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出事了
【有事,延遲了更新,非常抱歉!】
又是一個悠閑的早上,當然僅僅是對陸有貴來說,別的人倒是都覺得時間有些不大夠用。書房裏很安靜,陽光從打開的窗戶中湧了進來,光線裏浮游的塵粒給人一種錯覺,似乎光線是一種毛絨絨的東西,看起來很柔軟的樣子,令人不自覺的想用手指去碰觸感受一下。
陸湘剛剛離開去給孩子們上課了,陸有貴本來負責的自然課他沒去上,而是耍了個滑頭,讓小六子來代課,美其名曰培養後備力量。而他自己則一個人躲在書房裏,抱着一杯陸湘給他準備好的蜜糖菊花茶,津津有味的閱讀着一本從省城書鋪裏淘來的舊書--《異域志》,這本書描寫的是南方沙漠和沙漠南邊的草原叢林的風情,特別注重描述了生活在沙漠的沙族人,草原裏的野蠻人和叢林的中小野人的生活狀态,特別是那些奇怪的文化習俗,讓人覺得神秘而有趣,裏面甚至有一些超自然的東西,當然,也可能是作者将土人的傳說和神話,當作的事實來描述造成的誤會,不過反而讓這本游記充滿了異樣玄幻的味道。
陸有貴抿了一口茶水,輕輕的放下茶杯,眼睛卻沒有離開書本上的文字,看來他的心神正被書中的神奇場景所吸引,臉上的表情也是一副神往的樣子。
“少爺。。。砰。。。不。。。不好了!出事了!”領主衛隊的黃平一邊大聲喊着,一邊撞開書房的門沖了進來,站在書桌前面不遠的地方,一邊喘着粗氣,一邊将正準備叫出來的話語吞了回去:“少。。。”
陸有貴不滿的看着這個冒冒失失的家夥,冷冷的眼神像一只有力的手掐住了黃平的脖子,讓他将剩下的話咽了回去,心裏充滿了後悔和不安。
“慌什麽?天塌下來了?”陸有貴淡淡的責道,正準備問下出了什麽事情,卻看到門口聞聲趕來面帶擔憂的陸湘和小芬,沖着她們笑了笑招了招手。
陸湘正在給孩子們上課,小芬則是在廚房裏安排午飯,聽到外面黃平的大聲呼喊,以為發生了什麽事情,第一反映就是趕緊到少爺身邊去。
看到陸有貴平和的表情和溫和的笑容,兩個女孩‘嘣嘣’亂跳的心髒終于逐漸平複下來,在陸有貴的注視下,兩個女孩自覺的走到少爺的身旁站着,陸有貴這才看着已經滿頭大汗的黃平說道:“黃平,說說到底出了什麽事情,讓你這麽慌張?是不是石炭實驗發生了意外?”
趁着剛才短暫的時間,陸有貴也在努力将心裏的不安壓下,思索了一下,似乎不是外敵入侵,否則來報的就不應該是黃平了,況且陸有貴對石山領的警戒布置還是有信心的。那麽可能是生産中出了事故?或者,是石炭實驗出了問題。
“不。。。不是,少爺,是。。。是那個。。。東村的董老漢跟魏瘸子打起來了,兩家人都拉不住,後來謝村長他們也去了,雖然将兩人給分開了,但現在兩個家夥都是尋死覓活的鬧騰不休,村裏的人都給驚動了,連陸村長也勸不住,只好讓我來叫少爺去看看了,陸村長說少爺的話他們不敢不聽的。”黃平低着頭心虛的小聲回答。
陸有貴哭笑不得的轉頭看了看湘兒和小芬,心說就這破事也慌張的大呼小叫,看來衛隊的心裏素質還是不行呀,加強危機訓練刻不容緩!
