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醉酒之夜
謝謹回府之後,并沒有把謝昭縱馬離去的事告訴謝相,只說大哥有事未回。
可她派去跟着的小厮卻說人跟丢了,她又派了一些人尋找,還是沒有消息。謝謹不知今天大哥究竟怎麽了,實在是反常得很。
她在房裏來回踱步,謝昭身邊的人卻來報,他已經回來了。謝謹趕緊跟着去看,可謝昭的房門卻關着,燈還亮着。
“大哥,你沒事吧?”
“謹之,我無事,你回去安歇吧。”
謝謹聽他說話如常,也沒再多想,走出了院子。房內,謝昭坐在燈前,捧着斷釵,獨自飲酒,幽深的眸子裏閃着水光,他斟滿一杯酒,一飲而盡,手撫着蓮花的紋路,聲音裏有一絲喑啞,“掌上珊瑚憐不得,卻教移作上陽花。”阿楚,我注定無法擁有你。
同一個夜空下,楚公主府。
朱雀樓裏燈火通明,公主府中的侍衛不停地巡走,心英從公主房中走出,輕輕關上了門,在門外守候。
房中,予楚身着紅色寝衣,側身躺在貴妃榻上,一手握着酒樽,一手撐住頭,青絲披洩肩頭,衣袖随着她飲酒的動作落到肘間。
酒樽已空,她伸手向前,蕭離坐于榻上,每每她動作,他便為她斟滿,對她不阻攔也不問。
予楚卻突然握住蕭離拿着酒壺的手,一用力,把他拉近,蕭離武功甚高,只是任她動作,燭光下,一張絕美的容顏,臉上帶着哀傷,下颌的弧度依舊帶着倨傲,“知不知道,我有多麽不想看到你……”
蕭離凝視着她,她眼神迷離,酒意微醺,定是把他認成了別人,可他沒有提醒她。
“我曾無數次告誡自己,不過是一段年少無知的情愛而已,不必耿耿于懷,可我卻還是忘不掉,我不想看到你過得逍遙自在,我希望你痛苦,比我痛苦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我要把我感受到的這些全都還給你,可見了你,卻還不如不見。”
“兩年了,我帶着這些恨過了兩年,也帶着疑惑,那些歡愉不是假的,海誓山盟也不是假的,可就算如此,我也不會原諒你的,除非你跪在我面前,求我,求我原諒你!”她抓緊了他的手腕,質問道:“你為什麽不說話,為什麽不說話?”
予楚說完又癡癡笑了,“你果然是明白的,知道我是騙你的,就算你真的跪下,我也不會原諒你。”
蕭離動容,擡起另一只手剛要撫上她的臉頰,她卻制住了他的動作,在他猝不及防間一口咬在他手上,直到咬出了血滴,卻還挑釁地看着他,帶着噬骨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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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剛松口,便被蕭離吻住了帶着血的唇,迷亂中,剛要看清他的臉,卻慢慢閉上了眼睛。
蕭離扶住她的肩頭,把她的頭輕輕放在他的胸口,用手指輕輕拭去她沉睡的眸子下的淚痕。
次日,予楚從榻上醒來,心英便帶了人進來,“公主,您醒了。”
“本宮昨晚醉了,是誰在旁侍候的。”
心英想到蕭離的吩咐,便道:“是心英給公主喝的解酒湯,之後公主便睡了。”
予楚依稀記得昨晚的記憶,可卻十分模糊,她仿佛看到了謝昭,又看到了蕭離,腦海裏淩亂的很。但心英的話,讓她沒有再多想。
心英為她穿好暗紫色朝服,在朝中公主朝皆為暗紫色,發髻半束,金钿輕扣,兩側各垂下金色流蘇,乃是朝服禮制。
予楚揮手讓其他人出去,她随口問心英,“子品那裏可有什麽動靜?”
“品公子昨日雖然舉止奇怪,但派去監視的人卻沒有發現什麽。”
予楚輕哼了一聲,“繼續看着吧,突然出現在宴上,主動獻曲,必定有別的心機。本宮在想,這個公主府是否有必要肅清這些污穢。”
心英猶豫着道:“心英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予楚輕斜她一眼,“你跟在本宮身邊這麽多年,有何不該講之處?”
“這品公子,公主不覺得他像一個人嗎?”
