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仙塵

第33章 木頭神仙

兩人幾乎是貼合在一起，唇齒相融……

易曉蘇未經人事，雖有鳳羽幽岚千年前身為人妻的記憶，仍舊青澀無比，只依着體內燥熱的本能，在唇間不斷的滋取甘甜。

而雲長曦則不同以往的溫潤，急切的像個毛頭小子，似要将千年的孤寂一應宣洩而出一般，長臂緊摟着易曉蘇的身子，好像要把那她那一把軟骨，揉捏進自己的骨肉裏一樣，力量之大，讓易曉蘇幾乎喘不過氣來。

易曉蘇被他吻得既痛又麻，卻說不出的舒爽，渾身無法控制的輕顫，小手不聽使喚一樣的回摟住他，在他那緊實的胸前上下摩挲，小腹被他身下的鼓脹撐得滾燙熱絡。

一股曼妙無比的火苗，猶如星星點火，蔓延了她的全身，點燃她肌膚之上的每一寸熱情。她竟不由自主的扭動着嬌軀，用高聳的柔軟，用不贏一握的腰肢，緊貼在他精壯的身子上，惹得雲長曦也是喉間低吟出聲……

就在易曉蘇渾然忘我的時候，小手忽然碰到一處冰涼。她不由一愣，睜開眼睛向那一處冰涼摸去，所觸之處竟是雲長曦垂在身側無助的左手。瞬間，一絲心痛襲來，身體的燥熱就減了幾分。

雲長曦感到易曉蘇身體的變化，終于清醒過來，大手朝前一支，輕輕将易曉蘇的身子推了開去。

“抱歉。”他低喘着。

易曉蘇也是呼吸急促。“我懂。我會等，會努力，直到我體內的魔血徹底清除。”

雲長曦心頭微痛，透明的眼眸來回晃了晃，仿佛是在找尋易曉蘇的方向，既急切又猶豫。

“曉蘇，我……”

輕捂住他的嘴角，沒有讓他繼續說下去，輕柔的，易曉蘇倚回他溫暖的懷抱……

兩人緊貼着彼此，沒有說話。

彼此的心跳聲是那麽近，卻又不敢再靠近。

一動也不敢動，只怕任何一點動作，都會大火燎原，一發而不可收拾。

但即便是如此，兩個人都終究是舍不得再分開。

“我曾封印你前世的記憶，你可會怪我嗎？”

雲長曦終究是問出了他內心的糾結。

易曉蘇搖了搖頭，猶豫了一番，又點了點頭，嘟着小嘴說道。

“前世的記憶，到這個洞府之後就再也沒有了。你若把之後發生的一切告訴我，我便不怪你。“

雲長曦略一沉吟，擡起右手摸索到易曉蘇的小臉，微微撫了一下她的雙頰。

那動作他時常做，只是四指輕輕劃過臉頰和鼻尖，從前易曉只覺得他手指柔軟，被他摸起來很是舒服，如今與雲長曦在一起時日多了，才慢慢了解，雙目失明的他，在不耗損仙力的情況下，這麽摸索她的臉頰，其實是在确認她的心緒。

看他眉頭深鎖，一副猶豫不決的模樣，想來千年前的過往，傷了鳳羽幽岚太深，卻同時也讓雲長曦心結更沉。

易曉蘇心疼着，扶上他的大手，摸在自己的小臉上，微微笑道。

“我如今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你看我也不似你想象的那般柔弱，難道你還怕告訴了我，會做出些什麽傻事來嗎？”

聽她語氣自若，不似假話，雲長曦淡然一笑，聲音仿若悠遠。

“岚兒自從失去腹中胎兒之後，便神志不清，魔毒攻心，我實在無法控制。回到這洞府之後第三天，她便不告而別。鸠魔神尊感知岚兒神念，提前出關。震怒之下，重啓魔界。仙魔大戰，無可避免。我本欲不作為，怎難看不得生靈塗炭，便随師門一同抵抗。最終，仙魔二界都傷亡慘重。在最後一次交戰後，師父和魔尊兩敗俱傷。師父原本就壽元将近，終是傷重羽化，而鸠魔神尊則被封印在冰寒之地。”

只言片語，雲長曦就把整個故事講完了，像是不願多說，可易曉蘇仍然眼前一亮。

“所以，我前世的魔尊父親還并沒有死？他還活在這個世上？”