“就這事?!你說你黃平,就這麽個事情你也慌裏慌張的,讓我怎麽說你呀,自己去跟你們隊長說,你今天的訓練加倍!”陸有貴故意将話題叉開,先處罰了黃平。
“是,少爺。”黃平垂頭喪氣的答應着,自己此刻也覺得很丢臉:“我不是怕遲了出人命麽,少爺您是沒看到,那兩個家夥鬧得忒不像樣。”
“嘿,說你還不服氣,長腦子好好想想,那麽多人在場,他們鬧的兇那是做給周圍人看的,真要尋死覓活自己悄悄的就辦了,搞那麽多事情做什麽?”說完,不再理會愣怔的黃平,轉向陸湘微笑着說道:“湘兒,你繼續回去上課吧,給孩子們解釋一下,別讓他們胡亂猜測,小芬跟我去東村看看怎麽回事,就這麽個小事安平和謝東都在還處理不了?真奇怪。”
陸湘遲疑了一下,還是乖巧的點點頭:“知道了少爺,那我先回學堂了,孩子們還在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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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柔柔的沖着陸有貴笑了笑,又羨慕的給小芬遞了一個的眼色,待小芬會意的點點頭,陸湘才快步的出了書房。陸有貴站起來抻了抻衣衫,繞過書桌帶着小芬一邊走一邊招呼黃平:“快走吧,去看看這兩個家夥想要幹什麽?”
事情本身并不複雜,董老漢并不老,年齡還不到六十,但是由于常年操勞形象上就顯得有些老邁了,事情的起因還要從幾十年以前說起。說來這兩個人還算是發小,兩人的祖輩就是同一條村的,兩人年幼時也是朋友,但是一次意外事故讓兩人翻臉成仇,也制造了魏和的一條瘸腿,兩家人也從睦鄰成了仇寇。但是,兩人都是普通的農夫,也沒什麽殺父奪妻之恨,最多也就是形同陌路罷了,不會平白無故的鬧什麽事情。
事情也恰恰壞在另外兩個年幼的人身上,兩家的下一輩在村裏仍然是青梅竹馬,小孩子可不懂得大人之間的恩怨,時間長了還真的有了感情。随着年齡的增長,董家的小子和魏家的姑娘兩人雖然明白兩家的情況,也知道兩人的父親是不可能同意他們的事情,但是感情這個東西真的是王八蛋,越是困難反而越是讓人癡迷。加上兩個剛剛才滿二十的年輕人頭腦沖動,居然想出了一個生米做成熟飯的辦法,想要借此逼迫兩人的父親同意他們的婚事。
誰知道兩人的父親知道了事實以後,結仇多年的兩人居然作出了同樣的反應,堅決不同意,死也不同意,魏瘸子更是惱羞成怒,先是将不争氣的女兒收拾了一頓,然後就搶先打上門去,企圖先發制人,将勾引閨女的髒水潑向董老漢的身上。
董老漢雖然祖輩都是老實的農人,可也不是笨蛋,同樣在暴打了兒子一頓以後,跟堵門的魏瘸子據理力争,反而說是魏家的姑娘不要臉,引誘年幼的兒子上當,反正占了便宜的是自己兒子,董老漢此刻還是有些沾沾自喜的感覺的。
兩人吵着吵着,積累了幾十年的怨氣都被悄悄的引了出來,結果就從髒話大比拼變成了拳腳全武行,還好,有雙方的婆娘和孩子們奮力拉着,否則搞不好還真能鬧出人命,後來村民們趕緊叫來了謝東和陸安平,但是兩人弄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了,這裏面根本就沒有對與錯呀,讓他們怎麽處理。
沒辦法之下只好盡力兩邊勸說,但是,怒氣值已經破頂的兩人都是不肯也不能罷休的,最後弄得兩個年輕人差點自殺了事,好在被村民們給拉住,可事情也變得越發複雜了。實在沒有了辦法的陸安平只好病急亂投醫,讓黃平去請了少爺來,此時他已經忘了,少爺只不過是一個十四歲的孩子,又怎麽能處理好這麽複雜的糾紛?
陸有貴帶着小芬到場的時候,兩個老男人已經有些筋疲力盡了,正分別被家人和鄰裏拉開坐在東村小曬場的兩邊,身邊那兩個神情有些疲憊而麻木的年輕人應該就是事件的主角了,陸安平和謝東迎着少爺坐在了小曬場邊的石凳上,臉上滿是煩惱和慚愧。
陸有貴先詳細的了解了事情的經過和起因,對陸安平和謝東的無奈也十分認同,這個事情确實沒有對錯,只是觀念和意氣之争,不好處理呀!
