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張子初尴尬地咳嗽了幾聲,裝得很是為難:“将軍,在下眼盲,如何能服侍将軍?”
他已經不敢再擺榜眼的架子,本以為可以回去山北,但仔細看過一遍原著知道回去也無路,便只能認命留在京城等朝廷派個一官半職。
“眼盲不是更方便嗎?”齊禦風的話帶着一點輕佻,仿佛一個纨绔公子。
張子初汗流浃背,這什麽鬼,以前的陳三月不是一個小白兔嗎?這家夥怎麽說話就開車,還明晃晃不帶一點掩飾。
“其實你不同意也沒用,京城早已盛傳,你入住我将軍府是自薦枕席。如今就算你自認清白,但衆人眼裏你已經是我的人。”
這劇情發展有點快,但張子初記得書裏确實有寫,在與他重逢之前,齊禦風男女不沾,連太後給他議親都被擋了回去。
不知是何人造謠,說他喜好南風,惹得滿朝側目。但他自己也不曾反駁,竟似來了一個默認。
在這個時代,男子相戀倒也不足為奇,只不許明晃晃的嫁娶,餘下不過是私節,無人可以置喙。
這京城好多王公大臣也會豢養男寵,算是一件頗為時髦的事。
不知道現在外面如何編排自己和他,但理論上來說,原主和齊禦風确實有一腿,但倒也不算誣賴。
不過他着實不想背這個鍋,想了半天沒有法子,只好甕聲甕氣道:“若我抵死不從,将軍莫非要逼在下就範?”
“為什麽不從,本将軍有哪裏不好?”
齊禦風被嗆得無話可說,這麽自信真的好嗎?但是他确實有資本自負,整個京城除了皇室,他屬第一名的鑽石王老五。何況皇室之內,也只有瑞王和太子能與他争鋒,太子已經有了太子妃,瑞王還未娶妻,但生性風流,有好幾個側妃和男寵。
莫說京城,便是這天下,能夠身材、樣貌、家世、地位、武功都樣樣拿得出手的,也就是他齊禦風。大将軍莫刑的獨子莫鳴月或可與他一争,但他到底是皇親國戚,自然不能相較。
“額……”張子初不知如何扯謊,要說自己無龍陽之好,那是騙鬼。他自己和原主都是彎成蚊香的,裝直已經來不及了。
“齊将軍,你之前如此刁難在下,現在又提出這等要求,莫非是一時戲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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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齊禦風認真道:“你若覺得不放心,我可對外宣稱終身不娶。”
原文齊禦風在和原主重修舊好以後,倒确實這麽公布了,結果就是原主被暗算數次,險些喪命。
“實不相瞞,在下、在下有一書童,名為陳三月,自小一同長大。我對他情根深種,只可惜陰差陽錯,他已赴九泉三載。我着實忘不了他,實不能答應将軍。”
如果他不知道這個齊禦風就是陳三月重生,定會擡出亡妻,可是既然知道了,只能拿陳三月來堵陳三月。
他心中很是愧疚,只覺得自己這樣棒打鴛鴦是要挨雷劈的。但為了活命,他已經顧不得許多。在齊禦風身邊,實在太危險了,原主在書裏都不知道被折騰了多少回。
他這番話說出,本以為齊禦風會感動幾分,沒想到卻聽到他一聲冷笑:“你說得真是好聽,那麽為什麽留常春在身邊三年。”
張子初抖了一下,這句話怎麽出現這麽早,原文齊禦風說這句話可是在他們第一場炕戲的時候。原主當時拼死抵抗,被吃幹抹淨,幾欲尋死。雖然古早文都是這麽狗血,但他可不想這麽倒黴。
他只好馬上瞎掰:“将軍,你有所不知,三月是在雪地中亡故的。我後來遇到昏倒在雪地的常春,便想起三月,這才救他性命。我那時候總覺得三月的名字不好,太過短暫,才會那麽早離開我。因此我賜了常春這個名字給他,讓他随候我身邊,仿佛三月還在我身邊。但在我心裏,始終只有一個陳三月,所以從未碰過常春。”
齊禦風聽完他的話,忽然大笑起來,笑聲裏帶着幾分得意,越來越大聲,繼而便得凄慘,仿佛傷心至極。
張子初聽得不忍,喊了幾聲将軍,但他置若罔聞,就那樣離開了。
他忽然覺得心口一空,鮮血從喉嚨裏噴了出來,頓時痛徹心扉。腦海裏翻湧出當時原主抱着陳三月的畫面,無比清晰深刻。雖然他占據了原主的肉身,但這是第一次這麽清晰得感受到原主的情緒。
原主對陳三月的執念很深,甚至娶妻之事,也是因為張父苦苦相逼,威脅要殺陳三月這才不得已為之。