不能怪她語氣裏難掩的喜悅，無論如何，那都曾是她千年前的父親，縱是如今沒了任何一絲記憶，可終歸血濃于水。

雲長曦點了點頭。“待到事情都處理妥當，我便會帶你去見他。”

“真的？”易曉蘇語調輕快，心裏一陣欣喜，但當她看見雲長曦眉頭又微微蹙起的時候，連忙讪笑着，擺了擺手。

“長曦，你別往心裏去，若這會讓你為難，我便不去看他。畢竟我對前世的父親并無半點牽挂，倒是我在從前的世界裏，還有個不怎麽管我的老爸，對他的念想倒還深一些。況且，我前世的父親是魔尊，我若洗去魔髓，和他亦是不同路了。不看也罷，嘿嘿，不看也罷。”

血濃于水，為了安慰雲長曦，易曉蘇說出些有悖本心的話，難免尴尬，一連讪笑了好幾聲，正忍不住暗自吐舌，卻給他大手輕輕摸了摸臉蛋。

易曉蘇知他是想安撫她，心頭暖着，拉着他的大手，猶豫的低聲問。

“長曦，那前世的岚兒呢？她是怎麽死的？”

她故意用了“她”這個字，實是不忍。

其實，對于易曉蘇來說，鳳羽幽岚就像是另一個人。雖然明知道那是前世的自己，可若鳳羽幽岚沒有離開這個世界，又怎會有現世的易曉蘇？這感覺很奇怪，易曉蘇分不清，就好像知道雲長曦因為對鳳羽幽岚千年的愛戀，才處處呵護自己一樣，這感覺雖不很讨厭，卻也不很喜歡。所以，鳳羽幽岚的逝去，之于易曉蘇其實并不那麽讓人難以啓齒。

而對于雲長曦來說，則是不然。一千年前的鳳羽幽岚就是轉世重生而來的易曉蘇。無論哪一個都是紮在他心頭，亘古不變的痛。

果然……這一問，終究還是觸痛了他。

一句話問完，雲長曦那雙透明的盲眼便不由自主的震顫，大手也不由得把易曉蘇的小手捏得生疼。

易曉蘇忍不住輕哼了一聲，雲長曦這才察覺，尴尬的放開手，又道了聲“抱歉”。

側過臉，像是仔細聆聽着她的呼吸，猶豫了很久才悠然嘆了口氣，仿佛下了極大的決心，手指擡起，緩緩摸索到她眉心，輕輕一點……

一團藍光在易曉蘇的腦海中閃現，那竟是雲長曦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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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的景象，好似蒙了一層血霧，只能依稀分辨出赤紅一片的影子，森然恐怖。

漫山遍野是仙魔交戰的殘骸，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不足以形容眼前情景的駭然。

一個婀娜妖魅的身影漂浮于半空，層層血水已将她紫黑色的袍子染透，随着衣袂飄飄，不時有滴滴未幹的鮮血飄落。她黑發如瀑，無風自動，一雙紫瞳閃現出嗜血的妖豔。她低頭望着橫陳的屍首，卻笑了，笑得分外張狂，高高低低的一浪接過一浪，聲音曼妙無比，卻又可怖無比，傳遍四海八方，駭人心髓。

而圍在不遠處均不同程度受傷的仙修們，則僵持在原地，各個面面相觑，人人不敢輕舉妄動。

忽然，鳳羽幽岚神色一凝，凄然的朝易曉蘇的方向看了一眼……眼底那抹揮之不去的迷惘與絕望，讓易曉蘇禁不住渾身一顫。

見“易曉蘇”輕顫，鳳羽幽岚忽又笑了，那笑顏奪目璀璨，竟不似真實般。到了最後，居然笑得前仰後翻，無法抑制。忽的一斂，剎那間眼神冷厲刺骨，仿佛在瞬間變了個人。她舉起小手，将手中一物狠狠摔來，厲聲道。“還給你！”

易曉蘇不知那是何物，可心裏的痛卻真實得讓她站不穩身子。

還未及她思考片刻，鳳羽幽岚已經雙手掐訣，紫光自內體內環環乍現……

易曉蘇聽到自己吶喊出聲，“不——”。

聲音凄厲嘶啞，令聞者膽寒，竟是雲長曦在四聲裂肺的呼喚。

而眼前的景物正在迅速退後，她正以無法描述的極速沖向鳳羽幽岚。

可就在她即将觸到鳳羽幽岚身子的瞬間，環環紫光從鳳羽幽岚周身膨大而出，轉眼便只見紫光一片，她的身體已經被那強光吞沒。

易曉蘇渾然忘我，驚駭間雙手已伸進光團之中，瞬間就像被絞肉機攪碎骨肉，易曉蘇疼得差點暈厥，卻聽到口中雲長曦的聲音絕望的響起。

“不！岚兒，不要——”