“你是說謝昭!”予楚兩手在寬袖中握緊。
“是。不管是衣着神态還是舉止言行,都有些刻意模仿謝公子。是不是有人故意唆使,如果是這樣,那我們要不要清理掉此人。”
“暫時不必,至于他背後到底有沒有人,現在還不明了,貿然行動,只會讓我們處于下風。整個公主府裏是要時刻提防,但沒有必要草木皆兵。”其實予楚更明了,早前謝昭在長安城中時,世家子弟不少人都追随謝昭,她和謝昭在一起,不少次都因為這而跑到僻靜處。
心英低下身子,給予楚整理下擺,而後送予楚出門。公主上朝,要由公主府侍衛一路随侍左右,保護王女安全。
予楚上馬車時,專門看了蕭離一眼,他神色如常,她正要收回視線,卻見他手上纏了一圈白布,上朝在即,來不及多問,坐進了車中。
朝堂上,姬妏詢問了大公主予齊關于赈災之事,而予齊卻支支吾吾,被其當着文武百官的面訓斥了一番。
齊公主之父君乃是皇夫上官嚴,本應是衆公主中身份最顯赫之人,但在其未出生之時,上官家便聯合隐太女謀反篡位,被當時的五公主姬妏鎮壓,上官一族皆被問斬,唯有當時公主正君上官嚴免脫此罪,皆因姬妏念及情義,在先皇寝宮前連跪三天三夜求情力保,才保住了他的性命,随後姬妏為帝,也封他為皇夫。
只是上官嚴因上官家之禍,自小教育大公主便謹慎小心,使她慢慢養成了懦弱,優柔寡斷的性格,在群臣中并不受擁戴。
二公主予秦卻站出來為其說情,“母皇,皇姐近日常常生病,難免有些力不從心,還望母皇寬囿她,再給皇姐一些時日。”
予越看向予楚,用眼神示意她要不要幫着求情,予楚輕輕搖頭,赈災乃國之大事,延誤一日便可使無數人喪命,豈可兒戲。這樣的事,她不想求情,當然也不會像她三姐一般落井下石。予越向來聽從予楚的決定,也站在原處,不發一言。
倒是予燕直陳大公主幾項過錯,弄得朝堂之中一時靜悄悄,沒有人說話。
還是姬妏的皇妹姬婉,為予齊美言了兩句,又請命主動承擔此事,這才将此事掀過。
自姬妏之前,女帝一直以嫡長女繼承,而姬妏平息太女叛亂,幽閉了随從作亂的幾位皇姐,這才在姬婉的支持下,以庶出身份登上帝位,這期間姬婉功不可沒。而姬婉卻也忠心耿耿,姬妏對她十分信賴。
姬妏又想起一事,“一個月後,便是皇家衛演之日,各公主府侍衛拔得頭籌者,可有重賞。”
衛演乃是公主府中侍衛比武之舉,已有兩百年歷史。皆因前朝時王儲皆被刺客所殺,亡國滅種之教訓,在公主幼時便培養一批侍衛,保護公主安危,每兩年舉行一次衛演,以示重視。
“衆愛卿以為,今年衛演一事操持,誰可擔此大任?”
禮部尚書陳炎出列,恭聲道:“啓禀陛下,往年衛演皆交由大将軍高玮,今年高将軍戍守邊界,不如此事便交于懷化大将軍王之泓,相信王将軍定能公平公正,完成此事。”
“衆卿可有異議!”姬妏沉聲道。
“臣等聽從陛下旨意。”
“王之泓聽旨,朕特命你總理衛演一事,不得有誤!另外,兵部空缺,王之泓任兵部侍郎,欽此!”
王之泓出列領旨,“臣領旨,定不辱命。”
早朝散後,予楚放慢步子,予越從後面跟上,“四姐,這就回府嗎?”
“我還有一大堆事要處理,比不得你,平時只知道在秦樓楚館裏逍遙快活。”
“誰不知道,我是最閑散的公主,就連母皇也不管我,還好,有你這個姐姐時時督促。”
予楚看到王之泓走在前面,拉住予越,“不跟你多說了,我還有事!”
予越一臉懵相地看着四姐慢慢走到王之泓身邊,與他并肩。心中暗道:“理這個鐵面将軍做什麽,無趣!”
王之泓看予楚走在他身邊,不禁問了句,“公主可是有事?”
“王将軍,此次衛演一事雖小,但上次高将軍在時,便有人用過暗器傷人,本宮只希望王将軍能秉公處理,公主府侍衛都跟随本宮多年,本宮不希望他們有任何閃失。”
“公主多慮了!”
“本宮自然相信王将軍的人品,知道将軍大公無私。”
她并非真的要王之泓的承諾,只是想看看王之泓是不是真的如傳聞一般,自身如銅牆鐵壁,不許她人靠近。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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