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歸來

第45章 蛆蟲（下）

“你沒有去過蛆蟲之穴吧，源內？”

“這是廢話，”音樹翻了頁手中的資料，瞥了眼坐在她對面的浦原喜助，說道，“那地方不是你管的嗎？別人根本進不去的吧？”

“完全進不去倒也不是，只不過必須擁有沒有刀而敵擋那麽多厲害的死神的能力而已。”

音樹将目光從資料上收回，懷疑地看向浦原喜助那張笑臉。他真的沒有被一百年後的浦原喜助附身麽？

“怎麽了……”見音樹這樣看着他，浦原喜助一愣。

“沒什麽。”吐出一口氣，音樹再次低頭看向資料，喝了口茶。

他們現在在一條十分靠近瀞靈庭的流魂街上。

他們要抓的那個死神據幾個前去偵察的二番隊隊員說，已經在幾條街外的森林裏固定了位置，到現在也沒有移動過。

現在要做的，就是在摸清他的底子之後在他無法察覺的情況下靠近他，抓住他。

雖說是一百年前已經做過的工作，但畢竟過了那麽長時間，那個死神的一些資料也早已經被音樹忘了。

茶水已經見底。

将資料翻到最後一頁，也就是被那個死神殺死的人的名單，音樹怔忪。

浦原喜助瞥了她一眼。

“這兩個人是在第一次抓捕這個死神的任務中被他吃掉的。”

音樹微微蹙眉。“我知道。”

一百年前聽到浦原喜助這句話時，她惡心了半天，也悲哀了半天。

她沒想過哪個惡到極點的死神會把一整個人吃進去，簡直就像是虛一樣。她也沒想過曾經的兩個摯友最後的下場竟然會是這樣。

不過所幸那個死神最後還是被抓住了，沒有任何傷亡……等等！

想到這裏，音樹愣住了。

最後那個死神被抓住是肯定的，不過是怎麽被抓住的……她似乎完全記不得了？

難道真的是過了太長時間的緣故麽……

心下狐疑着，她将資料遞給了浦原喜助，随後拿起斬魄刀挂在腰間，和他起身一同走出了店鋪。

幾個二番隊隊員等在門外，看見他們出來之後微微躬身，木下二郎也在其中。

“我們今天必須在天黑前抓住他，請各位務必小心行事。”

“是！”

“最近碎蜂一直在跟蹤你啊。”瞥了眼他們身後，音樹調侃地說道。

“我知道。”浦原喜助無奈地笑了笑。

“到時候你當了十二番隊隊長還不知道她要怎麽跳腳。”

“呃……源內？你在說什麽？什麽十二番隊隊長？”浦原喜助驚訝地看着她。

“沒什麽。”音樹笑了笑，加快了步伐越過了他，向前跑去。

用瞬步到達了那片森林，遠遠地就看到幾個二番隊隊員，他們正盯着不遠處一塊空地上的一間草屋。

音樹從剛才就可以感覺到這部分事情她似乎都不太記得清楚了，所有事情就像是重新經歷了一遍一樣。

走到他們身邊，她皺眉問道：“情況怎麽樣了？”

“沒有任何動靜……”有些遲疑地說完這句話，過了幾秒，眼前這個死神又肯定道，“不過的确還在裏面。”

“隊長？”木下二郎走到她身邊小聲詢問。在以小隊為單位行動的時候，他都是叫她“隊長”，這點習慣似乎從未改變過。

音樹看向浦原喜助。

他笑着擋開了他們，走到最前面，随後握緊了腰間的刀。

“我先進去看看。”

“看着看着就把功勞一個人攬下來了吧？”音樹挑眉笑道，“我是不是可以跟着一起進去呢，浦原隊長？”

浦原喜助無奈地看着她。“這當然也是沒有問題的，源內隊長。”

随後兩人就向那間草屋走去。

踏上有些腐朽破舊的木質臺階時，木板被踩踏發出“吱”的聲響，在這靜谧的氛圍下十分突兀。

她和浦原喜助對視了一眼，随後看向草屋。

沒有任何動靜。

蹙了蹙眉，音樹和他繼續走了上去。

一扇木門破的差不多了，木板與木板間有着大大的空隙，一眼就能望見裏面的場景。

不過外面此時太陽高照，草屋裏面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清楚。

“……誰？”裏面一個聲音響起。

聲線粗粝而顫抖，就像是在惶恐着他們一樣，完全不應該是殺了幾十個死神的人所該有的聲音。

不過知道自己要被關進那種永遠也出不來的地方，是誰都會害怕的吧？音樹想到。

“是要來殺我的麽？是二番隊的人嗎？！”他開始怒吼。

“在把那些死神殘忍地吃進肚子之後，你還會對死亡有所恐懼，這真是讓我有點驚訝呢。”說完這句話，浦原喜助推開了木門。

陽光一下子射進去，草屋亮堂起來。

音樹眯起眼，只看到那個死神站在角落處，拼命用手擋着臉，也不知道是不想讓他們看清他的樣子，還是覺得陽光太刺眼。

“我、我沒有殺人！那些人不是我殺的！！！”

