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謝承在三天後搬到了他們樓上,房子是白澍幫他找的,搬家也是白澍幫的忙,前一次是他自願,後來是被人磨的沒了脾氣。謝承回來這幾天最愛說的話就是:“白哥,你幫幫我,我父母都不在成都,季叔叔他們太忙了,表哥更忙,聽說他最近到了數據統計的關鍵時期,我總不能拉着他過來幫我搬家。當然你如果實在不同意,我只能給表哥打電話了。”
白澍也知道季定有多忙,兩個人住在同一個屋檐下見面的時間也屈指可數,前一次忙的時候白澍還能顧上每天早上起來給他做“月子餐”吃,這回直接變成了餐廳訂餐,北苑小炒店每天準時給他送兩頓飯到家裏。不得不說謝承的“威脅”十分有效,至少讓白澍暫時克服了自己對他的不喜愛,費心勞神地同他去逛家具城,買些零散的小家具及日用品。就連幫着謝承做第一次大掃除的阿姨也是他請過來的。
謝承搬進去的第一天,說自己要開個溫居party,但是白澍帶了禮物上去才發現只有他一個客人。
看着他十分惆悵的表情,謝承說:“這是針對你一個人的溫居party,你是vvvip待遇,是不是很開心?”
很開心的白澍放下禮物問他:“我可以先下去了嗎?今天還有兩篇論文要看。”
“不可以哦。”謝承說,“今天讓你過來主要是想請你幫個忙的。”
“你……”白澍很想拒絕,但還是怕他下一句又是找季定幫忙,就坐到了沙發上。
“什麽事情?”
“嗯,嗯,那個,我想跟表哥告白,你能幫我嗎?”謝承道,“再過兩周的周六就是他的生日了,那個時候他應該已經忙完了,我想借此機會跟他告白,然後将他一舉拿下。你覺得怎麽樣?”
“你有病吧?”白澍忍無可忍,“你跟他告白,我為什麽要幫你?”
“你不是不喜歡他嗎?他喜歡你不是給你造成了一定的困擾嗎?我如果告白成功就能跟他雙宿雙飛,他就能立馬搬上來跟我住,還你一個清淨這樣不好嗎?”謝承道,“再說了,你跟他從小一起長大,應該沒有人比你更了解他的喜好了吧,我之前雖然在他家住了一年多,但他太高冷以至于他的口味什麽都沒摸清楚,總不好在告白的時候犯那種人家明明香菜過敏,我卻帶他去吃清真牛肉面,加五塊錢香菜的那種的錯誤吧?反正你不喜歡他,但是又了解他,何不助人為樂一下?況且身為他最好的朋友你應該也想他找到自己的幸福才對呀。”
這套說辭說得白澍啞口無言,他不喜歡人家,好像确實不應該阻攔別人找到自己的幸福。
“可是他不喜歡你。”心裏想到的祝福是一回事,真正說出口的又是另一回事。
“我知道啊,他喜歡你嘛,那又怎麽樣,他喜歡你這麽多年你還不是不喜歡他?”
“我又不知道他喜歡我這麽多年。”白澍脫口而出。
“你不知道?你怎麽可能不知道?你是處/男嗎?就算你是,他從小到大跟在你屁股後面跑你說你不知道他喜歡你就算了。你們大學畢業的時候,他可是給你口了呀,大哥,你該不會認為直男之間的友誼可以好到給對方口吧?并不會哦,那幫死直男就連互相打/飛機都會覺得惡心。你敢說他給你口了之後一走了之你沒有覺得有半點兒異樣?你該不會兒第二天醒來還覺得他是你最好的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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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澍一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但我就是這樣想的。就連他走了我都以為是他因為醉酒之後行為太尴尬不敢面對我,而我內心的确當他是最好的朋友。”
“那就更奇怪了呀,哥哥。”謝承饒有興趣地坐到了白澍跟前,直勾勾盯着他,“你知道自己是直是彎嗎?”
白澍想了想答他:“知道,我初中的遺/精對象是女生,雖然人物沒有确定的,但性別很确定。”
“這麽搞笑?我的好哥哥,你确定自己沒有被他那一口給掰彎?你不覺得自己對他的容忍度太高了嗎?從小什麽事情都幫着他,順着他。一個直男被另一個男人口,你都沒覺得奇怪,反而是怕他尴尬不敢面對自己?再說了,你這麽了解他,他真醉酒的樣子你沒見過?白哥,你确定自己不是個假直男?”
白澍沒有立即反駁了,因為他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如謝承所言被季定那一口給掰彎了。他剛剛沒有撒謊,初中時候他的遺/精對象的确是女生,可是後來,特別是那天晚上之後,他隐隐約約夢到的幾乎都是那一晚在酒店季定在他身上的樣子,而每每做了這樣的夢,第二天早上起來他總是要洗內褲的。他之前學術性地把這樣的反應歸結到了應激後遺症,覺得是季定做這件事情對他的心理沖擊太大,他從未考慮過季定是喜歡他,也從未想過自己要去喜歡季定。
白澍被他問的無話可說,只能駁道:“這些事情你怎麽會知道?他什麽都跟你說?”
