,卻若有所思的樣子,也錯過了他眸裏迸射出的戾氣。
兩人各懷心思,一同下樓,馮沛英見到他倆,笑收斂了許多,她開始專注桌上的帝王蟹,青城是內陸城市,像這樣稀奇的海鮮,她還是第一次見,不如馮沛玉,她不喜四處旅游。
許維又一次投其所好,可謂是下足了功夫。
不過,馮沛英也太節儉了點,生辰只擺了小小的一桌海鮮大餐,到場人也只有許維一個外人。
還是說,她人緣差了點。
“馮董事,我敬您一杯,祝您青春常駐。”許維舉杯,打了個頭陣,馮沛英笑得腼腆,與他碰杯,淺淺抿了一口,後拿着絲帕作勢掃了掃嘴,嗲聲道:“維維別這麽客氣,也随程程叫姑姑好了。”
她此話一出,攪僵了局,在座的三個年輕人皆是一愣,面面相觑,最後還是馮紹楠打了個圓場,對着馮沛英又親又抱,滿嘴甜言蜜語,“媽,今天是您的生日,我給你買了九百九十九朵康乃馨,表達我對您深深的愛!”
馮沛英陷入無限的幸福中無法自拔,自然也忘了她荒唐的一說。馮程程趁亂含糊其詞地祝賀了一下馮沛英,便埋頭吃了起來,她沒敢看許維,生怕在他眼裏看到一絲嘲諷。
一席宴下來,馮沛英兩母子倒是樂在其中,何太太姍姍來遲,當然還帶着何英英這個拖油瓶,她還是臭脾氣不改,硬要挨着馮程程坐,而在大廚為她上來魚子醬時,她‘不小心’撞翻,一整盤倒在了馮程程的白裙子上,就有了後來,她陪她一同去了廁所。
她絕對是故意的。
剛一進廁所,她就一腳踩在一鵝卵石盆景,抖着腳,怒指馮程程罵:“你這卧底是怎麽當的,這麽久都不和我聯系!”
馮程程莫名,白目指了指那盆景,說:“這是我姑姑的最愛,你完蛋了。”
聞言,何英英腳一滑,險些來了個餓狗搶SHI,馮程程忍俊不禁,無心再和她糾纏,拍了拍她的肩,沉着面說:“裙子我會寄到你家的,務必要弄得和新的一樣,否則……哎,怎麽辦,這是我姑姑最最最喜歡的一盆。”
“程程姐!我錯了,裙子我一定嚴格按照你的要求來做,千萬別告訴未來婆婆是我弄的!”何英英露出少女盈盈閃閃的眼神,緊咬着唇,拉扯馮程程的裙角。
馮程程回首,撫了撫何英英蓬松的齊劉海,皮笑肉不笑地說:“那行,除了洗裙子,再用個秘密來交換吧,最好關于你哥哥的。”
何英英瞪大眼,眼珠子骨碌轉了一圈又一圈,她似終于想起,興奮地拽着馮程程的胳膊,說:“好多人都在找那個張小姐,我哥……”她頓了頓,又神經質地死盯着馮程程,警告,“我告訴你,你不許告訴別人!”
馮程程有些晃神,一聽到這神秘的張小姐,她就會不自覺地想起許維,她随意應了聲,何英英又說:“我哥已經找到她了,他要獨自去領賞呢!”
“領什麽賞?”馮程程急道。
“和張小姐結婚啊。”
馮程程心房驟然一緊,剝開何英英的手,魂不守舍地出了廁所,她到前廳和衆人道別,支吾着說要回家換衣服,走前撞到沙發落下了手腕上的紫水晶手鏈,也沒發覺。許維撿起,察覺她不對勁,匆匆和衆人告別之後,追了出去。
馮程程面色蒼白,直直地坐在出租車裏,目光凝聚在某個死角發怔。
是真的,是真的,都是真的。
他要和張氏聯姻,是真的。
該不該告訴他何英奇要獨占,其實他應該無所畏懼,畢竟張蘭珠很賞識他……
思以至此,馮程程硬生生勾了勾唇,淺笑。司機無措地看了看後視鏡,又弱弱問了聲:“姑娘,你要去哪兒?”
“随便,最好是人多熱鬧的地方……”這樣,才能淹沒她心底的酸楚,她讨厭這樣的感覺。
車最終停在一個名為‘紅色’的酒吧,馮程程站在門外看了許久,一妖嬈白皙的男人迎了上來,他嘴裏說些什麽,馮程程沒聽進去,下一秒被他死死地環住游進了鐳射光四射,音樂震耳欲聾的世界。
紅色顧名思義,內裏充斥着暧昧的紅,音樂在耳邊喧嚣,巨大舞池裏的高臺上,舞者将身子扭到極致,與銀亮筆直的鐵杆共舞,人潮裏她顯得如此渺小,她被淹沒在衆人的吶喊中,反而讓內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靜。
她終于體會到夏寧遠所謂的夜店定律,夏寧遠,很久沒回去看他了……
只是,那男人還在旁邊說些什麽,她不喜歡他給予的禁锢,扯開他糾纏的手,那人瞬間變色,高高揚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