音樹一愣，看向浦原喜助。他也微微皺起了眉。

“但是我們的資料上寫着你是犯人呢，”像是覺得自己這樣說很難讓人信服似的，他補充道，“而且有人親眼看見你始解了斬魄刀殺了人。”

“始解？”那個死神慌了神，“我、我沒有，你說的那個人不是我，你說的那個人不是我，你說的那個人不是我……”他抱着頭喃喃自語着，眼神渙散，顯然已經失去理智了。

音樹抽出斬魄刀，向他走去。

浦原喜助知道她要做什麽，所以并沒有阻止。

然而就在音樹将刀揮向他的一瞬間，他忽然大吼一聲，推開音樹，瞬步逃出了木屋。

音樹一皺眉，正要和浦原喜助一起追出去，外面一直靜觀的隊員突然大聲喊道：“源內隊長，浦原隊長，這裏又發現了一些死神的衣服！！”

音樹和浦原喜助都一驚。

前些天有一支小隊被派出去抓捕這個犯人，但是一直沒有音訊，因此夜一隊長才直接派她和浦原喜助來出這個任務。

現在看來那支小隊恐怕也是全軍覆沒了。

“我去追那個人，你去處理那邊的事情。”音樹皺着眉說道。

“但是……”浦原喜助有些遲疑。

“沒多少時間了，你處理完了就來找我。”扔下這句話，音樹就向那個死神逃跑的方向追去！

那個死神逃的不算快。

可能是這種逃跑的日子過了好長時間，沒有好好休息過，沒有好好飽腹過，再加上精神上的錯亂，他的體力已經不行了。

躍上前方的一棵樹，腳尖一點樹枝，音樹在空中一個翻身直接落到了那個死神身前。

那個死神看見她，驚恐地後退着。

音樹瞥了他身上殘破的死霸裝一眼，側身拔出了斬魄刀。

“你的死霸裝上那麽多破損的地方，都是那些被你吃了的死神弄的吧？”她沉聲說着，“為什麽說不是你幹的？為什麽說那個人不是你？在做了那些事後否認自己的罪行是不是太懦弱了點？在知道自己錯了之後還繼續殺人，”頓了頓，她說道，“你能去的地方只有蛆蟲之穴了。”

“我、我不要去……”那個死神恐懼地後退着，“你直接殺了我吧，你直接殺了我吧！”

音樹愣神之間，他已經拔出了斬魄刀，指着她，大聲喊道：“絞碎吧，蛇藤助！！”

那個死神的始解發動了之後，他的刀會變成一條條長長的白色觸角。

一旦碰上有靈力的人，那些觸手就會纏上去，一圈圈縮緊縮進，直到把獵物絞成碎塊。

就算被脫手了，那些觸角也會識別那個人的靈力，在衆多人之間找到他。

就像是虛身上的一部分一樣，邪惡而又殘忍。

這就是資料上說的這個死神的始解。

看着眼前向她襲來的一把把刀刃和正在不斷分裂成小刺的刀刃尖端，音樹皺眉連連後退，這和資料上說的完全不符。

到底是什麽地方出了問題？

為什麽她對這件事情的記憶一點都沒有？！

忽然，空氣中傳來一聲輕笑。

音樹的動作一僵，耳邊滑過稚嫩的聲音：“刺殺他，神槍。”

向她沖來的死神身上開始出現許多白色的觸角，臉上漸漸有白色的骨質面具覆蓋上去，原本的喊聲也變成了虛一般的低嚎聲。

然而就在他完全變成了虛的一瞬間，一把長長的刀從側面刺穿了他的身體！

他的動作停了下來。

刀刃帶着大量鮮血被抽出他的身體。

下一秒，他直直倒到了地面上。

音樹震驚地看着這個情景，完全沒注意到後面的氣息。

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源內副隊長，真是好巧。”

音樹咬緊了下唇，在一瞬間明白了所有的事情，猛的回身将刀砍向了站在她身後的藍染！

日番谷向後退出一大段距離，咬緊了牙看着忽然向他揮刀的身影。

“怎麽回事？剛才不是已經平靜下來了嗎？！”一護緊皺着眉頭。

平子看了看周圍，蹙了蹙眉，沉聲道：“她的靈壓又加大了。”

