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都什麽世道,自從穿越過來,就沒有好事。這個擺架子的坑貨一看就是瑞王,雖然帥得掉渣,但絲毫吸引不了他。這種一看就是用等身高的金子養出來的尊貴,實在不是他這種接地氣的人能夠上的。
“吳滿,你先下去吧。”瑞王見張子初不說話,又補了一句。
方才的年輕人聞言果然行禮告退,但看他舉手投足不像一個下人,又和自己如此熟識,張子初想破腦袋也記不得原書有這麽個人物。
“叩見瑞王殿下。”張子初按照昨日常春教的,很是別扭的跪下磕頭。
“別裝得那麽恭謹,因為方才那枚飛镖,不知道你心裏怎麽罵我呢。”瑞王仍在逗鳥,絲毫沒有轉過頭看他一眼的興趣。
張子初想想這人好難纏,幹脆直接說明來意,不行就走,不在這裏受罪為好。天知道往下說會怎麽樣,一個不好可能要倒黴許久。
“昨日下人一時疏忽,把這只藍耳翠鳥錯賣給鳥販,此鳥于在下還有幾分舊緣,還望瑞王殿下賜還。”
“這倒稀奇,人和鳥有緣?那我也和這鳥有緣,昨日管家一買回來,本王就歡喜得緊。不知你可願割愛?”
張子初萬般無奈,心中暗嘆:“無意中把陳三月的男朋友攪和沒了,現在連只鳥也不能賠他,這要怎麽辦?又或者天意如此,他沒了這鳥做牽挂,興許很快就能重新開始。”
“在下……”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卻見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大叔走進來,看打扮應該是王府的管家。
“啓禀王爺,齊将軍在外求見。”
張子初徹底懵圈,這下有點難辦,但是瑞王沒有吩咐,他也不敢站起來,只好繼續跪着。
齊禦風很快就進得大堂,鞠躬行禮之後,看也不看張子初,向瑞王道:“王爺見諒,這鳥本是這位張相公之物,微臣近日到他府上賞玩花鳥,頗為喜愛這只藍耳翠鳥。不知王爺可否将鳥賜予微臣?”
“表兄,你怎的如此客氣?不過是區區扁毛畜生,你喜歡的話叫人傳個話來就是,何必親自跑一趟。”
那瑞王說着已經上前相迎,見齊禦風的眼睛看着張子初,便笑道:“張子初,你起來吧。”
張子初見此情景,大是懊悔,怎麽忘記齊禦風也是皇親國戚!早知如此,何必巴巴過來找虐。他聽到瑞王的話,便要站起,但覺眼前一片模糊,四肢松軟,使不上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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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下子站立不起,卻聽瑞王冷笑:“怎麽?你是要本王扶你起來?”
待要開口又不好說什麽,他咬着牙使勁直起身子想要起來,沒想到身影微動,竟是跌倒在地。
忽覺身邊有一個模糊的人影扶着自己,仿佛是齊禦風。想要認真再看,但見四周一片漆黑。
這一驚非同小可,他大喊道:“我的眼睛什麽也看不見了!”
齊禦風在耳邊說道:“你再看看,真的什麽也看不到了嗎?”他的聲音很小,語氣帶着明顯的關切,似乎不想被瑞王聽到。
張子初驚慌之下,早已忘記尊卑身份,也顧不上穿書的事情,反問道:“這種時候我騙你做什麽?”
他牢牢抓着齊禦風,仿佛這是自己的救命稻草,一時之間彷徨無助,心驚膽戰。
“怎麽?榜眼相公是犯了眼疾嗎?本王這就命人去請太醫。”瑞王的聲音仍是一派漠然。
“不勞殿下費心,微臣帶他就診即可,請恕失儀之罪。”齊禦風說着,已經拉着張子初往外走。
出了大門口,常春上前才喚了一句公子,卻聽齊禦風道:“你們先回府,我帶你們公子出去片刻。”
他抱起張子初,運起輕功就跑,也不知是要去何處。
張子初不敢妄動,只聽得耳邊風響,百般心思在心頭:“我這倒黴催的,不知道會不會瞎一輩子。早知道看這書會被自己坑進去,還不如早睡早起,戒網戒游戲。”
過了一會兒,又換了心思:“我如果真的在這本書裏,應該就是妥妥的主角,有金手指各種光環,不可能就這麽瞎了。”
他這才稍稍寬心,便覺得自己的手正緊緊摟着齊禦風的身體,一股熱氣源源不絕的透過衣料傳過來。
“齊、齊将軍,我們打個商量,如果我真的瞎了,你以後能不能放過我。我不知道我們以前有什麽仇,但你看現在我什麽也記不得了,這眼睛若是不能好的話,也就是廢人一個。過幾天我去寫個書信遞上去,想來朝廷應會放我回鄉隐居。”
他不知道陳三月心中的恨消解了沒有,但不想拿自己去堵。現在他說是抱着自己去就診,天知道會不會趁機找個地方把他害了。在書的前半段,齊禦風對張子初可是狠到極點的。
“你就這麽沒出息嗎?到了這種時候,還在說這些,連到手的功名也不要了?”齊禦風的聲音透着怒意,似乎對他的不争氣很是生氣。
張子初當然不會把歸隐以後,設法自殺,嘗試穿回去的計劃說出來。他不怕別的,就不想做個瞎子。
“齊将軍何必生氣呢?少了我這個礙眼的人,你不是應該開心嗎?就連這眼睛,照之前那位太醫說的,是你屬下派人打的傷勢後患。”
“你這是怨我嗎?我真的不知道他們做出這種事!”齊禦風停頓片刻,忽然道:“罷了,這些都是本将軍指使的,我現在就是帶你去閻王殿報道的。我早就看你不爽了,本将軍上陣殺敵也不是害死多少人命,弄死你一個區區榜眼也算不了什麽!”
