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入畫
唐九淵學的是數學，所以她很擅長把眼前的問題轉化為已經解決了的問題。
關于暴雨梨花針她制定了極其詳細的計劃，腦後的芯片裏甚至存有數百張圖紙——如何以唐門弟子的身份研制出第三十七代暴雨梨花針，這是她已經解決了的問題。
所以她需要把自己變成唐門弟子。
成為唐門弟子的方法很簡單。
嫁入唐門。
洛二莊主說的顧公子便是吏部顧侍郎的公子，顧侍郎是宰相一系的人馬，對于洛家莊來說，與顧家結親便是替宰相做事，等若是靠上了朝堂上最大的一股勢力。而像宰相這樣的人物，自然有很多事是不方便親自動手的，反而他們江湖中人做起來得心應手。
以唐九淵無數年的經驗看來，依附朝堂的武林世家最後只能被吃的連渣渣都不剩，除非那個武林世家的家主是她。
可惜她對洛青青、顧公子、宰相甚至是女皇陛下半點興趣也沒有，自然也不會在意他們的死活。
她唯一有興趣的是暴雨梨花針，現在又多了個嫁入唐門。
只準嫁，不準動情。
唐九淵在系統的數據裏活了無數世，無數世之後她終于明白，感情是個危險的東西，她要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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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中的顧公子終于來了洛家莊。
那一日，洛葦的父親、洛家莊大莊主洛明清親自出迎，儀仗擺得很大，十裏之外都能看到。
于是顧書棋顧公子離洛家莊還有十裏的時候，唐九淵就知道了。她本不想摻和到這種事裏，想起比武之時二莊主說的那句好自為之，便臨時改了主意，決定去湊個熱鬧。
唐九淵不是很明白自己有什麽要好自為之的。
洛青青确實看不慣她，或許之前的洛葦也看不慣洛青青，但是洛家長房和二房的矛盾還沒有到能公開的地步。
唐九淵攬過銅鏡，仔細欣賞鏡中自己的容貌。中央電腦雖然該死，但是挑選容貌的眼光确實無可挑剔。比如她現在就很滿意洛葦的容顏——妖而不媚，森嚴如淵。
想她當年讀書的時候還是好單純不做作的女大學生，如今也變成外面的妖豔賤貨了。
唐九淵有些複雜地笑了笑，束緊了身上的黑色勁裝，莫名地開始懷念有高跟鞋的日子。其實洛葦身材高挑，比洛青青高了半個頭不止，然而唐九淵總是覺得腳下踩着一雙高跟才有那種氣質。
她绾起頭發，沿着青竹亭亭的回廊信步行去。
洛家莊地處河西，能養出這一片江南才有的竹林，開銷大到難以估計。顧家也是來自北方，那邊風沙大，也不好養竹子，那位顧公子想必會對洛家莊的養竹之法感興趣。
轉過一道回廊，京城來的白衣公子便出現在了眼前，如入畫中。
那公子一身上好的素錦，頭發梳的整整齊齊，面上挂着淺淡而禮貌的微笑。見到是她，公子清疏俊逸的眉微微挑起，眉目間帶着恰到好處的好奇。
唐九淵颔首為禮，然後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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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家莊在風正堂宴請顧書棋公子。
洛家莊有些頭臉的人物都到了，二位莊主做主位，洛家幾位公子、洛青青以及唐九淵坐側席。洛青青坐得離唐九淵很遠。
唐九淵的父親、哥哥以及二叔輪番向顧書棋敬酒，顧書棋一介書生，酒量倒和這群江湖中人有的一拼，席上喝的很是興起。
唐九淵對此毫無興趣，微垂眼簾看着面前的酒杯，開始她調戲中央電腦的日常。
“我在這個世界裏有沒有時間限制？”
“我遵守賭約，”黑衣管家的聲音又恢複了之前的漠無情緒，“你可以待到你拿到暴雨梨花針為止。”
唐九淵分心掃了一眼周圍，男人們正喝的火熱，洛青青在與她的長兄讨論武功，沒人注意到這裏。
她一把抓起面前的酒杯，做賊似地飛快地喝了一口，然後在腦子裏對黑衣管家說道：“給點提示，我不想等了。”
“我不在乎等。”
後腦的記憶芯片可以窺探她當下的思想，唐九淵也沒興趣對中央電腦隐瞞，“最後的那幾十世裏，你知道的，我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試試看能不能殺死你。我不想再等了，活了這麽久，真的很累。”