露琪亞流着冷汗，看着站在遠處的身影。這種程度的靈壓，她已經開始有些承受不住了。

“你的意思，是要與我戰鬥嗎？”日番谷沉聲道。

然而對方沒有任何回應。

她粗重地呼吸着，緩緩轉過身。

他們所在的的黑色在一瞬間就消失了。

就在所有人都愣住的時候，低啞的聲音緩緩響起：“卍解——大地獄魇魔怪。”

下一秒，巨大的黑色空間将日番谷完完全全的包圍住！

“藍染！是你拿那個死神做實驗了是不是？！”音樹咬牙切齒道。

“哦呀，源內副隊長在說什麽呢？”藍染溫和地笑道，輕松地用一根手指擋住了音樹的刀刃。

“我和我的隊員剛好到這裏，看見源內副隊長有困難出手相救而已。”

“你的隊員？”音樹冷笑一聲，看向了站在一邊的市丸銀，“也對，你們這種叛徒根本不能算是平子的隊員。”

“源內的話真是越來越讓人費解了，”唇邊帶着笑容，藍染揚了揚頭，鏡片反射一陣白光，“還是源內聽到了什麽流言蜚語嗎？”

“流言蜚語？”音樹冷笑道，“是啊，聽說藍染副隊長和市丸同學互相對上眼了，腦補之後以為全死神都要拆散他們，所以手拉手打算殺光了全死神私奔去虛圈過小日子！”

藍染嘴邊的笑容凝滞了一下。

“還真是有趣的聽聞，”頓了頓，他緩緩開口，“那麽，源內聽說了嗎？”

音樹一愣，随後抿緊雙唇緊緊盯着他。

“聽說源內的兩位同窗在追殺這個可憐的死神時，偶然間看見了真相。”

“他們說一定要活一個回去，告訴源內副隊長真相，讓她不要再接近五番隊，或是直接将這件事報告給總隊長。”

音樹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結果留下來的那個人在逃走的那個人轉身的一瞬間就被吞進了別人腹中，逃跑的那個邊逃邊被追殺，就在握着斬魄刀的右手被咬斷時還在不停地往瀞靈庭的方向逃。”

音樹的臉色慘白。

“聽說那個人在真央學習時是和源內走的最近的一個男生？想必一定很喜歡源內副隊長吧？”藍染臉上帶着歉意，卻依舊一字一字吐着殘忍的話語，“不過他的犧牲并不是白費，因為擁有強大靈力的死神使這個實驗的成功度超過了我的想象。”

“所以，即使是源內副隊長的死亡，也将不會白費的。”

音樹一臉霜色地将斬魄刀揮向身後擋住了背後的刀刃，随後一回身，一腳踢向市丸銀！

他一個躍身後退到幾米遠，笑吟吟地看着她。

“藍染，你做過噩夢嗎？”音樹冷冷道。

對方笑而不語。

一松手，刀從手中脫落，直直插入泥土中。

“卍解二式——”

泥土像是被墨水染過一般逐漸變為黑色，而黑色以極快的速度向藍染襲去！

藍染沒有任何驚慌的神色。

面對着快要侵染到他腳下的那片黑色，他啓唇：

“縛道之八十一——斷空。”

黑色直直爬上了無形了牆，随後停止不動！

“看來源內副隊長的卍解，也只有八十九番臺的程度，真是可惜。”

音樹卻愣愣地看着眼前這堵牆，無法言語。

她的卍解二式，被反彈之後的副作用，就是她将失去那段記憶。

她在跟着浦原喜助來的時候以為自己只是忘記了這件事情。

在雙極上被告知自己早已見過藍染的始解而她只是失去了這段記憶的時候，她以為那是她當上副隊長九年後發生的事情。

她錯了。

她從一開始就被藍染騙了。

她所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從始至終。

手握緊了斬魄刀，她喘着氣，一步步走近堵牆，揮起了斬魄刀。

周圍的靈壓不斷上升，一圈圈氣流回旋蕩開，最終直沖天際！

高高躍起，她瞪着這堵牆，怒吼道：“藍染惣右介！！！”

“破碎吧，鏡花水月。”

眼前的一切全部消失，只剩下一片黑暗。

她的刀狠狠揮下！連這片漆黑都被她的刀刃劃破！

陽光刺進來，臉上冰冷的感覺漸漸消失！

她看着眼前的那條冰龍，和那雙震驚的綠色眼眸，微微一愣，随後驚慌地收回了刀，整個人卻直直地向他沖了過去！

冰龍破碎，一點點冰粒自空中緩緩飄下。

音樹撞上了日番谷，兩人直直落到了地面上！