聽他語氣,張子初便知陳三月對原主執念太深,這樣下去又如何重新開始。想到自己八成等不到這眼睛好起來,不如現在有話都一起說了,又開口道:“将軍,你聽我一句勸,過去種種,譬如昨日死。你以後找個可心的人,好好了此一生。”
他的話音剛落,卻只覺得齊禦風戳了身上幾處,頓時說不出話來。原來傳說中被點了啞穴,是這種感覺。
周圍一片寂靜,只聞到草木清香,想來是到了什麽僻靜所在。張子初被放下來,由齊禦風牽着,慢慢往前走。
忽然聽到門開的聲音,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傳來:“師兄,你怎麽來了?”
師兄?張子初記得書裏有寫齊禦風是釣雪老叟最後一個徒弟,怎麽這會兒冒出來一個師妹。
張子初被領進門坐好,随後又是把脈又是掰開眼睑細看。這女子身上一陣香氣,聞得他很想打噴嚏,到底還是忍住了。
“師兄,這位公子是中了奇毒,才會雙目失明。”
齊禦風驚道:“你說什麽?難道不是腦後被人打了一棍子,內有淤血所致嗎?”
“師兄,這位公子身上有翠珑草的香味,若我所料不差,他這幾日應該服用過山翹。這兩種藥材一則內用一則外服,會致雙目失明。”
“他這幾天服的藥裏确實有山翹。”齊禦風的口氣便得有些憤恨。
張子初沒想到連秦太醫開給自己的藥方,他都能記得這麽清楚。現在這都不是重點,所以為什麽有人要害他?他很是着急,拼命擺手,随即被解開了穴道。
“那還有救嗎?我還能複明嗎?”他聽到這裏,早已激動不已。
“這位公子,你不要激動。你的眼睛若無解藥,可能需要三年五載方可複明。”那女子溫柔的說道。
“若有解藥,又當如何?”齊禦風搶先問道。
“最慢三個月內,便可複明。”
那女子輕描淡寫,讓張子初捏了一把冷汗,這麽久的時間哪裏能熬得下去?
“你等在這裏,我去拿解藥。”齊禦風抛下這句話,飛也似的跑了。
他想喊已經來不及,不免有些尴尬起來,與一個年輕女子獨處一室,而且自己還這般狼狽。
忽然一只柔軟的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引到旁邊的藤椅上坐了,又輕聲道:“張公子,你且休息片刻,我想師兄很快就會回來。我是他的師妹,叫江了了,若是無聊,我彈琴給你解悶可好?”
張子初連忙擺手,他可不想齊禦風回來看到這種場景,到時候又要疑心他拈花惹草。
“江姑娘自便,在下冒昧打擾,還望海涵。”
“師兄很少帶朋友來的,這是第一次,你一定是他的知己好友。不知公子名諱?”
“在下張子初。”
江了了聞言,愕然道:“什麽?你就是張子初?”
“你認識在下?”
對方沒有說話,似乎正在大量自己,張子初有些心虛但又不敢開口。不管如何,重生之事到底是鬼神之說,想來陳三月定不會告知他人。所以這個姑娘如何知道自己?齊禦風應該不會主動提起他,這到底怎麽回事?
他正要說些什麽,忽然覺得脖頸之上一片冰涼,竟有刀刃架在上面。
“江姑娘,有話好說,有話好說!我不知道什麽地方得罪了你的師兄,現如今我記憶全失,什麽也記不得了。你就饒了我吧。”
到了這種地步,張子初只能先認慫求饒再說,所謂好男不跟女鬥,他是怕了這個世界裏的男男女女。他才過來兩天,就被修理得好慘。老天啊,讓他穿越過來到底是為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