“你不開心了?是因為我讓你愛的人傷心?張子初,若你不服,為什麽要把我拐到這個世界裏來,你自己和他談戀愛不就行了。你有勇氣被虐得半死也要和他愛下去,但我不敢啊,你能不能放過我這個現代人。”張子初喃喃道,仍覺得心痛難忍,這是原主此時的心情不是他的。
霜降和常春不知為何剛才在外沒有進來,想是被人攔阻,此時連忙沖了進來。
兩人将他扶起,便攙回房中,卻見他一直沉默不語,便也不敢多言。
“公子,您先休息,我去找大夫來。”霜降的聲音聽起來很是擔心。
“不用去了,我過一會兒就好。”張子初悶悶的道。
他越發愧疚,但想到自己眼睛看不到的種種苦楚,又狠下心來。以後和齊禦風在一起,連小命都可以玩完,還是快刀斬亂麻的好。
霜降見他拒絕,但也多言,只告退而去。
房內只留他和常春,但後者小聲開口:“公子,我們還是回自己的宅子吧,這齊将軍一會兒害你失明一會兒讓你吐血,我真怕你待在這裏不妥當。”
他說的話本是實情,但想到他的背後是林如晉,這等話語未必出自關心,而是挑撥之言。
張子初逆反心起,擺了擺手:“你回去宅子等我,再過半個月我自認回來。”
常春聞言頓時跪在地上:“少爺,是我失言,求你不要生氣。”
“我沒有生氣,你快回去,不許再來将軍府。”張子初向來對他和顏悅色,此時說話竟帶着一絲不喜之色,想來是有什麽不妥當。
常春只好磕頭道:“小的這就回去,随時等候公子回府。”
他一個人獨自坐在房內,只過了一會兒,但聽有人進門。他連忙道:“快出去,你剛才不是走了嗎?怎麽又回來!”
來人沒有說話,靜靜走過來,坐在他面前,随即又開始給他輸送內力。
“你……”
他的話還沒有說,就發覺一只手掌覆住嘴唇,而胸前的那只手還在繼續輸內力。
過了好一會兒,那人這才松開手,緩緩開口:“等你複明以後,即可離去。”他的話和之前一樣,語氣卻截然不同,那時候冷冰冰的,現在卻帶着一絲的遺憾。
張子初嘆了一口氣,道:“何必浪費力氣?”
兩個人正僵持着,卻聽霜降在外說道:“禀将軍,新科狀元吳滿求見,說是來拜訪公子的。”
那天他在瑞王府見到的那個年輕人,竟然就是排在自己前面的第一名,新科狀元吳滿。
原主和他沒有什麽交情,但此人世故圓融,足有逢源,無利不早起。他這個時候來找張子初,不知道是什麽用意,何況就那日在瑞王府所見,他和瑞王應是一夥的。
按照原著,他以後會是瑞王的幕僚,後來反水把瑞王狠狠坑了一筆。
齊禦風揮手示意,霜降連忙下去把人領了進來,卻見吳滿春風得意,笑吟吟的向他行禮。
“拜見将軍。”
“不用拘禮,聽說你馬上要進禦史臺,恭喜!”
他的語氣怪怪的,并不十分友善,以他的身份更不必道這一句恭喜。張子初敏銳的察覺到齊禦風對他不爽,心中奇怪,這又怎麽了?
“多謝将軍,這都是聖上的恩典。下官聽聞他突發眼疾,故此前來看望。”
話說到這個份上,齊禦風怎麽也該自覺退出房間,留他們兩個人慢聊。他卻是巋然不動,仿佛本就應該在這裏待着。
張子初知道他是戒備吳滿,畢竟那天是這個人引他進府,遭了瑞王暗算。不過他看過原文,吳滿是消滅瑞王這個反派的最大助攻,應該是百分百的好人。
“多謝吳兄關懷,我沒什麽事,想來下一個月應能準時赴約。”現在他在京中唯一的人脈就是同科的這些舉子,自然要好好維系。
“什麽約?”齊禦風對于打斷別人話題,竟是毫不在意。
果然夠拽,張子初默默吐個槽,卻是不知道該怎麽說。如果明言吳滿約自己下一個月去山莊賞玩,天知道這家夥讓不讓自己去。
“哦,下官邀張兄下一個月初五去碧霞莊賞花品茗,這是我們幾個同榜進士一起商量好的。”他的言下之意,大将軍你若來就不太方便了。
“原來如此。”齊禦風只應了這麽一聲,倒也沒提要一起去,這讓張子初安心不少。
“那我就不打擾張兄休息了。将軍,下官告辭。”吳滿行了一禮,便告退離開。
房子裏只有他們兩個人,四周靜悄悄的,這讓張子初有點心虛。
“将軍,我想休息了。”他一邊說一邊假裝疲憊,已經靠在床上,顯得随時要倒下去。
“我有一事問你,若你心心念念記挂那個陳三月,為什麽剛才在花園裏會有那等尴尬事?”
張子初聞言,知道他是說自己剛才被他捏腳,莫名起了反應,又羞又急,竟是直直從床上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