黑衣管家沉默了一下，“你是我培養過的最優秀的大腦，你的忍受度有多大，我很清楚。”
“不，你不清楚，”唐九淵道：“不然你為什麽要開這個賭局？”
黑衣管家輕笑了一聲，“你大可以理解為我寂寞太久了，好不容易找到了點有趣的事情。”
唐九淵提醒它，“暴雨梨花針用銀制成，如果真的射到了你那個金屬殼子裏，一定會短路。”
“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唐九淵對黑衣管家很是不悅，不過她不悅已經很久了，于是不至于因此錯過酒席上的事情。
“江湖人粗魯慣了，不會說話，顧公子別介意。”
“哪裏哪裏。”
“顧公子覺得青青怎麽樣？”
顧書棋微笑，“洛姑娘人又漂亮，武功又高，還心地善良，若是誰娶了她。一定是十世修來的福氣。”
唐九淵不想聽他們談笑風生，于是舉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然後裝作醉倒在桌上。
二莊主洛明流瞥了她一眼，“令尊在京城裏的作為，我們也聽說過，真是清正廉潔，令人敬仰。我想令尊也不會拒絕我們的幫助。”
顧書棋淺笑道：“二莊主說笑了，我哪裏有資格與二莊主談論這種事情。”
“扯遠了扯遠了，”洛葦的父親舉着酒杯插了進來，“剛說哪兒了？對了——你覺得青青怎麽樣？”
“洛姑娘人又漂亮，武功又高，還心地善良，若是誰娶了她，一定是十世修來的福氣。”顧書棋極有禮貌地重複了一遍。
“不不，”洛明清道：“青青這丫頭被我們慣壞了，野得很，偏生武功又高，就怕你嫌棄她粗陋。”
洛青青嗔道：“大伯，哪有你怎麽說話的。”
洛明清呵呵笑了兩聲，“青丫頭，我說的不對麽？你看你整天舞刀弄劍的，人顧公子可是讀書人，怎麽會不嫌棄？”
顧書棋趕緊舉杯道：“哪裏哪裏。青青姑娘，方才得罪了。”說着一飲而盡。
洛青青笑了一聲，也舉杯飲盡。
洛明清的心情顯然很好，一直呵呵笑着，“顧公子，你看我們家這兩個，一個粗野，另一個粗野都不如——看哪，就那麽趴着睡着了。要顧公子娶她們，真是得罪顧公子了。”
顧書棋吓了一跳，“我哪裏敢娶‘她們’？”
“男人嘛，哪個沒有三妻四妾的？”洛明清大力拍着顧書棋的肩膀，拍得他好似骨頭都要散架，“你們顧家是讀書人，總不至于虧待了洛家的女兒。”
顧書棋只有摸着鼻子苦笑，“伯父這又是哪裏話？”
“人話！”洛明清一瞪眼，洛家的幾個兒子都笑了起來，“顧書棋你只要敢娶，洛家就敢嫁！”
洛青青偷偷瞄了眼醉倒在桌上的洛葦，有些不安。
原本洛家直系的女兒只有她和洛葦，洛葦又是個除了臉什麽都沒有的廢物，嫁入顧家這一大任，自然是落在她洛青青頭上的。然而萬一……萬一洛葦和她一同進了洛家的門，聽說那些官家夫人需要的就是臉，武功自然是沒有最好，那她還怎麽把洛葦踩在腳下？
顧書棋自然不會把這等話當真，“我要是真敢這樣，爹爹估計門都不會讓我進。”
“哈哈哈哈哈，”洛明清大笑，轉向了洛青青，“青丫頭，你倒是攤上個好公公，哈哈哈哈哈……”
這話意思，就是要把洛青青嫁給顧書棋了。洛青青聽懂了顧書棋不敢都娶，心中暗喜，卻又有些莫名的惶恐，于是看了自己父親一眼。
洛明流也不清楚為什麽兄長如此爽快就答應了洛青青的婚事，但是感受到了女兒的目光，于是微微點頭。
洛青青仰起了頭，瞥了一眼仍然趴在桌上的洛葦，眼中的得意之色掩飾不住。
洛明清意興飛揚，與顧書棋談些京城的事下酒，喝着喝着，嫌酒杯不夠大，于是叫人換成了碗。顧書棋一開始開還撐得住，待到洛明清換了海碗繼續，只能面色通紅地叫下人端來了醒酒湯。
洛青青看着面色通紅的顧書棋，覺得自己的臉也紅了起來。
洛明清又灌了自己一碗酒，看着顧書棋，“那就這麽說定了？”
顧書棋微笑道：“洛姑娘貌美如仙，心地善良，顧某知道自己配不上洛家女兒，有幸結為眷侶，甚是惶恐。”
洛青青微笑相應，正欲舉杯，突然發現父母兄長的眼神不對。何止是不對，父親的眼睛裏甚至有怒火在燃燒。
她順着顧書棋清澈醉人的眸子望了過去，于是便望見了醉倒在桌上的洛葦。
就在這時，洛葦擡起了頭，像是剛剛睡醒。她伸手攏起鬓便亂發，一臉迷茫，“怎麽了？”
唐九淵一點兒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出現，但是剛剛，中央電腦告訴了她一件事情。
蜀中唐門的二少爺唐何必就在附近！
作者有話要說： 9.10捉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