在陸安平和謝東看來,處理的方法無外乎幾個,一個是嚴厲的斥責雙方,雙方各打五十大板,再處罰兩個年輕人,然後勒令雙方不得交往;另一個就是處罰完了之後,強制兩個老家夥同意孩子的婚事,然後讓二人成婚後獨立門戶。兩個辦法都能暫時平息雙方的争端,但是,也只是暫時平息,這兩家以後的仇怨還會延續下去,甚至很可能會變得更加激烈。
這樣的結果也是令兩位村長躊躇的原因,這種仇恨發展下去随時可能因為一些小事被再度挑起,到時候可能更加難以收拾,有鑒于此,兩人都不敢輕易的了解今天的事情,最後主意打到少爺身上,也是希望借助少爺的權威和號召力,希望能最終勸解雙方息事寧人,協調一個雙方能接受的處理方法。
陸有貴眼睛轉了轉,眉頭皺起又放開,心裏頗為糾結,讓身邊關注陸有貴的小芬心裏也隐隐作痛,卻不知道該如何幫忙,只好恨恨的瞪了兩個鬧事的家庭幾眼。
“去叫他們兩家都過來,我有些問題要問他們,等事情弄清楚了,咱們再給他們處理今天的事情,不管如何,這個事情早點了結比較好。”
兩個家庭聽到少爺的話語,扶着他們鼻青臉腫腿腳歪斜的家長,從村民們讓開的道路走到少爺面前,兩人互相瞪視的目光中還不時有火花飛濺,但是看向少爺的眼神卻都是恭敬平順的,看來他們的理智還是清醒的。
陸有貴回身坐在石凳上,小芬狠狠的瞪了一眼後也乖巧的站到少爺身邊,陸有貴伸手示意陸安平和謝東坐在身旁,并對董老漢和魏瘸子和聲說道:“你們也坐吧,你們站着我還得仰着頭跟你們說話,再說事情也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清楚,大家坐下慢慢說。大家請安靜,想要旁聽的話都坐下吧,不過等會我不允許,大家都不準插話,知道麽?”
圍觀的村民們紛紛應是,都就地坐在了廣場上,屏息凝神,等着看看他們的少爺怎麽處理這個棘手的事情。
事實上,在陸有貴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時,第一時間湧上心頭的想法是‘婚姻自由’,不過很快就被陸有貴壓了下去,婚姻自由這種東西實際上是為了對抗家族和宗族制度的法寶,但是就弊端而言,這個制度從道德上割裂了孝道,在讓婚姻受到法律保護的同時失去了道德的保護。不可否認,婚姻自由是對人性的一種解放,但是同時解放的,還有個人的自律品德,地球上的事實證明,婚姻自由也是奇高離婚率的緣由。當大家在意識裏認為婚姻是自由的,認為婚姻受到了制度的保護,卻沒有發現在獲得自由的同時,也放棄了對婚姻的自我約束,并逐漸摒棄了婚姻的道德約束。
當人們用律法來約束人們自己的行為時,其實不可避免的産生了一個問題,道德的力量被邊緣化了,強調律法最終可能摧毀了道德體系,沒有了道德體系人還能稱為人麽?但是無限放大道德的規範作用也是不行的,地球上華夏的程朱理學甚至企圖具現化道德的規條,不但想用道德來規範人們的行為,還企圖用它來規範人們的思想,這就更加荒謬了。
擺在陸有貴面前的事情,其本質就是這樣的一個問題,無數的大賢智者沒能解決的問題,陸有貴一個社會混混也同樣沒有辦法,雖然他不能解決這個千古難題,不過也知道企圖簡單通過一些規則來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是肯定行不通的,他是希望通過一個調解和協商過程,暫時将道德和規則一并考慮。并且希望他的下屬通過這樣的案例,以後在處理類似的事情的時候,能夠同樣采用這種情理并重的方法,避免他們簡單的使用道德規範或者律法規則來強制解決。
偷偷的在心裏嘆了一口氣,陸有貴頗有些無奈,他現在的心情就像一個畫家,如果面對的是一副已經亂七八糟的畫紙,他可以毫不顧忌的用重墨濃彩來随意塗抹,但是,當你面對一張幹淨的白紙時,想要動手怕是得先胸有成竹才行,躊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