“嗯,讓我想想,要不要跟你說實話呢?”謝承故意吊了白澍的胃口,“好吧,實話告訴你,并不是,他平常什麽都不說,我會知道完全是因為他在美國交完畢業報告那天被撺掇着喝了許多酒,我正好在酒吧外面撿到他,把他帶回家,他迷迷糊糊就全部說出來了。”
“哎,你也知道他醉了的樣子,跟一灘爛泥似的,不過還是很乖啦,讓做什麽就做什麽,又不反駁,問他什麽都說實話,他這樣的人幸好沒去情/報/局工作,不然肯定會任務失敗。嗯,早知道那天我就該膽子大一點直接把他給睡了,第二天哭着喊着讓他對我負責。我就是心不夠狠,不然現在我們倆都能在美國注冊結婚,然後□□,一家三口過着幸福快樂的日子。結果我現在卻在這裏求着我暗戀對象的暗戀對象,你看你擁有我這樣的情敵是多麽幸運。”
白澍不置可否,謝承說什麽他已經不想聽了,他在反思自己。謝承說的對,他對季定确實縱容的過分了,從小到達,他一直以為自己是把季定當弟弟的,對方要的,自己從來不會拒絕,對方出事他總是站在第一線的,對方惹自己生氣,也不過是一杯飲料就能哄好。他不是個沒有脾氣的人,但在季定面前他所有的選擇都是忍耐和包容。最重要的是季定的酒量他的确是知道的,真的喝醉後人絕對是乖乖睡覺,動都不會動,讓做什麽做什麽,所以那天晚上季定絕對不會是真的喝醉了。什麽醉酒後大意都只不過是自己為了維護這段關系找出來的借口。
時隔五年白澍第一次正視了自己。
“白哥,哥?你到底要不要幫我?”謝承大概是看到白澍心不在焉,便叫了他。
“我要怎麽幫你?”白澍問。
“簡單!”謝承起身在電視櫃下面拿了一個文件夾出來,裏面裝着一套問卷,上面的所有問題全是季定的喜好。
白澍拿着那套問卷回了自己家。
整個房間都是黑的,已經晚上十點了,季定還沒有回來,他開了客廳的燈,從茶幾櫃裏找了支筆出來坐在地毯上看這份問卷。
1.季定最喜歡的顏色是:
淡藍色。白澍毫不猶豫地落筆。
2.季定最喜歡的水果:
橙子。
3.季定最喜歡的味道:
舒膚佳的香皂味。
……
這套問卷出的還算嚴謹,一共一百五十道題,算下來沒有一題重複。這些問題對白澍來說也很簡單,他做完之後也才十一點。看着桌上這一堆紙,他忽然覺得好笑,他并不認為足夠了解是能追到一個人的充分必要條件。
十一點,白澍自嘲地收了桌上的資料,季定剛好到家,開了大門。
“你回來了。” “你還沒睡?” 兩人同時開口。
“今晚怎麽沒睡?衣服都沒換是剛從謝承那兒下來嗎?他是不是煩了你很久,是不是耽誤你的讀書時間了?他就這樣,一個小孩子你不用太慣着他。現在在看書嗎?”
“沒有,看書時間我已經單獨補出來了。”白澍下意識把茶幾上的問卷藏了起來,“今天怎麽這麽晚?晚上吃飯沒?”
“随便吃了點。你呢?”
“還好。我今天中午跟學院的老師吃了食堂,你點的菜放在冰箱裏,要不要吃一點?”
“好啊。”季定說。
白澍起身順便把資料背在了身後,道:“你先去換衣服洗澡,我去熱飯菜。”
二十分鐘後兩人一起坐在了地毯上,随便開着電視一起吃起了飯。
“說起來這是二十七年來你第一次給我做東西吃。”季定換上了家居服,眉眼裏全是笑意。
“熱了一下而已,菜都是你點的,借你的花又獻給了你,有什麽好高興的。”
“我如果說甘之如饴會不會太矯情了一點?”
季定的目光藏都藏不住,或者說他根本沒有在藏,白澍從他看自己的眼神裏看到了謝承目光中的東西,是星星,屬于他的星星,他想了想,他原來是希望季定的眼睛裏一直有星星的。
“上次我們這樣在家裏宵夜聊天已經是初中畢業了。那個時候我剛拔完智齒沒兩天,我爸媽抛棄負傷的我出去旅行了,我家就成了我們的根據地。因為牙疼只能吃粥,粥又不管飽,我時常半夜跟你鬧着說要吃宵夜,你也是慣着我,半夜竟然能跟着我跑到九眼橋邊邊上去買夜蹄花,想想都好笑。”
“你怎麽不說自己有多磨人?不陪你去你就一直在旁邊鬧牙疼。”白澍沒好氣道。
“好了好了,英雄不問前塵,過去了過去了,以後都是我給你買好不好?你多指使我兩次當作報仇了。”
“你現在比我還忙呢,三更半夜讓你一個剛加完班的人去買宵夜,我沒那麽缺德。”
“放心,過兩周就不忙了。”季定道,“到時候你就是想吃雙流的夜蹄花我也能連夜給你買回來。
過兩周,白澍想到了謝承所說的生日告白計劃,便問季定:“過兩周就是你生日了,有什麽安排嗎?”
“沒呢,那個時候估計實驗剛剛告一段落,能得一段空閑時間。我們這個年紀了,生日過不過都是一樣,最多不過是跟家人吃個飯。”
白澍立馬假裝掏出手機看時間,說:“你生日剛好是周六,周五你要是沒事的話不如我們一起去西麗雪山滑雪?這兩天挺冷的,山上應該已經有雪了,再過段時間就是旺季,人太多了。星期五去,在那兒住兩晚,順便看看楓林,星期天回來,怎麽樣?”
“我們……兩個人?”季定有些遲疑地問道。
“嗯,”白澍立刻回答,“當然你想跟叔叔阿姨一起喝可以,他們有空的話我們就兩家一起,但是別叫謝承了,住宿不方便,總不好我們三個一起住!”
“那算了,就我們倆,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