頃刻間詭異的安靜，仿佛能聽到汗珠低落的聲音，卻只是錯覺，整個天地不知何時已被染成紫紅色，剎那間那光團炸裂成環，一刀一刀襲向四野，一聲聲震耳欲聾……

“轟！轟！轟！轟——”

……那是一場足以撼動宇宙天地的大爆炸……

她仿佛還能感覺到當年自體內崩裂而亡的劇痛，不光是她仙魔一體的肉身，就連她的神識也一同自爆。

自爆而産生的巨大威力，足以炸毀百萬裏疆土，千萬裏生靈，撼動整顆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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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曉蘇幾乎無法呼吸，大喘着跌進雲長曦的懷裏，從記憶中蘇醒。

鳳羽幽岚……她，竟然自爆了！

那威力如此巨大，直叫她魂飛魄散。

而又有多少人，多少個家庭，因為她的自我摧毀，而家破人亡？

易曉蘇趴在雲長曦懷裏，狠狠的揪着胸口，無法相信那是前世的自己。即便她不承認前世的鳳羽幽岚與現世的她有多少糾葛，可依然止不住的罪惡感。

就在此時，一股溫潤的仙力悄悄流入體內，讓她原本猶如堕入冰窟的身子溫暖了起來。

易曉蘇咬了咬牙，坐直身子，小手又将那仙力推了回去，深吸一口氣，故作鎮定的看向雲長曦。

“長曦，我沒事，你不必為了這點小事耗損仙力。”

聽到她說這點“小事”，雲長曦微微一怔。

而易曉蘇勉力擠着笑，又道。

“那些都是一千年前發生的事情了，從前那個岚兒早已不在這世上，而我易曉蘇只不過才活了不到20個年頭，萬萬是不會承認那些可怕駭人的事情是我做的。我不想為前世所擾，我只想好好活過這一輩子。所以，長曦，你不必替我擔心。”

雲長曦聽後，勾着嘴角點了點頭，又聽她道。

“長曦，我不在乎曾經我對別人怎麽樣。可你呢？你的眼睛是不是因為我……因為我自爆……”

雲長曦原本心下略安，卻聽她語調一轉，竟回不過神來，連忙側過臉去。

“和你無關。”斬釘截鐵。

“那便是我前世的魔尊父親……？”

雲長曦眉頭蹙得更緊，深思間，不再說話。

易曉蘇心中五味雜陳，說不出的滋味，低下頭，攢着雲長曦那冰涼的左手揉了揉，又捧起他溫熱的右手撸起袖子仔細看了個遍。

“記憶裏，你把兩只手都伸進自爆光團裏，是想拉岚兒一把嗎？你的手，可有受傷。”

“豈止是雙手受傷？”雲長曦輕輕捏了捏大手中的柔夷。“你那自爆之力撼動天地，在場的所有生靈幾乎都當場灰飛煙滅，我也是沉睡百年才得以蘇醒。”

易曉蘇聽後吓得一抖，趕緊爬起來，不加思索的便解了雲長曦身上破爛的袍子，貼着他白瓷般肌膚，一寸一寸的仔細查看。這一看才發現貌似瘦弱的雲長曦，渾身肌肉緊實，線條極為優美。易曉蘇一路從他性感的脖頸，滑過弧度姣好的二頭肌，再到胸前那兩朵粉紅……

“咕咚——”這竟然是自己吞口水的聲音，易曉蘇一下子把自己驚得滿臉緋紅。

卻聽雲長曦笑意盈盈道。

“沒想到你竟是如此急切。”

“我哪有？我只是一時心急，想看看你的傷都好透了沒有。”

易曉蘇雖然嘴硬，卻早已面紅耳赤，小手連忙把他那身破袍子拉上，一雙大眼卻又不住的朝內偷瞄。

正偷瞄得饞涎欲滴，卻不料他大手徐徐摸來，只碰到她不斷扇動的眼睫，便洞悉一切，轉而輕拍了下她的額頭。

“要看便好好看，偷偷摸摸做什麽。”

易曉蘇一縮脖子，撇了一下嘴角。“誰說我想看。”

雲長曦卻笑。“你既已知前世是我發妻，與我有生生世世的緣分，如今卻還不認賬嗎？”

易曉蘇聽他稱自己作“發妻”，又說“生生世世“心頭激動萬分，忽的轉念又想，嘴角咬出一絲調皮，最後竟撅起小嘴，叉腰冷哼了三個字。

“我、不、認。”

雲長曦卻是完全沒有料到易曉蘇會是這個反應，身子暮地一僵，原本撫在她肩頭的大手，竟這就松開，臉色說不出的失落與蕭瑟。

望着雲長曦臉上的失落，易曉蘇心裏也是一緊，原來他傷得是如此之深，竟連這等自信都沒有。心下不舍間，易曉蘇悄悄将身子揉進他的懷裏，倚在他胸口低嗔了句。

“傻瓜。”

雲長曦又是一怔，卻覺她一雙小手已經攀上他的雙頰，在他那雙微合的眼臉上晴晴撫觸摸了一下。

縱是一個極細小的動作，輕柔的指尖已經流露出萬般心疼。

“你都活了快兩千歲，怎的就讓我一個黃花大閨女這麽随随便便跟着你？連個名分都不給？”

雲長曦挑眉，忽的明白原是被易曉蘇戲耍了，半晌才笑出聲。

“怎的沒有名分？早在易水村不就有了。”

易水村？沒想到雲長曦比她更無賴，易曉蘇不依道。

“權宜之計，怎麽能算？哪個還和你成過親，拜過堂不成？不行，人家要鳳冠霞帔，要金絲玉縷，要風風光光的和你舉行婚禮。”

“舉行婚禮？”雲長曦咬着她的話尾，這四個字的意思難道真要拜堂成親？雲長曦眯眼挑眉，竟又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易曉蘇嘟嘴冷哼，他依舊挑眉不語。

易曉蘇都快把小嘴嘟到鼻子上了，他還是不言不語。

這下原本的玩笑，可就不好玩了。易曉蘇真就來了氣，腮幫子也鼓了起來。而雲長曦則依然挑着一邊眉頭，連眼皮都未動分毫。

“真是冥頑不靈，食古不化，千年老頑固！我易曉蘇怎麽就遇到你這麽個大木頭神仙，我……唔……”

易曉蘇知道雲長曦不是俗世之人，可總不見得神仙都這般不盡人情，連嘴上的蜜糖都不給吃吃。

易曉蘇越想越來氣，還想再說，話尾卻已經被他狠狠含在口中。

唇齒交融，甘甜入骨，頓時眩暈襲來，止不住一陣輕顫，身子已然軟了，倒回他懷裏。

“你使詐。”

易曉蘇意猶未盡的舔着嘴角，低低的望着雲長曦，目光卻只停留在他性感的薄唇上。

薄唇輕啓，勾起一邊，弧度姣好，笑容魅惑，讓人無法抗拒，幾乎垂涎欲滴。

而那薄唇竟卻再次朝下探來，十足的誘惑，易曉蘇耐不住身子的本能又要迎上去，卻見薄唇暮然一頓，挑着那優雅而魅惑的弧度，低沉道。

“你真要我八擡大轎娶你進門？用那些俗世的禮節？”

易曉蘇的腦中頓時閃過無數頂大紅禮轎，再來一套大紅禮袍，上面頂着一張雲長曦半青不白的冷臉，一下子就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穿那些勞什子，确實有些醜。”易曉蘇越想越笑得起勁。

雲長曦卻蹙眉。“我醜？”

得，他還自戀上了。易曉蘇長吸一口氣，止住笑。

“不醜、不醜。雲大仙尊，你怎麽會醜。你是這天上地下最好看的仙尊大人，穿什麽做什麽都帥得不要不要的。只不過吧，我說雲虛子前輩，你好歹說我是你發妻，怎麽也得給我這個發妻，來個正式點的求婚吧？“

“求婚？”這個詞……雲長曦坐直身子，魅惑收斂，再次挑眉，眉頭已經射入鬓角。

易曉蘇看他這幅壓力山大的模樣，心就一沉，虛汗扶額，內心已然淚奔。

“好吧好吧，不為難你了，我的雲大仙尊！還是趕緊幫我把魔髓抽幹淨，到時候再說吧。唉~”

也不知這木頭神仙，在接下來的日子裏，能不能被教化，易曉蘇忽然覺得前途渺茫，內心哀嘆連連……

而雲長曦則微眯着雙眼，暗自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